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和死,究竟有什么大分别?有,生存是可能很漫长的事,但死亡,却可以来得好突然,因为只要你毫无防范、疏忽大意,又或太过信任别人,那便很可能在一瞬间便失去性命。
耶利亚是一个例子,他确信十位来救圣僧太子的,都是誓死效忠真理的人,所以他的命给天焚夺去。
跟着是阿难上人一刀斩向曼陀罗,刀饮血,整条左臂废了,玄苦、太乙真等大叫可惜,因为那小明禅师竟替他师父挡了一刀,还狠狠的以其秃头狂轰阿难上人脸庞,眼、口、鼻子全凹了进脸,死得血肉模糊。
天诛抽出八焚天刀要杀,但前面有天焚的“熊罴”,化火为刀,凶猛势力如熊罴,便是拦阻天诛的“熊罴”刀。
曼陀罗护着圣僧太子,他要击退从后杀来的“太乙五神”,还有虎视眈眈的死敌太乙真。
任望僧与混天儿力敌同在暗里杀出的“四象天师”,不消一会儿便各自伤了十七、八处,“七七神兵”随二十八个未死婴孩的哭喊声如子鬼夜啼,疯狂杀戮。
班禅三世面前是易神君及范太岁;风飞凡面对尼鸠多上人及五米天师,还没动手,但看来胜负已分。
“七邪门”中六大掌门都还没动手,因为皇太后尚未离去,她正欲踏上“金凤舰”,只要远离“圣母五浮屠”,便不会伤及凤体,自可大开杀戒,一个活口不留。
要逃生,谁都明白,擒贼先擒皇。先杀圣母皇太后,没有朝廷挡腰,倒了皇太后权贵,圣僧便是唯一皇位当然继承者,“四神宗”三掌门可能还要反过来助拳。
曼陀罗一式“涅盘杀禅”之“天怒人怨杀无边”,斩裂顶层浮屠,自顶破墙裂地回旋,“太乙五神”各被剑劲割掉了一耳,受创吐血震飞开。正要纵身追上皇太后,太乙真、云傲同时出招拦阻,曼陀罗当机立断,攻斩太乙真,背项全卖给云傲,被一掌轰爆破血,但却借力跃向正踏上“金凤舰”的皇太后。
曼陀罗怒喝道:“妖孽该杀!”
沛莫能御、惊天骇地、风卷残云的必杀一剑,是曼陀罗等人唯一求生机会,因此曼陀罗挥出平生所学,集佛、道功力所聚,全力一击。
剑劲掀起十丈飞浪,震得“金凤舰”也摇晃不定,剑来了,一刀一剑一铲同时截挡,玄苦的刀、毛老道的剑、寿命长老的铲,挡住了曼陀罗的必杀一剑,也破碎他唯一希望。
良机稍纵即逝,杀不了皇太后,曼陀罗便必须舞剑自保,他身后的太乙真、云傲,绝非泛泛之辈。
皇太后已踏步上“金凤舰”,再不追杀,曼陀罗等谁都休想活着离去。但神宗四圣、混天儿、小明禅师、任圣僧,甚至是白雪仙、亥卒子,九人都被武力更强者围攻,又如何抽身杀皇太后?
皇太后正得意忘形之际,一道锐烈寒光,加长虹惊天,疾掠劈下,开天之势,竟教玄苦等三天高手措手不及,想要挺挡已蓄劲不足,被狠狠轰飞出“金凤舰”。
拦在皇太后身前,手持金光霍霍短斧者,不是别人,竟是一直深藏武学,连曼陀罗也从未察觉他身负上乘功力之圣僧太子李问世。
“金凤舰”上,谁又能挡李问世手上神斧?
