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李思南没有试一试尝尝那些冷酒残肴,否则只要酒一沾唇,以他对于药物的知识,立即就可以知道酒中是有麻药,试出酒中有药,屠龙邪恶的企图也就瞒不过他了。而现在他却当杨婉和那男子是饮酒作乐、两情相悦。
店小二进来,收拾了酒席,跟着把那只酣睡的猫也抱出去了。李思南正在气头上,对这只有异常态的猫,竟然也没有留意。
李思南对店主人说道:“房中只有这个包袱,并无别的行李。包袱我也摸过了,里面并无银钱。我想,我想——这个包袱,你就让我替你保管吧。那女的回来,我自会交给她的。”
店主人恨不得完全推脱关系,连忙说道:“这样最好不过。你还有什么要我伺候吗?”李思南道:“不用了。他们回来你再告诉我,现在我要歇一会儿。”
店主人走后,李思南关上房门,解开包袱,包袱里有杨婉两套破旧的衣裳,衣裳上沾满尘土,还没有洗涤的。原来杨婉因为这两套破衣,是她和李思南同在一起的时候穿着的,换了新衣,不忘旧侣,是以好好的收藏起来,作为纪念。
李思南睹物思人,不由得心酸泪咽,肝肠寸断,心里想道:“古人云: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唉,但婉妹舍不得故衣,倒是把我忘了,难道对她来说,反而是人不如新、衣不如故么?”
撩起往日恩情,越想越是难受,也越想越是生气,“难道往日的恩情都是假的了?生则同背,死则同穴,这是她曾向找发过的誓言。言犹在耳,难道也都忘了?我为她不惜躲开了孟明霞,谁如她离开我,却立即就有了新人!”
怒气难消了,李思南忍不住拔出剑来,在那面铜镜上左一道右一道地划开了七八道裂痕,恨恨地说道:“破镜难圆,好,由她去罢!”
怒气发泄了一些,李思南忽地感到有点惭愧,心中自责:“她并没有欠你什么,倒是你欠她的太多了。她曾经衣不解带地服侍你的父亲,她的哥哥因你而死。你保护不了她,她在这世界上孤零零的只有一个亲人,你又怎能怪她另寻鸳侣?你和她也未成为夫妇,她又不知道你是死是生,你又怎能责备地不为你守节呢?”又想:“当初你其实也并不是想和她做夫妻的,今又何必为她的琵琶另抱而气愤难消?就只当没有认识她这个人吧。”
话虽如此,但李思南又怎能忘掉他们后来那一段相依为命的情谊?
正自思潮起伏,哀伤难以自解之时,忽听微风飒然,李思南抬眼一望,只见一个人已经从窗子跳进来了。这个从窗口跳进来的人正是屠龙。
屠龙是跑回来找杨婉的,他不知杨婉有没有发现药酒的秘密,心里还存着万一的希望,希望杨婉没有走,在等他回来。
“一路上我已把她哄得服服帖帖,即使她听了石璞的话对我起疑,只要我善为说辞,也许她还会相信我的。”屠龙心想。但因捉模不准,又害怕屠凤和石璞追来,所以不愿从正门进来,惊动店主,以免耽搁时间。他打算一回来就走,杨婉若然还在房中等他,那固然最好,他可以带了杨婉逃走;若然不见杨婉,他也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小镇,免得撞上屠凤。
不料推窗一望,不见杨婉,却见到了在房中发呆的李思南。
屠龙以前虽没见过李思南,但却见过他的图像。此时心中又惊又喜,一跳进来,立即装模作样地喝道:“你是谁,为什么私自闯入我的房间?”
李思南守在房中,本来就是要等待他和杨婉回来的,所以并不感觉意外。但这个和杨婉“同房”的男子突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还是禁不住心乱如麻,心头卜通通地跳,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屠龙暗自思道:“这小子是镇国王子所要缉拿的犯人,我若把他除了,倒是一举两得。不过听说地是少林名家谷平阳的得意弟子,只怕不大好惹。”见李思南好似发了呆似的,双眼睁得又圆又大,只是冷冷地瞪看他,屠龙倒是不禁心里有点发毛,当下抓紧剑柄,迈前一步,冷笑说道:“你是聋的吗?听不见我的说话?”
李思南定了定神,说道:“杨婉呢,请你把她叫来,她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屠龙“哼”了一声道:“好没礼貌,你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我要让你见她?”
