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说什么都不去,不去!不去!不去!”黎语靓疯狂的挥着手、摇着头,语气之激动恐怕连她家的大理石地板都会震裂开来,只见她气鼓着一张俏脸,含嗔带怨的直瞪着站在她眼前的男人。
“黎语靓,你就听话嘛!我们也是为你好呀!”站在那男人身旁一个温文典雅的女人也开口劝说了。
“不要,我不要听话,谁不知道你们要赶我走,我就真的那么惹你们厌呀!”她眼眶红红的,就是强迫自己不流出半滴泪来,可见她性情之倔强。
“喻敏,别理她,随她去,都怪我们从小把她给宠坏了,以后她是生是死,我黎德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那男人双手叉在腰上,宽广的胸膛很明显地上下起伏着,微微颤抖的二头肌更说明了他正怒不可遏的想一把掐死黎语靓。
“语靓,你爸是为你好,你要用心想一想才是。”杨喻敏虽已年过四十五,但仍保持着雍容高贵的气度,和美丽大方的风华,而黎语靓更是完全得到她的遗传,直就像她年轻时的翻版。
“我不要嘛!我要留在台湾,我在这里待了二十二年了耶!哪会有什么危险,你们话不说清楚,我就不走!”
若说黎语靓的外貌像极了母亲,那她的性子可就是她父亲黎德扬复印过来的,一样的固执、火爆、不通情理。
“老伴,你听听看,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黎德扬颤抖的手指指向黎语靓的鼻尖,胸口正在剧烈抽痛着。
“北京话。”黎语靓微仰起下巴,反诘道。
“你——”黎德扬挫败的坐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他若是再让这个生来讨债的女儿气下去,准会中风。
“语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爸血压高,为什么还要气他呢?”杨喻敏轻拍着黎德扬的背部。
黎语靓歉疚的低下头,“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人家平日也很孝顺呀!只要你们不逼我去芝加哥,我什么都答应。”
“不行!”
黎德扬沉重的声音响起,口气是百分之百的没得商量。
“妈,你看爸啦!”黎语靓蹙着秀眉,直跺着脚,不舒服的感觉充斥在心中。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当年杀害羽文的凶手,所以,我和你爸爸商量好要去伦敦通知羽文的父亲,但是,把你一个女孩子留在家里,我们实在放心不下。”她母亲好声劝道,并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你们的意思是已经找到北海的头头‘鲨鱼’了?”黎语靓惊讶的眼神飘向她的父母。
杨喻敏点点头,“就在上星期,你爸查出他在巴黎活动过。”
“所以,你们就打算去找江伯伯一块儿对付他?”她难以置信的睁大铜铃般的大眼。
“没错,也就因为这样,我和你爸爸才打算把你暂时送到你表哥那儿去住一阵子,要不然我们怎么能放心呢?”杨喻敏长吁短叹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眼看看宝贝女儿的反应。
黎语靓的小嘴随着脑子的转动而翕张了几下,最后竟然大呼出声:“爸,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呢?羽文的死又不关他的事,你们和江伯伯喊了人家两年凶手已经很不对了,还想去找人家报仇!你们凭什么嘛!”
由于江羽文的父亲江涛与黎德扬乃感情深厚的拜把兄弟,又是好几十年的邻居,自然而然黎语靓自小也与江羽文成为青梅竹马的好朋友,虽然他二人彼此除了兄妹之情外并无男女之爱,但两老却乐观其成,暗自将黎语靓与江羽文配成一对,此事着实令黎语靓及江羽文烦恼了好一阵子。
然而却在两年前,江羽文不小心目睹到黑道贩卖毒品的交涉过程,而成为警方所保护的秘密证人。怎奈,警方的保护措施终究敌不过黑道防不胜防的暴力行径。江羽文因此而落入他们的手里。
最后,江涛在黎德扬的帮助之下,透过层层关系找到了“北海”帮忙,当下“鲨鱼”立即亲自接下这个案子。
但天不从人愿,由于救援的时间太晚,当鲨鱼找到江羽文时,他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绑架者的怀里。挟持他的是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男人,他一手拿着枪指着江羽文的脑袋,一面对鲨鱼怒喝着,“他已经快死了,你们已经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抓我们老大了,哈……”
闻讯赶来的江、黎两家所有的人,都以祈求的眼神看着鲨鱼,并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向丰。
鲨鱼了争取医治江羽文的时间,于是掏出枪准备对准那男人的手臂射出,趁机救回江羽文。
怎料,当他才刚举起枪时,一声贯彻心肺的枪响令在场每个人的心都漏跳了一拍,汩汩的鲜血从江羽文的胸膛流出,就在鲨鱼也惊愕住的那一刹那,那男人意思举起枪抵着自己,口中喊着:“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而后便举枪自尽。
鲨鱼陡地放下枪,虽然他脸上戴着面具,但黎语靓可由他犀利的眸光感觉到他莫可言喻的挫折与愤怒;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徐徐开口道:“我根本没开枪,他不是我杀的!”
