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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更新时间2016年8月11日)

  夜里的冷风吹得人遍体生寒,抬头不见星月,苍穹之下,四面都是黑黢黢的。

  “独眼龙真他娘的是个变态。”老二弘德蜷缩着身子,半躺半坐在我脚下,忽然伸手抱我大腿,感觉痒,把他蹬一边去了。

  老二“嘿嘿”尴尬的笑笑,道:“那种娘,也生不出来正常的儿子——大哥,你说这个独眼龙会不会跟他娘一样,是个活尸?”

  “独眼龙”是我们连长,姓张名元清,因为在战争时期受过伤,瞎了一只眼睛,因此平时都戴着眼罩遮住他那只残眼,老二便给他起了这么个绰号。

  张元清的娘,不是正常的人,连队的许多人都听过这样一个离奇的说法:

  张元清的父亲,原本是个打柴的穷樵夫,双亲亡故,家徒四壁,根本娶不起媳妇。

  有一日傍晚,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张樵夫砍完柴下山,恍惚间,看见林子里隐隐约约有一处房子,走近了以后,张樵夫发现那房子里坐着个年轻的女人,正在织布,那模样,又漂亮又安静。

  张樵夫呆呆的看了片刻,突然觉得有些古怪——他常常进山,荒山野岭的从来都没有见过什么房子,更不用说织布的女人了。再加上天色向晚,张樵夫有些害怕,就匆匆下山去了。

  到了第二天,黄昏的时候,张樵夫鬼使神差的又走到了那片林子里,而且再次看见了那座房子,那个女人……

  一连七天,天天如是,张樵夫就发痴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女人。他觉得这女人虽然不同寻常,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害自己,所以并不可怕。

  第八天傍晚,在张樵夫依依不舍下山的时候,突然遇到个半秃的驼背老婆子,老婆子拦住他,说:“小伙子,我饿了,能不能给我点吃的?”

  张樵夫身上还有些没吃完的馍干,见那老婆子枯瘦伶仃,心生怜悯,就拿出来给了她。

  那老婆子又说:“这馍干太硬了,我牙口不好,你能不能给我去打些水来就着吃?”

  张樵夫心善,就跑到山溪里,打了水,给那老婆子喝。

  老婆子喝了水,吃了馍干之后,又说道:“你今天让我吃饱了,我明天还是要挨饿,你要是有钱的话,就给我一些,我还能买点东西,多活几天。”

  张樵夫想了想,这老妇人实在是比自己可怜多了,就把身上能拿出来的钱全都给了那老婆子。

  老婆子点点头,突然看张樵夫,道:“你这人倒是不错。我问你,你老老实实的说,你是不是想娶山上织布的那个女人?”

  张樵夫一愣,还没回答,那老婆子先笑了,说:“你要是想娶那个女人,我有办法,只不过这法子有些不厚道,你娶了她,能包你香火有继,能过二十年夫妻生活,却叫你死的时候,要受些苦。”

  张樵夫三十多岁了,上无双亲,中无内人,下无儿女,孤苦的无法忍受,再加上爱慕那女子多时了,哪里还顾得上死的时候苦不苦,听见那老婆子这么说,连忙跪倒在地,“咚咚咚”连磕了几个响头,道:“求大娘教教我!我不怕死的时候受苦!”

  “不怕?那就好。”那老婆子说:“今天受了你的恩惠,也该报答你——你去蒸个馒头,要半生半熟,盐、油、醋、酱、糖都不能放,只是和面的时候,要滴进去自己食指里的一滴血!这个是最最要紧的,你一定要记好!”

  张樵夫诧异道:“一滴血?”

  “对!一滴血,不能多,也不能少!”那老婆子目光森冷道:“多了或者少了,你都得死!”

  张樵夫吓得一哆嗦,那老婆子“嘿嘿”一笑,满嘴黄牙,道:“怎么,怕了?”

  “不怕,不怕。”张樵夫连连摇头。

  那老婆子道:“嗯。蒸好了馒头,就放凉。等到太阳快落时,你带馒头到山上来,去诱骗她说话,她一般是不会开口说话的。不过,她喜欢吃那血馒头,所以你千方百计要诱骗她张开嘴。只要她一开口,你就把这馒头喂塞进她的嘴里!血馒头入口,她便再不能动弹!到了那个时候,你背着她下山,带回自己的家里,尽情洞房!”

