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宁苑的门外,乔福晋先扣了下门,而后便听见宁苑哀怨的嗓音,“别来烦我好不好!”
知道她的心情未见好转,不过乔福晋也放心了,这样的宁苑是不会闹自杀的。
“是我。”她缓缓道。
“额娘,我想睡了。”她烦郁地坐在床畔,倚着床柱,不想开门。
“我有事告诉你,是关于你和少臣的事。”她缓缓说道。
“我不想听!”宁苑别开脸,甚至痛苦地捂住耳朵。
“其实……其实你与他在血缘上一点关系都没有。”乔福晋知道自己若不开门见山说话,宁苑这孩子是不会认真听她说话的。
果然,捂着耳朵的宁苑蓦然抬起头,无法理解地直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啊!我是您的女儿,他是您的儿子,我们不是兄妹是什么?”
“这……你让我进去,我才好把话说清楚呀!”这话可不能在这里大声嚷嚷。
宁苑只好前去拉开门闩,一脸质疑地看着乔福晋。
乔福晋缓缓进了屋,坐在椅上深吸了口气,才道:“他是我和乔尔泰的孩子,但你却不是我们的女儿。”
“什么?”宁苑掩住小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事情是这样。自从我生下少臣,回到你阿玛身边后足足七年无法受孕,你阿玛就此在外花天酒地、乱找女人,直以要休我为借口逼我怀个孩子,可这件事哪是说想有就有的。”
乔福晋敛下眼,“当时我认识的一位好姊妹正好怀了身孕,可她却身染重疾。她告诉我,如果她熬得过去生下孩子,就把孩子给我,希望我能以此让你阿玛开心些,不会再成天对我恶言相向。”
“所以……您答应了?”宁苑听了这消息,只感意外却不难过,因为她可以正大光明地拥有少臣了。
“嗯!”乔福晋难堪地说:“等你生下后,你生母就去世了,所以我找了个能信任的产婆,替我把你接近府邸,佯装是我生下了你。”
“那我爹呢?”宁苑抓着她的手问。
乔福晋长叹一口气。“早在娶了你娘后便意外去世,所以你爹娘也算是命运坎坷。”
“那……我是汉人了?”她难过地蹙起眉。那她与少臣之间一样有着距离。
“对。”
“那阿玛对我……”
“放心,你阿玛那么疼你,就算知道也会当做不知道,就是因为他担心你在房里想不开,才直催着我来看看。”乔福晋轻柔地抚弄她的秀发。
“嗯!”宁苑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额娘,那我改天可以去我亲生爹娘坟上祭拜吗?”
“当然可以。”她宠溺地对宁苑一笑,“既然如此,少臣那孩子就没理由不回来了。”
“可他……他一时不能接受自己陡变的身分,又不能面对我和他那份奇特的关系,现在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就算找到他,他也不见得会回来。”
一思及此,宁苑又哀声叹气了好一阵。他轻功这么了得,以前带着累赘的她都可以躲过阿玛的追踪,现在独自一人,要去哪儿更是易如反掌了。
“要不要额娘帮帮你?”乔福晋带笑说。
“您要怎么帮我?”宁苑有点儿不敢置信。
“额娘也年轻调皮过,这事我最内行。”
“哦!那您说说看。”宁苑兴奋得张大眼眸。
“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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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韩少臣本欲独行,可萧焰就是不同意,韩少臣没辙,也只好让他们小俩口跟着,成天看着他们的恩爱模样而心痛、眼红!
其实,这些日子他都不曾离开京城方圆百里外,一方面是放心不下她,另一方面是舍不下她,总而言之全都是为了她。
或许,终其一生,他都会待在这儿远远地看着她、保护她,甚至是祝福她。
“少爷、少爷……”小倩急促的脚步声直往他房里跑。
“这回换你有什么事了?”
成天见他们轮流跑来看他,像是生怕他想不开自杀似的。
“这下可真有事啊!”小倩急躁地说。
“好,你说。”他没好气地一笑。
“格格她——格格她——”小倩直喘道。
“又是她!你和萧焰究竟在搞什么鬼?我不会再上当了!”他双手环在胸前,慢慢朝另一边走。
“我们这次没骗你,格格染上不治之症,听说就快不行了。”小倩语气浅喘地说。
“哈……我就说嘛!你们能不能换点别的花招?这种说词我已听烦了。”韩少臣一点儿也不以为意。
“少爷,我当真没骗你。”她可是急哭了,“你不信可以去京城走走,现在大家嘴里谈的都是这件事。格格她思念情郎成疾,终成不治之症。”
闻言,韩少臣心头一紧,“这不是真的!”
“这是真的——”小倩激动不已,“我希望你能去见见她,你若不去,我也没办法,你就祈祷自己别后悔一辈子吧!”
小情掩住脸痛哭失声,见韩少臣依旧无动于衷,终于忍不住哭着跑开了。
他真能无动于衷吗?
错了,韩少臣的身躯在发抖,心头更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小倩离开不久后,他也跟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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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宁苑又在房里哀声叹气了。
额娘已将她快死掉的风声放出去那么久,为什么他还不来呢?该不会他已远离京城了吧?
