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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阿瑟将军传

第二十五章 收复马尼拉

  1944年11月克鲁格把莱特岛交给艾克尔伯格时,告诉他只剩下扫尾工作;只有约5000名日军留待第8集团军处理。一个月后,艾克尔伯格在司令部会议上说“扫尾?妈的,我们已经杀了2.7万人了。”“战斗久拖不快,有4个师一直被拖到1945年春,在莱特岛战役中美军阵亡3500人,伤1.2万人。日军在保卫莱特岛的战斗中损失约5万多官兵,另外还有4万余人乘船前往莱特岛的途中因船只被美军的潜艇或飞机击沉而葬身海底。

  尽管莱特登陆战取得了战略性胜利,但以后的作战发展并不顺利。麦克阿瑟虽然打败了日军,但他却未能获得让自己的军队继续前进所需的全天候机场。尽管第6集团军的工兵作出了很大的努力,但仍然无法在塔克洛班和杜拉格周围的烂泥地外修建足够的机场。

  麦克阿瑟依然没有动摇在吕宋登陆的决心。但是克鲁格的部队在莱特岛上每周两英里半的前进速度令他非常失望,他不得不将登陆日期从12月20日推后到12月30日。他的吕宋登陆计划是在距马尼拉以北约100英里处的林加延湾上陆4个师。在入侵舰队航行到吕宋岛西海岸时,他绝对需要用战斗机作掩护,为此,他还要先占领另外一个岛屿。他选择了民都洛。该岛位于吕宋岛以南大约20英里处,在林加延湾的战斗机的作战半径之内。肯尼说他可以在民都洛岛及时修建3个简易机场,以便对进攻提供支援。

  麦克阿瑟和肯尼都对此次行动充满信心,但是海军的金凯德将军却畏缩不前。他只愿意让第7舰队,特别是该舰队的6艘护航航空母舰在进攻林加延湾这一次任务中冒险,可不愿意让它们再去民都洛岛冒第二次风险。在民都洛岛登陆并在数周后对吕宋岛发动第二次突袭,对他来说就像是叫他去玩俄罗斯轮盘赌或者是两次枢扳机。

  金凯德所担心的是失去他的护航航空母舰。这些轻型航母的甲板很薄,船体则更薄,脆弱得让人害怕。一架神风特攻机就能击沉一艘。莱特湾一战中已有过这类先例。金凯德告诉麦克阿瑟他可以派第7舰队的大部分军舰执行民都洛登陆任务,但是不能派护航航空母舰。因为来自神风特攻队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然而,麦克阿瑟根本不考虑在没有空中掩护的情况下进行登陆。他在普赖斯庄园的办公室兼卧室里,和金凯德辩论了好几个小时,疲惫不堪的金凯德最后无《奈何地说,他要报告金上将,说麦克阿瑟将军拒绝接受他的专业建议。事已至此,麦克阿瑟怒不可遏地对这位第7舰队司令官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他踱着步,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暴躁,他挥舞手臂,作出极戏剧化的姿势,时而大声吼叫,时而轻声低语,就像个天才演员,直逼得金凯德靠在了麦克阿瑟的床架上,就像需要有东西来支撑身体一样。这算什么忠诚,口口声声地扬言要像个哭哭啼啼的孩子似的跑到金上将那里去告状?金凯德无力地辩解说他的确很忠诚,但是看得出来他并没有说服自己,也未能说服麦克阿瑟。

  当麦克阿瑟正在严厉斥责倒霉的金凯德时,萨瑟兰走进房间说刚刚得到了哈尔西发来的电文。哈尔西的高速航空母舰被派往台湾,以便赶在麦克阿瑟登上吕宋岛之前摧毁台湾岛的日本机场。但他所需的时间比预计的要长。哈尔西想知道麦克阿瑟能否同意把在吕宋登陆的时间推迟10天。麦克阿瑟不情愿地同意推迟登陆时间,两金凯德则离开办公室去和他的参谋们商讨。

  他们告诉金凯德,拒绝麦克阿瑟用护航航空母舰上的飞机掩护在民都洛的登陆是个严重错误。当晚,金凯德到普赖斯庄园吃晚饭。麦克阿瑟再次对他严厉斥责,但是这一次金凯德说他最后决定派出他的护航航空母舰参加民都洛登院,不过,也建议将开战时间推迟10天。麦克阿瑟张开双臂,把手放在金凯德的肩头对他说:“托米,我仍然爱你,咱们吃饭去!”

  12月15日,第19团的突击队和第503伞降步兵团对民都洛岛西南海岸进行两栖突击。这次进攻完全出乎日军意料之外。圣诞节前,一条战斗机跑道已经投入使用,另外两条正在建设之中。惟一麻烦的就是神风特攻队对美军运输舰队的猛烈攻击。其结果虽比金凯德所耽心的好得多,但是也够糟糕的了。在攻占民都洛的战斗中伤亡人数不足200人,但是神风特攻队袭击登陆舰队却造成了1000多人的伤亡。

  不久,肯尼让他最好的战斗机大队飞出民都洛。它们将掩护他的重型轰炸机白天从莱特湾起飞,空袭在克拉克机场的日本飞机。1月美日,民都洛的三个简易机场全面投入使用,作战准备全部就绪、对麦克阿瑟来说,返回吕宋比所有胜利加在一起的意义还要重大,因为这是菲律宾半数人口的居住地,也是这个国家的首部所在地,是他为在这里的失败饱受折磨而一直除恶的地方。虽然他人已经回到菲律宾,但他的感情和精神还没有回来。他只有解放了这个国家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自由的人,才能最终摆平他的失败、他的阴霾和罪过。

