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凤象听一样把他的话听完,长长出了口气,沉默好一会,才把对方讲的话全部消化,随后道:“这么说来,支持鬼飘堂的帮会,应该是东北军团的红虎堂了?”
中年人笑道:“这我不敢肯定,但是,既然偷袭你的人是汪俊锋,那十有八九和红虎堂脱离不开干系。”
杜小凤问道:“红虎堂实力很大吗?”
中年人想了想,道:“以东北军团各堂口的实力来计算的话,它可以排进前七名。红虎堂的老家在河南,是最近两年才进入到本市的,挂着东北军团的招牌,到处惹是生非,想在本市占有一席之地,不过两年下来,取得的成绩并不大,只是抢下市南一块‘垃圾’地盘,结果还结下不少仇敌,但是,以帮会的资金、人力来讲,红虎堂在本市绝对能排在前列。让人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在开发区扶植起一个新帮会,眼光可算够远的啊!”
杜小凤道:“那你们红蜻蜓在东北军团以及在本市的实力怎么样?”
中年人呵呵一笑,道:“我们红蜻蜓和红虎堂其实很象,实力差不多,又都是最近才涉足到本市的,但是,我们和红虎帮并没有太深的交情,有时候为了利益,也会发生摩擦。”
杜小凤脑筋边飞速转动边问道:“孙先生,你在红蜻蜓的职位一定不低吧?”
“为什么这么说?”中年人愕然,然后哈哈一笑道:“在堂口里,我只是个小兵啊,哈哈…”
杜小凤道:“孙先生,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在红虎帮,象汪俊锋这样身手的人还有多少?”
中年人摇头道:“这个嘛…我无法给你明确的答案,但以汪俊锋的功夫,在红虎帮内可算是二流高手了。”
杜小凤倒吸口气,道:“他的功夫,只算二流?”
中年人笑道:“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在江湖上来说,他能排进二流中等就不错了。”
杜小凤若有所思,喃喃道:“这么说来,你们堂主的功夫一定很厉害了。”
中年人道:“你错了,我们堂主的功夫连一般都算不上。那些在战场上动手和人拼杀的人,是为人做事的人,而真正主事的人,他只需动脑,无须动手,就拿东北军团的创始人聂程风来说,他一丁点武功都不会,但麾下却聚集了无数一等一的高手,为他创下东北军团这偌大的基业,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聪明,他懂得怎样去收拢人心,怎样让身边这些人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这,也就是王道。而他失踪之后,东北军团再找不出一个这样的人了,人们只想着用武力取胜,结果到头来,拼得两败俱伤,什么都没得到。对了,他猜猜聂程风创立东北军团的时候有多大?”
杜小凤答道:“至少要在三十五岁往上吧?”
“呵呵!”中年人眼中充满仰慕和敬畏,幽幽道:“那一年,他二十二岁,很幸运,我曾经见过他一面。”
“二十二岁?”杜小凤心情只能用震惊来形容,好恐怖的年龄啊!二十二岁,成立东北军团,麾下固定帮众超过五万人,堂口遍及全国,这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他茫然。他问道:“他为什么会失踪呢?”
中年人道:“也许,他征服了想要征服的一切,感到厌倦了吧!”
杜小凤喃喃自语道:“真象见见这个人啊!”
中年人苦笑道:“想见他的人又何止你一个?!如果他不想见你,你永远也不会见到他的。”
杜小凤从幽兰酒吧出来时,已是中午。
好像交换一样,他从中年人那里了解到东北军团的大致情况,而中年人也从他这里知道了鬼飘堂和无忧社的状况。
双方谁都不吃亏,可谓各有所得。
听中年人讲述聂程风的一些事后,杜小凤向往不已,如果自己和他出生在同一个年代,如果和他做了朋友,那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中年人的话也带给杜小凤不少启发。
——那些在战场上动手和人拼杀的人,是为人做事的人,而真正主事的人,他只需动脑,无须动手。
——懂得怎样去收拢人心,怎样让身边这些人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这,也就是王道。
他讲述的道理,自己也应该借鉴一下。杜小凤仰面望天,长长吸了口气。
胜者王,败者寇。他虽然不想成王,但也不想失败。
他想建立一个他理想中的世界,一个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罪恶、没有不平的世界,但是他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莽夫的行为,他却心甘情愿的为自己理想去努力,去奋斗,哪怕只是无用功。
他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变得苍白,更不希望让自己以后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追逐梦想的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每每看到自己又接近梦想一步,虽然它还是那么遥远,但其中的成就与幸福,又哪是那些离梦想远去的人所能感受得到的。
他仰面望天,久久未动,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突然传来问话声:“喂,你在看什么?”
