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似乎明白了他们在等什么,其实,他何尝不是在等?在等待着一个时机。不过,如果这样耗下去,他的等待也将是徒劳,因为一切都得在朝阳升起的那一刻开始,这便像是游戏的规则。
轩辕抬头望了望东方的天空,启明星已升起,是的,天快亮了,那朝阳也快出来了。那颗亮晶晶的启明星在火红的天空中,似乎失去了一些颜色。在山口的深渊之下,那火红的熔岩在跃动,在沸腾,带着魔幻的异彩,但却并没有升腾而起。
轩辕知道,这只是地火出现的征兆,只看那岩浆所散发出来的高热便知道,没有任何躯体可以抵触它,更没有任何生命能够不被地火毁灭。他从来都未曾见到过地火喷发的景象,但看这岩浆的血红将这巨大深陷的山口映成如此色调,就可以想象将要到来的会是何种灾难。
轩辕并不想思虑太多,他知道,此刻君子国之中应该在作着全体撤离的准备,如果再过几个时辰,这群人便可以走出险境。毕竟,君子国的子民们都是体质强健的习武之人,因此走路极快,而在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很重很累赘的东西,所要带的便是兵刃及少量的家禽与不多的种子,但这些东西有大车运送,行动起来也不会碍事,只要不是向沼泽方向而去。
轩辕感觉到仍有高手向这边赶来,对面山头的百合和丁香显然已经退出了这片奇热的死域,她们其实并没有靠近的必要,能够抵达这里的人绝对是功力高绝之辈,常人绝对无法抵抗这要命的高热,以百合和丁香的武功,就算能勉强度过铁索来到这里,也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柳静仍没有出现,但轩辕却知道柳静一定会出现,而且会出现在最该出现的时候,最该出现的地方,这是他的直觉。轩辕从来都极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他此刻却只想静一静,平静地等待那最为疯狂一刻的到来。
这是一片十分奇异之地,充盈着无与伦比的热力,在如死亡一般的沉寂之中,又似乎涌动着另类的生机,而这生机便是来自那沸腾的岩浆。
许多生命在沸腾澎湃的生机之中死亡、凋零,但这来自大自然深处的生机却是如此的张狂。
轩辕静静地感受着这种无形但却无处不在的生机,心竟变得无比恬静,甚至感到一种浑然忘我之意,他不再感到这酷热的存在,反倒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在他的体内,似乎也有一股同样神秘的生机在涌动,这是轩辕往日从未曾感觉到的,但这一刻却是清晰无比。这是一种根本就不需要催发的生机,甚至完全不由轩辕自身所控制。
轩辕不想动,他很享受这股涌动的、神秘莫测的生机给他肌体带来的轻松,他只是静坐冥思,将心神紧锁于灵台的那片清明之中。事实上,他是在等待,等待第一缕朝阳射来。而此刻的无所是事正好可以深入地体会一下体内那陌生的生机,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都不能完全驾驭龙丹的那股力量,因为龙丹自身有一股属于它自己的生机,而这股生机一直潜藏在轩辕的体内,他完全无法发现它的位置,真正主宰龙丹的正是这股陌生的生机。
轩辕心中有一分狂喜,他终于找到了龙丹真正的秘密所在,他之所以一直都只能吸收少量的龙丹气劲,只是因为他自身生命的生机无法与龙丹的生机相结合,惟有两股生机化为一个整体,方能够完全地驾驭龙丹的力量。是以,轩辕更加小心地去体会这股不受自己驱控的生机,更潜意识地引导它,使它在体内作有序地循环。
生机在涌动,在澎湃,外在的,是来自大自然那狂暴甚至带来毁灭力量的生机,内在的,却是龙丹的生机。
龙丹本是受日月之精华所成,乃是经历了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沉积方能才形,才具备天生再造之能,如今在这来自大自然最原始火热的生机诱发之下,竟然在轩辕的体内复活了。
的确是复活了,轩辕甚至已经感觉到体内的生机在扩张,在吸纳外在的生机和热力,抑或可以说是与那来自地心的生机相融合,也使得他体内的生机越来越强大。
轩辕有些吃惊,事实上,他的确应该吃惊,他感到这种生机如果继续吸收外在的精华,将会再次达到他无法控制的程度,那样一来,他的身体将会被这无法控制的生机毁灭,便像这来自地心的生机毁灭了所有的花草树木,甚至人类的生命一样。这个后果轩辕有些不敢想象,是以,他骤然惊醒过来。
热气蒸腾,轩辕竟惊讶地发现自己所坐的地面凹陷了三寸。
这是坚硬之极的花岗岩地面,可是此刻却陷入三寸,这的确让轩辕吃惊不小,更让轩辕骇异的却是自己周围的石面似乎比别的地方要暗一些,似乎自己所坐之处刚刚经过了一场强烈的大火焚烧。
的确,他身下的花岗岩是被高热所烁而碎裂,然后化成了沙粒。轩辕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但眼下又的的确确存在着这样一个让人惊讶的事实。
虽然,此刻这座山头的花岗岩石都有些松动,在这无情的高热之中,石质在变脆,再也没有最初的坚硬,但是如这般让岩石化为沙泣,这需要怎样的热力啊?轩辕不敢想象。
方圆三尺,这个迹象让轩辕很清楚地知道这是自己的杰作,而这个杰作可能就是在自己刚才不知不觉之间发生的,也许就是因为体内的那股生机在疯狂地吸纳地心的热力,而使四周的高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凝聚,也便使得这里的热力高得无法想象,连石头也都化成了粉末。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躯体竟然丝毫无损呢?甚至连身上的衣服也丝毫无损?这是什么原因呢?难道说是自己的身体和衣服比石头更耐热、更坚硬?
陡然间,轩辕想起了火神祝融氏。昨日白天,火神祝融氏所居的木楼不是莫名其妙地起火了吗?而且越靠近木楼便越热,而后来木楼的大火是一张一驰的呼吸状态,不正是如此刻自己一样吗?想到这里,轩辕立刻明白那是火神祝融氏以身体在吸纳周遭的热力,而使四周的热力疯狂地凝聚,后来木楼终于受不了那股高温而燃烧起来。此刻轩辕有着亲身体验,所以他立刻明白了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他仍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躯体和衣服没有受损?
