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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农民

  在省城的大街上走着一胖一瘦两位农民伯伯。

  这两位农民伯伯胖的那位姓陈名三星瘦的那位姓梁名四牛二位均是川中人士世代居住卧牛山中习得祖传功法练的是铁板硬桥以养猪为业以种地为生脚踩黄土背迎天汗滴下土且肥田小村寡民的日子过了几十年身子康健生活乐无边吃饭不缺盐……咳咳……总之是很幸福的两位老人家。

  之所以这次会别了家中结妻子放牛孩儿来到这繁华销骨的省城全因为数日前这二位隐于乡间的高手接到了一块千里传令。

  令牌是木做的上面纹着一面清静天境。

  陈三星和梁四牛明白自己平静的生活结束了上一次他们出山还是二十几年前那一次他们也是来这座省城这座有个文殊院的省城。

  他们二人无门无派打小便跟着村子里的一个老人家学习道法。七十年前他们的师傅还不是老人家是川中意兴飞扬的高手和昆仑派杀出来的一位高手大战三天三夜一招惜败就此隐于伏牛山不出那昆仑弟子惜他大才邀他出山他坚决不应只是答应若以后若有事可以木牌传令不论自己或是门人弟子绝无二话。

  那名昆仑弟子便是惊才绝艳的上三天任门主。

  木牌在上三天任门主兵解后便归清静天长老掌管。

  自然这二位面相朴实的农民伯伯便是清静天派出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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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三星牙齿很好五十多岁的年龄了还喜欢啃猪肘子这时候他领着师弟在省城著名的好吃街上走着看着旁边摊贩呦喝的食物不禁咽了咽唾沫。

  “师弟二十几年没来省城东西的味道还是这么香。”

  梁四牛闷声闷气地应了句两个人便扛着编织袋往摊上走去。

  “两位吃点儿啥?”摊主是位中年妇女看着面前这两个穷酸的农民样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陈三星有些困难地想了想把手伸进自己黄绿上衣里捏了捏里面用回形针别着的手绢厚薄嘴唇微张道:“给我们来两碗面条吧。”

  一会儿后“砰砰”两声炮响两碗红油面条被那中年妇女扔在了桌子上。

  面条从红油里露出白生生的腰身似乎在嘲笑着穷人的寒酸上面星星点点的葱花倒是颇为诱人。梁四牛闻着面碗里的香气极憨厚地笑了笑拿起筷子便开始风卷残云不过是四筷子一海碗又麻又辣的面条便被这位仁兄吞落肚里。

  陈三星吃法又与他不一样用黑木筷尖小心翼翼地将面条挑起、微微卷动成一团一团的小面圈然后再在面汤里荡荡沾上些葱花红油再美美地送入唇齿间细细咀嚼着半晌之后吐一口热气面上回味良久竟像吃鲍鱼龙虾般享受。

  吃的秀气度却也不慢不一会儿功夫面碗也见了底他端起碗来一仰脖将碗中的剩面汤一滴不漏地喝了。

  梁四牛几口吃完了这面便眼巴巴看着师哥慢条斯理地享受陈三星放下碗来温和笑道:“胖牛儿要不要再来一碗?”

  “师哥不要了我们先去找住的地方吧。”

  陈三星从内衣里摸出手帕慢慢打开从里面取出三张一元钱递给了中年妇女。中年妇女余光里看着他手指甲中的黑泥像看见蟑螂似的神经质一抖这三张钱就飘到了地上。

  如果易天行在旁边看着肯定要问问她你家天天在摊子上和小强跳舞在这扮啥纯洁呢?

  中年妇女手上本来还端着只客人吃剩后的碗这一抖便抖出了问题碗中的冷剩油汤全部泼在了旁边桌的客人身上。

  好巧不巧旁边桌上坐的恰好是染红穿单夹克在温柔春天里戴墨镜的那类人——俗称混混儿。

  中年妇女演技绝佳马上从不屑一顾避之不迭转成惊骇莫名声嘶欲裂:“不关我事是这两个人。”

  浑身被泼满了冷油汤的小流氓可不管这事儿甩手就一巴掌扇了过去中年妇女脸上挨了一个耳光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憨厚的梁四牛眼睛圆睁便想上前却被他师哥拉了下来。陈三星轻声说道:“忍。”

  流氓还不肯罢休要这中年妇女赔偿损失陈三星好不容易挤了过去腆着老脸道:“这位小兄弟这件事情我们也有不对要不然洗衣服的钱我们给出了吧。”

  流氓看了这瘦巴巴的老头儿两眼极轻蔑地笑道:“你这乡下老头要赔吗?我这衣服可是名牌两千块钱一件你拿钱来吧。”

  陈三星脸上的皱纹深成了问号:“啷个恁贵噢。”

  “冤有头债有主我兄弟是明眼人这事儿跟你没关快滚开。”流氓一把将陈三星推的老远明知道这些老农民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来自然不会愿意浪费时间。

  梁四牛赶紧上前扶着憨厚问道。

  “还忍不?师哥。”

  看着人群里被推搡地无助哭泣的中年妇女陈三星咳了两声有些黯淡地说了声:“忍。”

  两位二十多年没有进过城的老农民相携着离开了这里沿着省城漂亮的马路缓缓向前走着背有些佝偻。

  离开了二十多年才现原来的人民旅社早就不见了才现如今的招待所都流行标间了才明白自己身上带的盘缠已经不够找到处住了。

  ————————————————

  春天到了省城忽然下起雨来一阵雨携一阵寒街道上的空气顿时显得寒冷了数分。陈三星和梁四牛两个人已经在人防工程改的小旅馆里住了两天这两天里他们饿了就吃两个馒头渴了就喝点儿自来水日子过的挺苦但却没有想过要回去。

  因为他们此行是受清静天之请是来除魔卫道的而这些天在省城看见的诸多不平事愈让这两位老人家相信如今这世道果然不太平如果不能在省城除去那两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不知这世间百姓还要受多少苦。

  于是他们忍耐。

  这天中午为了省钱的两个人主动出了地下通道背着两个编织袋蹲在街旁的报亭下啃着馒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雨水陈三星又咳了两声缓缓说道:“应该就是这两天了吧?”

