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座遥远的、遥远的、遥远的深山绝领之中,有四个仙风道骨的身影正围聚盘坐在悬崖峭壁顶端一面巨大的墨黑色岩盘上,四周云雾缭绕,山岚缥缈,松涛阵阵,彷若天地精华之气尽藏聚于此,而四个人正激烈的争辩着──
「哼!说到要如何得到天下至宝,那当然就得用『偷』的!神不知鬼不觉,又不必去和别人争得头破血流,那是凡庸之辈才会做的野蛮事。」
「算了吧!像只老鼠一样去偷东西哪登得上什么台面?『骗』才是最高明的技巧,用的是脑子,将各种骗术发挥到淋漓尽致,才是最高段的取宝之法!」
「呿!什么偷的骗的?你们这些小鼻子小眼睛、小肠小肚、小里小气的糟老头,简直一个比一个更像娘儿们,既然要夺宝就不必怕别人知道,一定要光明正大用『抢』的!爽快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啧啧!果然是没脑袋的野蛮人才讲得出这种没脑袋的话,光用偷的、骗的、抢的有啥了不起?得再加上一些奇特的技巧,比如说我天下第一的易容术,就连至亲家人也绝对看不出任何破绽,佐以纯熟精湛的演技,便足以瞒天过海,想要轻轻松松得到天下至宝又有何难?」
四个人争来吵去,互相挑剔另外三人的毛病,谁也不让谁,都坚持自己的功夫是最高明的夺宝之法。
「那不然我们来场比试嘛!」
突然有人说了。
「嗄,又比?我们上一次的比试把江湖惹出了什么样翻天覆地的大麻烦,你们是忘记了吗?」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那些江湖人也从没把我们放在眼中,我们只是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是他们玩不起就恼羞成怒,大不了我们再换地方住嘛!」
「没错!天下之大还怕没我们的容身之处吗?」有人附和了。
「好!那就不废话,比就比吧!管那些江湖人做什么,我就不信他们有什么天大的本领能够把我们怎么样!」
他们本来就是江湖的边缘人,既没设立门派也没什么好名声,只凭他们高超的技巧行走江湖。然而对江湖各门派而言,他们这些偷骗抢拐的手段根本称不上什么硬底子真功夫,江湖人从来不承认他们的地位,把他们视为只会无端惹事的一群鼠辈,对他们引以为傲的功夫技巧更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甚至比那些使毒的和使暗器的门派更加不入流,更难登上台面。
所以他们对江湖人从来没什么好感,也不屑与之为伍。
「呵呵,大家先稍安勿躁。」提议比试的人又开口了,「既然大家决定要比,那我们这次就来点不一样的。」
「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其它人异口同声问着。
「我们都争这么多年了,也还是争不出什么高下,这次我们就别亲自上阵,而是派出我们最得意的徒弟或徒孙来代替我们比试,你们以为如何?」
「哟!这点子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其它人也一致附议,显得兴致勃勃。
「既然决定了,那这次的目标是什么?」
「就那个吧!」
四人互相看了看,非常有默契的立即会意──
「啊,那个啊……」
「说得也是,可以证明谁最厉害的,也只有那个了……」
「那就决定是那个了!」
四人迅速达成共识,全都满意的笑了。
「按照惯例,能够将宝物毫发无损送到指定地点的人就是最终赢家。」
「呵呵,大家就各凭本事了,这次一定要分出个胜负!」
四人满布皱纹的脸上笑得更加兴致高昂,全都一脸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准备大闹一场的兴奋神色。
然后各自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二话不说,迅雷不及掩耳之间,突然咻咻咻咻的四声齐发,四条人影像四道狂风似的很快消失在山巅顶端──他们准备去找代替他们比试的徒子徒孙人选啦!
于是,江湖上另一场腥风血雨……啊,不是,是偷骗抢拐的戏码正式上演啰!