轩辕哪里会明白,一个盛着冰块的容器,放在干柴上烧,即使这个容器很易着火,也不会在这冰块未曾融化之前烧起来,反观那些柴火,却是最先受损之物。而此刻石头正是那散热的柴火,轩辕的身体便是这盛冰的容器,龙丹却是冰。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龙丹的生机当然不是冰,而且是至阳之物,只是因为它的力量被轩辕吸纳了很多,才使得轩辕的体质和功力不断改变,但作为龙丹自身能量的储存却已所剩不多,而这次再遇到这来自地心的至阳之气,便不自觉地吸纳起来,以补充龙丹自身的能量,是以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轩辕并不知道这之中所蕴含的道理,但他想到火神祝融氏可以以这种方式吸收热力,那自己也应该不用惧怕。说不定还能使自己的功力大增,再一次改变自己的体质,在这种极具诱惑的想法驱使之下,轩辕再次闭目进入禅定状态,他要重新驱动体内的生机,甚至要想办法将两股生机合二为一,这样他便可以完全驾驭龙丹的力量,到时候或许还有与鬼三一战之力也说不定。是以,轩辕决定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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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星似乎闪烁着一种邪异的光彩,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
童旦有些坐不住了,圣莲的香味越来越浓,显然已经到即将开花之时。其实,圣莲已经是半开之状,嫩黄色的花蕊,在紫红色的外瓣之内,竟是五色之花瓣,看上去美丽诱人之极。
这里似乎是越来越热,但是每个人仍是静静地盘坐于地面上,却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
并没有外人再加入这种对峙的阵仗之中,但并不代表夺取地火圣莲的人就只有这些人,而只是表明这些人傻,过早地作一些无益的争夺。
事实上,童旦的想法正如轩辕所分析的,想借毁去其它的薰华草而提前获得其中一两株,但他们仍低估了君子国的实力,更因为火神祝融氏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早知道这样,童旦绝对不会这么早便出手。但是此刻他却是陷入了僵局之中,已经身不由己了。不过,他对夺取圣莲的决心仍未曾消减,甚至是志在必得。
为了地火圣莲,九黎族、渠瘦族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不为别的,就为这些已付出的代价,童旦也要将地火圣莲夺到手。
鬼三似乎已经沉沉睡去,但是任何人都可以清晰地感应到来自他身上的压力,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气势,似乎生自九幽之间,可又清晰得如束身之绳。
火神祝融氏最为诡异,浑身竟似闪烁着火焰,似有一股青红色的火焰在他的身上跳动,那棕红色的头发如千万条细蛇在扭动,使得他整个身体都变得邪异莫名。
所有的人都在戒备之中,包括跂通和他身后的七大高手,四位护法和三位老者,本是四老,但却已有一人战死,最为紧张的,自然是他们八人。因为他们的任务是护住圣莲,如果圣莲被摘,地火将不受控制地提前爆发,到时候可能会引发的灾难也许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可怕,为了那些正在迁徙的君子国子民,他们便不能不拼尽最后一口气。
柳静依然未曾出现,那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但她为什么没有出现呢?没有人知道,跂通和四大护法都不会问,他们坚信,柳静会在最需要她出现的时候出现,正如那些在暗处环伺的敌人,他们都有可能出现在对方最不想他们出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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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山头在突然之间震动起来,却是因为一种古怪之极的“噗噗……”之声。
那古怪声音的频率似乎完全符合心脉跳跃的频率,像是整座山拥有了自己的脉博,拥了自己的心脏,那种感觉的确是怪异之极。
轩辕发出一声呻吟,又是这古怪的声音,熟悉而又让自己痛苦。他知道,这是鬼三进攻的征兆,可也正是他的灾难降临的时刻。因为这种古怪的频率似乎一下子钻入了他静思的心灵深处,唤起了他对过去的记忆,又像是灵魂自幽暗之中苏醒……这并不是很可怕,但要命的却是此刻轩辕体内两股生机正处于交融的最紧要关头。
轩辕终于已将龙丹的生机牵引得与自己的生机融合,而龙丹正把吸自外界的巨大能量运送到轩辕体内,就因为这古怪的声音突然响起,而使得两股生机倏地混冲,巨大的能量立刻化为强撼的冲击力,毫无规律地涌向轩辕的四肢百骸,无可忍耐的热流立刻包裹了轩辕的全身,使得轩辕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声,痛苦而绝望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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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阳光终于洒落了山口,破开那层灰白的云,破开那沉郁的黑暗,像由金子结成的彩带,美丽而灿烂……而残酷的战局也在这一刻拉开序幕。
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同时起身,同时飞出,而且是朝同一个方向。因为有一朵地火圣莲已经绽开,散发出五彩的光润,犹如有一道霓虹挂在花朵之上,美得保证让人这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只一朵!但谁也想首先得到这第一朵圣莲,然后迅速离开这个鬼地方。是的,这个地方实在是很“鬼”,谁也不知道那地火会在采摘第几株圣莲之时升起,谁也不想去与那大自然最可怕的力量相抗衡,便是火神祝融氏这不畏烈火的怪物也不敢冒岩浆淋身的危险。因为那根本不是人类所能够忍受的热力,更何况,地火上升之时,并不是如这岩浆般鼓涌而出,而是带着强大的气流冲天而起,那可以将任何躯体分解、气化,连渣沫都不会留下。所以,没有人想等待下一朵圣莲的开放,何况在等待圣莲开放的过程中,还不知道会来多少高手争夺。是以,谁都想拿到这第一朵立刻走人。这是人之常情,所以,谁也不想礼让。
鬼三的速度最快,但他距圣莲最远,童旦似乎早已分派好,他们并不首先拦截鬼三和火神祝融氏,而是全力向圣莲扑去。
童旦并非起身直扑圣莲,而是双足向帝恨踏去,帝恨倏出双掌,重重地击在童旦的脚底,于是童旦便如箭矢一般,速度比鬼三还快地越过跂通诸人直射圣莲。
跂通也没有估到童旦竟如此狡猾,欲起身相阻,但却已来不及了,而且此时火神祝融氏和鬼三也相继掠身而过。
跂通竟不阻拦,他反而选择了避身让过,而他身后的四大护法和三老也立刻明白了跂通的意思,相继让开,而是迎向乐极七代诸人。
童旦志得意满,他的计谋即将得逞,自然欢喜。不过,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毕竟他身后的火神祝融氏和鬼三无一不是超级高手,如果他稍有大意的话,可能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了,这两大高手的任何人一招他都无法承受。
地火圣莲的香味极为淡雅,但却能够飘远,这一刻,童旦似乎已经不再惧怕那要命的热力,但他却不能不为鬼三那要命的一击而心惊。
这是在童旦的手距地火圣莲五尺之时,鬼三的攻击便已到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童旦所面临的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要命还是要花。若是选择了后者的话,童旦便得准备硬受鬼三这要命的一击。
天下大概还没有人敢硬受鬼三的全力一击,何况童旦的武功本身就要比鬼三逊上两三筹,甚至更多,他绝对没有这个勇气承受鬼三的重击。
只得避,这是童旦惟一的选择,鬼三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超出了童旦的想象。
童旦不甘心,他在翻身之时便自怀中弹出了一根亮晶晶的长尺。
鬼三吃惊地低呼了一声:“无量尺!”
