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愣住了。
对于后来的成员,并不怎么了解帕万,在他们眼中,帕万就是个痴呆。今天,他们第一次听见帕万讲话。
我的思维转了几个圈,忽然意识到,他说的有道理。
父亲骗了我,这个地方其实就是丧胆坡?
他在沙子上留下的那几个字,并不是在提醒我,而是跟最初那个恐怖鞋印一样,是个陷阱?
我肯定深信不疑,回到营地之后,对大家说出这个重要信息,于是,团队开始清查谁是卧底。我们不可能查出卧底,越是这样,大家越是互相不信任,最后开始互相残杀。
就这样,丧胆坡的那句凶咒就灵验了……
周志丹说:“这个帕万,过去真的是哑巴?”
我说:“真的是哑巴。进了罗布泊,他的大脑好像突然停转了,却会说话了。我感觉他好像在帮助我们。”
周志丹说:“这是传奇,我要拍下视频来。”
说完他就跑向了他的车。
我继续问帕万:“你能告诉我他们是什么人吗?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们?”
帕万不说话。
我说:“你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帕万还是不说话。
我接着说:“那你告诉我们,你是谁?你为什么帮我们?”
帕万依然不说话。
我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捻着裤子。
周志丹跑回来,打开摄像机,对准了我和帕万。
帕万突然把脸转过来,死死盯住摄像机的镜头,眼里射出凶光。
我小声说:“不要拍……”
话音刚落,帕万瞪着双眼直挺挺地躺在了沙子上,跟前天周志丹犯癫痫的症状一模一样。
帕万,或者说帕万体内的那个东西,不让拍。
周志丹被吓着了,赶紧关掉摄像机,说:“他是不是有镜头恐惧症啊?”
我说:“你感觉是那么简单吗?”
魏早急眼了,对周志丹吼起来:“你拿个破机器想拍电影?”
周志丹说:“抱歉抱歉……”
布布已经跑过来,我们全部退后,布布使劲按帕万的人中,然后对孟小帅说:“小帅,你去拿个湿毛巾来。”
孟小帅一溜小跑去拿来毛巾,在湖水里浸湿了,递到布布手上,布布用湿毛巾敷住帕万的额头,继续掐人中。
过了几分钟,帕万缓过来了,不过,他好像咬破了舌尖。
魏早把他背起来,扛回帐篷,布布和孟小帅跟着去照顾他。
我对大家说:“经过这么一聊,至少大家互相更熟悉了一些。散了吧。”
白欣欣说:“散了做什么?难道我们打算在这个鬼地方过日子了?”
我说:“你有更好的建议吗?”
白欣欣说:“你是领队啊!你不是一直很高端吗?”
孟小帅是刀子嘴,立即反击白欣欣:“我最烦你这种人了,遇到难题只会他妈发牢骚!是谁带我们找到这个湖的?”
一物降一物,白欣欣不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我说:“大家都不要急,我们首先要活下去。这个地方不仅仅只有我们存在,说不定我们会得到谁的帮助,最后成功离开。慢慢想办法。”
本来,我不喜欢这么正经说话的,但是被推到了“老大”的位置,只能像个领导一样了。 接下来我问大家:“谁会用绳子结网?”
浆汁儿说:“我会。”
我说:“你会打渔吗?”
她说:“我说我会你信吗?”
我说:“信。”
她说:“轻信。不过我小时候看我外祖父打过渔。”
孟小帅说:“我来帮你。”
吴珉说:“还有我。”
浆汁儿对吴珉说:“去去去,干点男人的事儿去。”
吴珉看了看孟小帅,孟小帅理都不理他。
吴珉跑到车上,找到了绳子,然后抱过来,问我:“用它们织网吗?”
