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司马睿政权对江东大族一直采取笼络、安抚政策,还授给贺循等人太常、侍中这样的“大官”做,其实都是虚衔,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司马睿真正依靠的,还是王导这样的北来世族,并使他们多居显位,执掌实权。
自北方逃来的世家大族们有了政治上的优势后,自然索求经济利益,良田、美宅是他们必不可少的追求目标。但江南传统富庶地区早就“名花有主”,当地土著大地主们数代经营,怎肯轻易把膏壤良田让给这些踉跄从北方跑来的高级难民?因此,南北士族之间的裂痕日益增大。
司马睿坐稳江东后,首先对义兴(今宜兴)周玘“疑惮之”。“三定江南”中立有大功的周玘郁郁不得志,他思忖自己对司马睿又无推戴之功,便想发动吴人叛乱,杀掉诸位当朝执政大臣,反客为主。由于谋划不周,事情泄露,周玘几个同谋纷纷被杀。如此谋逆大罪,假设发生在西晋初期或承平年代,周玘早就该九族玩完了。
司马睿刚继帝位,怕“影响”不好,压住此事不发,并改授周玘为建武将军、南郡司马,让他异地做官。
深知自己谋泄,又被排斥外任,周玘忧愤成疾,得病而死。临终,他对儿子周勰说:“杀我者,诸伧子。能为我复仇,乃吾子也!”(吴人谓北方人为“伧”)
周勰倒不乖父志,暗地联络族人及吴地世族,招兵买马,并准备响应已经起兵的吴兴人徐馥和吴国降主孙皓的族人孙弼。周勰的族兄周续先在义兴起兵,打着讨伐王导、刁协的名义,准备与司马氏政权一决高下。周勰的叔叔周札闻知此事,权衡利弊,认为成功完全没有可能,就向义兴太守孔侃告变。周勰闻信也没敢动手。不出所料,徐馥、孙弼、周续很快被杀,但司马睿最终也没有“穷治”此案。
周勰“失志归家,淫侈纵恣,每谓人曰:‘人生几时,但当快意耳!’”竟也能因酒色过度善终于家。
既然已经对当地豪强示以“颜色”,北来的世家大族也明白了自己这些侨客不能过分激怒当地这些“地头蛇”,便转而向浙东一带求田问舍,率宗族、部曲、乡里对那里进行开发,并把势力逐渐扩展到温州、台州广大地区。这样一来,北来大族和太湖流域的吴地豪强之间的矛盾逐渐缩小,东晋政权的内部争斗得以冷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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