鬼三的目的只是逼开童旦而取地火圣莲,可是童旦的反应也的确很快,竟然在被对方逼开之际再出招回攻,成功地阻止了鬼三夺得圣莲,而鬼三更认出了那件兵刃竟极像神族十大神器之中的“无量尺”!
鬼三绝不敢小看无量尺,更何况出手之人是童旦,虽然童旦的武功或许比他逊色,但是相差也是极为有限,再加上神族的十大神器之一的无量尺,他更不敢小觑。是以,他的身子不由得缓了一缓。
在鬼三缓身之际,火神祝融氏全身却燃起一团烈焰自一旁扑向圣莲。
“轰……轰……”鬼三同出双掌,竟分左右地击向童旦和火神祝融氏。
鬼三一声闷哼,猛地后挫数步,童旦和火神祝融氏也好不到哪里去,都相继飞退。
石屑乱飞之中,地火圣莲竟傲然不动,像是被雕琢出来的工艺品,坚挺之极。
童旦和火神祝融氏都吃了一惊,鬼三竟然能以一敌二,硬拼之下丝毫不吃亏。单凭这一点也可知道在地火圣莲并未开花前的较量鬼三并未豁尽全力,而这一刻,火神祝融氏和童旦是功力尽复的强势之躯。
鬼三刚欲再进,却感身后一缕尖锐之极的风声传来,此刻他的新旧内息未曾完全调匀,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回手反击。刚才与童旦和火神祝融氏的那一击,看上去似没什么,但两个人的武功迥异,童旦内劲极为阴寒,而火神祝融氏的烈火神功又是极阳之功,一寒一热使得鬼三内息几乎混乱,只是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事实上,单打独斗,鬼三比童旦和内伤初愈的火神祝融氏都要强,可是若是以一敌二,在童旦和火神祝融氏经过这一个多时辰的休息和调整后,鬼三实难应付,毕竟火神祝融氏与他曾经是平起平坐的高手。若非火神祝融氏因练功走火入魔,使得功力大打折扣,单只他一人便能让鬼三难以应付。
鬼三也只得横移,但那缕锐风竟紧追不舍。
是帝恨的矛,帝恨也不是一个好缠的角色,虽然比之鬼三在功力上相差了很多,但他的矛法却是不折不扣的惊世之作。
鬼三也有些惊讶帝恨的长矛之快、之利、之猛、之狠,他已经辨出这正是当初神族矛宗的成名矛法。鬼三当年与神族的许多高手交过手,也看见过神族各族的武学,因此,帝恨的矛法使出来之后,他便已经认出。
鬼三有些惊怒,但对于帝恨的利矛,他并不惊惶,毕竟他的功力比帝恨高出甚多。
“噗……”鬼三出指,轻弹在帝恨的矛杆之上。帝恨的矛头竟一软,如毒蛇般绕回急噬鬼三的手腕。
“好!”鬼三也不由得为之叫好,帝恨手中竟是一杆软矛,能够将软矛使到这个程度的确是应该叫好。
鬼三缩手错步,他必须先摆脱帝恨的纠缠,他实在不认为有与帝恨纠缠的必要。
帝恨知道自己与鬼三的武功差距极远,但是鬼三的武功比他想象中仍要惊人一些,他竟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攻到他面前的。
是的,当帝恨清晰地捕捉到鬼三的身形之时,却是鬼三那有若鬼爪的手已伸到他的咽喉之处。
帝恨没有来得及惊悚,一旁便已出现了另一杆长矛,这杆矛所带起的霸杀之气与帝恨的阴柔似走了两个极端,但是却绝对比帝恨那一矛更让人心惊,更具杀伤力。
鬼三再吃惊,帝恨却松了口气,这个出矛之人乃是他的二侄帝二,在帝姓家族之中,帝二武功仅次于帝大,是个比帝恨更可怕的人物。
其实,在帝姓家族中比帝恨武功好的大有人在,至少帝大和帝二的武功便不是帝恨所能比拟的,这一点帝恨有自知之明。而帝四也同样是帝家的奇才,只是这次参与行动的只有帝二和帝恨。
火神祝融氏已与童旦连击了数招,但双方竟然谁也没有占到便宜,童旦有神器在手,并不会比火神祝融氏差上多少。而两个人都想夺得这第一朵地火圣莲,但这样一来,谁也别想有机会夺得地火圣莲。
乐极七代欲穿过跂通的防线,但却被跂通给截住。跂通若要阻住鬼三可能有些困难,但是要对付乐极七代这些人却并不是一件难事,事实上这也是一种匀衡的策略,若想截住所有的人,光靠君子国这几个人是远远不够的,但是如果让双方的几位最难缠的高手相互纠缠,这样跂通并不是没有拖住战机的机会。
那朵地火圣莲依然是傲立着,没有人能抽出空闲来搭理它,它也就只好静静地傲立,这或许是一种悲哀。
抑或也不是悲哀,也许上天早已安排好了所有的命运,只等着人们顺着这个意愿走下去,这只能说是上天安排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战局依然在持续,石屑四溅中,蓦地有一道暗影自高空飞掠而过,这却是自山口之顶飞掠而下的人。
山口距这块平台至少有二十丈,而山口之顶距地火圣莲的直线距离至少也有三十丈,而这道暗影竟然飞掠了这三十丈的距离。
暗影的披风漆黑,张开犹如巨大的蝙蝠之翅,飞投之准,飞投之巧,完全不受人体重量和地心引力的影响。
火神祝融氏大惊,他怎能允许有人如此拣便宜?但是这次童旦竟意外地不与他合作去对付那自高空飞投而来的人,反而攻得更紧更急,简直是在拼命。
鬼三也惊怒不已,但帝恨和帝二像发了疯一样,竟使出同归于尽的招式缠住他,这使他更是杀意若狂。
“风绝!”跂通则惊叫出声,来者的这种声势除了九黎王风绝绝无他人,而那蝙蝠般的黑披风也正是九黎王风绝的独门标志。跂通对风绝并不陌生,毕竟,风绝是个极具野心的人物,也是一个不甘于寂寞的人。何况,君子国与九黎本部只相隔三百多里路而已。
火神祝融氏也怒,这才明白为什么童旦竟然在此刻不仅不与他共阻强敌,反而攻得更紧了,但他也无可奈何。何况,他知道以他此刻的武功并不是风绝的对手。在场之人,大概只有鬼三可以成为风绝的威胁,可是鬼三也无暇分身。
风绝落地一个潇洒地滚动,犹如一团缩拢的肉球,使得自那么高之处落下来的冲击之力尽消,身子更毫不犹豫地投向那开得正艳的地火圣莲。
风绝大笑之中伸手,竟没有人来阻他,或许是没有一个人来得及阻止他,因为这个变故实在太突然了。
其实也没有人想到,风绝竟然亲自来夺地火圣莲,可见整个九黎族对地火圣莲如何的看重。
风绝的得意之情并未持续多久,因为一支充满了无尽杀机和毁灭力量的箭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风绝惊怒,但他又无可奈何,也许,他的身躯已经不畏刀枪,可是他却无法不对这支箭有所顾忌,甚至可以说是害怕。
“极乐神箭!”风绝惊怒之中,身子连翻而退,口中更呼出了一个让人心惊的名字。
“轰……”那支利箭没有射中风绝,因为风绝的速度太快,但它却似乎具有锁定目标的魔力。
极乐神箭射入坚硬的花岗岩,但却像没入散沙中一样,自石头之下穿射,更带起一股石屑再向退开的风绝逼去。
风绝一声轻啸,身形如大鸟般升起,披风再次鼓起,像是两张大翼。
“轰……”极乐神箭再次破石而出,自地下射向升空的风绝。
乐极七代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居然有人能将极乐神箭使得如此具有灵性和霸烈,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也更深感惭愧,惭愧自己居然是极乐神弓的主人,这是多么好笑的一件事情。
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好笑,自他的极乐神弓被轩辕所夺后,紧接极乐神箭竟也被人所偷,他便觉得自己已经不配成为极乐神弓的主人了。而这个射出极乐神箭之人或许才真正配成为极乐神弓的主人。
其实,乐极七代不仅仅惊于这个射出极乐神箭之人,更惊于风绝的武功。
风绝避开了极乐神箭那致命的一击,更以血肉之手抓住了那追上天空的极乐神箭,所以乐极七代吃惊,数百年来,风绝尚是第一个以手破去极乐神箭的人,怎叫乐极七代不惊?