  尽管莱特之战让山下奉文将军的队伍损失了近10万人,但他仍有27.5万人可用于保卫吕宋。但他不想让这些官兵在林加延湾海岸的战斗中遭到无谓的伤亡,在那里他们可能会被美国海军的炮火歼灭。他也不打算死守马尼拉。如果那样,他就得打赢吕宋中央平原一仗,但是他没有足够的火力和机动力在美国拥有回旋余地的地方和麦克阿瑟决战。他推一能做的事情大约就是进入山区——一这是吕宋岛上特别有优势的地方——一他们可以在那里修工事,坚守阵地等美军自己送上门。他在吕宋北部山区部署了约15万人;还有75万人部署在马尼拉以东的高地上;另外3万人沿着俯视克拉克机场的高地布防,只留下2万人保卫马尼拉,1,6万人海军陆战队保卫港口。

  麦克阿瑟原打算参加民洛登陆战,但在他的参谋们的劝说下放弃了这种想法。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在林加延湾登陆。l月3日晚,他最后一次在普赖斯庄园的走廊中一个人来回散步,他没戴帽子,两手背在后面,像一个无声的祈祷者一样专心致志,浑然忘我。清晨,他的吉普车停在门口,鲜艳夺目的红色标牌上有5颗耀眼的白色星徽,汽车将他带到塔克洛班码头。

  乘坐“博伊恩”号巡洋舰前往吕宋,就像经历一次著名的中世纪军刑—一夹道鞭刑一样难过。入侵的护航队越接近林加延湾,日军神风特攻队的进攻就越猛烈。肯尼和海军已制定了空中掩护计划,让60架战斗机从早到晚在舰队上空巡逻,但是一些自杀飞行员还是突破了这一强有力的火力网。

  麦克阿瑟有时透过船栏观察这次行动。在另一些时候,他站在炮塔旁入神地欣赏日军飞行员骤然撞进防空炮火构成的黑色幕墙之中,这情景就像秃鹫大肆捕食田鼠。在4天的北上航行中,金凯德的6艘轻型航母中有一艘被击沉,另外两艘遭到严重损坏。有两艘战列舰被神风特攻机撞在舰桥炸毁,5艘巡洋舰遭到打击。一艘小型潜艇发射的鱼雷在“博伊思”号旁边爆炸,但没有击中目标,日军一驾俯冲轰炸机飞行员也把目标对准“博伊思”号,但也没击中。

  “感谢上帝,”一次,麦克阿瑟在神风特攻队进行猛烈攻击时对埃格伯格说,“好在他们不如我们。神风特攻队当中大部分人可以撞一次甚至多次,但是如果他们如此猛烈地攻击我军舰,我想我们就不得不打道回府了。”

  查看了舰桥上的状况后,麦克阿瑟不管外面的防空火力、炸弹的爆炸声如何咆哮,人们如何呼叫,照旧回到舱室中午睡。后来埃格伯格在那里找到他,他正睡得很香。量他的脉搏,稳稳地68次。绝对正常。麦克阿瑟醒来,问道:“怎么了,医生?”

  埃格伯格非常吃惊。“我只是想确定你没事。四周都是枪炮声你怎么还能睡着?”

  “大夫,我观察这场战斗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对它已经有所认识,于是确定自己已经看够了。我没事干了,所以就睡了一会儿。怎么,你在测我的脉搏?”

  当“博伊思”号经过科雷吉尔多岛和巴丹岛时,他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我不能离开这个围栏,”他回忆道,“所有的人都一个一个地溜掉了,只剩下我自己和我的记忆……我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失落、悲哀、孤独,还有献身的庄严。”

  l月8日,在夜色的笼罩下,入侵舰队在林加延湾集结。第二天破晓时分,海湾里云集了一大片来往的舰船;从海平面的一端到另一端分布着800艘灰色船只。

  参谋长联席会议的计划官曾建设在吕宋岛南部海岸登陆,这里但是麦克阿瑟认为这么做太胆小也太显眼,因此拒绝了这项建议。他将沿着林加延湾登陆,但是他努力作出似乎要利用民都洛岛对吕宋南部进行攻击的样子。后来他宣称这一计策极其成功。但实际上,日本从未怀疑过他会对林加延发动主攻,因为日军自己于1941年12月就是在林加延湾海滩登陆的。

  他们决意进攻东海岸是因为这一带有最适合登陆的海滩。山下奉文料到麦克阿瑟的部队会这么做,因此将他最精锐的部队部署在山上,俯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与此同时,克鲁格计划在林加延湾南端登陆,部分登陆海岸被河口沙洲阻挡,而且风高浪大。他想出奇制胜,减少人员伤亡,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可与麦克阿瑟相媲美的成就。

  克鲁格还是得不到任何机会。他相信强大的日军已在海岸上严阵以待,他也不打算迅速地向马尼拉方向推进。在情况通报会上麦克阿瑟详细介绍了进攻计划,他公开嘲笑通报情况的军官所提供的日军实施吕宋海岸防务的庞大人数。“那里没有那么多日本人。”麦克阿瑟坚定地说。

  “好吧,”通报情况的军官说,“可这些情报大部分来自您的司令部。”

  威洛比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像有很大针扎了他的屁股一样。“不是从我这儿来的!”他气急败坏地叫道,“不是从我这儿来的!”