※※※※※※※※※
京城热闹的大街上,各种商家摊贩聚集的市集中心,人潮熙来攘往,小贩此起彼落的叫卖吆喝声不断,显得热闹而生气盎然。
这是个和平且国泰民安的时代,民风开明,到处可见仕女们轻摇着薄纱小扇、踩着优雅的步伐优闲走过大街,粉妆明亮,笑靥甜美,步摇悬坠,衣饰华丽,谈笑声宛如银铃轻响,画面美丽而惬意。许多文人雅士在大街各家茶楼或酒楼上谈笑风生,偶尔低头看向大街上的仕女们,高声吟诵诗词,好不风雅。
在热闹市集的另一头,人潮没那么多的一条小巷弄路口,一个豆腐羹小摊位用棚架简单搭置在街角,一张方桌凑合着几张椅子就是临时的食用处,一位老婆婆握着一柄大汤勺,在蒸腾滚沸的大锅里不断搅动着羹汤。
三三两两的客人来去,生意不是挺好,此刻座位上有两个不认识的人同桌共食,反正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彼此之间也没有交谈,只是默默的吃着羹面。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唏哩呼噜的吞下三大碗羹面之后,站起身,看也不看老婆婆一眼就转身踏步离去。
「啊?这位客倌,您还没给钱哪!」老婆婆赶紧喊道。
「给钱?给什么钱?」大汉回头,臭着一张丑脸,没好气的回道。
桌边另一个长相清秀,身材娇小,仅是素衣打扮的姑娘从面碗中抬起头,看向大汉,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轻眨了下,咬着面条,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发生的白食事件。
老婆婆放下汤勺,抹着手赶紧追到大汉身边,「这位大爷,您刚刚吃了三碗羹面,钱还没付哪!」
大汉脸更臭了,「呸!这么难吃的羹面还要我付钱?万一让我吃坏了肚子肯定要找妳负责,我没有叫妳给我医药费去看病就够仁慈了,还要付什么钱?我……嗝!」
他说着忽然打了个饱嗝,完全推翻他刚刚所说的话,教他一时发窘,脸皮扭曲了下,微微涨红了脸。
「大爷,我这是小本生意,您行行好,还是付钱给我吧!我儿子过世得早,我还有两个孙子要养哪!」老婆婆苦着一张脸拉住他的衣袖,只在意他还没付钱给她。
大汉恼羞成怒,一挥手打算甩开老婆婆,但老婆婆凭着一股意志力,死命拉住他的衣袖,不断哀求:「大爷,您行行好,行行好啊……」
他火气更甚,扭曲着脸皮怒叫:「妳这臭老太婆……放开我!」
他更用力的甩手,甩开老婆婆的拉扯,然后抡起拳头就要往老婆婆身上挥去──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两次眨眼之间。
「呀?」老婆婆失声惊叫。
啪!
大汉感觉自己好像没打到东西,挥出去的拳头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弹回来所发出的声响,他正感到怪异,就看到老婆婆瘦弱的身子竟然已经被他打飞了出去。
「啊?」
老婆婆惊吓的叫着,身体被一股力量往后拉去,刚刚大汉的拳头分明没打到她,她为什么会往后飞去啊?
她的视线突然从平视转为仰视,直到她惊惧大睁的双眼看见一只鸟从头顶飞过,她才明白自己已经倒下来了。
「哎呀!痛死我啦!」一个清亮的嗓音突然自她身后响起。
老婆婆回头,诧然发现她身后竟然有另一个娇小的身影,显然就是护住她往后仰倒的身形,让她没有受到半点伤害的人。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没有被打到,人却往后倒去,而且身下还压着一个小姑娘?