舰上除负责桨、橹的船兵,就只有十个侍卫及太后身旁的艳男,侍卫还未拔刀,神斧拉成长斧,带着锐风挥出锐利杀斩,十个侍卫便同时倒下,一个活口不留。
能保护皇太后的,就只余下一个太监艳男。
圣僧双目暴射出冷傲杀狂,淡淡道:“艳男,你练的是‘奇门遁甲’术,身藏‘遁甲太常鞭’,长十二尺,三武鞭法只守不攻,死穴在头,以你内力,挡不住我一斧。”
艳男自恃深藏不露的武学,竟被太子娓娓道来,如数家珍,教艳男不禁愣住了。
李问世道:“皇宫内宦臣四百二十八人,外戚一百一十三人,武将官兵三千,哪一个是高矮肥瘦,哪一个武力如何,我都可倒转来背诵得一清二楚,我一直等待挥出神斧的一天,这柄‘天雠’,仇深似海,已等候了十二年方可挥出复仇一劈,斩除妖孽。”
皇太后也不得不佩服李问世,摇首道:“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皇儿是武功卓越、暗藏杀力的一代高手,母后可小觑你了。”
圣僧高呼喝道:“你们都立即给我住手,师父一众人请上‘金凤舰’。”
君令如山似的怒喝,“圣母五浮屠”上一切杀战暂止。只要太子一斧杀掉皇太后,谁都休想得到荣华富贵。
曼陀罗等九人一齐跃上“金凤舰”上,立即命水师兵丁们驱动前行,远离“圣母五浮屠”。
大船当然不能追来,太乙真等只好分坐小舟,远远落后追上,然而“金凤舰”航速极高,一时三刻,众小舟也难以赶近。
众人正在喘息之际,那十具已倒下来的侍卫之一,竟忽地弹射而起,疾刺向李问世,太子及时回身截剑,侍卫一击即撤,急退后拥着皇太后,以背震破舰边,飞踢木板,在半空中踏木疾上九天,射向太乙真的小舟之上,救了皇太后脱险。
能骗过太子必杀一劈,又以绝世虚空轻功于险中脱困,曼陀罗也不禁赞叹此人武功委实惊人。
那人笑道:“皇上可不识我这宫外神将──臣不二啊!”原来竟是灭掉大理的将军臣不二,他便是皇太后的军中爱将,此行贴身侍卫。
艳男也及时乘乱跳入漆黑大海中,逃命去也。
李问世狂挥神斧,击起浪刀,便把艳男一分为二,尽把一切愤怒、杀性迁怒于此妖媚宦臣。
但见原来佛心仁慈、一脸群和的圣僧,竟已变脸成恶煞狂人,曼陀罗等也难以置信。
曼陀罗笑道:“太子徒弟真是高手,连我这个师父在战船上力战太乙真,濒死边缘,仍不出手显露一身武功,十二年的报仇心志,真坚忍能耐,为重夺社稷帝位,佛祖都变狂人了!”
李问世昂首傲然道:“‘涅盘劫’在远,‘地煞’妖孽在近,佛祖为救世人免祸灭于‘涅盘劫’至,也必须先诛妖孽丸冷雪。现下毋用多论,往‘慈京城’航道被‘圣母五浮屠’所阻,咱们暂时要逃出活路,必须往‘鬼幽域’闯去。”
白雪仙紧张道:“但处处是邪魔大本营,欲再出‘鬼海’,看啊,早布满战船封了去路,我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很清楚地形,绝对摆脱不了他们大批追兵啊!”
曼陀罗道:“就只好选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才能拖住形势,再想法子脱困,哈……
又可以吻那口是心非的太乙夕梦了!”
