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瑞同志：
送来关于招工问题的报告和技工学校下放问题的意见，都收到。这些文件都应当提交政治局会议讨论，巳印发给政治局会议各同志。
昨天政治局会议讨论了学校教育问题，除开重申教育必须为政治服务的方针以外，又进一步地确定了学校教育必须同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方针。一看这个方针就可以知道，学校教育问题不只是同教育部门有密切的关系，而且同劳动部门以至其他许多产业部门也有密切的关系。昨天的会议没有要你们来参加是一个缺点。请你们认真地研究一下正在召开的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中有关学校教育同生产劳动相结合的一切问题，包括城市中的和农村中的，你们都应当研究。你们的眼光应当看宽一些，你们的研究范围应当包括各类的合作社，各种的工厂和机关，并且包括各种的学校，而不要局限在一种工厂制度的范围之内，你们的思想就可能获得更多的解放，就可能发现和提出更多的适合中国情况的办法。
自从在学生中提出勤工俭学和半工半读的口号以来，群众热情很高，全国各地都已行动起来，在实践中有了多种多样的创造。群众在实践中所创造出来的这些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具体形式，都值得研究。一般地说来，在农业生产的劳动中这种结合较为容易，而在工业生产的劳动中，就还必须创造若干条件，例如在学校中加建若干工作作坊，并加少数技师和技术工人作为指导，在工厂附近加建若干教室，并加少数专业教师，工厂和学校的管理教育制度都要相应地作若干改变，妥善地安排学生们和工人们进行生产劳动和学习的时间，才能使学校教育同工业生产劳动相对固定地结合起来。而这恰恰是你们应当研究和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
学校教育同工业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方式是会有许多的，但是我想，其中会有一种最高的方式，这就是学校同工厂合而为一的方式。我现在把我的想法写在下面，请你们研究一下，并且请你们酌量，是否可以在几个新建的工厂中进行试验？
譬如说吧，新建的纺织厂以及其他操作技术不很复杂的工厂，这些新建工厂要招收大量的新工人，可以一律招收初中毕业生，经过半年训练，进工厂作工，实行四小时工作、四小时上课，分为六班轮换工作和学习的制度，发一半工资。如此，普通的高中和大学，是要学习八年毕业的，这种工人延长一二年，即用九年或者十年的时间，学完高中和大学的课程。如果减去音乐、体操及其他一些不必要的课程，也可以在八年或者九年的时间内学完高中和大学的课程。他们在大学毕业后，就可以转业作另外的工作，工厂再招收另一批初中毕业生来进行工作和学习。至于技术复杂的机器制造厂和其他工厂，可以考虑招收高小毕业生先在技工学校学习三年，学会工作技术，同时学完初中课程，按照学徒待遇。然后进工厂作工，实行半工半读，发一半工资，也可以在八年九年至多十年之内学完高中和大学的课程。此外，在这类工厂中，也还可以考虑实行六小时工作、两小时上课、发四分之三的工资的制度，在四年或者五年内学完中等技术学校的课程。
实行这种劳动制度和学校制度的工厂，就使工厂和学校完全合而为一了。工厂管理机关不只是要管理工厂生产，而且要管理学校教育。国家只在工厂附近加建一些教室和集体宿舍，增加一些专业教员，所费不多，却可以多办中等技术学校和大学，大大发展我国的教育事业，多快好省地培养工人阶级的知识分子，促进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之间的界限更快地消灭。经过实验，如果证明这种工厂和学校只能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实行，我们可以把它控制在一定的数目之内，不作更大范围的推广；如果证明这个办法能够在全国范围内普遍推广而不致引起我国社会经济生活的不协调；如果我国年轻一代的工人多数愿意这样做 (一年来农业中学的大量发展已经证明我国年轻一代的农民多数是愿意这样作的) ，那么实行这种半工半读、半农半读的办法，就能够在不大增加国家开支的条件下充分满足我国青年们的升学要求，并将促使我国提前进入共产主义社会。由于我国人多，劳动力多，人民对于生活水平的要求不高，青年们又有远大高昂的志气，是允许我们这样做的。
