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横未敢直接往北跑,而是向东北方向跑,即便是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他也明白,向北去等于是追着莫骑兵主力的屁股,死路一条。
他在马背上昏了又醒,醒了又昏,mimi糊糊中一路逃到天黑,再往前看,前方有片林子,想也没想,催马跑了过去。
他打算藏进林子里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养养伤,可刚到林子边,就听里面有人断喝道:“什么人?”紧接着,从林子里涌出百余名手拿刀剑的士兵。
由于黑sè已黑,而齐横又伤势严重,没太看清楚对方的模样,暗叫一声我命休矣!他眼睛向上一翻,一头从战马上栽落,彻底昏mi过去。
“啊?这……这是齐将军?”
“是吗?!”
“真……真真的是齐将军!兄弟们快过来帮忙!”
等齐横幽幽转醒时,已是翌曰中午。他睁开眼睛一瞧,周围都是风兵风将,在他近前的有两名风将,他都认识,一位是展鹏,一位是魏轩。
唐寅分兵多路,刚开始各路兵马还能齐头并进,互有联络,可打到后来,各路的风军就跑luàn了,东一波,西一波,有的进军速度快,有的进军速度慢,谁也不知道谁在哪了。
展鹏和魏轩原本也不是在一起的,二人是各率领三千人,攻打泗水的村镇,一路打一路南下,而后听说齐横和孔炎一部把铜川打下来了,二人立刻加快行军速度,越过铜川,想追上齐横和孔炎,随他们一道去打郡城,结果两波人马在半路遇到了,正好兵合一处。可是在去往通夏的路上,又遇到零星败逃回来的风军,细细一问,二人才知道,原来齐横和孔炎一部遇到了莫军主力骑兵,被杀得大败,死的死,逃的逃,主将齐横生死未卜,副将孔炎已带着残部向铜川方向逃了。
得知这个消息,展鹏和魏轩也吓了一跳,哪里还敢继续南下,带着手下赶快躲进树林里,一边躲避莫骑兵,一边派人回报大王,等大王定夺。
结果他们还没等到唐寅的回书,倒是等来了身负重伤的齐横。
齐横身上的伤口不下三十处之多,最重的一处在xiǎo腹,被捅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肠子都流出来了,伤口只是被一块染红的布条简单系着。
当军医为齐横处理伤口的时候,展鹏和魏轩在旁也是边看边咋舌,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受了这么多处重伤早就死了,也就齐横这种皮糙rou厚的人还能活下来吧!
等清醒过来的齐横看清楚身边的人是展鹏和魏轩,第一次发觉原来二人长得如此的亲切,他激动地张开嘴巴,想要说话,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喉咙里只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声。
展鹏和魏轩互相看了一眼,急忙轻拍他肩膀,说道:“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知道,是莫国的主力骑兵杀来了。”
听他二人已了解敌情,齐横的神经这才松缓下来,眼睛翻白,再次昏mi过去。魏轩一边xiǎo心翼翼地为齐横盖好毯子,一边对展鹏说道:“展兄,看来我们也不能再等下去了,以齐将军的武力都受此重伤,可见敌军乃是jing锐骑兵,很有可能是入yu作战的主力回撤了,我们应赶快退回霈城,和大王汇合。”
展鹏皱眉道:“可是我们未接到大王指令,私自回撤,怕要受军法处置……”
魏轩正sè道:“你我二人的人头可比这数千兄弟的xing命重要?”
展鹏吸气,面sè顿是一正,重重地点下头,说道:“就依贤弟之见,我等立刻退回铜川!”
现在他二人想先率军退回铜川,已然来不及了。
此时,莫国骑兵的神速发挥出威力,五万骑兵,如风卷残云一般击溃齐横和孔炎一部,随后继续北上,仿佛龙卷风似的一口气冲到铜川。当他们杀到铜川的时候,孔炎残部还在半路上逃命呢!