杜小凤回神,低头一看,发现有不少路人站在自己左右,也在望向天空,刚才问话的路人甲正奇怪不解地看着他。
他淡然一笑,道:“天空很蓝,很漂亮啊!”
“切——”众路人听完他的话,纷纷撇嘴,转瞬消失的一干二静。
杜小凤骑上他的脚踏车回到学校,没等进入大门,接到孟卫星的电话。
他开门见山地问道:“小凤,昨天你们无忧社打了神灵会的人吗?”
杜小凤并不隐瞒,道:“是啊!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孟卫星揉揉额头,接着又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上午神灵会的信徒闹到分局来了,非要我们惩治打伤他们人的无忧社,不然就不走了。”
“唉!”杜小凤摇头一声叹息,道:“孟叔,不说这事我还不生气,神灵会装神扮鬼,愚弄百姓,诈取钱财,你怎么不管管呢?再说他们闹到分局,一定受人指使的,而指使他们的人肯定是何永贵,你不去抓他,怎么倒找起我来了?”
孟卫星无奈道:“这个人还抓不得,开发区老百姓的思想不向市内那么开化,许多人都很迷信,把何永贵奉为神灵,要是把他抓起来,那信仰他的老百姓还不得闹翻天啊?”
杜小凤笑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怕他嘛,既然你没有办法法办他,那么只好让我来了。”
孟卫星道:“小凤,你不要去招惹他!”
杜小凤道:“不是我去招惹他们,而是他们先来招惹我的。孟叔,神灵会的人拿着几张动过手脚的黄纸硬说成是灵符,拿到福运来夜总会来卖,一张竟敢要价五千块钱,这和敲诈有什么区别?”
“这个事我听说了,也去问过何永贵,但他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此事,完全是下面的信徒做的。”
“这种骗人的鬼话谁会相信呢?”
“是没有人会相信,但也找不出确实的证据。不管怎么样,涉及到究竟是宗教还是迷信这个话题比较敏感,你不要再和神灵会发生争斗了,不然,把事情闹大,传到市局,我也不好收拾,知道吗?”
杜小凤挠挠头发,摸棱两可地说道:“孟叔,我知道了,我尽量吧,不会让你为难的!”
孟卫星道:“做同一件事情,用不同的手段去做,会出现截然不同的结果,小凤,你很聪明,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杜小凤心中一动,原来孟卫星还是希望自己帮他铲除何永贵,但同时又不要留下麻烦。他敲敲额头,笑眯眯道:“我明白了!孟叔,再见!”
晚间,在福运来夜总会的杜小凤终于又看到好几天没来唱歌的风宁。
不等杜小凤发问,风宁抢先说道:“我哥哥知道我来这里唱歌的事了。”
“哦!”杜小凤疑道:“你这几天没来唱歌,也是因为他的关系吧?!”
风宁摇摇头,道:“不是主要原因,关键是,我来福运来唱歌的事情,魏广凌也知道了,虽然我不怕他,但是哥哥却十分听他的话。”
杜小凤无奈叹息,问道:“你以后,不再来了吗?”