有人说，过多地组织青年工人和农民进行半工半读和半农半读，可能使我国的劳动力感到不足，特别会使城市的劳动力感到不足，引起青年农民过多地进入城市，增加城市人口。在你的关于招工问题的报告中说，现在仅仅在各企业、各部门内部进行调剂，已经不能满足我国工业所需要的劳动力，而必须从城市和农村中招收相当多的新工人。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有一点不同的看法，请你加以斟酌。
现在不论城市和农村，劳动力都有感到紧张的某些现象，但是我觉得我国劳动力的资源还有很大的潜在力量可以发掘。你说，在各企业、各部门内部进行调剂，已经不能满足需要，这对许多企业来说大体是实在的情形。但是问题是在我们计算劳动力资源和需要之间的矛盾的时候，是应当以各个城市和农村的整个社会为单位来计算呢，还是只以各个企业、各个部门现有的劳动力为单位来分开计算呢？
不论在城市和农村，我国广大的妇女还远没有从分散繁琐的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如果我们认真地系统地把妇女的家务劳动以及其他为生活服务的事业集体化，组织成为相当大规模的集体经济事业，那我们就能够从社会上解放极大的一批劳动力来进行生产，并使青年们能够腾出时间来进行学习。
此外，在城市中，还有不少的全劳动力和大批的半劳动力没有加以利用，也有很多全劳动力只担负半劳动力就可以担负的工作，青年学生们还愁着缺少勤工俭学的门路。这些都是很大的劳动力资源，只是由于我们没有适当地去加以组织，现在还难于利用。我们的某些不合理的规章制度，也限制我们去利用他们。这样，他们是不满意的。他们要求利用他们的劳动力，广大的妇女也要求从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因此，请你们考虑一下，是否可以这样作：就城市中整个社会的劳动力加以调查，作出较为精确的计算，然后进行说服动员，根据群众的要求和觉悟程度逐步地适当地在不太增加国家开支的条件下加以组织，并且进行较大范围的调整，使城市中一切愿意劳动的全劳动力和半劳动力，尽可能地分配他们进行适当的劳动，并且采用较为灵活的劳动制度 (如每日工作四小时或六小时，发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三的工资等)，广泛利用妇女和半劳动力，并且设法用半劳动力去代替一些不需要用全劳动力就可以做的工作。如果这种办法行得通的话，那就可能解除多数城市劳动力紧张的情况，比较彻底地消灭了社会失业现象，就业的人加多，青年们用半工半读的方式进行生产和学习，也不致引起社会劳动力的过分紧张，妨碍社会生产的发展。这样，也可能减少从农村招收新工人的数量。而最重要的，则是大大地提高了社会劳动力的利用率，对于社会是一个很大的节省。这是仅就改善社会劳动组织和劳动管理方面所能得到的节省来说的，至于改良劳动工具和提高劳动者的技术文化水平从而提高劳动生产率所得到的节省还不在内。
以前有很多人是愁着城市劳动力多下来不好办。如果按照上述办法组织城市劳动力，当然就更要大量地多下来。由于工业的大跃进，由于可以在城市的街道上办许多小工厂，这些多下来的劳动力是会有事做的。将来，由于工业的进一步机械化，集体手工业和集体服务事业的逐步机械化，又可以逐步地腾出一些劳动力来满足工业继续跃进的需要。如此看来，今后在城市中是会要经常进行一些劳动力的调整的。
我请你们对我提出的第一个问题研究一下，如果你们赞成的话，请你们同若干工业部门和教育部门、青年团、工会的同志商量一下，看是否可以选择若干新建工厂进行试验？对于第二个问题，也请你们考虑一下，如果你们赞成的话，选择个别的中小城市或者大城市中的个别区进行调查，待调查清楚之后，再考虑是否选择个别城市进行试验。敬礼！
刘 少 奇
一九五八年六月二十一日
子午书屋（www.ziwushuw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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