  老婆子说的坦然,张樵夫却羞得一脸难为情。

  老婆子接着说道:“洞房之后,你再把那馒头从她嘴里取出来,她必定已经吞掉了一半了,你把取出来的那一半吃了,就完事大吉。以后,她就是你的媳妇了。”

  这办法实在是匪夷所思,张樵夫听的是半信半疑,又惊又呆,稍稍回过神来的时候,再一张望,那老婆子已经上了山,走得飞快,眨眼间就没了踪影,张樵夫下意识的一摸口袋,刚才给那老婆子的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张樵夫越想越觉得古怪,但实在是爱慕那女人心切,所以还是照做了。

  张樵夫蒸了馒头,带上山去,大着胆子走到那个屋子里,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头织布,没有吭声。

  张樵夫慌张了半天,然后呆头呆脑的说:“你在织布啊?”

  女人没有理会他,张樵夫挠挠头,又说:“你长得真好看。”

  女人听了,抬头看了张樵夫,莞尔一笑,张樵夫就高兴的魂飞天外,更增胆色,又问:“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啊?”

  那女人点了点头,可还是没有吭声。

  张樵夫说东说西,絮叨了许久,那女人也有反应,可就是不说话,更不用提张嘴。

  张樵夫心急火燎,最后想起了半秃老婆子的话,这女人最喜欢血馒头,于是便把馒头从兜里取出来,拿在手中,在那女人眼前晃了晃。

  女人嗅到馒头的气味,果然就不织布了,而是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那个馒头。

  张樵夫心中大喜,要诱她开口,就问:“你饿不饿?”

  女人点了点头。

  张樵夫说:“你要是饿了,你就说饿,我会把馒头给你,你只点头摇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再问你一遍,你饿不饿?”

  女人就开口了,只说了一个字:“饿。”

  女人一开口,早就等不及的张樵夫眼疾手快,猛地就把馒头塞到她嘴里去了。

  说来也奇,血馒头入嘴,那女人立时就愣在了那里,怔怔的,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

  张樵夫背上那女人,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家,激动的哆嗦着折腾了一夜,圆了房,然后才把馒头从那女人嘴里拿出来,也怪,那女人竟然真的不走了,留在了张樵夫的家里,做了他的妻子。

  张樵夫一直不清楚,自己的媳妇是人还是鬼,说是人,她天天不出门,白天都要把屋子的窗帘给拉上,只有阴雨天不见光的时候,才会出门透透气;说她是鬼,她却从来都没有害自己,而且在五年之后,这女人还为张樵夫生下了个儿子,就是张元清。

  这个说法,在我们连队广为流传,据说是张元清上报组织父母家庭情况时,详细说明的,后来被指导员给泄露了出来,一传十,十传百,弄得人尽皆知。但究竟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

  这个说法,在我们连队广为流传,据说是张元清上报组织父母家庭情况时,详细说明的,后来被指导员给泄露了出来,一传十,十传百,弄得人尽皆知。但究竟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

  但老二却时不时的把这事情讲出来,并将其作为他判定张元清是变态的铁证。

  老二之所以对张元清不满,原因众多,最早可以追溯到新兵入伍体检,因为从那时候开始,老二就被张元清修理过。

  入伍的体检说来也叫人“惭愧”,当时,我们十几个年轻小伙在体检室做完例行的检查后,军医突然大喝一声:“都把衣服脱了!”

  众人面面相觑之际,屋门被人推开,又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是军医,男的就是张元清。

  “把衣服脱光!”军医又喊。

  年轻小伙本来就害羞,再加上又进来个女军医,众人更是羞涩难当,一个个面红耳赤,谁也不肯先行动手。

  老二站在最前面,男军医瞪他一眼,骂道:“你聋了?!脱!”

  老二脖子一梗,回骂道:“你个老流氓,屋里有女人你看不见?”

  老二的话刚说完,张元清忽然一个箭步上前,闪电似的,抬脚飞踢,一脚踹中老二的屁股,老二惨叫一声,一头扎进屋里放垃圾的桶里去了。

  我吃了一惊,既惊于张元清出手狠毒,又惊诧于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我所见过的诸多高手中,大多不及他,就连五大队的总首领许丹阳,都未必有他这样快!

  这部队中可真是藏龙卧虎!

  “你娘的!”

  老二怒吼着骂了一句,把头从桶里拔了出来,张元清又是一脚踹上去,这次,老二直接把桶都给拱烂了。

  我看得实在是气不过了,上千一步,拦在张元清清身前,握紧了拳头,冲他冷冷说道:“你过分了吧?”

  “怎么?你要出头?”张元清走到我跟前,用他那只独眼轻蔑的看着我,道:“你就是屠夫介绍过来的陈弘道吧?”