曼陀罗所选之避难所,便是“西庙”之“空宗庙”,高插入云的绝地,就只有百余云姓族人,易于控制大局。而且只有三万石级之路是唯一敌人来攻之处,正是绝对的易守难攻。
当大伙儿上岸不久,便被一群又一群的“七邪门”门人不断涌来追杀,四面八方各一百的杀性痴疯妖孽,天诛第一个拔出“八焚天刀”斩杀,立时头颅四飞,挡者披靡。
任圣僧也狂滚乱撞,杀个不亦乐乎。
杀呀杀,杀完再杀,杀个不停,血流成河。
但曼陀罗等终究只有九人,任杀力如何强劲,也绝不可能斩尽杀绝一浪又一浪的妖邪门人。
更要命的,是他们拼死而战,一死只求换来敌人一道伤痕,杀了一段路,除了风飞凡极力护佐的白雪仙外,每个人的身上都多出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都会教人流血不少。
铁斧、长刀、铁剑、金戟、狼牙棒、杵、飞刀、弯刀、箭、断枪、峨嵋刺、子母鸳鸯钺、飞镖……能想象得到的兵器,都或穿过或劈斩在一干人身上,何止血流满面,也许身体每寸肌肤都渗满了血,都是伤痕,但九人眼前,还有数不尽的杀人妖孽。
没有任何特别法子,要保命便只有向前继续冲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杀!杀!杀!
杀!杀!
杀得完全麻木了,杀得连勇猛嗜杀的任圣僧也倦了,但很可惜,在这疯狂杀战中,绝不容许你倦,倦便要付出代价。任圣僧的代价是一双腿,齐膝的被一大群如狠似虎的疯犬斩掉了。
曼陀罗回身抢救,也只能背着他多走一段路,另一群杀手再扑上,剎那间便在任圣僧身上开了二、三十个血洞,斩得血肉模糊,从曼陀罗身上掉了下来,断气毙命,但仍如蚁附膻,被杀得不能再杀,已死得不能再死,只余下眼前杀人者的痛吼。
看着徒儿被残杀,曼陀罗也疯了似的杀回去,把一大堆狂妖邪人杀得肢断头飞,当他杀停了一切,眼前地上的好徒儿任圣僧,就只余下一堆烂骨肉,部分更被妖人咬在口里。
曼陀罗一剑斩下了咬骨食肉的妖人,为徒儿报了最后血仇,悲伤的转身而去。
终于抵达“空宗庙”,奇怪的是这里不见人影,半个云家族人也未见,原来当他们从远处杀来,娘琴已猜出“空宗庙”是众人目的地,立时疏散退走,更把一切粮草拋弃山下,水也不留一滴。
待发现困境,知道守留不久,山下已齐集“七邪门”一众高手,一步又一步的逼近冲杀上来。
只待邪魔一涌而上,不消多少个回合,多坚固的防线也必崩溃,就算能守住今夜,明天又如何?就算能守上三天三夜,没吃没喝,身疲力竭,又如何再守下去?
逃,也没路可逃,难道“空宗庙”便是众人葬身之地?
“不,朕绝不甘心,朕苦候了十二年,誓报血海深仇,重夺社稷帝位,这十二年忍耐苦楚,绝对不能白费!众卿家,谁能想出杀出血路法子,朕便封他为‘护驾法皇’,掌管半壁江山。”李问世狂然道。
立时鸦雀无声,也许这实在是好大的利诱,教谁都呆愕当场。
突地,天诛一刀斩向李问世,太子不虞有此一着,臂上一块肉便被斩掉,可怕的天诛竟一手拾起,送入口里。
就只有她想出法子,实在太狂妄、太疯颠的法子。
也只有心性偏邪、人称“道圣邪”的她,才会想出如此毒妙良计来。
天诛狂目暴射血光道:“吞食圣僧肉,便能增强功力一倍,咱们每人割斩下太子一块肉吞下肚里,联合杀力,便有机会杀破妖人,突破逃出去了。”
血肉落人天诛肚里,立时化为精元,散射全身,天诛狂吼怒嘶,裂碎衣衫,躯体如铺上金甲,闪闪生光,力量暴升,杀气腾腾。
要杀人吗,便先食人,食人后再杀人,人也许不再是人,是禽兽而已,这便是曼陀罗所想、所知、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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