  当会议结束时,麦克阿瑟把通报情况的军官叫到一边儿。“坐下,”他说,“我想告诉你我对情报军官的一些想法。战史上只有三位伟大的情报军官——而我的情报军官不在其中。

  1月9日清晨,在海军炮击后,第6集团军投入4个师(第6、第37、第40和第43师)登陆。他们几乎没有遭到抵抗,在有些地方部队几乎是跑步上岸的。午饭后,麦克阿瑟、萨瑟兰、埃格伯格、莱尔巴斯和其他几个参谋登上一艘登陆艇前往圣法比安附近的海岸。

  海军修建营已经估计出麦克阿瑟将军到达的时间,他们用推土机推出了一道小小的沙堤,这样麦克阿瑟这一次上岸时就木会打湿自己的脚了。去年10月20日,麦克阿瑟在莱特岛涉水上岸,无论他是否感到愉快,但那一天,命运已经把他造就成了一位一流的涉水英雄了。它至今仍然显得那样完美、超越了一切设想和谋划,甚至超出了麦克阿瑟本来已多得超乎寻常的希望。它留下了一个永恒的、引人入胜的镜头:一位上将亲临前线冒着枪林弹雨进行指挥,他淌着没膝的海水前进,迈着矫健的步伐跨越所有障碍,正是这位英雄用个人的意志实现铮铮誓言,挽回了荣誉——他的荣誉,他的国家的荣誉,军队的荣誉。

  踏上修建营建起的干沙堤吗?没有那么好运气。麦克阿瑟对他们的辛勤劳动并不在意。当登陆艇上的斜板被放到两英尺深的水中,他大步流星地从斜板上走下来,在吕宋岛重现了莱特湾辉煌的一幕。几百名菲律宾人在岸上向他致意。当他脚底溅着水花向大家走去时,人们欢呼雀跃,大声喊着“玛布海!”,即欢迎之意,但是世上没有能第二次重现的不朽场景。完美是不可模仿的。

  他在岸上与到场的人还有部队官兵交谈了几个小时后回到“博伊思”号。此时他要去管那最紧迫的任务。从现在算起一周以后,哈尔西的快速航空母舰将要撤出,工兵绝对要赶在此之前让战斗机跑道投入使用。杰克·斯维德鲁普准将和肯尼赌一瓶苏格兰酒说他能在登陆后的7天以内让一条5000英尺长的跑道投入使用,但是部队后不久登陆,他好像就要输了。

  在塔克洛班遇到的最严重的障碍之一就是海军决定把24艘坦克登陆舰上的坦克卸放在肯尼计划修建新简易机场的地方。此刻,当斯维德鲁普坐着吉普车去林加延检查那里的未竣工的简易机场时,一个坦克营正开始横穿跑道,这样跑道就会出现一个大泥坑,情况十分危急。斯维德鲁普跳下吉普车,右手拼命挥舞着黑色的大科尔特手枪,高声叫喊着让坦克后退。当晚麦克阿瑟听说这件事后十分高兴和欣慰,说:“我要提升斯维德鲁普,还要授予他一枚服役优异十字勋章。”

  简易机场完工以前,麦克阿瑟出来查看情况时,就把一枚服役优异十字勋章佩戴在斯维德鲁普被汗水浸湿的衬衫上。几个星期以后,斯维德鲁普成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惟一被晋升为少将的预备役工兵军官。他还得到了那瓶苏格兰酒。航空母舰撤出的那天,肯尼的一个战斗机群飞到林加延。第二天,他又让第308轰炸机联队的B—24轰炸机从这里出发执行战斗任务。

  l月13日,麦克阿瑟将他的前指转移到岸上,住在从海湾问内地走4英里的达古潘镇的一所中学里。他把操场上的一所平房作为自己的寓所兼办公室。在那儿的头几天,他心情乐观、兴高采烈,但后来便开始和克鲁格发生矛盾。他想让克鲁格在1月26日——他的65岁生日以前,(非常巧合的是克鲁格也是这一天过生日)——南下攻占马尼拉。而克鲁格担心,如果他大举南下,日本可能对他采取什么行动。他只想巩固登陆第一天所占领的滩头阵地,等待本月晚些时候增援部队到来。然而不仅仅是麦克阿瑟一个人催促他对马尼拉发动进攻,肯尼也叫嚷着要陆军占领大致位于林加延湾和马尼拉中间的克拉克机场。

  在这个节骨眼上,麦克阿瑟收到了来自马歇尔的电文,马歇尔告诉他,陆军部计划向总统上报一份职务晋升名单。问麦克阿瑟是否要推荐什么人?为了推动克鲁格更加合作,三月18日,麦克阿瑟推荐克鲁格升为四星上将。

  不知道是为四星上将的前途所打动,还是因为第6集团军需要它所能得到的所有空中支持,克鲁格动心了,允许第37师和第40师向克拉克机场进军。结果,就像推一扇没有上锁的门一样畅通无阻。部队沿着3号公路以每天IO英里的速度长驱直入,它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麦克阿瑟忍不住跟他们一道前进,甚至还时不时地坐着他的吉普车跑到队伍的最前面。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不少将军一样,他喜欢坐在前排,右手支撑在挡风玻璃框上,叫副官坐在后面颠簸得前俯后仰。

  1月20日,当美军接近登陆场以南约50英里的打拉镇时,麦克阿瑟巡查了前线,看到炮兵正在向前方的公路猛烈发射炮弹,他大叫一声:“停车!”吉普车嘎然而止。他走下车来,带着埃格伯格走到一门放在路旁一个巨大的水泥工事中的老式的黑色加农地跟前。他太熟悉这个地方了。麦克阿瑟转向埃格伯格,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胸膛,似乎为什么事情莫名其妙地感到骄傲和兴奋。

  “就是在这个位置,大夫,大约45年以前,”他说,“站在我父亲身边的副官被打死了!”