鬼三终于甩开了帝恨和帝二的纠缠,向地火圣莲扑去,他已经深深地感到来自风绝的威胁,是以他必须先一步夺得地火圣莲。
风绝一声轻哼,极乐神箭便成了他最为犀利的武器,事实上极乐神箭乃是神族十大神器之中的利器,任谁都敬惧三分,再加上风绝这个绝世高手,其威力几乎让鬼三叫苦。不过,鬼三绝对不是一个弱者,更不会任人欺负。是以,他出手了,在他出手之时,十指似乎突然多出一些闪光的东西。
“叮叮……”风绝的身子犹如一缕轻风根本就不曾着地连击出七十多箭,但却被鬼三一一化解,而且鬼三更在瞬间回击了六十多招。
鬼三的十指之上套着一些奇异的金属,竟然能抗拒极乐神箭的攻袭。
风绝并没有讨到半点好处,他并不是不了解鬼三,鬼三当年成名之时,也曾轰动天下,成为风云一时的人物,而那时候风绝却是初生之犊。风绝曾参详过天下大部分高手的绝学,鬼三自也不例外,自然知道鬼三除身负“神厄寡煞魔功”外,更有修罗鬼手,而此刻鬼三所使的也即是修罗鬼手。
鬼三也是有苦自知,他所修习了数十年就快练成的“神厄寡煞魔功”在与歧富一战之中竟前功尽弃,付之东流,他恨歧富,但又无可奈何,因为歧富是他所遇到的最可怕的对手,如果不是那一战废了“神厄寡煞魔功”,此刻风绝只怕会有难了。
事实上,鬼三这一年来,犹未能完全养好与歧富那一战所受的伤,否则的话,今天绝不会如此狼狈。
帝二和帝恨自然不会闲着,迅速扑向地火圣莲,他们今天是志在必得,连风绝都出动了,他们根本没有理由再失手,那将对不起死去的族人。
“这圣莲是我的……哈哈……”一道人影突地自地底升了起来,更抖手划出一道晶莹的光彩,在光彩之中更有一丝碧绿的光润。
“极乐神弓!”帝恨也认出了这晶莹的光彩那奇诡的本质。
不错,这自地底冒出的人正是刚才射出极乐神箭的人!
这是一个极不对称的人,与极乐神弓不对称。因为这人之矮不过四尺,竟是个瘦瘦的侏儒,但他信手挥出的这么一弓竟似挟着排山倒海的力量。
帝二和帝恨吃了一惊,同时出矛。
“轰……”帝恨退了一步,帝二的身子微微一晃,那侏儒也退了一步,但很快第二弓又再次攻出。
帝二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侏儒竟会有如此高绝的功力,他们吃惊的不仅仅是这一点,更因为这个侏儒竟是自石头之下钻出来的!
“地神土计!”火神祝融氏惊呼道。
帝二再惊,他们自然听说过地神土计这个人物,这是惟一一个不是来自神族的神,而是鬼方十族中土方部的首领,以一身奇诡的地行之术和一身高深莫测的功力惊绝天下。曾经不知为鬼方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更曾是神族要对付的头号大敌。而这个人刺探机密的本领更可谓是天下无双,因为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就在你脚下的地面下偷听你们的说话。因此,神族曾派出大量的高手对付他,可是屡次被他逃脱,却没想到今次竟会在这里出现。
跂通也吃了一惊,就因为前来之人竟是地神土计这个难缠的人物!不过,他知道地神土计早就已经潜伏在这里,只是没有人发现他的行踪而已,若非早就潜伏在这里,绝对不可能会在这平台之下打出一条长长的石头地道。
也许,对于常人来说在这样一片岩石地面之下挖出一条这么长的地道,简直难比登天,但对于地神土计来说却只须十数天时间就可,这是一个外人永远也无法明白的问题。当然,无论谁的地行之术再好,也不可能穿透岩面。所以,跂通猜测地神土计一定是早在这里挖好了一条不大的地道。
帝二再出矛,他知道,土计的功力比他们高,只看刚才土计以一敌二的那种气概也可知道。
土计其实是与鬼三齐名的高手之一,曾是鬼方八杰之一,而这八人刚好与神族八圣相对立。当然,这多少有一些挑衅的味道,事实上,鬼方八杰与神族八圣的武功尚有些差距,因为鬼方八杰已有其五死于神族八圣的手下,当然,神族八圣也所剩无几,那是当年神魔大战,五帝大下咒语之后的事。
就因为当初那一战,而使得天下高手凋零,局势变得纷乱。
“轰……”帝恨因无法及时出招,土计这一击全由帝二接下。帝二踉跄而退,手中的长矛竟被击得弯曲,不过土计的身形也飘退,皆因帝恨的矛已紧逼而上,绵密如长河泄水,滔滔不绝。
土计因与帝二硬拼一记,竟一时先机尽失,抑或可以说,帝恨与帝二的配合的确很精妙很默契。
不过,土计终归是技高一筹,在退至第五步之时,便已逼开帝恨,身子反投向地火圣莲,他此来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地火圣莲,此刻不摘何时摘?