风宁呵呵一笑,道:“我想做的事,哥哥管不了我,魏广凌更不能。”
杜小凤听后,畅然而笑。和风宁接触的时间越长,会慢慢发现,她除了性情骄蛮一些,其实本质并不坏,而且还是个个性十足的女孩。杜小凤对风宁的好感在逐渐加深,所以晚间送她回家的‘任务’,他也欣然接受了。
杜小凤和风宁的‘亲密’接触,瞒不过鬼飘堂的耳目,魏广凌对此更是暴跳如雷,恨得牙根都直痒痒。
他发现杜小凤这个人简直就是天生与他作对的冤家,他喜欢什么,他就抢什么。鬼飘堂靠看场子赚钱,无忧社就来抢他的场子,他喜欢风宁,杜小凤就来抢风宁,魏广凌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无论如何,一定要除掉杜小凤!他心中更加深了这个概念。
杜小凤并不知道魏广凌在想什么,现在,他渐渐把视线从鬼飘堂转移到神灵会身上。
星期五,傍晚。
杜小凤、沈三情、风宁三人来到美林公园。
本来,杜小凤只想和沈三情二人来看看何永贵是怎样收徒弟的,恰巧风宁听见,硬是凑热闹要跟来,杜小凤拿她没办法,只好默许了。
沈三情倒挺高兴,有美女相伴毕竟是一件美事嘛!
傍晚,公园里还是非常热闹的,下班休息的人们纷纷从家里出来,拉上朋友或是打羽毛球或是围在一起踢毽子,小孩子穿起旱冰鞋,不时在人群缝隙中飞快穿过。
风宁环视一周,心急地问道:“美林公园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何永贵啊?”
杜小凤沉稳道:“不用着急,我们先随便走一走。”
他话刚说完,沈三情手机响起,接起一听,原来是电组探子打来的。他小声说了几句,将电话挂断,对杜小凤道:“老大,何永贵现在在湖边。”
“哦?”杜小凤一笑,道:“走,咱们瞧瞧去,看他在玩什么花样。”
公园内的湖是一座人工假湖,面积不大,水也不深,在岸边可清晰看到湖里红se鲤鱼嬉游玩耍。
此时,湖边聚集一大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冷眼看出,大概有二百人以上。由于围观的人太多,杜小凤根本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况,走到近前后,他翘脚向里面观望,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个头确实矮了一点。
沈三情拍拍杜小凤肩膀,道:“老大,我在前面开路!”说着话,他双臂往人缝中一插,接着,用力向两边分开。沈三情数年苦练刀法,臂力惊人,他双手一分,面前的人们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纷纷横着踉跄出一步,有他在前面开路,杜小凤和风宁畅通无阻,顺利走到人群最前方,不过,后面已是骂声一片。杜小凤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摇头干笑,风宁见状,转回头,大声叫道:“骂什么骂,不服气你们也往前挤啊…”
没等她说完,杜小凤伸手把她小嘴捂住,因为身后不少人的眼睛已经开始喷火了。
人群中央的场地,站有五个人,四男一女,看年岁,最小的也在三十左右。五人正中的男人和其他人打扮不同,他四十岁挂零,白脸,八字胡,不大的三角眼微微眯缝着,下巴狭薄尖削,身上穿一件黄se长褂,款式和电影中茅山道士穿的道袍差不多,下面穿着西裤,黑皮鞋,如此打扮,让杜小凤怎么看怎么觉得不伦不类。其他三男一女各站他两边,衣着打扮和常人无异。
中年人左手那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口若悬河的对神灵会大肆夸耀,将何永贵更是吹嘘的神乎其神,并且不时鼓动周围众人入会,同时还列举出入会的种种好处,言下之意,只要加入神灵会,苦心修炼,有朝一日,必可得道飞升,列入大罗神仙之内。
女人讲的是道,杜小凤在真悟境界内学的同样是道,不过,对她的话却嗤之以鼻。
先不说世界上有没有什么大罗神仙,但是修炼这一点,想要修成正果,何其之难,并非用心苦练就能达到的。
几千年来,修道的人那么多,真正修成正果的,也只不过是道家创始人李耳一人而已。即使杜小凤自己,在充满混元气的真悟境界中修炼,也没有信心自己能有一天达到李耳那样的程度。
如此传道,简直在愚弄百姓!杜小凤冷冷哼了一声。
女人又继续说道何永贵是什么太上老君转世,到人间来救苦救难,谁要是有大病小灾,只要何永贵一发功,病就能痊愈等等。
沈三情嗤笑,对杜小凤低声说道:“老大,如果他真有这么神的话,诺贝尔医学奖就应该年年都归他了。”
杜小凤听完脸上没什么变化,风宁却忍不住娇笑出声,银铃一样的笑声引来周围无数道目光,包括场中那五人的。
穿道袍的中年人看见风宁之后,三角眼一亮,闪过几分惊艳,很快,他又闭上眼睛,低低沉吟一声。
他身旁的女子深识他性情习惯,知道他要话要说,低声伏到近前。
中年人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几句。他说话声极微,加上周围这么多人的喧哗声,即使站在他身旁的三名青年都听不真切。不过,因修炼而六识过人、立耳倾听的杜小凤却听个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等中年人说完后,杜小凤低下头,轻声说道:“小宁,小心点,人家在打你的注意。”
“哦?”风宁和沈三情同是一愣,没等二人详问,女人向风宁走过来,目光直勾勾落在她的脸上。
风宁一挺胸脯,毫无顾忌地对上女子的目光,心中冷笑道:看你们准备玩什么花样?!