随即,他回头想去追真正的开枪者。
江涛这时才从惊吓中回神,冲上前抓着鲨鱼的衣襟,阻止了他的行动,并用战栗的声音吼着,“你骗人,明明是你想杀那个男人而误杀了我的儿子,你不敢承认是不是?怕坏了你的名声对不对?想不到北海的鲨鱼也会误杀人,而那人偏偏是我那倒楣的儿子!”
“我说过我没开枪!”鲨鱼声音喑哑的重复说了一次;他再不追,那个凶手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大家都有眼睛,我妻子,还有朋友都亲眼看到的,你不要推卸责任!好,我倒要看看你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因为没脸见人才戴着这张面具?”
江涛突然伸出手往鲨鱼的脸上抓去,却被他很利落的闪开了,他定定的看向已昏倒在黎语靓肩上的江母,而后视线再缓缓的转向黎语靓,“我再向你们解释一次,我没开枪,更没杀你们的儿子,请你们相信我。”
而后,他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现场,只留下江涛夫妇对他的怨恨。
但黎语靓却是很清楚的看见他的枪口根本没有冒出火花,她很笃定的告诉自己,不是他杀的,他绝没有开枪。
为此,她当年拼命考上了医学系,研究解剖学,并将江羽文的伤口深入做比对研究,虽然江羽文的伤口是由前贯穿的,但与鲨鱼当时面对他的角度不对,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人早已设计了这场戏想陷害他!
然而她父母与江涛夫妇像是被下了蛊似的,硬是断定他杀了江羽文,无论她怎么解释,依然是徒劳无功。他们总是说:“当时在场的又没有别人,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没想到平静了两年,事情还是没有结束。
“语靓,你被他给骗了,我明明看他拿起枪射杀羽文的,无论如何我就是不能让他再逍遥法外。你别忘了你和羽文的感情,若没发生这件事,说不定你已是江家的媳妇了,而江涛也不会因为害怕触景伤情而搬到遥远英国。”黎德扬握紧老拳,咬着牙说道。
“就算羽文没出事,我也不会嫁给他的,我——不理你们了!你和江伯伯真是一对……”黎语靓倏地住了嘴,并点把“老番癫”三个字给喊了出来。
“语靓,你给我听好,不管你要不要,我已经为你订好了机票,也办好了护照,明天一早你就飞到芝加哥去找你表哥。”
黎德扬丢下这一句话后,即忿然走出客厅。
“妈,爸真是不讲理啦!你帮我嘛!”黎语靓扯着杨喻敏的袖子,撒起娇来了。
“你跟妈撒娇没用,妈的话你爸是不会听的,还是赶快去把东西整理一下,乖乖的住到你表哥那儿,我们已经和他商量过了,他说会尽力照顾你的。”杨喻敏拍拍她的手,细声细气的劝她。
“那我的学业呢?”黎语靓自认斗不过老爸,语气开始有点软化了。
“你忘了,你表哥在美国开了间诊所,他这个美国医学系毕业的高材生,自然有办法帮你弄个学校读的。”杨喻敏见黎语靓似乎有点同意了,于是更卖力的劝说,希望她能答应。
“可是——”黎语靓犹豫不决的支吾着。
“别可是了,你不是说很想找机会去美国玩吗?这正是个好机会呀!”
“看来我不答应是不行!你去告诉爸,我答应去美国可不是向他屈服哟!说不定我住不惯就马上回来了。”她扁着嘴,表现出一副施以大恩的模样。
“好,好,好,只要你答应去,我相信你爸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的。”杨喻敏高兴的拍拍她的小脑袋,“我这就去告诉你爸,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妈——”黎语靓唤住她母亲。
“还有什么事吗?”
“你和爸真的要那么鸡婆吗?千里迢迢跑到伦敦去帮人家报仇,况且帮错了忙,杀羽文的根本就不是‘鲨鱼’嘛!”