“休想!”火神祝融氏和童旦此刻却又连成一气,同时出手相阻土计。
土计“嘿嘿”一笑,矮小的身子蓦地加速,他意图在火神祝融氏和童旦联手攻到之前,先摘下圣莲再说,反正他这里有条地道作为退路,比起别人来说,方便多了。
童旦又岂会不知道土计的心意,又怎能容忍土计阴谋得逞?本来与火神祝融氏相持不下,可此刻却是相互合作,这看起来确实有些意思。
土计无奈,童旦的功力虽不如他,可是他岂敢以身体硬抗无量尺的一记重击呢?在这一刻,他总觉得这块地方的人太挤了,挤得有些难受。
“当……”无量尺和极乐神弓相撞,土计终于放弃了摘这诱人的地火圣莲的打算,硬接了童旦的这一击,他此刻真有些恨,为什么不多有两天时间,只要再多给他两天时间,他便可以将这条地道挖到地火圣莲的脚下,那样一出地面便可夺得圣莲,谁也不能阻止他。其实,时间是够的,但是在地面之下,地道的方向却很难把握,他把地道挖偏了一些,所以才种下了这个遗憾,但这能够怪谁呢?事实上,他能够在这种岩石之下挖出一条地道,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了,这个世上除了土计之外,大概不会再有人知道是什么用工具和方法挖出来的。当然,如果没有绝顶的功力,一切也都是徒劳。
火神祝融氏本来攻向土计的一招突地改向,朝地火圣莲扑去,他岂会傻得与人纠缠?他出手之时故意放慢一些,知道童旦绝对不会让土计得逞,而在土计与童旦交手之时,他便可乘机而上,夺下圣莲。
火神祝融氏改变方向让童旦和土计都大为惊怒,但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阻止,只能在心中暗骂火神祝融氏狡猾。
鬼三和风绝正战得难解难分,一时也无暇去顾及火神祝融氏,这两大高手谁也不敢先住手,因为谁先住手的话,若是对方不领情,保准会惨遭暗算。是以,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神祝融氏摘下地火圣莲。
火神祝融氏得到圣莲,并不敢立刻服食,也没有任何人敢想象那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他自然明白任何神物都得有一个吸收和消化的过程,一个不好,身体无法承受,将会物极必反。不过,他仍以最快的速度咬下一片花瓣,而此刻帝二和帝恨的长矛已经强攻而至。
帝二和帝恨绝不想让火神祝融氏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便是夺得了圣莲也将是无济于事,在这众多高手的环伺之下,若想安然闯过,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若是在一天前,火神祝融氏或许还有信心拿走地火圣莲,但是这一刻,他却是连百分之三十的把握也没有。在他的身边,无一不是顶级高手,甚至有的比他更厉害,是以,他心中感到有些无奈,但他却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赌。事实上,他若想一人服下这样一株圣莲,而且是在这种环境下,那几乎是自寻死路。火神祝融氏本是神族之人,更是以火为名,自然听说过地火圣莲的药力。当年连蚩尤都不敢将整株圣莲服下,而且在吞食花瓣之后的一段时间中几乎处于休克状态,以至于被荤育王罗修绝将花蕊给抢走了。连蚩尤这般功力之人都无法抗衡这朵地火圣莲的力量,他火神祝融氏又算得了什么?是以,火神祝融氏根本就不敢将这株地火圣莲服下。不过,他却不能不面对帝二和帝恨的攻击。
其实火神祝融氏所面对的不仅仅是帝恨和帝二的攻击,还有童旦和地神土计的攻击。
这些人所有的目标全都是聚集在火神祝融氏身上,这一刹那间,火神祝融氏反成了众人的公敌,就因为他手中的地火圣莲。
没有人不眼红这神物,毕竟关于它的传说太神奇了。
火神祝融氏怪叫一声,手中的地火圣莲竟然抛向虚空,同时身子倒滚,犹如一团火球一般。
火神祝融氏弃掉地火圣莲这一举动,的确很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帝恨和帝二两人齐心,他们的武功已达到了收发由心的地步,一见地火圣莲抛起,立刻改变矛头向空中的地火圣莲挑去。在他们的眼中,最重要的便是地火圣莲,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他们绝不想让地火圣莲落到外人的手中,是以,他们想以两根长矛夹住圣莲。
童旦和土计也立刻改变方向,向空中的圣莲扑去,这一刻,火神祝融氏的生死已经不再重要,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地火圣莲。
帝恨和帝二在抬矛刺向空中之时,便立刻后悔了,他们之所以后悔,是因为小看了火神祝融氏的狡猾和狠辣,但他们后悔也没有用,因为火神祝融氏的两只似乎带着烈火青焰的拳头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胸前。
其速如电,快得连帝恨和帝二根本来不及后悔变招,事实上火神祝融氏的倒地滚开只是一个假象,他真正的动机却是借脚下一撑之力快速进攻。
以退为进,火神祝融氏本身对帝二和帝恨有恨意,恨这两个讨厌的家伙破坏了他的好事,逼得他抛却地火圣莲。
这本是一个悲剧,无可奈何的悲剧,其实火神祝融氏比谁都清楚惟有这般做方能够保得生命的完整。这一刻,他的确是有些人单势孤了,虽然祝融部族中也有高手,但却无法与这些人相比,其实他也太低估了此行的危险性,可是此刻他已别无选择。当然,他更是心有不甘,不甘心丢弃地火圣莲,于是他只好将怨气全都发在帝二和帝恨的身上。
“轰……轰……”火神祝融氏那犹如排山倒海的力量奔涌入帝二和帝恨的胸膛。
帝二和帝恨同时惨嚎着倒飞而出,也同时喷出一大口鲜血。
火神祝融氏身子不再停留,化成一团烈焰破空而去,他竟不再争夺地火圣莲,只是带着“桀桀”之怪笑而去。
帝二和帝恨如陨石般落地,却遭遇到君子国的剑手。
君子国的高手并不参与争夺圣莲的斗争中,甚至到后来对乐极七代也放松了攻击。不过,他们对这次参与夺取地火圣莲而惨遭不幸的敌人绝不会留情。
帝二和帝恨几乎没有什么反抗之力了,火神祝融氏那含愤的一拳几乎已将他们的五脏六腑全都击碎,那股无可抗拒的火热真气比之身外的热力更强上十倍。他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思过和跂恩两人的剑落向他们的咽喉。
注意到了帝恨和帝二的人只有乐极七代诸人,但乐极七代也是无能为力,此刻他也已是频临绝境。
没有人阻止火神祝融氏的离去,对于一个空手而走的人,没有谁会在意,也没有谁想去招惹这个完全没有必要的麻烦。事实上,谁想要留下火神祝融氏都必须花上许多的代价。当一个人花了沉重的代价却没有任何回报之时,当然没有人会傻得去做那样的傻事。
火神祝融氏退出这场争夺的确是个意外,极度的意外。不过,这里发生的意外事情还少吗?