  埃格伯格想了一会儿,不知道麦克阿瑟这个对历史的轮回笃信不疑的人是否希望此时故剧重演,他决定不拿自己的运气做实验。突然,他对麦克阿瑟的司机狂吼道:“他妈的,赶快离开这儿!”然后慌忙爬回到吉普车里。

  事实证明,攻占克拉克很容易。难的是如何让这个地方发挥作用。成千上万的日本人埋伏在山上,居高临下,将这里的6个机场置于其炮火打击之下。第40师必须进入山区,把他们驱赶到火炮射程之外,并最终把他们从战壕里抠出来。

  在第40师攻占克拉克以前,克鲁格就清楚地表明他不想朝马尼拉的方向再前进半步了。他确信埋伏在吕宋中央平原以北和以东的山区里成千上万的日本人会突袭连接林加延和马尼拉的主干线3号公路,并打垮他的右翼。在他的后援部队——一主要是第1骑兵师和第32步兵师——从莱特调到林加延之前,他什么机会也不会有。

  麦克阿瑟认为克鲁格对周围形势的判断是大错特错。他还批评了威洛比,因为他夸大日军的实力,无形中增加了克鲁格的恐惧心理。如果山下奉文让他的人进入平原地区,那就无异于要他们自己被美国的坦克、飞机和自行火炮消灭光。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在争夺克拉克的战斗中,当日本第2坦克师的一个装甲团从高地冲下来企图切断3号公路时,确实被美军一下子歼灭了。

  1月ZI日,麦克阿瑟和克鲁格再度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激烈讨论,他让他于2月5日以前派部队攻占马尼拉。他曾向参谋长联席会议许诺要在林加延湾登陆后的4个星期之内到达这座城市。时光飞逝。克鲁格坚决不同意进攻马尼拉。麦克阿瑟乘坐着他的吉普车回到达古潘,沮丧地摇着喃喃自语道:“沃尔特大固执了,看来我得试试别的办法。”

  解决办法就是搞一次竞赛。他让第6集团军和第8集团军竞争。同时,在第6集团军内部,还要让两个师之间互相竞争。

  他敢肯定,如果让第8集团军的一个师有机会从莱特出发并攻占马尼拉,克鲁格就会耐不住性子对此作出(迟到的)反应,因为克鲁格仍然对第6集团军在新几内亚的功绩几乎被人淡忘的事实耿耿于怀。让艾克尔伯格的第8集团军部队在这场战争的后期阶段大出风头,从第6集团军手中攫取解放马尼拉的荣誉是不可容忍的。克鲁格最后同意麦克阿瑟的要求,让第6集团军攻占马尼拉。

  第8集团军的贡献主要是由它最有声望的第11空降师作出的。还在麦克阿瑟登上吕宋岛之前,他的司令部就计划让这个师在距离马尼拉西南45英里的纳苏格布湾发动两栖突袭,并对吕宋岛南部的防御状况实施威力侦察。尽管现在麦克阿瑟对如何部署行动有着不同的想法,萨瑟兰还是直率地告诉艾克尔伯格:“如果可能的话,麦克阿瑟将军想派你去占领马尼拉。”肯尼确认了这件事。他告诉艾克尔伯格,麦克阿瑟曾说,如果艾克尔伯格大胆地使用第11空降师,并率先进入马尼拉,他就会让艾克尔伯格做“马尼拉的国王”。所有这些都暗示出:他可能获得第四颗银星,而且他在进攻中的作用和克鲁格解放吕宋的作用一样大——甚至可能更大。

  肯尼建议艾克尔伯格取消第11空降师在纳苏格布湾的登陆行动。而应该把整个师的兵力投入尼科尔斯战场,部署在这座城市的南边,距市中心几乎不到3英里。麦克阿瑟以前普敦促艾克尔伯格进行过一次和这次同样大胆的行动,那是在霍兰迪亚登陆的头一天,当时麦克阿瑟让他再行进几百英里,趁着日本人还在霍兰迪亚进攻中被打得晕头转向时抢占瓦克德乌。艾克尔伯格畏缩不前,因此麦克阿瑟夫去了加快前进速度,提前4个星期到达目的地的机会。

  此后,麦克阿瑟极力增强艾克尔伯格的信心。在第8集团军接管莱特岛以前,他就告诉艾克尔伯格他希望他成为一个现代的杰布·斯图尔特或斯通沃尔·杰克逊,成为一位胆大的奇袭大师,让敌人如坠五里云雾。艾克尔伯格对这种说法欣然接受。

  现在,艾克尔伯格有了第二次机会。发动一次令人震惊的突袭,攻占尼科尔斯机场,让美军于2月1日当天或其前后进入马尼拉,这正是一个现代的杰布·斯图尔特或斯通沃尔·杰克逊会去作的事情。唉,可怜的艾克尔伯格!尽管他风度翩翩、聪慧过人,行动果敢,但是他没有眼光,没有审时度势。攻占尼科尔斯机场?风险太大了。太危险了。他坚持要在纳苏格布湾海岸上稳妥、安全地登陆,尽管这样一来他还是离马尼拉很远。

  肯尼警告艾克尔伯格,如果他不抓住这次机会,就可能会在战争余下的时间里在菲律宾其他地方执行次要作战任务,如扫荡日军残部。艾克尔伯格惊呆了,他根本不相信肯尼对他说的话,说这是在开玩笑。肯尼看错了人。麦克阿瑟更是看错了人。

  艾克尔伯格没能看到现在推一的战略目标就是马尼拉,而第11空降师惟一正确的用途就是让它以整个师的兵力投入尼科尔斯机场的战斗中。如果说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可吸取一条空降兵作战的教训的话,那就是要尽量接近目标。伞兵和滑翔兵的武装太轻,不足以长时间地在地面上战斗前进。与其在枪林弹雨的征程中流血牺牲,还不如承受降落时的损失。此前,麦克阿瑟在战区的两次空降作战中——一次在纳扎布,一次是在诺埃姆福尔——都是将第503伞降步兵团直接空投到目标所在的位置,而不是距离目标数英里远的地方,而两次作战都成功了。