李思南忍不住道:“我是他的丈夫!”
屠龙心想:“原来他还没有见到杨婉,好,且待我气他。”冷笑说道:“胡说八道,找和杨婉相识的时候,她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哪里来的丈夫?你知道我是谁,我才是她的丈夫!这间房间,就是我们昨晚的洞房!”
李思南气得几乎发昏,但却不能不信屠龙的话,心想:“莫非他们做了夫妻,这厮又焉能知道婉妹还是‘冰清玉洁’?”
屠龙趁这机会,一抖手把暗藏的“毒龙镖”射出。李思南气得发昏,本来非中不可,幸而客店里的一个小伙计,因为听得房中有吵闹之声,走来张望,看见昨挽住的这个“飞贼”正在房中,凶神恶煞般地对着刚才的客人,不由惊得大叫一声,这一声叫得恰是时候,刚好碰上屠龙把他的毒镖射出。
这一声惊醒了李思南,抬头看时,屠龙的飞镖已是射到,李思南霍的一个“凤点头”,飞起一脚,把一张桌子踢得飞了起来,恰好挡住了那支飞镖。
说时迟,那时快,屠龙已是扑到,李思南怒道:“好呀,你霸占了我的妻子,还想害我性命!”拔剑出鞘,“铛’的一声,架开了屠龙劈来的一剑。
屠龙骂道:“还敢说是你的妻子!”趁着占了先手之利,暴风骤雨般地向李思南猛攻。屠龙使的是家传的“追魂夺命剑法”,狠辣无比,杀得李思南只有招架之功。
但李思南也非泛泛之辈,他之所以吃亏,不过是因为心绪不宁之故,一动了手,反而冷静下来。屠龙攻得狠,他也守得稳,少林派的达摩剑法,本来善于以柔克刚,李思南见招解招见式拆式的沉着化解,解开了屠龙连环三十六式的“道魂夺命”剑招之后,双方打成了平手。李思南缓过口气,说道:“纵使你和杨婉结了夫妻,我也一定要见她一见!”
屠龙骂道:“好小子,你还是死心不息,你想要见她是不行的了,我送你去见阎王吧!”
李思南冷冷说道:“你不让我见她,我只有和你拼命了!”他并没有暴跳如雷,但这冷酷的神情,却比暴怒还更可怕。
屠龙强攻不下,心里有点发慌,要知他是受了石璞的恐吓逃回来的,石璞吓他说他的妹妹屠凤就要来到,他信以为真,生怕石璞和屠凤就要来找他算帐。此时暗算不成,强攻不下,已是不敢应战。
李思南喝道:“哪里走!”如影随形地紧紧钉住屠龙,阻止他从窗口跳拙。反守为攻,剑剑刺向屠龙的要害。
屠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冷笑说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杨婉?”
李思南斥道:“这句话不该由你问我,你叫杨婉见我,我自会跟她说!”
屠龙冷笑道:“我是她的丈夫,我为什么不能说!我说,你若然真的是爱杨婉,就应该为她着想!”
李思南怔了一怔,茫然道:“你说什么?”
屠龙大声说道:“我说你应该为她着想!你想想,她已经心甘情愿地嫁了我,你何苦要将她纠缠?见了她又有什么用?只是害得她痛苦而已!”
这几句话好像毒箭似地射进李思南的心窝,李思南心头一震,暗自思量:“不错,见了她又有什么用?她已经有了别人了!”心念未已,屠龙唰的一剑刺来,李思南心灰意冷,叹口气道:“你去罢!”侧身一让,屠龙立即从窗口跳了出去。
这刹那间,李思南心中转了几个念头,最初想的是:“我就这样让他走了吗?”继而又想:“不让他走又能怎样?难道我还能将他杀掉吗?婉妹和他已然做了夫妻,杀了他就害了婉妹一生。”想至此处,又不禁自愧自责:“李思南呀李思南,你岂能这样胸襟狭窄?你若是真的爱她,就该为了她的幸福着想。莫说你不该伤害她的丈夫,就是见她的念头也不应再有了。”
想至此处,忽听得外面一声惨叫。原来是屠龙从窗口窜出去的时候,那个吓得呆了的小伙计还未曾来得及躲入帐房,屠龙恨他刚才的那一声叫喊,惊醒了李思南,以致他的暗算不能成功。屠龙迁怒到这个小伙计身上,顺手一剑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李思南闻声追出,目睹惨状,不由得心中大怒,喝道:“好呀,我放你走,你得了性命,却还要伤害无辜!”