的确,这里发生的意外事情很多,至少,到目前为止,君子国的女王柳静未曾出现便是一个意外。
这个女人究竟去了哪里?这个女人为何还不出现?难道她会眼睁睁看着这些地火圣莲被人夺走吗?
这是没有人能够回答的问题,或许有人不想回答,事实上,回答了也没有什么意思。
帝恨和帝二一去,九黎和渠瘦的实力似乎削弱了不少。
首先是童旦感到了压力,他与土计同时坠落在地,问题是谁也不想让谁得到地火圣莲,于是两人便成了胶织状态。
鬼三和风绝也同时改变方向,向地火圣莲抓到。
风绝的身法似乎比鬼三快上半拍,他先一步抓到地火圣莲的花梗,但他的快也仅是半拍而已,鬼三在他仍未来得及高兴之时,一掌拍在风绝抓住花梗的肩头。
风绝惨哼着出脚,他手中的地火圣莲不由自主地向深渊投去。
“轰……”鬼三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身子中招重重坠落。
风绝和鬼三竟拼个两败俱伤,但都不是伤得太重,让他们心惊的却是地火圣莲竟被投入那散发出高热的深渊之中。
“圣莲……”土计和童旦同时发出一声呻吟似的轻哼,他们辛辛苦苦所争夺的圣莲竟然被投入了深渊。
正当众人齐声惊呼,均感绝望时,蓦地从那散发出高热的深渊之中射出一道虚幻的影子,犹如一支破空之箭,紧追那已经离开平台近三丈的地火圣莲。
此刻包括鬼三在内的所有立在平台之上的人都没有能力在这种距离之中挽救那朵珍贵的地火圣莲,可是这个自深渊中射出的人影却是那般让人震惊,那般让人感到意外。
那道身影的速度快得难以想象,便连风绝和鬼三这般速度之人也为之惊叹和讶异。
童旦甚至都无法看清这人的面目,只感觉到对方的面目是一片虚影,极为模糊,一身素衣竟在空中划过一道光弧。
“圣莲!”土计首先欢呼,那人抓住了圣莲,更在空中一折腰,犹如一支投林之鸟射上平台。那种在虚空中自由转弯的身法只让所有人都为之惊叹。
“神风诀!逸电宗的人!”风绝惊呼,土计也跟着惊呼。
对于神族的逸电宗,土计的感触是最为深刻的,当初追杀他的众多高手中,惟有逸电宗的人每一次都让他狼狈不堪。他的遁地之术虽然极精,但是逸电宗那鬼魅般的速度,几乎每一次在他还来不及遁地而走之时便已中招,数次都是险死还生。他从未见过有比逸电宗的速度更快的对手,而神族八圣中便有两位来自逸电宗。
当年剑宗和逸电宗乃是神族各宗中最具威信的两宗,各出两位圣者,但逸电宗的结局却比剑宗惨多了,几乎灭绝。这一刻突然在此冒出一个逸电宗的高手,着实让人大为惊讶。
那自深渊中冲出的人正是满苍夷,她早就已经来到了这奇热的死地,她选择了那最热的深渊边一块突出的岩石隐身。由于她有圣器金铃,根本就不受这酷热的影响,所以众人根本就没有想到那里竟仍有人。
手捧地火圣莲,满苍夷竟然露出了一丝难以形容的笑,但她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呵呵……”满苍夷的笑声犹如枭啼鬼哭,刺耳之极,惟一可辨的便是她是个女人,可是没有人不为她那狰狞的面容给震骇了一下,但瞬息间,鬼三和风绝动了,土计和童旦也动了。
四大高手的目标一致,全都是那形若厉鬼一般的满苍夷。
满苍夷那双仍具人形的眼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神彩,有些不屑,也有些淡漠,似乎她根本就没曾在意生死,抑或根本就不将这群人的攻击放在心上。
五丈、四丈、三丈……当强大的气势已如天罗地网一般将满苍夷罩住之时,满苍夷动了。
满苍夷动的时候,带着一声长长的尖啸,身如一只冲天云雀直拔虚空。
满苍夷的速度让所有人都感到惭愧,四大高手的攻击并不能封死满苍夷的速度。毕竟,他们距满苍夷仍有一段距离,只凭这一段距离便足够让满苍夷有撤离的空间。
鬼三和风绝的轻功当然也很高绝,只见他们在空中一改方向朝高空之中的满苍夷追去。若是让一个女人给耍了,他们实在是毫无面子。
风绝其实也是以身法称著,他那件披风本就是标志,这使得他的身体可以如鸟一般滑翔出数十丈之远,这本就是超越人体极限的身法。不过,说到快绝,轻功身法,却要数逸电宗的“神风诀”为最了。不过,风绝绝对不相信满苍夷可以直升上天,更不会相信满苍夷会不换气地飞上山口之顶,除非对方是一只鸟。
满苍夷当然不是鸟,不过,她的身法的确惊人之极,这一冲之势将竭之时,两只脚面交替互踏,再借力如登梯一般拔起,竟达十数丈之高。
风绝实在是无法望其项背,若是说到一个起落的远近,风绝或许不输给任何人,但是论到跃起的高度,却绝对无法与满苍夷相提并论。
事实上,满苍夷仍在上升,似乎她有意攀上天顶,单只这分惊世骇俗的高度便足以让人心惊。
鬼三和风绝已不分先后的脚踏实地,童旦和土计却早些落入地上,此刻正密切地注视着满苍夷,他们都不相信满苍夷会升天,只要满苍夷还是人,便会力竭而落。
数十双眼睛望着天空之中犹如厉鬼般的满苍夷,等待着她下落的一刻,发出致命的攻袭。
土计不敢射出极乐神箭,因为如果满苍夷死在空中的话,很可能会坠入那无底的深渊,那样一来,那株地火圣莲也将化为乌有,是以,他不敢出箭。
事实上,其他高手也绝不会让他出箭,谁都不想毁掉那株地火圣莲。就算满苍夷不坠入那无底的深渊,坠下来之时,那沉重的躯体也很有可能将地火圣莲砸得稀巴烂,那样真的会得不偿失。
满苍夷不是飞鸟,但她却绝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人力有限,在正常情况下总有枯竭的一刻,最终满苍夷还是免不了坠落地上成为众人攻击的目标。但是,她的身形依然在上升,难道她不知道人体与自然界的规律吗?抑或她知道将会有异变或奇迹发生?