  第11空降师只有8000人,但是他们训练有素、领导有方、作战顽强、信心十足,非常希望能在首场战斗中一鸣惊人。只要艾克尔伯格同意空降,肯尼愿意向他提供一切所需的空中支援以确保占领尼科尔斯机场,但艾克尔伯格拒绝了。他执意按照原计划在纳苏格布湾空降,并从那里向尼科尔斯机场进攻。

  1月31日,第11空降师在攻占马尼拉的竞赛中的作用开始发挥出来,当时该师的两个滑翔团乘坐登陆艇在纳苏格布湾实施两栖进攻。3天后,该师唯一的伞兵团空降,攻占距离登陆滩头10英里处的高地。空降师越接近马尼拉南部近郊,遇到的抵抗就越猛烈。日军严密防守着进入市区的推一接近路,而第11空降师正试图由这条路上进入。但部队在这里嘎然止步,日军防御部队迫使他们停留在尼科尔斯机场南两英里处。

  这一失败意味着艾克尔伯格已经失去了他的第四颗星,然而在他自己的心目中,他曾经是个勇敢的、不惜冒险的指挥官,他可不象克鲁格,他认为克鲁格堪称是一个逃避风险的专家。他试图说服自己:第11空降师在纳苏格布着陆以及它向尼科尔斯机场历尽艰辛地前进是此次战争中最突出的壮举。而对这一论断,无论是麦克阿瑟、日本人、美国陆军还是吕宋战役的正式历史都是不能苟同的。

  艾克尔伯格从来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前程到底在那儿出了错,他永远不能理解克鲁格为什么能够成为四星上将,而自己就不能。然而就麦克阿瑟而言,他已经做得很公正了。他曾给了艾克尔伯格两次金子一般的机会——但他两次都错过了。艾克尔伯格却认定自己在提升一事上被欺骗了,他认为自己身为集团军司令官理应得到晋升。他变成了一个顾影自怜、内心痛苦的人,他以往那种开朗豁达的性格被一种对麦克阿瑟刻骨铭心的仇恨所替代,他渐渐地把麦克阿瑟当成一个大骗子和自己的头号敌人。

  在艾克尔伯格拒绝让第11空降师攻占尼科尔斯机场后,麦克阿瑟将其全部精力投入了来自北部的竞赛中。对这种竞赛,他要鼓励、监督、并且在某种程度上参与。1月29日,他把他的前指转移到达古潘以南50英里处,住进路易西塔种植园(在打拉郊外)的一座大型刷着白灰的榨糖厂。

  第6集团军的两个最好的师被选中在马尼拉之战中进行竞赛:第1骑兵师计划1月27日到达林加延湾,然后沿5号公路进军;第37师从克拉克机场附近的驻地出发,沿3号公路向马尼拉市前进。事实上,第37师已经处于林加延到马尼拉的中间了,但第1骑兵师有更强的机动能力,丰富的作战经验和强烈的团队精神。他们自认为是美国陆军最好的师。有些评论家说,这不是一次真正的竞赛,因为第1骑兵师拥有巨大的机动优势。实际上,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的一个步兵师就拥有近4000辆车,主要是吉普车和卡车。土兵基本上不必步行。此外还有一个坦克营。第37师拥有与第1骑兵师同样好的条件赢得胜利。

  麦克阿瑟急于到达马尼拉的迫切心情常常驱使着他叫吉普车开到先遣部队的前面。1月30日,在克拉克机场附近,他设法让车开到交火地带的中间,日军的3挺机枪在他左侧不到100码处向他右侧不到100码处的美军炮兵连射击,而炮兵连则通过概略瞄准向藏在战壕里的日军射击。

  在这个时候,第1骑兵师从林加延湾海岸向南挺进。当晚,麦克阿瑟见到维恩·D·马奇师长并告诉他:“去马尼拉。我不管你怎么去,到那儿就行,而且要快。要避免人员伤亡。你可以绕过日本鬼子,超越日本鬼子,但一定要到马尼拉,救出圣托马斯集中营的战俘,占领马拉卡南宫和议会大厦。”

  马奇组织了一支由800名热情的志愿者组成的飞虎队,分乘吉普车、卡车和轻型坦克向马尼拉全速前进。两天后,飞虎队到达马尼拉东北74英里的甲万那端。骑兵师的战士们涉水过河,把日军赶出了甲万那端。上了5号公路。这支飞虎队在6小时之内行进了75英里,于2月4日黄昏时到达马尼拉市区。第37师。沿3号公路紧赶慢赶,还是晚到了12个小时,于第二天凌晨到达马尼拉。

  麦克阿瑟实现了他登陆后4个星期内到达马尼拉的誓言。他还希望用一支精干、行动快捷的力量迅速突破马尼拉,趁B本人正晕头转向时,让他的部队去解救被关押在市里和周边的几千名盟军战俘。如果能让部队迅速入城,就可以不战而拿下这些集中营,但是如果陷入艰苦而血腥的包围战,就很容易提醒日本人在无望的战斗的最后几天大举屠杀他们的战俘。这些天来,麦克阿瑟对盟国战俘的命运深深地担忧。

  2月5日上午,第1骑兵师的飞虎队插入北部郊区并向圣托马斯大学进发,日军在那里关押着3500名战俘,主要是美国公民。与此同时,第37师前往比利比德监狱。他们赶在日军炸毁山谷上的一座桥梁之前将其占领,没开一枪一炮就占领了比利比德监狱,释放了那里的800名囚犯。

