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盯着楚江龙的眼睛:“楚大侠,你儿子说的是事实吗?你若是中了魔,说话自然不能采信。”
楚江龙微微叹了口气,迎视着文清的目光,道:“文大人,你看我象着了魔的样子吗?”
他的神智确实清醒得很,但文清却总觉得他有些地方不对头,对视半晌,突然说道:“你的眼光为什么这么痛苦?以你平素的为人,你是绝做不出这种事的,是不是受人胁迫,替人背了黑锅,你尽管说出来,我虽不懂江湖的事,但我相信民心似铁,官法如炉,任他是怎样一个铁疙瘩铜豌豆,我也要将他炼化了。”
龙腾霄跳了出来,神情激愤的道:“大哥,你一定是受了胁迫,我立即广传英雄帖,遍请,再叫天雄请妙目大师亲来主持,不论他是哪路牛鬼神蛇,我们两都和他斗到底。”
楚江龙感激的看一眼龙腾霄,却摇了摇头:“好兄弟,多谢了。”看向文清,凄然一笑:“大人眼光如炬,我确实很痛苦,因为世上有许多事情,你几乎连做梦都想不到。”说到这里,他蓦地里仰天长笑。楚天英拉着他手,觉得他整个人都在抖动,心中又悲又怒。任他平日里古灵精怪,但这会儿却怎么也猜不透父亲的心里到底装着个什么哑葫芦。说父亲会无缘无故残杀张员外一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就算父亲亲口承认了,他也不信。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不是中了魔头的妖术,也不是受了胁迫,那是什么?
“做梦都想不到,什么事情做梦都想不到。”他心中琢磨着,一颗心滴溜溜乱转,但却是越转越乱。
楚江龙长笑声毕,神色变得肃穆无比,对文清道:“大人,张员外家三十四口确系我所杀,大人不必再犹豫了,杀人偿命,请判我死刑。”
复看着想要出声阻止的龙腾霄、姜氏,道:“实情如此,不必多说了。”拉了楚天英的手道:“英儿,你该长大了,爹没找到你说的那艘船,不过魔教死灰复燃应该不可能,短短二十年,他们无法积累足以对抗正道武林的力量,至于秋风子道长的事,你可把所见到的转述给青城派,让他们自己去处理。”说完这一切,他再一次平静的看向文清:“大人,宣判吧。”
文清宣判,楚江龙残杀张员外一家三十四口,罪行属实,七日后,东郊处斩。
楚江龙给关进了死囚牢。
姜氏回家就病倒了,整日以泪洗面。龙玉凤和吴氏搬过来陪她,想法子抚慰她。龙腾霄一面以飞鸽传书通知楚天雄火速赶回来,一面发动手中所能动员的全部人手,查找一切可疑的线索。楚天英则疯了似的在洞庭湖中转悠,虽然父亲已经说了,根本没见到那艘船,但楚天英心里总有一种神秘的感觉,觉得若是能找到那艘船,说不定就能把一切都扭转过来。但那艘船却象是从人间消失了。
前面六天,楚江龙拒绝了所有人探望,直到楚天雄回来。
楚天雄是第六天的傍黑时分到的家。他比他父亲楚江龙要高,双目如星,脸上的线条仿佛是用刀削出来的。腰板毕挺,下颌永远有一种微微上抬的姿势。任何人见了他第一眼,都会留下强烈的印象。
楚天英最先看到楚天雄的马,欣喜若狂,急迎上去,楚天雄手在马背上一按,半空中一个翻身,拉住了楚天英的手。
楚天英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哭道:“爹爹碰上怪事了,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楚天雄紧握着他的手,沉声道:“抹干眼泪,男子汉大丈夫,永远都不要哭。”
“是。”楚天英一挺胸脯,楚天雄一回来,他本来有些六神无主的心,立时又安定了。
龙腾霄父女都在,扶着姜氏迎了出来,姜氏早哭成了个泪人,抱着儿子,身子就软了下去,哭道:“小雄,你再晚回来一天,就见不着你爹的面了。”
“娘,你放心,爹不会有事的。”楚天雄几乎是抱着她母亲搀回了大厅,目光与龙玉凤一对,转到了龙腾霄脸上:“龙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最初由我而起,我来说。”楚天英抢先开口,将怎么上船,怎么见秋风子被杀,楚江龙怎么疑心是魔教复出而要夜探怪船一一说了,最后道:“虽然爹爹跟我说他那夜其实没见着怪船,但我总觉得他闹成这样子,十有八九跟那艘船有关。”
楚天雄点头:“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爹爹一定是在夜探怪船的过程中遇上了一件极古怪的事,所以才会这样子的。说他杀人,我绝不相信。”
龙腾霄接口:“就是啊,没有人相信,我敢打赌,大哥心里一定藏着个秘密,他是为保守这个秘密而自承杀人的。但我就是想不清,有什么秘密,要他以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这样巨大的代价来维护。”
“龙叔说得对。”楚天雄凝神思索:“爹爹必定是发现了一点什么,又不能说出来,不但不能说出来,还要逼着代人受过。可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桩什么样的事,值得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呢?”
龙腾霄道:“我几次想见大哥,他却不肯见我,相交几十年,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是这么固执的,小雄,现在全看你的了,他的一世英名,我们两家的兴衰荣辱,全看你能不能说服他。”
楚天雄一握拳:“我一定能。”
自楚天雄进门,龙玉凤视线就没有半秒钟离开过他的脸庞。他的理智,他的自信,他的英俊,无不让他心醉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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