大汉同样诧异的看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小姑娘,她刚刚不是坐在位子上吃面吗?怎么一眨眼就已经挡在老婆婆身后了?他连她什么时候移动的都没发现。
两个当事人,一个感到怪异不已,另一个则有些头昏眼花。
「老婆婆,妳没事吧?」冉飞生将老婆婆扶站起身,关切的问着。
「没……没事……」老婆婆有些头晕,毕竟年迈,刚刚的撞击力道虽不大,但还是教她感到有些晕眩。
想到刚才的状况,老婆婆立即关心的对冉飞生问道:「这位姑娘,妳呢?妳没事吗?」
「呃?」冉飞生愣了下,「啊,对,应该有点痛……有点痛才对,但是没事,没事,我身强体壮,武……不是,是我身体很好,很健康……」
她边说边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腰与手臂,证明自己有撞到但没受伤,只是说话语无伦次的,教老婆婆不禁眼露担忧的看向她,她该不会撞到了脑子,犯傻了吧?
「我真的没事,老婆婆,妳不用担心。」冉飞生保证道,一双杏眼闪亮亮的。
看着那一双像星星般的闪亮眼眸,教人打心里对这双眼睛起了信任感,老婆婆松了口气,「那就好。」
然后她转头看向大街,刚才那个大汉早就趁她们说话时跑得不见人影了。老婆婆无言叹气……唉,她今天的活算是白做了。
「呜,我果然没说谎的天分……」趁着老婆婆没注意,冉飞生低下头暗自咕哝了声。
「什么?」
「没事。」她立即回道。
「谢谢妳,小姑娘,真是对不住,连累妳了。」老婆婆又叹气一声,转身走回桌前收拾碗筷。
看着老婆婆的背影,冉飞生眼微缩,嘴轻抿,默默掏出钱袋,从袋中挖出几枚铜板递上去,「老婆婆,这里是四碗面的钱,我替刚刚那个吃白食的王八蛋付给妳。」
老婆婆讶异看她一眼,看她一身粗布衣着与她手中破旧的小钱袋,叹了口气,摇头道:「小姑娘,这钱我不能收,大家都是穷苦人家,我不能收。」
冉飞生眼里瞬间闪出一抹水亮,啊!不行,她对这种虽然穷苦却又有着慈悲心肠的老人家最没有抵抗力了。
虽然这趟出门来京城前,她的兄长们个个对她千叮咛万交代,要她得低调行事,不可以张扬自己的身分,也绝对不可以多管闲事……但她真的没办法假装对老婆婆的境遇视而不见,年纪这么大还得辛苦赚钱,而且还有两个孙子得养,这样下去老婆婆的身体怎么受得了?不行,她得替老婆婆想想办法。
默默把铜板放回钱袋,冉飞生轻咳了下,开口道:「老婆婆,哎,是这样的,我呢,嗯,其实会一点算命……」
「算命?」老婆婆古怪的看向她。
「对,对啊,算命……所以我来帮妳看看。」她拉起老婆婆满是皱纹的手,低头往她掌心认真的研究了起来。
老婆婆满脸疑惑,「姑娘,妳……」
「啊!」她突然惊叫一声,把老婆婆吓了一跳。
「老婆婆,不得了啦!妳今年有个大财运啊!」她兴奋的道。
「嗄?」
她认真的看着老婆婆的手掌,「妳的财运在……在东方好了,听起来比较吉利。妳家里东面方位……妳家里东方有什么?」
「床……」老婆婆被她的气势吓到,愣愣的顺着她的问题回答。
「床啊?嗯,好,床好,床好。」冉飞生一双杏眼骨碌碌的溜转了下,像在计量着什么,最后满脸坚定的说:「老婆婆,两天……三天好了,可以多拿一些。三天后妳到床底下找,就会看见妳应得的东西。」
「什么?」老婆婆越听越迷糊,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三天后,床板底下,这是妳的大财运,算命说的,对,我会算命,所以听我的准没错,但是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妳以后就可以不必这么辛苦了,孙子也可以好好养育成人,长大之后就换他们照顾妳,妳就可以赡养天年了。记清楚了吗?三天后,床板底下,一定要找哦!就这么说定了,千万不可以忘记啊!」
说了一长串话之后,冉飞生匆匆对老婆婆挥了挥手,人就一溜烟的消失在巷口。
「什、什么?」老婆婆只能傻眼望着巷口,愣怔不已,心里只想着,那位姑娘该不会刚刚撞到脑子,真的把脑子给撞坏了吧?