  我心头一震,暗道:“原来他知道我的底细。”

  从鹿邑回去陈家村以后,叔父把与真源先生相关的事情告知了爷爷等人,众人无不叹惋。但人死不能复生,真源先生既然已死,也无法可施。

  我问爷爷,叔父的冥约要如何处置,爷爷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皆有定数。”这话说的倒是与叔父的言辞相仿。

  叔父又把那墨玉拿出来,交给爷爷,爷爷看了甚是喜欢,道:“这墨玉以后当有大用。既然是被你所得,那就是你的机缘。”

  我和叔父都不明所以然,道:“这有啥用处?”

  爷爷道:“以后可保你一命。冥约的结果,也全都应在这件宝物上。”

  我和叔父惊喜不已,爷爷却把那墨玉交给了我老爹,又把老爹叫出去,嘱咐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回来时,老爹的神色颇显凝重。

  我把参军的意图跟老爹和娘说了,爹娘自然都欣然同意。

  我又去蒋家村告诉了明瑶,明瑶倒也替我欢喜,只是想到要离别很久,彼此有些伤感罢了。

  蒋赫地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年轻时候出去闯闯不算赖事儿,两三年还是等得起的。等你退伍复员以后,就结婚!”

  回家以后,娘又说让老二弘德也跟着我一起去当兵,说要锻炼锻炼他,让他改一改那些混吃等死的臭毛病,老二死活是不同意的,被娘骂了一通,眼看要动手打他,也只好屈服了。

  等见着屠夫以后,我说了要和老二一起去入伍,屠夫倒也没有反对,只是笑道:“去了以后可别后悔。”

  我道:“我是不后悔的,我弟弟没去就已经后悔了。”

  屠夫道:“你去了也未必不会后悔。”

  我诧异道:“我后悔什么?”

  屠夫道:“现在不是征兵的时间,我让你们去的部队也不是一般的部队,做的事情,也,嘿嘿……”

  往下,屠夫也不说了。

  我愈发诧异,道:“不是一般的部队,是什么部队?”

  屠夫道:“放心吧,不会害你就是了。收拾好,后天跟我去报到。”

  我也不知道屠夫究竟有什么关系,竟然真的让我和老二在这时节入了伍,不过,他将我们送入部队之后,就消失了,再也没见他回来过。

  进了部队以后,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尤其是我和老二的入伍体检。

  本来我以为我和老二是靠着屠夫的关系进来的,体检也不过是只有我们两人,这时节再也不会有别的人参军,可不料,体检室内除了我和老二之外,还另有几人。他们看见我和老二,也都各自诧异。

  张元清在打老二的时候,那几人也不动声色。我站出来拦阻,却不料张元清知道我的底细。当下,我握紧拳头,情知不能动手,但心中着实恼怒异常。

  “拳头捏的这么紧,来,照这里打!打!”张元清拉起我的手往他自己的太阳穴上凑,我暗忖此人精神多半有些不正常,又想起入伍前老爹特意交待过我要戒急用忍的话,就把气给咽下去了。

  “别做眼子头!”张元清不屑的甩掉我的手,环顾众人,厉声喝道:“这里是部队,不是你们家!我不管你们从什么地方来,有什么背景,到了这里,我就是你们的天!谁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怼死谁!脱衣服!”

  张元清喷了我一脸的吐沫星子,思之再三,我只好默然。

  他说的不错,这里是他的地盘,不是别的地方。

  既然来了,就当他是绝对的领导,对他就绝对的服从。

  老二把桶从脑袋上拽走,先看看我,我朝他摇了摇头,老二理会了我的意思,也只好忍气吞声的“宽衣解带”,张元清就在那里看着他脱,一直到老二脱得只剩下贴身的小裤衩,抬头瞥了张元清一眼,张元清冷冷的喝道:“脱光!没听懂脱光是啥意思?!蠢货!”

  老二不由得瞥了一眼那女军医——那女军医也不过二十岁左右,五官端正,颇有姿色,只是表情冷得可怕,一双眼顾盼之间寒气逼人——老二一看她,她就径直走到了老二跟前,不耐烦道:“快点!看什么看?!”

  可怜老二脸皮厚了十几年,到这时候像是受气小媳妇,半是娇羞半是委屈的褪下了最后的那层遮羞布。

  那个女军医似乎是来检查肛肠的,也着实难为她做的这份工作了,不过她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见惯了这种场面,似乎看人和看猪没什么区别,所以并无半点介意,只可怜了满屋子的新兵,从精神到肉体,都备受折磨。

  尤其是老二,被张元清踹了两次屁股,肿了两圈,晚上睡觉都得趴着,坐个板凳都直叫唤。

  夜里去厕所,我听见老二在蹲便池上一边哭爹喊娘的叫疼,一边喋喋不休的咒骂,发誓要跟张元清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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