黎语靓抓住最后一丝机会向杨喻敏灌输正确的观念。
“你八成是被‘北海’的英勇事迹给蒙昏头了,我们亲眼看见的还会有错?而且法医也确定子弹是由前面贯穿的,语靓,不要再为那个杀人凶手说项了。”杨喻敏无耐的说了几句,最后摇摇头离开了黎语靓的视线。
黎语靓咬着下唇,盯着那扇门,最后忍不住大声的吼道:“爸,妈,你们最后会后悔!”
???
黎语靓心不甘情不愿的背着一大袋母亲为她准备的行囊,一步拖着一步,慢吞吞的走出了机场。
该死的杨孟竹!还说答应妈妈要好好照顾她,哪知道她已经在这儿徘徊了快两个钟头了,却连个鬼影子也没瞧见,不知道是死到哪儿去了?”
有他这种表哥,还真是倒是八辈子的楣,更惨的是她今天还要来投靠他,天呀!愈想愈恐怖。按照目前这种情况来看,黎语靓渐渐自我体认到,要靠他这个少根筋的表哥,还不如靠自己来得好。
幸好她之前有预感会被她那宝贝表哥放鸽子,所以向母亲要了他的地址——亚特宁大道的“汤森泌尿皮肤整形外科”。唉,想不到这个少根筋兼没大脑的宝贝表哥,竟然真的开起诊所来了,还兼具泌尿、整形、皮肤数科,这不是有误天下众人健康之嫌吗?
看来,美国人要自求多福!
随意拦了一辆计程车,她终于摆脱了身上那一袋沉甸甸的行李,大大的喘了口气。告诉司机地址后,她便开始闭目养神,想像着待会儿看见三年不见的表哥,她劈头该讲些什么应酬话呢?这可是母亲交代的,她说人要有礼貌、常微笑,表哥见了一定会“龙心”大悦,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
还真是无微不至哟!“无为”又“不智”,看来老妈是把杨孟竹估计错误!
所以管他!像他那种木头人,就算在他面前表演谄媚奉承的伎俩,搞不好他还看不懂,意会不出来呢!她又何苦这么辛苦自己,演戏给木头人看。
想着想着,目的地终于到了,下了车后,她定定的站在骑楼下观看这里的环境良久。还不错,是芝加哥城里闹中取静的一个角落,看来,三年不见的表哥似乎开了窍,眼光提升了不少。
黎语靓满意的点点头,又拉着她那袋简直就像在“搬家”的行囊准备进去了。
可恶的是,由于马路与骑楼相隔了两三个阶梯,而且又是上坡,她怎么用力就是没办法将她那袋庞大的行囊拉上去。
个性倔强的黎语靓最后一不做二不休,她就不信自己是个万物之灵的“人类”,却斗不过那一大袋没灵魂的“东西”;于是她反身背对着那玩意儿,肩上绕过行李的细绳,准备使尽呼奶的力气,口里开始默念着,“一——二——三——冲啊!”
然而,最后的结局却是非常非常的惨不忍睹,简直是逊毙了。
因为她手里的绳子断了,而她却煞不住车,就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直挺挺的向前飞扑而去。
更倒楣的是,她撞到人了,撞到了一个刚从诊所走出来的男人。惨的是她竟脸贴脸、胸部贴胸部、小腹贴着人家的腰部、大腿顶着人家那凸起的地方,整个人躺在那男人的身上。
古子崴干脆伸出双手,将怀中佳人紧紧困在自己宽阔的臂弯中,尽情享受着那种清香的触感及她身上自然清香的体味。
看来,这女人还挺有本钱的,胸前两团像棉花加水袋的东西压在他身上,他竟会有一种呼吸急促的感觉,虽然距离太近,看不清楚她的脸,但她能确定的是她应该长得不赖才是,因为他唯一看清楚那双闪耀着怒焰的灵水秋瞳是那么晶莹漂亮,他发觉他已爱上了她的眼睛。
这个男人是怎么搞的,硬抓着自己不放,更可恶的是,贴在她大腿处那凸起的玩意儿竟然有膨胀发硬的趋势,她虽未经世事,但活了二十几岁若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反应,可不笑死人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嘛!)
看来,她不给他点儿苦头吃吃,是没办法脱身的。
于是黎语靓偷偷的抬起膝盖,往他最重要的部位狠狠的顶了过去。但想不到的是,他动作挺快的,才一眨眼工夫就闪了过去,随即利落的跳起身,双手环胸,意犹未尽的看着眼前这个小辣椒。
“小姐,你的心也真狠呀!下‘脚’未免太毒了吧!”