的确,异变发生了,只是发生在瞬间。异变的发生是因为一支箭,自山口之顶破空而出的劲箭。
箭头所指的方向正是悬于虚空之中正在上升的满苍夷。
有人惊呼,有人在猜测着满苍夷会以怎样一种姿势如断翅之雁般坠落,众人当然不会关心满苍夷的生与死,他们所关心的只是满苍夷手中的地火圣莲,那朵结自薰华草的圣物。
在如此高空,满苍夷能够避过这横空快速无比射来的一箭吗?那个射出这支利箭的人又是谁?
这两个问题其实都很快便有了答案,只不过,众人喜欢以自己的方式去猜测,那样似乎很有一些情调,抑或是很有些意思。
鬼三和风绝的目光很好,在那金色的阳光之中,他们竟发现了一根横于虚空中的长绳,这根长绳一端系于山中的顶端,一端竟系在那射向满苍夷的箭上。
土计也发现了,虽然他比鬼三两人后发现这一点,但却最先喊道:“不好!”
事情的确不好,风绝也感觉到了不妙,便这个感觉似乎有些迟了些。
是的,这个感觉有些迟了,那支利箭并没有射中满苍夷,而是准确无比地自满苍夷的身边射过。
“不好!”鬼三意识到不好之时,满苍夷竟已抓住了那根横空的长绳,也就是那系在利箭之后的长绳。
满苍夷居然抓住了那根绳子,是那么准确,那么利落,在十五六丈的高空,极端潇洒地抓住了那根绳子,一切的一切,像是在上演一场已经演练了许多遍,熟得不能再熟的戏。
是的,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戏,一切早已安排得极为妥当,而这一切却是满苍夷所安排的。
满苍夷犹如一支投林的大鸟,而那破空的利箭在空中突地一顿,然后随着那根横于虚空数十丈的长绳向山头急缩而回,而满苍夷也是附在这根绳子之上横掠向山崖之顶。到此刻为止,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为何土计、鬼三喊出“不好”的原因了,他们的希望完全落空,满苍夷绝对不会再自虚空中跌落。其实打一开始,事情的发展便全在满苍夷的算计之中,而平台上那些斗得你死我活的人却全是被耍的傻子。
是的,他们是被耍的傻子,但又能怎样?满苍夷身在十数丈的高空,更以飞鸟的速度掠升,或许比飞鸟更快,谁又能奈其何?就是土计的极乐神箭也是来不及射出,这真是一种讽刺,一种可笑的讽刺。
踌躇满志的风绝不仅受了些伤,而且是徒劳无功。
鬼三欲追,但满苍夷已经上了山口之顶,消失在山顶的岩石之后,没有人看到接应满苍夷的是谁,不过,谁也猜得到,那定是一个了不起的高手,否则的话怎能与满苍夷配合得如此默契?
鬼三没有追击,是因为第二朵地火圣莲已经绽放,与第一朵一样娇艳动人,散发出魔异的诱惑力,这是所有人都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所有欲追满苍夷的人立刻又将目标锁定在这新开的地火圣莲之上,谁也不想为满苍夷分神。因为没有几人自认为自己的速度能够稳胜满苍夷,也没有几人不知道神族逸电宗的可怕,与其去追击满苍夷,倒不如全力夺取眼前这朵地火圣莲来得现实一些。虽然所有人都不甘心让满苍夷不费力气地抢走第一朵地火圣莲,但这些人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这或许是满苍夷的幸运,抑或是满苍夷的悲哀,不过,那已经不再重要了。
“轰……”地底似乎传来了一阵极为沉郁的闷响,似有雷滚过,地面也为之震荡起来。
“哗哗……”有巨大的岩石自山口之顶上滚落下来,也有自岩壁间松脱的巨石,以万钧之力猛砸而落。
平台之上的人都吃了一惊,他们明白,这是地火爆发的前兆,而更为疯狂的还在后面。不过,谁也不想去理会这些,他们的眼里只有地火圣莲,他们必须尽快夺到圣莲,然后离开这个险地。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保全自己的安全。没有人想尝试地火的威力,更没有人敢去面对地火的威力。
其实,一切的变化只不过是在一瞬间而已,而在这一瞬间之中,所有人都已调整好了心态,夺取圣莲。
意外的事情总有太多,当众人飞扑向那二朵地火圣莲之时,在地火圣莲周围的石块突然炸开,化成无数碎片,带着锐利且无坚不摧的剑气射向飞扑而来的所有人。
是剑气,绝对没错!而且这无数股剑气是那般实在而又霸烈,连鬼三和风绝也吃了一惊。
土计和童旦惊退,因为一红一绿两柄短剑犹如彩色的虹芒破空而至,那种气势足以开天辟地,森杀的剑气几乎充斥了每一寸空间,更绞碎了每一寸空间。
这是两柄邪异的剑,带着毁灭性的杀机,自炸开的地面青石之下射出!
“御剑术!”童旦惊呼出声。
“女王!”思过和跂恩大喜地欢呼道,柳静终于出现了。
是的,这两柄剑正是柳静射出的,而在君子国中,能掌握御剑术的人,也仅有柳静而已。柳静的出手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了,双剑竟自地底之下射出。
鬼三和风绝不能不逼开那如飞蝗般带着剑气的碎石,虚空霎时变得一片嚣乱,甚至连人的视线也都模糊不清了,惟有一红一绿两柄短剑捷若矫龙般在虚空中盘旋、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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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静的身形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而那两柄剑也在尘埃渐散之时敛去。那是一个地道,一条通向第二条盛开圣莲的地道。
圣莲呢?
地火圣莲竟然失踪!
