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殷浩自此威名日损,士民皆怨。浩耻其败,乃收集大军屯北,乃谓诸将曰:“今被羌贼攻败,损去人马,何颜归见江东?”一人挺身而出曰:“今姚襄得胜,必然无备,正可乘此时以计攻之,可复前仇。”浩视之,乃长史江逌,字载道,乃陈留圉人也,博学多智。浩因问曰:“卿有何计,教我攻此羌贼?”逌曰:“今兵非不精,而众少于羌,且其堑栅甚固,难以效力,吾当以计破之。”浩曰:“何计可破?”逌至浩耳畔:如此如此。浩抚掌笑曰:“此计大妙!”浩即令江逌行计。
逌即出,乃令军人捕野鸡数百,以长绳连之。又取核桃镂去中肉,以火药藏壳内,对合开一小孔,火心霹外,以铁绳缚之,击于鸡足之上,安排已定。是夜传令,叫军人全装披挂,伺候姚襄营中火起,以兵乘乱攻之。三军得令,各自准备厮杀。
至一更时,逌使一百军人将前野鸡,各带火药,去姚襄大营左右前后,点起火心,把鸡一放,放入姚襄寨中。须臾火着,群鸡骇散,飞集襄营,城内惹火;一时火发,营中大乱,自相残杀。比姚襄急起,与丁零跨马杀出营来,正遇江逌以军来战。
襄与逌交马,斗上十余合,襄见自兵大乱,无心恋战,乃拍马杀出而走,丁零各自逃遁。逌以军与羌兵相杀,混至天明,逌方始收兵,杀死羌卒一万余人。姚襄与丁零收拾残兵三万余人,不敢追浩,入拒关中。江逌兵少,不敢追赶,收军回寨,请浩南还,于是殷浩领军还镇谯城。
十月,凉西平公张重华有疾,次子曜灵方十岁,立为世子。
重华庶兄张祚有勇力才干,而轻巧善事内外,与嬖臣赵长等结为异姓兄弟。初,谢艾以枹罕之功,有宠于重华,左右谮之,出为酒泉太守。及至此,闻重华疾重,艾令人上言:“权幸用事,公今将危,乞听臣言,命臣侍。”且言:“祚及长等,将为乱,宜尽逐之。”重华疾甚,手书令人征艾辅政,祚、长等匿而不宣。重华卒,曜灵立,称凉州刺史、西平公。长等矫遗命,以祚辅政,不征谢艾。曜灵立未三十日,赵长等以言谓众将曰:“方今时难未夷,四方鼎沸,幼主焉能御众讨贼?宜立长君,可保境土,今西平庶子张祚,有文武才,不如废曜灵立之,乃西境之福也。”众将皆然之。于是乃废曜灵而立祚。祚既得志,恣为淫虐。杀重华妃裴氏,及谢艾上书谏而不从,反将杀之。西土震动,民皆骇异。而祚自谓得志,乃自称凉王,改元和平元年,置百官,郊祀天地。尚书马岌切谏不可,坐免官。郎中丁琪复谏曰:“自武公以来,世守臣节,抱忠履谦,故能以一州之众抗举世之虏。师旅岁起,民不知疲;今而自尊,则中外离心,安能以一隅之地,拒天下之强兵乎?”闻之大怒曰:“吾意已定,汝何谏阻?”令武士斩之,自此士民无望。
十二月,姚襄与权翼议曰:“今军新败,倘建康晋帝闻知,浩又来攻,何以抵敌?”翼曰:“火急令人特表入建康见帝‘,说浩无故遣魏憬攻我,被我杀之,今又以兵袭我,退屯谯城,不思北伐,专欲攻害臣等。如此数浩之罪,然后将兵济淮,收集亡散,以候其来,必无虑矣。”襄然之,即遣人入建康见帝。
于是襄济淮北,屯于盱眙,招纳流民,得众至七万,分置守宰,劝课农桑,遣使诣建康,数殷浩罪,并自陈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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