“你这个混蛋,竟敢吃本姑娘豆腐,对你下脚已算是对你仁慈了,你活该遭天打雷劈才对。”黎语靓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义愤填膺的指着他的鼻子,然而,她的手指却因为看见他的模样后便停顿在半空中了。
他是谁呀?简直是酷毙了!
那双眼不仅深邃如蓝天,扑朔如不见底的潭水,而且还会勾魂耶!那眼神好熟悉,只不过印象中的眼瞳是黑得阒暗,而他则是浅咖啡色的;性感的嘴唇带着饶富兴味的笑意而微微上扬着;直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银框眼镜,使人猛一看会迷失在他斯文中带着狂野的气势中。
虽然这种“酷德行”与他的眼镜丝毫不搭调,但就是找不出任何缺点来,应该说他是带着一股矛盾的俊美吧!
“刚才不知道是谁压在我身上的,我看小姐还未到达‘老人痴呆症’的年龄,应该没有忘记吧!”古子崴眼眸半眯,口气净是挑衅与有趣。
黎语靓因为他挑战的对话而拉回了锁在他身上的视线,“我……没错,是我压在你身上的,但你也不能抱着我啊!这不是吃豆腐是什么?”反正她就是得理不饶人,掰定了。
“我抱着你可是为你好耶!”
他一脸冤枉样的说,不禁令黎语靓气愤的想:被你吃了豆腐还一脸苦瓜相,难道抱我真有那么痛苦吗?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黎语靓挑着眉,压根不相信。
“其实,我抱着你是想固定你,不让你在身上乱扭,你应该知道男人在‘性”的方面自制力是很薄弱的,禁不住你这么磨蹭。咦!莫非是我这个陌生人已勾起了你的‘性趣’了?”
他仰着头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蓦地,他似乎对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这代表他俩有缘?古子崴得意的想。
她虽称不上美艳,但可爱俏丽、活泼动人;她的一双大眼就像是精灵般地转动着,仿佛无时无刻都有许多整人的法子,尤其是她毫不造作的表情更完全吸引住他的视线。
“谁对你这个老豆干有兴趣了,若不是为了那个该死的行李袋,我才不会撞上你呢!真是的,得了便宜还卖乖!”黎语靓转移了目标,她怒目看着那只早已掉落在阶梯下的袋子。
“就是那玩意让你给摔了出去?”古子崴有些不可思议的轻喊出声。
黎语靓最讨厌男人用那种看不起女人的表情看着她了,于是她向前一步,盯着他的酷脸说:“它可是很重的,你不要小看它了!”
“哦!是吗?”
他走向那只可怜的大布袋,只用了两只手指头就将它轻轻地拎了起来,扛上了肩。
黎语靓睁大眼,看着眼前的情景。这怎么可能嘛!那只麻袋少说也有个三十几公斤,他竟用两只手指就摆平了它。
太不给她面子了嘛!
“喏!东西给你放在这儿了,基于好意,我想奉观你两句话。”他停顿了一会儿,点上一根烟,徐徐吹出袅袅烟雾后又说:“有时女人别太自不量力,什么女权运动、女权至上,分明就是你们女人心理不平衡所弄出的把戏,想要斗得过男人,叫上帝改造你们的生理结构吧!哈……”
黎语靓上下牙齿拼命打着颤,半晌说不出话来,于是,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在心里暗自发着誓,“你最好不要再让本姑娘遇上,否则我一定将你全身的骨头拆下来,不用上帝,我就可以好好改造你,哼!”
叽哩呱啦骂了一大串后,她的火气终于消了不少,心满意足的一转头,又看见那只碍眼的大布包,于是以一种非常怨怼的眼神看着它。
“都是你,害我被人家损,这下你满意了吧!”而后又不甘心的回过头望着方才那个男人隐身的角落,为何她总觉得这抹背景那么眼熟,而且是那么深刻呢?
算了,算了,还是先找到表哥再说了。
对呀!刚才他好像是从表哥的诊所出来的,这么说,表哥一定认识他!“嘿嘿!”黎语靓奸笑了两声,所谓知己彼、百战百胜,她就不信她不靠上帝就斗不过他,他等着瞧吧!
???