女子来到风宁近前,又在她脸上打量好一阵子,故作惊讶地说道:“看小妹妹的面相,是大福大贵之相,但印堂却隐隐有青气浮现,近期要有灾难发生啊!”
扑!风宁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到,暗暗一笑,这样的小伎俩自己见得多了!她哼笑一声,道:“我最近好的很,没灾没难!”
女人笑道:“小妹妹,我不是在危言耸听,你不如让何真人帮你看看相,或许能找出解救的办法!”
风宁小嘴一撇,冷道:“谢谢你的好心,我不需要!”
杜小凤在旁一笑道:“小宁,就让何真人帮你看一看吧,算算你究竟有什么灾,有什么难?”
风宁一怔,转头见杜小凤笑眯眯地向自己眨眼睛,立刻领会他的意思,语气一变,勉为其难道:“那好吧!”
女人欣喜,将风宁领到穿道袍中年人面前,恭恭敬敬,文绉绉地说道:“何真人,弟子看出这位小妹妹近期灾难将至,但因道行不够,烦您找出破解之法!”
穿道袍中年人微微睁开眼睛,目光在风宁脸上、身上慢慢游走。
在他的目光下,风宁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行,浑身不自在。
沈三情面容一冷,跨步想上前,杜小凤拉住他,微微摇头,道:“沉住气,静观其变!”
“看这个人的眼神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沈三情沉声道。
杜小凤细语道:“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要看看他究竟能说出什么。”
好一会,穿道袍中年人总算收回目光,说道:“我叫何永贵,姑娘,你可以叫我何真人!”
风宁压不住心中的厌恶,皱眉道:“我管你叫什么,你不是相面的吗,来吧,快点相吧!”
她出言刁钻,一点不客气,何永贵身旁的三男一女脸se皆为之一变,周围群众亦有不少人小声嘀咕,责怪风宁不知好歹。
何永贵倒是不生气,淡然笑了笑,说道:“姑娘今天已经十八岁了吧!”
呀?风宁心中一动,暗道真是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年龄的?她并未答话,默默点下头。
何永贵笑道:“看姑娘面相,眉毛疏朗清秀,弯如新月,双眼黑白分明,清爽明净,眼珠黑如漆,眼白洁如玉,说明姑娘定聪慧过人;两耳坚挺,耳垂se泽红润,则主富贵长寿;鼻梁悬垂直下,鼻头圆隆完美,有如悬胆,一生定财禄双全;唇红齿白,上下唇一样丰厚,吃喝不愁。以姑娘的面相,是少见的天生富贵,机智有福之相啊!”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头头是道,又连赞带夸,快把人捧上天,任谁听了,都免不了飘飘然。
风宁也不例外,她原本不相信相面一说,认为那都是骗人钱财的伎俩,抱着看对方玩什么把戏的心理。等何永贵说完之后,她忍不住一阵欣喜,脸上漠然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趣十足,眨动大眼睛,等对方继续说下去。何永贵深懂人们的心理,见风宁脸上的变化,知道她已经上了钩。他呵呵一笑,道:“姑娘面相奇佳,本是大富大贵的吉相,但印堂发黑,隐约浮现出一股青气,如果我所算不错,不出五日,定有血光之灾啊!”
风宁一震,下意识问道:“真的吗?”
何永贵面容一正,沉声说道:“这不是儿戏,我自不会以此开玩笑。”
“切!”沈三情不屑地哼了一声,嘟囔道:“开什么玩笑,说得象真格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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