屠龙昨日所买的一马一骡还系在马厩,此时屠龙已经打开马厩,跨上了坐骑,李思南方才追出客店,屠龙向他飞出一支毒龙镖,跟着又把另一支毒龙镖插进那匹黑骡的背脊,免得为李思南所用。
李思南打落了毒龙镖,只听得屠龙哈哈笑道:“李思南,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你追不上啦!哈哈,今日你不杀我,我可不领你的情,他日我必杀你!”
李思南怒火冲天,拔步就追。可是他的轻功虽好,却总是跑不过骏马。追出了这个小镇,在暮色苍茫之中,屠龙的一人一骑己是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黑点了。
晚风吹来,李思南清醒下来,叹了口气,心里想道:“这人原来是个坏蛋,我为了婉妹的幸福饶他,但婉妹嫁了这样的人,又焉能得到幸福?早知如此,我实在是不应饶他的。”又想:“婉妹为什么又会嫁给这样的人呢?她一向聪明,难道竟然一点也看不出这厮是个坏人。”
李思南正在为杨婉叹息,忽听得马群驰骋的蹄声,隐隐传来,回头一望,只见一队蒙古骑兵已经进入这个小镇。绣着兀鹰的蒙古军旗,远远地也看得见了。
李思南吃了一惊,心想:“蒙古鞑子怎的来得这样快?我一路躲避他们,始终还是给他们跟在后面。”众寡不敌,李思南也不愿作无谓的搏斗,只好再逃。
李思南哪里知道,进入这个小镇的,原来就是阿盖的那一营士兵,他们是担任侦察任务的“刺探”部队,并非作战的大军,而且杨婉就正在这一营中。他这么一跑,可就错过了和杨婉相见的机会。
聚集在镇士的难民看见蒙古马队来到,纷纷逃走。阿盖下令,不许伤害百姓,叫手下劝谕百姓不必逃跑,但已经跑了的,就由得他们自去,也不必再捉回来。
杨婉看见一个跑在最前面的汉子,跑得非常之快,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暮色苍茫之中,只能隐约看见他的背影。杨婉心头一动,依稀觉得这个背影似曾相识,一念未已,这人的背影已然消失。
杨婉哑然失笑,心望想道:“不会这样巧吧,我真是想得太痴了!”她以为这是因为她太过想念李思南的缘故,以致把一个身材稍微相似的人都当作了李思南。哪里知道这个人真的是李思南!
杨婉也曾到过昨晚所住的那间客店查过一遍,她当然不会知道李思南到过这间客店,用意只是在探寻屠龙的下落。客店的老板早已躲起来了。伙计怕惹事上身,谁也不敢对一个蒙古士兵多说。杨婉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好算了。
在镇上歇了一晚,第二日,大军陆续来到,阿盖这一营归回原来的编制,不再担任“刺探”任务。杨婉住在营中,阿盖果然处处于她方便。她扮演的是马夫的角色,独自一个帐篷,只须替阿盖看管马匹,其他差事,全都豁免,知道她是女的只有十个人,这十个人也都能守口如瓶,没有泄漏她的秘密。杨婉一时有点不安,渐渐也就惯了。
蒙古大军侵入金国的境界之后,一路势如破竹,阿盖这一营人根本就没有打过仗,直到了六盘山下,蒙古的大军才开始遇到比较坚强的抵抗。金国的守将胡沙虎颇有将才,倚山为城,凭险固守,蒙古的前锋进攻数次,均不得逞,只好在山脚驻扎下来,等待援军。
过了几天,杨婉听说主帅镇国王子和副帅“李希浩”都已到了。杨婉遂开始准备行刺这个冒牌副帅余一中的计划。
余一中颇通兵法,又会巴结,镇国王子对他言听计从,因此他虽然只是副元帅,实际如等于是由他主持军事。余一中带兵主张稳重,他估计山上的存粮绝不能长久支持,于是采取围困的策略,并切断山上的水源。
余一中采取了围困守军的战略,倒是有利于杨婉的行刺计划。俗语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留心打听,终于知道了余一中的营帐所在,营中守卫的情况也大致摸了个底。
这一天晚上,阴雨霏霏,无月无星,正是一个下手的好机会。杨婉待至三更时分,营中士兵都熟睡了,她悄悄溜出帐篷,便去行刺余一中。余一中帐幕前面的四个守卫在雨夜中当值,不免精神松懈,根本就没有发现杨婉的踪影。