※※※※※※※※※
冉飞生娇小的身影在人潮中自在穿梭,彷若一条游鱼,看似随意的步伐,却意外的迅捷灵活,却又看不出有任何怪异或者刻意的地方,彷佛她天生就是这么走路,没有任何破绽。
随着伶俐的脚步,她一双眼睛也灵活的转动着,在四下寻找着什么,同样看似不经意,但其实她眼力极佳,只须几眼就可以在人潮中很快辨认出她要找寻的目标。
她在找刚刚吃白食的那个王八蛋──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再怎么说,也得把那些面钱给讨回来。
很快的,她眼尖的找到了那个大汉,他正停在一摊杂耍叫卖的人群外围,兴味的探头看着杂耍表演。
她几个轻步走到大汉身后,状似不经意的跟着人群看杂耍,然后不着痕迹的伸手一探,速度快得连风都自叹弗如,轻得连云烟都望尘莫及,一切彷佛不曾发生就已经偷到大汉藏在衣内的钱袋,大汉连半点知觉都没有,依旧兴味盎然的看着杂耍。
然后冉飞生像是对杂耍没什么兴趣似的,轻步离开人群,完全没有人发现她的行径。
走到几个路口之后,她拿出大汉的钱袋掂了掂,微撇了下唇,低声碎念了起来:「才这么一点钱,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难怪要吃白食,真是没良心,怎么不敢去大酒楼吃白食?肯定怕被打断狗腿才会挑软柿子吃,欺善怕恶,真是没胆又没半点道德良知……嗯,不过这数目也实在太少了,我来找找看好了。」
她往大街上的人群扫过几眼,很快就发现目标,「啊,太好了,有认识的……这个可以,那个应该也行,另外那个就看数目够不够再决定要不要下手好了。真好,在京城这种大城市就是有这种好处,到处都有认识的人。」
冉飞生唇角绽出满意的笑,仔细收妥钱袋,然后敛起表情,轻悄踏出步伐,准备对那些她「认识的人」进行「第三只手」计划。
※※※※※※※※※
坐落在热闹街心的一家茶楼上,李旭颢穿着一身墨色的便服,坐在窗边不显眼的位置,举着杯子有一口没一口的轻啜着,目光偶尔看向窗外街上的人群,深黝的瞳眸与冷傲的面孔看不出半点心思。
他相貌英挺,剑眉薄唇,脸孔轮廓线条极深,看得出来有外族人士的血统,深邃的眼眸如果仔细看还隐隐有种异族人士特有的邪魅妖冶,不过引人注意的是他严厉冷峻又凛然不可侵的神情,与他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倨傲气势,彷佛凌厉的刀剑,随时可以将人无情劈成两半。
吵杂的茶楼,客人们热络的谈笑声此起彼落,只有他坐着的这处角落像个严冬冰窖,散发出闲人勿近的氛围。
「欸,你们听说了吗,最近京城里最火热的传闻?」
来了几个公子哥打扮的客人,一坐下来就开始聊起最近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话题。
「你是说那个关于皇上秘宝的传闻?」
「没错,没错,就是那个。」
一听见那个字眼,李旭颢分了点心思给他们。
民风开放,尤其是在天子所居的京城,老百姓难免会在闲暇时聊起皇宫的一些传闻轶事,他并不以为忤。而且无论真假,传闻必定有其根源,如果真是关乎到皇上的不实传闻,那就表示背后肯定有人在散播谣言、兴风作浪,他就有必要追究到底,就像他今天坐在这里,就是为了亲眼证实一件传闻。
「当然听过啊!」那桌公子哥们兴致勃勃的谈论着:「竟然有人妄想染指皇上的秘宝,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到底是哪个江湖人士胆敢这么大不敬?就算是真正的武林高手,整座皇宫犹如铜墙铁壁,皇宫内院更是高手如云、戒备森严,他们怎么可能进得去?就算进得去也出不来吧!」
「据说整个江湖早就传得人尽皆知,各大门派都在撇清关系,就为了证明自家门派的清白,甚至还把传闻的可能性推给其它门派,搞得各门派之间剑拔弩张,甚至还偶有厮杀打斗的状况发生。但寻常百姓只是把这个传闻当热闹看,皇城里听说也没把这传闻当一回事,毕竟有谁敢真的潜入皇城去偷皇上的秘宝?」