  当晚,马奇报告麦克阿瑟,问他是否愿意与第1骑兵师主力部队一起在第二天早晨进入马尼拉。麦克阿瑟的答复是迅速而肯定的,语气充满热情,但是他离开打拉的时间却被几封来自华盛顿的、需要立刻答复的重要电报耽搁了。2月6日上午他才赶上第二骑兵师的先头部从,他们停留在马尼拉以北10英里处。麦克阿瑟的吉普车赶上来前的几分钟,日本炸毁了架设在一条深谷上的桥梁,这座桥就在第1骑兵师前方大约1英里的地方。马奇的工兵不得不告诉他一个坏消息:要在峡谷上修建一座贝利桥(军用活动便桥,以20世纪英格兰工程师唐纳德·贝利之姓命名——译者注)至少需要12个小时。麦克阿瑟垂头丧气地回到路易西塔种植园,在返回访漫长路程中一直沉默不语。

  夜幕降临前,第二骑兵师和第37步兵师大举进入马尼拉。第二天,麦克阿瑟忙于阅读和起草电报,以至于无法离开那个榨糖厂,但是当晚,他颁发了胜利公报:“我军正迅速地扫清马尼拉的敌人……”。彻底歼灭市区的顽抗之敌“就在眼前”。这是一种典型的乐观的——在这件事情上过于乐观的——公报。自信是成功指挥官所必不可少的,但是麦克阿瑟往往把坏消息看得很重,而对好消息则添技加叶,到头来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平庸现实。

  2月7日,他终于可以去马尼拉了。麦克阿瑟、埃格伯格、莱尔巴斯和其他10来个司令部的先遣梯队参谋人员分乘几辆吉普车从打拉出发向马尼拉驶去。麦克阿瑟径直前往比利比德监狱。第一个向他致敬的囚犯看上去活像一个骷髅嘎哒嘎哒地跑过来立正、敬礼。“欢迎您到比利比德来,长官,”这个似乎虚弱得站都站不住的,瘦得皮包骨头的人说道。他说自己是沃伦·威尔逊少校,是陆军军医,兼负责监狱医院事务的高级军官。

  麦克阿瑟和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握了握手,质朴地说:“我很高兴回到这里。”

  进入监狱以后,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但丁曾描绘过的那种惨不忍睹的景象之中,令人不堪忍受成为其中一员的巨大痛苦。几百人抬头凝视着他,这些人虚弱得除了从他们躺着的地方努力地向他微笑以外什么也做不了,他们像一具具尸体一样直挺挺地躺在污秽不堪的简易窄床上,虽生犹死,几乎已经为葬礼做好了准备。他温和地和他们握手,或是拍拍他们的肩膀,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感情。“您成功了。”一个犯人低声说。

  “我来晚了,”他几乎是满怀歉意地说道,“但是我们终于来了。”

  他回到吉普车里,驱车前往圣托马斯集中营,这里的情况比比利比德监狱要好一些。但这里的景象也一样惨不忍睹。这儿的囚犯也只不过仅仅有足够的力气穿上外套,伏在他的胸前哭泣,跪在他面前亲吻他的手,欢天喜地地用他们棍子一样的手臂拥抱他。“要作拯救生命的人,”他想道,“不要作夺去生命的人!”

  在圣托马斯逗留一个小时以后,麦克阿瑟继续驱车朝着海湾和马尼拉饭店前行。他的一名参谋,安德烈斯·索里亚诺上校召集了圣米盖尔啤酒厂的所有人。麦克阿瑟一行的吉普车队缓缓停靠在这座著名的啤酒厂的外面,这个地方在他们到达前一个小时左右才占领。几分钟后,喜气洋洋的部队官兵、菲律宾的酒厂工人和索里亚诺就拿着瓶子和杯子跑出来为马尼拉的解放干杯。

  麦克阿瑟也加入其中,但是他的嘴唇几乎不碰那只向人群举起的啤酒杯。当麦克阿瑟用颤抖的右手端起那涌动着泡沫的圣米盖尔啤酒杯,透过他的雷班斯墨镜凝望着马尼拉市中心被洗劫一空的熟悉景象时,触动他更深的是一种悲哀的感觉而不是欣喜若狂的心情。

  他继续朝着马拉卡南宫行驶,这座宫殿已经被占领,完整无损。他的老“卡迪拉克”汽车又回到了他的手中。这部车曾经被日本的马尼拉占领军司令使用,车况仍然良好。

  他还想继续前进,再次步入马尼拉饭店的顶层豪华公寓,亲自看一看那个关于日本人的传闻是否属实,传言说日本人因为敬畏那只日本天皇赠送给他父亲的巨大花瓶,便在公寓门口站着,把麦克阿瑟的寓所当成了一个圣地。他继续沿着巴石河前进,一直到达前线部队所在地才健步走下吉普车。

  他全然不顾四周全是日本兵,竟步行走向马尼拉湾。走了还不到一二个街区,狙击手的子弹就开始在人行道乱飞,有的就像复仇的大黄蜂一样从他耳边掠过。然而他仍然坚持步行,直到前方木远处一挺机枪突然猛烈扫射方才停步。

  麦克阿瑟走进门口。怎么回事?山下奉文真的不打算为马尼拉而战?如果他的意图果真如此,那他就不会把他所有的部队几乎全部撤出城外,让他们待在山里。不出所料,美国巡逻兵越接近因特腊木罗斯老城和俯视马尼拉湾的卢内他公园,炮火就越密集。北郊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第11空降师在过去的3天内一直在与固守尼科尔斯机场地顽敌战斗。有人想拼到底。这个城市难免要遭殃了。

  1月29日,麦克阿瑟开始了收复巴丹半岛的战斗。这场战斗将为收复科雷吉尔多岛铺平道路。他令艾克尔伯格派第38师(加强第34团战斗群),在巴丹以北几英里远的吕宋岛西海岸登陆。在随后的3个星期里,这些部队从巴丹半岛的根部切断了该岛与吕宋本岛的联系,然后向南进发。为了帮助主力前进,另一个团战斗群在巴丹西南海岸登陆,打击占领着半岛中心地带的日军。

  麦克阿瑟等不及夺回巴丹,便于2月16日,两位将军、几个副官和十几名卫兵,乘坐6部吉普车深入半岛作了一次指挥员侦察。“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带着侦察兵进入前线地带了。”他对埃格伯格说,“这让你有点兴奋,是不是?”