余一中所住的锦帐当然是比兵士的帐幕宽敞舒适,所占的地方有普通农家十几间房子之大,约有三丈多高,篷顶四边翘起,中间微凹,但大致是平坦的,和一般人家的屋顶也差不多。
杨婉展开超卓的轻功,黑夜里趁着守卫的士兵正在抱怨的时候,捷如飞鸟般的掠上篷顶,立即俯伏下来。守卫的只是留心前面的动静,根本就不会回头查看篷顶的情况。而且篷顶是四面翅起的,即使他们回头,也看不见俯伏的杨婉。
杨婉用一柄锋利的匕首,轻轻地割开了一条缝,贴着眼睛看下去。只见帐中灯火辉煌,元帅镇国王子也在里面,余一中正陪着他看一张地图,口讲指划,似乎是在和镇国王子讲解用兵的策略。旁边还有两个武士。
杨婉心中默祷:“公公、哥哥,求你们在天之灵保估,让我一击成功!”银牙一咬,把匕首对准了余一中用力掷去。
也是余一中命不该绝,刚好他低下头来看那张军用地图,只听得“咋嚓”一声,飞刀剖开了他头上所戴的皮帽,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削过,但却只是削去了他的一撮头发。
余一中吓得“咕咚”一声跌倒,镇国王子大叫道:“有刺客!”说时迟,那时快,帐中的两名武士已经追出,其中一个跳上了篷顶,嗖嗖嗖连环三镖就向杨婉射去。
杨婉暗自叹了一声“可惜!”事已败露,杨婉只好逃走了。
这两个武士的本领很是不弱,三镖落空,跟踪急追,帐外的卫士也在大叫“有刺客,有刺客!”一面喊,一面追。
余一中这座帐幕和镇国王子的“帅帐”相距不远,帅帐的卫士闻声赶出,参加追捕。有些卫士且已兜截在杨婉的前面。
幸而是个阴雨霏霏的夜晚,无月无星,五步之外,就看不清,杨婉灵机一动,也大叫:“捉刺客,捉刺客呀!”身形一个盘旋,从一棵树后跃出,混在一群卫土之中。
镇国王子骑马追出,他得了余一中之教,叫道:“你们别忙着追,先着看你身边的人,倘若是你不认识的陌生人,就先把他抓住!”最先追出的那两个武士是见过杨婉的背影的,也在叫道:“刺客是个瘦小的家伙,你们多留神吧。”
夜色虽浓,身边的人还是可以辨认的,和杨婉一起跑的那个卫士霍然一省,立即向杨婉的琵琶骨抓下,喝道:“你是哪一营的!”
这人是个摔角的好手,杨婉沉肩缩肘,反手一剑,肩膀给他一扳,竟然没刺着他。这人用了个“肩车式”腰一弓,腿一抬,手一扳,把杨婉的身子抬了起来,从他的肩上翻过去,大叫道:“刺客在这里了。”
这卫士一个“肩车式”,把杨婉摔翻,忽觉腰胁一麻,杨婉没有跌倒,反而是他跌倒。原来杨婉虽然不会摔角,却会点穴,就在这人把她从肩头翻过去的时候,杨婉一指点了他胁下的愈气穴。
杨婉在半空中一个筋斗翻了下来,脚尖刚刚着地,镇国王子随身护主的一名武士已经扑到。这人练有“大力鹰爪功”,杨婉立足未稳,给他一抓抓了起来,只听得“嗤”的一声,杨婉的“号衫”给他撕裂了一幅,可是也还没有给他抓住。
杨婉一招“云手”荡开了他接连而来的一抓,青光一闪,刀已出鞘,唰唰唰连环三刀逼得这武士手忙脚乱。杨令公当年仗着一柄金刀建功立业,号称“金刀无敌”。杨婉的刀法出自家传,实不在她哥哥代授的峨眉剑法之下。
这武士心头一凛:“想不到这小子倒是个扎手的强敌!”连忙大叫:“你们还不快上!”话犹未了,杨婉喝声:“着!”刀锋斜掠,已是把他的一条左臂劈了下来。这还是杨婉手下留情,才没有斩破他的天灵盖。
杨婉展开了超卓的轻功,拔足飞奔,黑夜之中,又兼刚刚下了一场雨,地面泥泞,那些蒙古武士穿着马靴,哪里追得上她?但此时号角长鸣,各营的兵士已经纷纷出来搜捕刺客。杨婉不敢混入人堆,只好往无人的山路上跑。耳边隐隐听得镇国王子叫道:“封锁各处出口,各营盘查,谅这刺客也跑不掉。”
数万大军屯在山下,连营十余里,山上又是敌军,杨婉不禁暗暗叫声:“苦也!”心里想道:“看来是跑不出去了,我给捉着不打紧,但却连累了阿盖。只好找个地方暂躲一躲吧。”
杨婉跑上山坡,钻进一个林子,突然发现树林中也有许多帐幕,杨婉吃了一惊,心道:“想不到这里也有军营,但何以没人出来呢?”