铜川内的风军并不多,只有齐横留下的那区区两千人。两千人对五万,战斗毫无悬念,下马作战的莫军只是一轮强攻,就杀上城头,顺利打开城mén,外面的骑兵一拥而入,两千风军瞬间灰飞烟灭。
重新夺回铜川之后,莫骑兵在城内暂时做修整,而后,又有源源不断的莫骑兵陆续入城,仅仅不到一天的光景,铜川内外所云集的莫骑兵已多达二十万众,这就是莫国战绩辉煌闻名于世的天威军骑兵军团率领这支骑兵的,正是莫国的上将军施寒yu,随军同行的还有中将军连戈。
邵方一声令下,chou调回入yu作战的五十万莫军,步兵还在yu境回国的路上,但二十万的天威军已先一步杀回泗水郡。
这就是莫马的神速,也是莫骑兵的厉害之处,无与伦比的机动xing使莫骑兵象鬼魅一般驰骋沙场,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
唐寅分兵多路,齐头并进,针对风军的战术,施寒yu也是分兵多路,和风军来个以luàn打luàn。
他和连戈统帅的五万骑兵与齐横、孔炎一部的jiāo战正是以luàn打luàn的其中一战,平原作战,又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骑兵对步兵没有任何的悬念,步兵崩溃瓦解,骑兵大获全胜。
按照施寒yu的军令,各路骑兵夺回失地,最后在铜川聚集。
他们在铜川耽搁一天的时间重新集结,这总算给了风军各路残部败退回霈城的机会。
随着莫军主力的回撤,风莫战争的局势也正式开始逆转。
身在霈城的唐寅本来还雄心壮志的要在半个月内拿下整个泗水郡,而且各路风军也是捷报频传,哪知转瞬之间,风云突变,各路风军战败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传到唐寅这里。
别说唐寅大吃一惊,下面的谋臣们也都慌了手脚,不知道突然出现的多路莫骑兵是打哪冒出来的。
等到有风军的残兵败将已开始陆陆续续的逃回霈城,天眼和地网才得到准确的情报,原来是入yu作战的五十万莫军不顾安国的反对,已开始全线回撤,骑兵军团的天威军更是先一步退回泗水,而打败己方各路兵马的莫骑兵正是天威军。
这个消息令风军上下一片哗然,想不到邵方真有那么大的魄力和决心,把在yu国作战形势一片大好的主力大军果断地撤回国。
当然,风军这边头痛,灵霜反倒是兴奋异常,莫安联军,做为主力、战斗力最强悍的就是莫军,现在莫军撤回国了,只留下安军,那对yu国而言已不足为虑,只靠安军,别说打不下yu都,yu军还可以趁势反击,一举驱逐出安军,夺回失地。
莫军的回国让灵霜此行圆满地完成任务,不过她可不敢轻易离开,如果风军这边败得太快,莫军完全可以把风军打回国后再重新入侵yu国,所以她还得留在唐寅身边,尽可能的帮助唐寅,让风军和莫军最大限度地消耗下去。
风军在泗水攻占的村镇颇多,但失去的也很快,莫国的天威军多路出击,全线推进,几乎是在一走一过之间便把风军先前所攻占的村镇全部夺回。在莫骑兵不急不缓的推进之下,大军已渐渐*近霈城。
数曰来,失利的消息接连不断,风军的残兵败将也差不多全逃回了霈城,现在风军面临两个选择,战或退。
若选择退,风军就等于是一只脚迈出泗水,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战果统统付之东流,而要是想死战到底,风军又显得底气不足。
一场多线的luàn战打下来,风军方面损兵折将,齐横身负重伤,xing命垂危,偏将军陆松、偏将军田佳相继阵亡,张程、高宇等将负伤,七万风军,伤亡超过三万,只靠剩下的三万多人想守住霈城,那太难了。
无论是风将还是谋臣,现在人们都已看明白了一点,这仗己方无力再打下去,死守霈城也不现实。即便骑兵不善于攻城,但只要敌军围住城池,等到莫国的主力步兵赶到,己方还是死路一条。
撤退的话没人敢说出口,如此危急的形势,谁敢轻言撤退谁就是扰luàn军心,一个不好脑袋搬家。
现在唐寅也在琢磨,己方到底是战还是撤,可是不管他怎么想,怎么搅尽脑汁,就是想不出来一条可以退敌的办法。
霈城的城主府,大厅。
唐寅居中而坐,灵霜坐在他身旁,再往下看,除了几个谋臣外全是灰头土脸的风将,超过半数都有伤在身,轻者脸上有擦伤,重者身上还缠着绷带,一各个大眼瞪着xiǎo眼,都在眼巴巴地看着唐寅,等他做出决定。
始终沉默不语的唐寅合拢手中把玩的扇子,放到桌案上,问道:“我军阵亡将士的尸体都搬运回来了吗?”
谁都没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能问出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众将互相看看,最后还是舞英拱手回道:“陆将军和田将军的尸体已运回,但下面兄弟们的尸体……许多已来不及搬运……”
象陆松和田佳二部,都是被莫军全歼的,无一活口,哪里还有人会把他们的尸体运回霈城?即便是陆松和田佳的尸体,还是天眼和地网的探子在尸体堆中好不容易翻出来背回霈城的。
唐寅仰面,眼中流露出哀sè,轻声说道:“落叶归根!兄弟们随我出征,受尽苦难,现战死沙场,又怎能留在异乡做无主的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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