我说:“就用它们。”
吴珉小声对我叹了口气,说:“唉,被两个女孩同时喜欢上,真麻烦。”
我说:“幸福的麻烦。”
他离开我,把绳子放在浆汁儿和孟小帅跟前,然后坐下来,跟她们一起忙活了。
黄夕和郭美回到了帐篷,黄夕又给郭美吹口琴去了。
季风把我的车开到湖边,帮我洗车。
她出生在南方水乡,如今,她为了寻找我,陷入了荒蛮的罗布泊,就像一条鱼被丢在了沙漠上。
令狐山基本不说话,他拿来一只桶,帮季风从湖里一桶桶提水。季风照顾过他四天四夜,他可能真的喜欢上季风了。
老丁拿着望远镜,去了营地之外,像布布一样,四处张望着。他在寻找他的队友。
蒋梦溪几乎不太跟别人打交道,她只跟白欣欣在一起。白欣欣回到了房车上。蒋梦溪看见季风在洗车,受到了启发,她也盛了一桶水,拎到房车上去洗了。白欣欣在听音乐,声音很大。
章回去帐篷里睡觉了。
我没看见马然而。
周志丹坐在湖边,和鲁三国商量着那个金木水火土的棋盘。
我从车上拿来吉他,坐在湖边弹起来。
我没那么多闲情逸致,我只是想做个放松的样子,给大家吃点定心丸。
我一边三心二意地弹琴一边在想心事。
章回杀了张回。
此人的心理素质极强,手极黑。
不过他并不变态,他很希望做个受人尊敬的人。接下来,他应该是安全的,不会害什么人,如果他要杀的话,只能是我了,因为只有我知道他杀了警察。
不过,我不能把这件事公开,否则,恐怖会笼罩整个团队。
我们不是执法者,不能杀了他就地埋了,那么只能把他赶出团队,其实那等于杀了他。而且,他知道我们的营地位置,假如半夜潜回来,说不定会干掉所有人。
章回已经暴露了,他不是最危险的。
郭美很可能还招来了另一个杀手,这个人并没有暴露,他更危险。我确实看不出来,谁更像。
这个人也不是最危险的,就算他存在,也不过是为了钱,他的目标只是郭美。
最危险的是那个卧底。
我不能肯定他到底存在不存在。也许,我父亲欺骗了我,也许,藏在帕万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欺骗了我,我该相信谁呢?
现在,团队剩下了18人。
最糟的情况是——其中三个人都是危险的,占了六分之一。
中午吃完饭,我准备下水了。
我要去看看湖底那个东西。
大家都回到帐篷睡觉了,依然能听到黄夕的口琴声,还是那首《红莓花儿开》。我估计他只学会了这一首,不知道郭美怎么忍受的。
浆汁儿和孟小帅还在湖边织网。吴珉陪着她们。
季风和令狐山洗完了我的车,又洗完了她的车,两个人在湖边慢慢散步。我估计两个人爱上了。
我在帐篷里脱掉外衣,跑出来。
浆汁儿第一个看见了我,喊起来:“大叔,你要下水?”
我说:“我去找找鱼。”
浆汁儿说:“你这年龄,应该骨质疏松了吧?小心在水下抽筋!”
我瞪着她说:“你知不知道我最烦别人说我的年龄?”
浆汁儿说:“好吧,帅哥,我和你一起下。”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孟小帅也站了起来:“我也下!”
我说:“一起来吧。不过你们只能在湖边游,别追我。”
浆汁儿和孟小帅高兴地跳起来。她们竟然没有回帐篷,浆汁儿直接脱掉了外衣,里面是个红彤彤的小背心,特可爱。孟小帅更猛,她脱得只剩下了一件黑色内衣!
她对我说:“你就当我穿的是泳衣吧。”
我说:“嗯,你的泳衣真好看。”
说完,我“扑通”一下就跳了进去。
其实我的游泳技术很一般,肺活量也一般。浆汁儿和孟小帅也下了水,在湖边开心地玩起来。
我一个人游到了很远的地方,仰面朝天,休息了一会儿。此刻,我的心里有点激动,因为我马上就能看到湖底那个东西了。
我的口袋里装着手机,季风帮我买的,据说它采用的是Dragon Trail屏幕,在水下能拍照。我从来没试过,今天机会来了。
我深深憋了一口气,扎进水中,睁开眼睛朝湖底看去,果然看到了两条鱼的形状,微微发着光。它们当然不是真的鱼,就像年画上画的那种鲤鱼。我继续下潜了几米,跟梦里一样,它们始终模模糊糊,并不清晰。
看起来,这个湖很深很深,如果我有潜水设备,能够下潜到湖底,会发现它们无比巨大,见首不见尾。
我憋不住了,赶紧游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
浆汁儿和孟小帅还在湖边玩儿,我听到她们的笑闹声。
恢复了一会儿,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再次扎进水里,一口气拍了三张照片,然后再次浮出水面来。
这三张照片太珍贵了!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我能活着离开罗布泊,会第一时间把它发在微博上,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它究竟是什么东西。或者,国家会为此派出考察队,带着各种设备,进入这个神秘的湖,一探究竟……
他们找得到这个湖吗?
我游到岸上,踩着沙子,走到阴凉处,正要打开照片库,听见布布的喊声:“周老大!”
我抬头看去,布布站在魏早和帕万的帐篷门口,正在朝我挥动手臂。
我赶紧把手机装起来,跑过去:“怎么了?”
布布说:“帕万又说话了!”
我跑进帐篷,看见帕万面对帐篷墙壁,果然在嘀咕。
我凑近他仔细听,他说的是:“拍摄暂告一个段落,人类和非人类全体演员休息……拍摄暂告一个段落,人类和非人类全体演员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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