哪知心念未已,树林里已是有七八个人向她扑来,齐声喝道:“什么人,给我站着!”个个声音清脆,原来都是女子。杨婉本来就要动手的,突然发觉来的都是女兵,不觉愕然。
前面的一个亮了火折,朝着杨婉一照,大怒道:“岂有此理,原来还是一个臭小子!你来这里做什么?说!”
杨婉道:“下面发现有刺客,我是追刺客来的。”
那女兵道:“追刺客也不能闯到我们的女营来,你是哪一营的,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禁地么?”另一个女兵道:“这小子定然不怀好意,把他缚起来再说。”
此时下面已是有人跑上山来,远远地便在大声叫喊:“刺客逃上山了!女营的姐妹留神,别让刺客惊吓了公主!”
为首的女兵道:“这个小子莫非就是刺客?”另一个女兵道:“叫一个帅帐的武士来认认吧。”为首的女兵道:“对。咱们也懒得理这闲事,交给他们审问就是。”当下拿出绳索,就要捆缚杨婉。
杨婉正自暗暗叫苦,忽听得有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们在闹些什么?”杨婉抬头一看,来的正是明慧公主。
为首的女兵道:“这臭小子闯到咱们这儿。”山丁又正在闹刺客,我们想把他交给元帅审问。”杨婉叫道:“公主开恩,我只是误犯禁地,并非刺客。”
明慧公主亲自提了一盏灯笼,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杨婉,心里想道:“这人的口音好熟,好像是个女子,我在哪里听过的呢?”
杨婉的号衫刚才给那武土撕破了一幅,里面穿的一件粉红色的衬衣露了一角。明慧公主越发起疑,心想:“若是我们的兵士,决不会穿这种汉人的女装衬衣。”蓦地想了起来:“莫非她就是和李思南同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可是她怎的变成了这个模样?”要知明慧公主那日夜荒谷发现李思南和杨婉之时,她是把杨婉当作情敌看待的,因此对她的印象特别深刻。杨婉的面貌虽然改了,她还记得杨婉说话的声音。
明慧公主又惊又喜,连忙说道:“我要亲自审问这小子,不许你们说出去。”明慧公主手下的女兵暗暗猜疑:“莫非咱们的公主看上了这小子?”她们都知道明慧公主是讨厌镇国王子的,当下齐声说道:“是。公主放心,谁问我们,我们都说不知道!”
余一中帐中那两个武士已经来到,他们知道这是禁地,不敢入内,只能在林子外面高声禀报:“有一个刺客好像是向你们这儿跑来,你们见着了没有?”
明慧公主斥道:“三更半夜你们瞎胡闹什么?我没有给刺客惊动,倒是给你们吵醒了。你们都给我滚!”
那两个武士想不到明慧公主亲自出来斥责他们,大惊之下,慌不迭地说道:“是,是。惊动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如同丧家之犬,赶忙夹起尾巴就跑。
明碧公主将杨婉带迸她的帐幕,摒退左右,低声说道:“真人面前莫说假话,你究竟是谁?”
杨婉道:“请让我先抹一把脸。”军营中用水甚为珍贵,但在公主的帐幕里,那盛水的白玉盘却是任何时候都盛满甘泉的。杨婉洗过了脸,露出了庐山真相。正是: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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