一走进诊所,黎语靓就开始搜寻着杨孟竹的影子,果不其然,一眼望去就看见她的呆表哥坐在诊疗室内,不知道正在专注的看些什么东西。
“嗨!”黎语靓将袋子一丢,玻璃门一推,捱近杨孟竹的身边故作娇柔的喊着。
杨孟竹抬起头,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佳人。她是谁呀!他从不与美女来往的,因为那些美女都受不了他强烈的工作欲,最后总是走上分手的路。有鉴于此,他就干脆与所谓美丽的女人保持距离,以免伤身又伤心。那么,眼前的俏佳人又是何方神怪呢?还是个带着活泼自然笑意的东方女子!
“你是?”
“老天,你不认识我啦!才三年不见,我变了很多了吗?是变丑了,还是变美了?二愣子表哥。”她带着一抹清新无邪的笑容,用食指敲了一下杨孟竹的脑袋。
“你是——”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出其不意的猛地站起身。
“没错,我就是那个在机场被你放了两个小时鸽子的表妹,你该不会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吧!”她无奈的送给他一个白眼。
“你果真是语靓!哎呀!今天是几号?”他赶紧翻着桌上的行事历。
“别翻了,今天是十八了。真搞不清楚你们这些当医生,老是这么迷迷糊糊,是不是想草菅人命呀?”黎语靓盖住他翻行事历的手,语带调侃的说道。
“今天不是十七吗?”他张口结舌的喃喃念着。
“你以为地球忘了自转啦?真差劲,难得来美国就让你这么虐待,我一定要告诉妈,以报一箭之仇。”她扫射了他一眼,戏谑嘲弄的说。
“千万不可,千万不可。你别吓我啊!你要是真的去跟姑妈打小报告,我可完了。”杨孟竹对她威胁性的语气心惊不已。
“怎么会,我本来还不想来呢!如此一来,说不定我就可以能上能下上打道回府了。”黎语靓心里可正打着如意算盘呢!
“咦!原来你是被逼来的。为什么?”
“这事说来话长,讲了你也不见得听的懂,我想你的脑子大概除了医学名词外,其他的都放不进去吧!”黎语靓不想再浪费时间对牛弹琴了,当然,那头牛就是指杨孟竹啦!
“好吧!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他耸耸肩,一副不强人所难的模样。
“喂!我的好表哥,你就不会强迫我说吗?真受不了你这种温温吞吞的个性。”黎语靓拍了一下额头,快被他气晕了。
“你们女人就是那么麻烦,明明说不想说的,又要我逼你说,真是搞不懂你们!算了,表哥我今晚就带你去吃牛排,冰淇淋任你点,好让你消消气,好吗?”他别的都忘得差不多了,唯一记得他这个小表妹从小就爱吃冰淇淋,拿它来利诱她几乎屡试不爽。
冰淇淋!黎语靓禁不住地吞了口口水,好耶!
“不错,算你利诱成功。不过,如果你能再解答我这几个谜底,我会更高兴,说不定还可以尽释前嫌呢!”
她正在计划着该怎么从表哥口中得知刚才那个臭男人的一切。
“没问题,你尽管问好了,表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杨孟竹在那儿摇头晃脑的,还以为自己在背古诗呢!
“好,那么我问你,刚才从你这儿走出去的男人,他是谁呀?”黎语靓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刚才从这儿走出去的男人?你说的是谁呀?”杨孟竹一副丈二金刚的迷糊样,惹得黎语靓又快七孔冒烟了。
“天呀!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问人?我亲爱的表哥,你的脑袋能不能除了这满桌子的医学书籍外,再多装些别的东西。”
黎语靓暗忖:像你这样,做人又有什么乐趣呢?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可是,我这儿每天进出的人很多呀!你指的是哪一个?”杨孟竹搔搔脑勺,在他这个鬼灵精小表妹面前,他似乎真的变蠢了。
“哎呀!你要我说几次,就是刚刚才出去的那个人嘛!算了,我还是自己来好了。”
她索性跃上他的桌子,将桌面上仅存的一张病历表夺了过来,“表哥,这张病历是不是最后一位患者的?”
杨孟竹点点头,“没错,他是最后一个,就在你进门前几分钟走的。”黎语靓得意的想:那就太棒了,得来毫不费功夫,嘻!
一进,她开始看着上面的资料与病历(由于她也是学医的,所以上面的一些英文专有名词根本难不倒她。)——
袁亮杖十岁,住在马龙路二十一号。
病历:生殖器阳萎、变形,并求助于开刀整形。
天呀!这是他吗?怎么取了个和他外表一点儿也不搭轧的名字——袁亮(原谅你),他要谁原谅来着?