是的,那刚刚盛开的地火圣莲竟然在尘埃渐散之时失踪。
所有人都大怒,所有人都大惊,这一朵圣莲竟也被人莫名其妙地夺走,他们甚至连对方的面目都未曾见到,想到刚才那狼狈的样子,每个人都不由得又是恼怒又是惭愧,而这些人全都曾被天下人所称道,更有三四人曾是不可一世的绝世高手,可是眼下却接二连三地被耍。
土计有些哭笑不得,居然有人以牙还牙这么快便将他的招式学去了,而他竟然被对方逼得狼狈而退。对方似乎知道他的遁地之术已达登峰造极的地步,所以那两柄剑故意逼退他。不过,他知道这定是君子国人所为,除了君子国人,谁能够在没有土计这般奇术之下而挖出一条如此全面的地道?也只有土计才明白,挖这样一条地道是多么的艰苦和困难。不过,土计还真不敢追入地道之中,想到对方的御剑之术,他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消了自己追踪的念头。
事实上的确很有讽刺意味,满苍夷和柳静两人,一个走天上,一个走地下,但都是那么顺利地夺走了地火圣莲,而且两人都是女流之辈。
这是一种巧合,也是天意,或许是上天已经注定了这场游戏的结果,注定了这场游戏的规则。
不过,所幸众人没来得及去感叹和懊丧,第三朵地火圣莲也开放了。
第三朵圣莲盛开的颜色似乎略为暗淡,更多了几许妖异,像是被过早摧熟的桔子,并不是那般饱满,但它的美丽仍是不可否认的。
“轰……”地面又开始晃动,那雷鸣般的声响更是十分清晰。山崖之顶的巨大岩石松脱崖壁,以浩然的气势滚落,也有自平台边缘松脱的巨大岩石坠入深渊之底的岩浆之中,而这些石头仍未落到底部便已分解化散成为沙粒。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承受得了那种无情的高温。
这一次的震动似乎强烈多了,每个人都感觉到山壁在晃动,甚至连脚下这巨大的平台也在颤抖,在倾覆,谁也不知道这个平台会不会在顷刻间坍塌,坠入那死亡的深渊。
“不能再采这朵圣莲!”跂通有些近乎绝望地呼喊道,他已经看到了这之间的危机,更感觉到了离毁灭时刻已经不远。
这里没有人比跂通和那群君子国的元老们更清楚这座火山的脾性,这都是一代代血的教训给他们留下的最为宝贵的经验。可是,在这种时候,根本没有人听跂通的话,也不会有人听跂通的话,在他们的眼中,只有那娇艳欲滴的地火圣莲。
没有人会放弃即将到手的利益,何况,地火圣莲是多么诱人,就算覆灭很快便会到来,他们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如今已连失两朵地火圣莲,对于鬼三和风绝来说,的确是一种讥讽,他们绝不能再让第三朵圣莲再有任何损失。
跂通再也不能望着别人夺走第三朵圣莲,那样将会使得地火无法竭制地爆发出来,那几次强烈的震荡便已经告之了他一切的危险。
九朵地火圣莲,已去其二,若是再去第三朵的话,地火很可能就会立刻爆发,那剩下的六朵地火圣莲可能会刚一开放便化为灰烬,那是因为它们根本就无法承受那来自地心的至阳至刚之热。
大自然本来是协调的,不仅有着昼夜之分,而且随着日升月沉,一切都安置的很合理。便正如这里生有九朵地火圣莲,由它们均衡地分担来自地心的热力。可是,这种协调一旦破坏,一切的平衡都将被打破,大自然也会变得疯狂。
跂通八人出手了,他们不再选择坐山观虎斗,而是要阻止这些人疯狂的行动。
八柄剑,同时改变方向,选择鬼三、风绝、童旦和土计,他们此刻便如同君子国的死士,要阻止这一切疯狂的毁灭行动,没有人能够肯定君子国的子民能够在地火破坏之前离开君子国,但如果能为他们多保存一点时间,哪怕只是一刻钟而已,也许就在这一刻中能够拯救更多的生命。
守护地火圣莲是他们的使命,虽然他们有些不明白为何柳静会摘走第二朵地火圣莲,但他们不想去怀疑女王柳静的行为,那是一种亵渎,女王在君子国之中便是地火圣莲的象征。
鬼三和风绝并不甚和睦,他们是敌人,童旦和土计也同样不和睦,他们也是敌人,这四大高手代表着两个方面的力量,那便是鬼方和九黎,他们自然不希望被对方夺走了地火圣莲。
在这四大高手相互拖扯之下,跂通终于赶了上来,他越过所有人,然后举剑而立,像是成了地火圣莲与众高手之间的分水岭。
鬼三和风绝大怒,这群不知好歹的君子国剑手对他们来说也的确是个极大的阻碍,他们绝对不会对任何试图阻止他们夺得地火圣莲之人客气,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碍他们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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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国的子民撤离得七七八八,昨夜的变故谁也不会不知道,是以所有人都几乎没有什么考虑,背起简单的行囊结队远走,大部分是在有组织的情况之下进行,之中更有君子国的高手护行。
八大长老都没有半点空闲,他们所忙的不仅仅是君子国子民的撤离,更有君子宫的财物之类的东西,所幸,君子国的人力尚够,而且子民的集体素质极高,行动起来十分利落,也极为快捷。
此刻君子城已经像是一片死域,河床干涸,已经很难找到水流,树木枯死,花草尽凋,甚至可以在干涸的河床之上捡到熟透了的鱼,野兽们早已远逃,它们对灾难的敏感度似乎远胜于人。是以,它们都以最快的速度先一步撤离。
有风,风是极热的风,像是自灶堂之中涌出的热气,一幢幢极别致的房子犹如年老迟暮的生命佝偻地立着,有些惨淡。
一些木质的建筑正在升腾着青烟,这已经被炸干了汁水的木头似乎要再经过一次劫难。
地底下的“轰”鸣声不时传来,隐隐有若雷动。其实,地面也在摇晃,在颤栗,似乎是一只游戈于巨浪之下不堪负荷老化的破船,让人们想到倾覆的命运只是在下一刻,只是在不远的一刹那间。
圣女雅倩也已经被婢女抬了出来,她受制的穴道仍未被解开,这些婢女虽然也是高手,可是对于轩辕封穴的手法却是无法破解,抑或是因为她们对穴位和经络的了解并不是很深刻,这就使得她们对圣女也无能为力了。
其实,她们心中暗暗奇怪,新圣王怎会这样对待圣女?而且整夜未回。当然,她们也知道轩辕去见了女王柳静,而且还差柳洪派高手来重点保护圣女的安全,不允许外人踏入一步,否则格杀勿论,这个意外的变故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圣女自是又羞又怒,她依然无法动弹,轩辕这么久都不曾回来为她解开穴道,她也曾试图以功力冲开被封锁的穴道,但却只是徒劳而已,因为她并不知道轩辕所用的是何种手法。
柳洪也来看过她两次,但却推说无法解穴,并不为圣女解开禁制,反倒有一种监视的意思,这使得圣女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监视了,这让她感到沮丧。最终她还是斗不过轩辕,甚至可以说,她已经彻头彻尾地败给轩辕了,整个君子国都似乎已经站在了轩辕那一方,而她这一个圣女反而成了外人。
这的确是一种有力的讽刺,不过,圣女惟一的希望就是,童旦他们能够夺得地火圣莲,那她的失败也就并非全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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