  他们遇到正在侦察日军战线情况的两个侦察兵,便问他们日本人在哪里。侦察兵说他们就在前面的丛林里。麦克阿瑟命令他的副官准备好卡宾枪。然后把车队减到只剩下两辆吉普车,他又继续驱车行进了四五英里。吉普车在林间一片空地中突然停下来。他们看到锅里的热米饭和一挺在慌乱中被丢弃的机枪,这令埃格伯格脊梁骨发凉。即使到了这会儿,麦克阿瑟还是不肯回头。他继续前进。希望能向南开到足够远的地方,以便观看原计划的空降兵当天在科雷吉尔多的空降。车向前开了一英里左右,一条又宽又深的河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河上的桥梁已被炸毁。

  这时,为即将到来的C-47运输机提供空中掩护的P-38飞机编队向下俯冲,飞到吉普车上空并用无线电话请求上级允许他们袭击“敌军吉普车队”。麦克阿瑟下了车,失望地来回踱步,考虑着怎么办。幸运的是,地面部队的将军没有批准这一请求。他知道麦克阿瑟当天上午正在巴丹半岛的某处。

  麦克阿瑟不情愿地咕哝说不可能再前进了,然后让吉普车调头。他很失望,但又感到宽心。“我心里这个重重的铅块终于落地了,”他对他的副官说,“今天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当总司令部计划夺回科雷吉尔多时,威洛比估计只有大约800到900名日军占领着罗克。萨瑟兰看到人数这么少,心中不由想出了一个主意。为什么不试试用联合兵种作战的方法最大限度地打击他们呢——采用空降部队和两栖部队同时发起进攻怎么样呢?即使肯尼这个热衷于大胆的进攻计划的人也对这个办法心存疑虑,他向麦克阿瑟建议不要采用这个办法。因为他不太相信威洛比的能力,要是事实证明他的这种估计和其他人一样错误怎么办?尽管如此,麦克阿瑟还是同意了萨瑟兰的建议;

  科雷吉尔多岛上没有任何适用的空降场。第503伞降步兵只能在该岛的东端相对平坦的地方着陆,然后朝着马尼拉隧道杀出一条路;也可以在托普锡德的阅兵场附近的双润高尔夫球场着陆。阅兵场和高尔夫球场的周围都是悬崖峭壁。克鲁格选择了在托普锡蹲着陆,因为B本人绝对想不到这里会有伞兵从天而降。

  2月16日,第503伞降步兵团大约2000人进行空降着陆,与此同时,1000步兵在悬崖底部的狭长海岸上登陆。这次进攻完全出乎日军意料之外,日军总共约有5000人。第二天美军又空降了1000人的增援部队。夺回罗克的战斗十分激烈,第5航空队的重型轰炸机用凝固汽油弹几乎炸平了科雷吉尔多的大部分地区,与此同时,海军驱逐舰在直射射程内从海上向岛上的岩洞和隧道入口处射击。

  罗克之战是对装备精良、很好地隐蔽在战壕中的敌人的一次残酷的近距离作战。2月21日夜,共有2000日本人在马尼拉隧道中自杀,他们用数百吨烈性炸药将自己炸死。然而战斗还在继续。有组织的抵抗又持续了一个星期。美军收复科雷吉尔多的代价是1000人伤亡。

  当这场战斗还在激烈进行时,麦克阿瑟对另一所监狱发动了突袭。马尼拉的南部有一个大潮,叫做拉古纳。拉古纳湖南岸耸立着洛斯巴诺斯拘留营,这里关押着2000多名美国人和菲律宾人,这些人当中主要是传教士和修女。2月24日,第11空降师几百名滑翔兵发起强渡大潮的两栖进攻。拘留营的日本卫兵惊讶得乱作一团,以致忘记屠杀他们的囚犯了。所有的被拘留者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都获得了自由。

  这次戏剧化的突袭是整个事件的闪光点,否则这里将是一幅悲剧性的场面。负责马尼拉作战指挥的日本海军上将岩渊山治手下有3.5万人。他拒绝执行山下奉文保全马尼拉的政策,而是把他自己无政府主义的观念强加给这座城市里无助的居民、古老的建筑和倒霉的军队。让马尼拉变成战场并不能使日本赢得丝毫的战略或战术优势,破坏这座城市也不能给日本带来荣誉和光彩。残杀马尼拉人不会让日本的失败推迟一天时间。一切都无济于事。守军拥有大量的自动武器,弹药库里充斥着军械。每一个主要路口都设置了路障;街道上布满地雷;数千建筑物里都理置了饵雷;马尼拉湾的海军舰艇被拆解了武装,船上的大炮被拖到岸上。就像他们征服其它地区时的做法一样,日本兵围捕了大批市民,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们屠杀。这些暴行是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也开脱不了的。