没办法,在得知心爱的人竟是自己妹妹时,任谁都会想避得愈远愈好。
可……逃得远远的,真的能忘了她吗?
如果可以,那是不是表示他爱她并不够深?
想着想着,宁苑不禁闭上眼。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有人开启房门,慢慢踱步进入。
她身子震了下,可窜进鼻间的竟是一股醇厚的男人味!
是他!
心底的雀跃让她差点儿露出马脚,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宁苑……”韩少臣温柔地触碰她的脸颊,“你到底生了什么病?告诉我好吗?我一定要为你请遍天底下最好的大夫,说什么也要医好你。”
他柔柔地说,声音带着沙哑,指尖轻触她的口、鼻、眼……
宁苑听在耳里,心头顿时漾起一股暖流,这份感动差点让她抽噎出声。
“我好爱你,尽管你是我妹妹。”他将她的手轻抵在唇上,哽咽地说:“不是我不成全你的心愿,我是无法控制自己天天看着你,却不能碰你、爱你。”
韩少臣的目光突变深邃,紧盯地闭着的眼,“因为你睡着了,所以我才敢告诉你,我爱你,永生不变。”
宁苑再也装不下去了!她张开眼,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吗?爱我……永不变心、我永远是你的惟一?”
“宁苑!”韩少臣赫然睁大眸,紧握着她的手,“你醒了……对不起,是我吵醒了你。”
“不是,是我根本就没睡。”她淡淡地笑了。
“没睡?”
“嗯!我一直等着你来。”她弯起唇线,笑得好温柔,“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不会不管我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眸子突地一眯。
“对不起,这次是我骗了你。”宁苑俏皮地吐吐舌头,眼睫上还沾着泪珠,却又笑得那么甜,直让他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原来……”他抚额大叹,“真服了你这个小女人。我早觉得这件事有些怪,却又想不出哪儿不对劲。你就因为要见我一面,所以撒这种谎,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吓死了?”
“嗯……对不起嘛!”她柔柔一笑,而后偷觑着他,“你真的会为我担心、着急呀?”
“那是当然。”拧拧她的鼻尖,他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好深情,“我该走了。”
“什么?你又要走了!”宁苑立刻坐直身子,紧紧抓住他。
“再逗留就会被其他人发现,我还不想见乔尔泰,更不想做你的大哥。”苦涩的感觉依旧盘踞在心中,这种问疼不是外人能了解的。
“我知道你不能原谅阿玛,也无法接受他也是你阿玛的事实。可另一个事实你必需要知道。”宁苑跳下床,紧紧抱着他。好不容易将他骗了来,说什么她也不让他离开。
“什么事实?”双手圈住她的娇躯,他颤抖着声音问。
“你不是我大哥的事实。”因为开心,她的声音有点儿激动。
韩少臣听了只是摇头轻笑,“你这又是第几招的骗术?”
“嘎!你好像不怎么相信?”宁苑的秀眉拢起一个可爱的皱褶。
“是根本不相信。”望着她稚气可爱的模样,说要走,还真不是这么简单呀!
“不,这回你一定要相信我。”她噘起小巧的唇,“其实……其实我不是我阿玛与额娘的女儿。”
他眯起眸,“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宁苑便将乔福晋告诉她的话转诉给他听。
“现在你是堂堂贝勒的身分,可我却是位汉女,如果你因此而看不起我,那我也没办法了。”委屈的嗓音带着撒娇与嗲意,弄得他心口热热的,直拿她那小女人的娇嗔没办法。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所言是真,我也永远不会看不起你,别胡思乱想了。”掬起她的下颚,深幽的眼眸直凝住她美丽的小脸。
“听你的口气还是不相信喔?”
“嗯,是不相信。”被骗太多次,她在他眼底已是放羊的小女人了。
“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呢?”她气跺了下脚。
“别说了。天快亮了,我真的该走了。”他低头吻了下她的唇,“我答应你,有空就来看你,即便不在你身边,我也会在北京城外的某一处关心你的一切。”
“少臣——”她都要急哭了。
“宁苑说的是真的。”突然,乔福晋的嗓音在门口扬起。
韩少臣猛回头,发现除了她之外,还有乔尔泰!
“宁苑是我向一位朋友抱来的小孩。当时我一直生不出孩子,又不敢将你的事说出去,你阿玛又逼得紧,我只好出此下策。”乔福晋流着泪道。
“我才不会认他为阿玛,我只有一个爹!”一见到乔尔泰,韩少臣便回过身,连看也不愿看他一眼。
“我知道你一直不谅解我,我也承认近几年来我的处事方式太残暴,已引来许多抗议声,只要你能原谅我,我可以改。”乔尔泰懊悔不已地说。
“哼!你这句话要向全部大汉子民说才对。”韩少臣一点儿也不领情。
“我也不求你原谅我,但求你在这里住下,宁苑需要你,不能没有你啊!”乔尔泰头一次对人低声下气。
“我--”
“好不好?”宁苑紧抱住他,将脑袋埋在他怀里,“你可以在这儿监控我阿玛,让他别再做坏事,这不是很好?”