还有,这种病历也分明不像他该有的,因为到现在她还隐约记得他充满男性的魅力息气紧紧环绕着她,而且他那抵着她大腿处凸起的部位,一点儿也没有阳萎的迹象嘛!(天呀!这丫头压根不知道自己弄错对象了!)
杨孟竹见她一脸绯红,且喃喃自言自语着,于是用力抽走她手上的病历,“一个女孩子家研究这些男人隐私的病情干嘛?真不害臊,再说,我们做医生的也有替病人保密的义务,以后不许你再做这种事了!”
他的训斥对黎语靓来说根本就没有用,因为她已经掉入自己的沉思之中,压根儿没听见表哥送给她的“金玉良言”。
“表哥,你有没有拿错病历表,这真是他的吗?”黎语靓似乎还抱最后一点希望,但愿这人不是他。
“没错,他就是我最后一个病人。”
“那他是不是长很讨厌的样子,老爱吃女人豆腐?”黎语靓锲而不舍的问道,并在脑中搜寻对他的印象。当然,她绝不会在表哥面前说那个男人很帅、很酷,为了顾及颜面,她只好挑缺点讲。
杨孟竹歪着头想了想,那个男的是个大秃头,虽然才三十岁,但从外表看来已像是个半百之人,的确让人讨厌的,尤其他又喜欢在挂号处找护士搭讪,这是不是叫吃豆腐呢?应该是吧!
“没错,就是他,长得不让人喜欢,又很爱找女人开黄腔。”杨孟竹得意的想,总算理出个头绪了。
殊不知这愣小子已经把人完全给弄混了!
这下又有好戏瞧!
“真是他呀!”黎语靓失望的撇撇嘴,倒有点像为刚才那个登徒子难过的模样。
“你认识他呀?”他到目前为止仍弄不清楚他这个小表妹的脑子里到底在幻想些什么。
“刚才在你诊所外面,我和他有一面之缘。”她眉锁眼沉的坐了下来,事到如今,她也不想报仇了,甚至为他掬一把同情之泪。
“你那么关心他,这么说你喜欢上他了?”杨孟竹煞有介事的大叫出来,他无法置信三年不见,她的品味怎么差了那么多。
“喜欢?我怎么会喜欢那种阳萎又特别自命不凡的男人,笑话!”黎语靓难掩心虚的低下头,其实,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那么想再见他一面,是喜欢吗?绝不可能,她的目的只是想给他一个轻视女人的教训。
“那你问那么多有关他的事干嘛!”虽然杨孟竹是个书呆子,毕竟他也谈过恋爱,也唯有这种可能,才会让一向洒脱不羁的小表妹变得如此反常。她跳上他的桌面,用一副极其娇媚的表情瞪视着他。
“行了,你下来吧!瞧你这种坐姿成何体统,我怎么好意思把你往我朋友那儿送呢!”
黎语靓听出了他的话中带有玄机,于是更靠近他的脸说:“表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把我送走?”
因为她捱得好近,即使两人身为表兄妹,但还是惹得杨孟竹脸红心跳的,于是他赶紧跳起身。
“我的好表妹,事情是这样的,因为不知道你临时要来这儿住上一段时间,早在半年前我就已经把房子卖了。”
他看着黎语靓杏眼圆睁的恐怖表情,愈说愈小声,“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和我一位极要好的朋友商量过,他愿意让出二楼给你,而他住在一楼,平常互不干扰的。况且,他那地方比我原有的屋子好上太多了,你能住在那种地方是你赚到了。”
“你那朋友是男是女?”黎语靓咬着牙,抿嘴一笑,目前她所顾虑的就只有这点,管他屋子是好是差。
杨孟竹低喃出声,“男的。”
“什么?男的,你竟敢把漂亮的表妹送去与狼同住!我……我要回去了。”她跳下桌又准备扛起她的大布袋。
杨孟竹飞奔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别这样嘛!你就这么回去了,姑妈准会杀过来我这边。”
“那么这样好了,你去跟那匹狼睡,我睡诊所。”黎语靓自认这是她最大的让步。
“不行,我这儿晚上有附加急诊的,我没办法。”杨孟竹低声下气的说:“你放心好了,我那朋友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我可以以我的人格向你保证。”他暗忖:反正人格一斤也值不了多少钱。
黎语靓盯着他那一脸饱含愧色、委曲求全的模样,也不愿再为难他了,“好吧!我试住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对,我一定立刻搬。”
“行行,谢谢你的成全。”
杨孟竹松了口气后,才发觉背脊早已被冷汗浸湿,可见他这个小表妹的威力有多大呀!往后他的日子难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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