  麦克阿瑟发现自己不得不为这座城市而战,这是一场会毁灭这座城市的战斗。他尽力不伤害这里的人们。肯尼建议轰炸称为“内城”的有城墙的市区,把它夷为平地,免得步兵还要把守军从城里“抠”出来,麦克阿瑟对此建议不予考虑。“不,我不能让你这么做,”他告诉肯尼,“你可以全歼日本人,这没问题,但是那里还有几千菲律宾人也会死。”结果,麦克阿瑟不让肯尼向马尼拉的任何地方投放炸弹。因为当时轰炸的精度还不能保证让人口密集的城市中大量无辜市民免遭杀害。

  起初,麦克阿瑟尽量避免在这场战斗中使用重型炮,但是当他的部队受到日军炮火的猛烈袭击时,他不得不解除了这些限制。当时的美国大炮是全世界最好的。这种火炮的协同动作与控制能力都很出色。麦克阿瑟发现,一旦开火,这种炮几乎能摧毁人类能建造出的任何东西。在马尼拉之战中,大部分建筑物是被美国的炮火毁坏的,而死难的数万菲律宾人中大部分则是日本人杀害的。

  马尼拉市中心被打得四分五裂,建筑物和建筑物,房间和房间之间分崩离析。这一战制造出了历史中最血腥的也是本世纪里最壮观的火葬场之一。“火焰有1000英尺高,而它喷冒出来的大片大片的黑色浓烟则高达2000英尺。”一位胆战心惊的将军记录下了他在战斗开始阶段从飞机上看到的情景。

  如果全世界所有的总参谋部都集中在一块计划对马尼拉进行破坏的话,其结果也不会超出马尼拉现在遭到的破坏。一些曾目睹过伦敦、华沙、鹿特丹、斯大林格勒等毁于战火的城市的战地记者,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身边的场景,炮火在几个小时之内便将整个聚居区夷为平地乡日本的饵雷在几秒钟之内就把一栋栋大楼炸毁。“马尼拉危在旦夕,”有些记者在他们关于战争的报道中这样写道。麦克阿瑟生气地检查着他们的文稿,命令他们不要再使用这样的字眼。问题木是他们写错了,而是写得太露骨,真实得令人太痛苦。

  2月22日,麦克阿瑟忍不住与骑兵师队伍一起沿杜威大街向马尼拉饭店挺进。“突然,那座楼的顶层豪华公寓火光冲天。是他们放火烧的。我看到了,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我看到自己精美的军事书斋、我的纪念品、我一生积攒的私人物品都被毁掉了。”部队冲杀进马尼拉饭店并在夜幕降临以前占领了它。顶层豪华公寓的火熄灭了,麦克阿瑟爬上楼梯到了他先前的家。门口仰躺着一具浑身血污的日军上校的尸体,身边像凋落的花瓣一样满是那两个巨大瓷瓶的碎片,日军保护文物的神话彻底破灭了。一个带着卡宾枪的年轻军官看到麦克阿瑟站在那儿便高兴地喊道:“干得好,长官!”他还以为,将军和攻占这座饭店的部队一样都把此刻看作胜利的时刻呢。然而对麦克阿瑟来说,它是又一幕悲剧,又一个破坏的梦想。希望一再落空,结局总是要么好很多……要么坏很多。

  美军进入马尼拉后不久,麦克阿瑟司令部的参谋们就拟出了胜利大游行计划,但是战斗迫使这一计划推迟,再推迟,最后取消了。在收复马尼拉以前,整个城市只剩下4个没有遭到破坏的公共和商业建筑了。这座被称为“东方明珠”的城市已是废墟瓦砾堆。日军实际上被歼灭3.5万人。麦克阿瑟的战斗伤亡人数是6500人。

  随着战火渐渐熄灭,麦克阿瑟实现了他1942年2月在马尼拉隧道对奎松许下的诺言;“我会用刺刀尖把你送回马拉卡南宫。”1945年2月27B,在马拉卡南宫举行的典礼上,菲律宾政府光复了。奎松的密友和继任者奥斯梅纳作了简短的演说。麦克阿瑟回致以充满激情的长篇演说。

  “自从我将军队及设施撤出这个美丽的城市以后,已经有3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这是充满苦难、斗争和牺牲的3年。当年,这里门户敞开、没有设防,根据战争法,这里的教堂、纪念碑和文化中心可以免遭破坏……而我努力保护的这一切要不是敌人采取孤注一掷的行动,也不会遭到如此惨重、如此巨大和不必要的破坏……”

  麦克阿瑟讲得很慢,不时停顿一下,努力但徒劳地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当时我们只不过是一支很小的力量,但我们努力战斗,阻拦敌铺天盖地的大部队的前进……这种斗争没有白费!上帝确实在保佑我们的军队2美军在盟国的支持下严阵以待,扭转了战争的潮流……。我的国家是信守诺言的!”当麦克阿瑟的演讲接近尾声时,他浑厚的嗓音颤抖了,失声了。他用力盯了地面一会儿,不敢相信自己还能说话。他努力继续讲了下去,讲了一半又停了下来,哽咽了,然后他提议大家和他一起背诵祷文,以此结束他的演讲。

  3月2日,他终于回到了科雷吉尔多,第503伞降步兵团团长乔治·M·琼斯上校前来迎接他。上校向他敬礼并报告说:“长官,我现在把科雷吉尔多要塞交给您!”

  麦克阿瑟对上校在收复罗克中出色的作战表示祝贺,并授予他服役优异十字勋章。“我看见那古老的旗杆仍然屹立着,”麦克阿瑟用阅兵讲话的音量说道,“让你的部队把国旗升起来,不要让任何敌人把它降下。”当美国“星条”旗在那弯曲的被战争搞得遍体鳞伤的50英尺高的旗杆上冉冉升起时,他站立着,举起颤抖的右手敬礼,那可能是在解放马尼拉中让他真正快乐的唯一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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