“是啊!”乔福晋也跟着恳求,“这是你控制他最好的方法。”
望着怀中眼神满是希冀的宁苑,又看着乔尔泰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韩少臣不禁心想,乔尔泰都是年纪那么大的人了,再造孽岂不真无法回天了?
“好吧,但……别奢望我会喊他爹。”他冷硬地表示。
“随你高兴,当你愿意喊我阿玛时再喊吧!”此刻的乔尔泰已失去以往意气风发的神态,有的只是祈求亲情的脆弱。
宁苑开心地在他怀里磨蹭,“好棒,你可以陪着我了。”
“宁苑,大姑娘家这样不好看吧!”
乔福晋瞧见她这么大方地在他们两个面前紧抱着韩少臣,脸都红了!
“这有什么关系?”她抬起小脸,直瞅着心爱的男人。
乔尔泰拉着乔福晋的手,“别打扰他们年轻人,我们也该走了。”
看着自己的手,乔福晋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他居然握了她的手?这已是十多年前的记忆了呀!
望着阿玛与额娘双双甜蜜地离去,宁苑也不禁濡湿了双眼,“知道吗?阿玛经常对额娘拳打脚踢,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握她的手。”
韩少臣却嗤鼻道:“她却任我怎么求都不肯去见我爹。”
“这事我听说了,我额娘不是不愿意,而是怕被阿玛知道了会对你们不利,你要体谅她的心。”不希望他再这么误解下去,宁苑赶紧替额娘解释。
“好了,别再提这些恼人的事,现在……”他走到房门边,顺手将大门合上。
“嗯?”望着他的笑脸,她傻傻地笑。
“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好好亲热、亲热了?”他漾出一抹笑痕,伸手抚着她诱人的红唇低语。
“呃……”她俏红的小脸赶紧垂下。
韩少臣俯下身,贴着她的嫩颊低语,“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你居然不是我妹妹,这真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啊!”
“当我知道这件事时,简直开心得想大叫。”她天真地表明想他的念头。
“还记得你我的新婚夜吗?”眯起眼睛,他的手搁在她领间,试着解开她的盘扣。
“新婚夜?”她蹙起眉,压着他的手,“你我没成亲,哪来的新婚夜?”
“你不记得?那次你我以天地为证、日月为凭的婚礼啊!”韩少臣专注地看着她,明白她仍为那件事而不开心。
“你不是不承认那次的婚礼?那时的我好丢脸。”宁苑别开脸,眸底浮现丝丝水气。
“宁苑!”走到她面前,他抬起她的小脸,望着她微红的眼睛,“不准哭。当时我是因为内心不停地谴责自己,所以不敢对你表示什么,如果你真恨我、气我,我就任你揍、任你打,你说怎么样?”
“我……”她愕然地望着他。
“来,让你发泄一下好了。”抓住她的柔荑,他拼命往自己的身上打下。
“不要——”宁苑急着抽回手,“你疯了?”
“我没疯,只是要向你表示忏悔。来,再打——”他又一次抓住她的手。
“才不呢!”
两人一阵拉扯之下,突然从韩少臣的衣襟内掉出一条手绢。
宁苑低首一瞧,才发现那原来是上回她胡乱绣制的荷花手绢!“你……你还留着它?”
她不敢相信地捡起它,记得他那时扬言要拿它当抹布,还气呼呼地走掉了呢!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我……”韩少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珍藏着,也一直带在身边。”
“可是,这手绢那么丑……”不知为什么,当发现他居然留着那么不起眼的手绢,她鼻腔突然泛酸,直想大哭。
“在我眼中,它是最美的。只是当时我不敢面对你的感情,才会说出那么难听的话。宁苑,别怪我。”
“我……我……”她心悸地摇摇头,泪水止不住地狂泄。
“怎么又哭了?”韩少臣看着她的泪容,无奈地说:“如果看见它让你这么伤心,那我丢了它好了。”
“不要!我希望你永远留着它。”
“不用你说,我也会一辈子珍藏它。现在你能否答应我一件事?”拨开垂在她额上的发丝,他撇嘴一笑。
“什么事?”她的小脑袋垂得好低,怯怯地说。
“今晚与我人洞房。”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呃……”她小脸罩上红云。
“我们错过了新婚夜,我不想再错过今夜了。”他暗哑低语,热唇随即覆上她敞开的领间。
闻着她身上清幽的自然香味,韩少臣已有些迷惘了。
“你……你真心当我是你的妻子?”她闭上眼,感受他的鼻息轻吐在她胸前的酥麻。
“当然是真的。”
“呃——少臣……”
不知何时,她已被他抱上了床,他温热的身躯紧紧贴着她。
“再对你说一次,我爱你。”随着诉爱的话语,他紧紧地攫住了她。
这次的温存没有顾虑、没有压力,有的只是热情与狂浪,和回荡在小小寝房间的吟哦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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