  “嗯。”梁四牛一口塞进去了半个馒头含糊不清地应着头上面满是灰尘。

  陈三星又紧了紧身上的单衣衣裳上的青黄之色已经被洗的糊成一团:“最近这几天一直有人盯着我们。”

  梁四牛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街对面咖啡厅里的一个年轻人点了点头:“师哥现在坏人太多我们要忍到什么时候?”

  “能忍则忍。”陈三星把被水星溅湿的头往后胡乱络了下:“不要忘记师傅和那位昆仑派的高人定下的规矩我们修行人不能胡乱对凡人出手我们比他们强的太多随便动一下就可能要了他们的命这样不好这样不好何况我们都是种田的晓得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不好欺侮弱小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我更要学会忍耐。”

  他嚅嚅说着就是一个在村口讲古的老头儿。

  “喂喂那谁快起来不要蹲在这里。”有披着雨衣的城管隔着老远呼喊着这两个老农民。

  梁四牛疑惑问道:“蹲哪儿也要管?”

  “城里的规矩是多些。”陈三星牵着他的衣袖站起身来走入了雨中雨水渐渐大了起来冰凉的雨水混着省城的气息淋湿了他们全身。

  二人走进巷口头顶上的天空有一架飞机掠过。

  二人有所感应同时抬头对视一眼极憨厚地笑了。

  他们等的妖邪清静天长老们郑重告知的妖邪已经坐飞机到了省城他们马上就可以开始除魔卫道然后回家种田养猪离这古里古怪的省城远些。

  想到这些两个人很高兴。

  人一幸福老天便不开心了两位农民伯伯正在巷子口相视傻笑里面便跑出来了几个流氓。

  “滚远点儿!”

  即便是农民这也是修行后的农民纵使乱雨迷人眼梁四牛仍然一眼穿透层层雨帘看见巷子里一间自行车棚里正热闹着有人叫着有人打着。

  “师哥有人打架。”

  “噢那我们走吧。”

  ……

  “师哥有个男娃儿遭抢咯。”

  “噢?那我们去劝哈。”

  “这几位小兄弟行善积德……”

  “砰”的一声一块砖头在陈三星老爷子的头上碎了。

  鲜血缓缓流了下来染红了他花白杂乱的头。

  “你娃儿遭捶!”梁四牛暴跳如雷睁着一双牛铃大的眼往手上拿着半截破砖的流氓逼了过去。

  陈三星一手扶墙一手捂着额头轻声唤道:“胖牛儿忍到忍到……”

  “师哥我忍不住了。”

  “忍!”陈三星咬着那嘴被旱烟薰黄了的牙。

  巷子里传了一声女性的惊叫:“救命啊……”

  两位老农民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愤怒。

  ……

  “还忍不?”梁四牛碗大的拳头捏地咯吱作响紧张地盯着师哥。

  “欺凌妇孺忍无可忍!”

  陈三星想到这些天来看见的不平事心头火起终于不肯再忍。他一脚踩在小巷的墙上下一刻人却不知为何到了巷内一手提着正被殴打的年青男子一手提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两只手上泛着淡淡的黄光黄光由上向下流淌将这两名被害人牢牢地护住。

  一干小流氓们傻了眼有的掉落了手上的砖头有的提着正准备解裤子的双手呆。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露出惊愕的表情。

  因为梁四牛跺脚了。

  梁四牛闷喝一声跺脚!

  这双在田地里行过万里路的大脚板跺在了小巷里的地面上!

  脚板与地面一触刹那间时光仿佛停止右脚上套的那只解放鞋寸寸裂开露出里面那只满是老茧皮的脚板鞋下的水泥地也仿佛变软了扭曲着吱呀着变着形荡起水泥地面上的水泊。

  这时声音才响了起来。

  “迸”的一声巨响在小巷内响起。

  地面上积着的雨水都被这一脚给震了起来化为无数浑圆的水珠挟着呼啸的破风之声在巷内四处横行风起处正由天而降的雨丝似乎也被这一脚之威吓的倒流在巷内胡乱击打着。

  巷中响起了密集的噼噼啪啪的声音就像机关枪一样。

  声音停时巷内的双侧墙壁上全是坑坑洼洼的小洞洞内可以看到新鲜的砖头渣子!

  一脚震起的雨水便能将砖墙打成麻子脸好可怕的力量!

  巷内所有的流氓只来得及闷哼数声便身上血花四溅带着无数细细的血洞死去!

  ————————————

  将已经昏厥过去的一男一女放置在巷外一个避雨处两位衣着破烂的老农民便背着编织袋迎着雨离开。此时雨渐渐大了一片水雾中的省城高楼像是奇形怪状的怪物似乎想要吞噬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

  ……

  “师哥又要买鞋咯。”

  巷内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浑身血洞的死人。

  巷外一胖一瘦两位老农民走进了省城的层层雨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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