「但,皇上的秘宝到底是什么?」一个公子哥突然问了个重点。
「对啊,皇上的秘宝到底是什么?我还真没听说呢!」
「如果只是一般的金银财宝未免太过俗气,难道……难道是据说百毒皆可化解的天山雪莲?还是即使夜晚也能照亮夜空的东海夜明珠?抑或是吃一颗就可以增加十年寿命的百炼万灵丹?任何武器都无法穿透的金蝉甲?可以看见未来的水晶明镜?」
「听起来都很珍稀,也都世间难得,但……到底是哪一个秘宝?」
「对啊,到底是哪一个秘宝呢?」
「该不会要把整个皇宫藏宝库里的宝物全搬光吧?」
「那要怎么搬啊?用一整支军队去搬吗?」
「欸,如果真能进得去皇宫藏宝库,我看那贼人肯定能多偷一点宝物就多偷一点,不然怎么划得来啊?」
「没错,没错,冒着项上人头不保,甚至是抄家灭族的危险,当然得多偷一点。」
一群公子哥热络的交谈着,讨论得不亦乐乎。
李旭颢默默又啜饮了口酒,没再多花心思在这些人的谈论上头。他的确早就听过那个传闻,也真的没放在心上,就如那些公子哥所说──有谁敢真的潜入皇城去偷皇上的秘宝?
更何况,就算只是皇城内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他也绝不允许有任何人胆敢将其带出皇城外。
「爷。」护卫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是辰王爷。」
李旭颢往大街上看了一眼,很快找到李辰龚从一家酒楼内走出来的身影。他也是微服出现在京城大街上,身旁和附近或远或近跟了数名护卫,同样穿着平民百姓的服饰,看似不经意的保护着辰王爷。
他接着看向跟在李辰龚身后一身华服的商贾,眸光瞬间变得冰冷,淡淡道:「真是欲盖弥彰,以为换了套戏服作戏,就没有人知道你在搞什么把戏了?」
李辰龚走出酒楼后,就与那名商贾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似乎刻意撇清关系,李旭颢的视线也跟着移动,忽然,他注意到一抹灰色的娇小身影,看似不着痕迹的与李辰龚错身而过,然后……
「嗯?」
他浓眉不禁轻扬,有些意外他所看见的景象──在热闹的大街上,在大庭广众之下,甚至在满是护卫保护的情况之下,李辰龚竟然被偷了衣内的钱袋却不自知,甚至也没有半个护卫察觉到她的举动?
如果那人是刺客,李辰龚早就血溅当场了。
「爷,怎么了吗?」护卫出声问道。他跟在爷身边多年,极难得看见爷会出现这种有些惊异的神色。
「没什么,只是看见……一只小老鼠。」他的语气颇为玩味。
「小老鼠?」护卫狐疑道。
李旭颢的视线不再注意李辰龚,反而转向那抹灰色的身影,只见她偷完李辰龚的钱袋后,并没有立即远离现场,彷佛确信绝不会有人发现她的行径,继续大剌剌的逛街,没过多久,她又走到另一个人身边,照例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又偷取了那人的钱袋,当然也照例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他更加意外了,这只小老鼠真是恁地大胆。
她的身形灵巧而飘忽,从动作上看不出来是哪门哪派的招式,彷佛她天生就能够如此灵活自如的在人群中穿梭行走,如果他不是由上往下俯视的角度,如果他的眼力不够好,如果他在那瞬间眨了下眼,他肯定也不会一开始就发现她的小动作。
「嗯,挺有意思的。」
「老鼠?有意思?」爷到底在说什么?而且爷……笑了?
护卫忍不住探头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天要下红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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