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甚不成格局的上洞,但仔细望去,却是坚固无比,那是一块天然地下石块覆盖下的缝隙处,外面的爆震,只是传来了轻微的震动,与闷雷似的震耳暗响,些微的附着石上的泥土散落,是唯一不安全的来源。
危烽烟,仰躺在夏婷的怀中,面如淡金,人已昏了过去。
夏婷,左腿处血渍斑斑,已经凝结,显然伤处已止住了血,人却苍白憔悴,再无容光焕发的那股娇媚俏劲,然而眼梢眼角,犹有一股浓浓的媚意,自哀苦中显露无遗,相当年西子捧心、颦眉的媚态,想必如此!
翁桐将百灵仙子所赠药丸,塞进危烽烟口内。
危烽烟,强挣耷拉下来的眼皮,望望翁桐,满意地,感激的投过一瞥。
渐渐地,危烽烟脸上的淡金色减退!代之而起的,是一抹红润,一丝儿汗渍。
缓缓的挣扎,危烽烟闭目挺身,坐直后,头上已微微蒸腾出一股气体。
久久,外面的爆震停息!
危烽烟悠然睁开双目,神光熠熠地,向翁桐点点头,道:“是战飞羽给的?”
翁桐知道,他是问药的来源,摇摇头,作答复。
诧异的,危烽烟道:“会是百灵仙子?她——”
翁桐道:“已去十敷岩,今后江湖再不见她的踪迹!”
猛然抬头,危烽烟道:“为什么?”
翁桐摇头道:“不知道!”
约略沉吟,危烽烟道:“你是以生命作代价换来的药?”
翁桐道:“生命对我不值钱,主上的可就不同了!”
满意于内心,不显于表面,危烽烟深沉的道:“你不该为我受要挟的,那不是我救你的目的!”
既然不是,何必在此时特别提起,枭雄之心,总是别有所指的。
翁桐却实心的激动的道:“我没受要挟,只是略表心意而已!”
诧异的,危烽烟道:“那老虔婆会有那么慈悲?”
翁桐道:“本来没有,后来突然改变了!”
容色一整,威凛的,危烽烟望着翁桐,轻声道:“说下去!”
那股子逼人气势,不因风声而改变。翁桐只觉得心头如遭重击般的一紧,随即慢慢地,将自己一切经过,与之说明。
翁桐说完后,危烽烟沉吟有顷,道:“战飞羽有事待干,故急急走了,并解了你的穴,老虔婆何以会突然改变心意?你真的目送她走远?”
翁桐诚挚的道:“在夜暗不见她的身影我才动身来此,一路上并且曾经绕路,窥探,未见有人追踪!”
稍一沉思,危烽烟向夏婷道:“婷婷,你能走吗?”
夏婷道:“去哪里?”
危烽烟道:“游云庄!”
夏婷道:“那是个狡猾的老狐狸,我们去投靠他……”
蓦地一阵长笑,危烽烟意气飞扬,而又狠毒的道:“我的小乖乖,你有财富而不能据为己有,有天才而不能运用,原因就是你没有一股女人的长处——狠毒,而只具备了女人的缺点——温柔。”
夏婷突地撤娇着,软绵绵的腻声道:“那不好吗?唔……”
危烽烟给她理理秀发,抚爱的,爱极地,温声道:“当然好!唔,能走吗?”
夏婷撒娇的,扭扭身,投给他深情的一瞥,然后点点头!
危烽烟温和地,安慰道:“要走好几十里,才能替你找到代步呢!”
夏婷道:“在你身边,不会太苦的……”
笑笑,危烽烟蓦地仰头向翁桐:“传下去,走!”
游云庄在江湖上是出名的凶险,那是指它所处的地势,到游云庄必得要先行过许多人所想象不到的险要之处。
游云庄在江湖上是出名的乐园,那不但是指它所处的地方,繁花盛草,山水奇佳,风光旖旎,尤其是人为的因素,更能吸引人,因为主人好客,对人殷勤,招待的周到,那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不但有口福的享受,更且有眼福,耳福,一切人生的享受,只要你做客人的想享受的,说得出名堂来,游云庄,总能满足你的欲望。
每一个去过游云庄的人,都能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引为平生一大快事。
每一个到过游云庄的人,都知道庄主浑沌老人,江可元的值得亲近与尊敬。
游云庄有无禁例?没有,似乎是到过游云庄的人,从未曾说过有何禁例,然而,在游云庄中,所见到,享受到的,都可以宣扬,只是没听说过任何人被冷落,被禁止,要有,恐怕只有庄主自己居住的那一小楼,算是禁例,因为,那是唯一不招待人参观,不招待人前往的一处地方,但游云庄的理由,却甚是充足,因为那是他们历代庄主的灵骨安葬之处,所以不方便招待任何客人。
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又有哪一个客人,不在心里肃然起敬,而不愿去冒读,是以,在任何人的心目中,那不算是禁区,亦不算禁例。
可是有一个颇为特殊的现象,凡是到过游云庄的人,再也不想去第二次,虽然他的口里说得如何的好玩,舒适,然而却就是没有人做第二次的游玩。
要有,恐怕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夏婷。
夏婷正高踞一匹老马的鞍上,容光焕发,不但已无受伤时的那副委顿样子,反而是更增光彩?
在夏婷的前后,一列长长的人马,一个接一个的向前走着,这是一条婉蜒崎岖的陡峭凶险的山壁悬崖小径,左右,都是万丈深渊,马行处,只能容一马立足,若果马儿一步踏错,人马将跌落万丈深渊之中,不论左右倒均会毫无生理。
这是一道天险似的羊肠径道,除非老马,岂能安稳的走这一条险路的,即是或身据武功的江湖人物,亦要小心行走!
在这群马的一条行列中,前后如一字雁般,排了数十匹马,每匹马上,都高坐一人。
这是武林地牢的一群劫后人物!
夏婷后面的马上,就是武林地牢牢主金错刀危烽烟。
后面紧跟着的是滚地萌芦翁桐,与三眼雕杨鸿等数十人,远远望去,迄通几十丈,在一线天上,宛如一条隐约云端的神龙。
只是这是一条被困浅水的龙,甚至于是即将被深锁穴中的龙,因为他即将进入的地方,乃是武林驰名的游云庄,一座进出虽是自如,然而在传说中有许多神密感的地方。
马上人,都一个个存着一种希冀,希冀的是游云庄的招待驰名武林,有这一份希冀,使他们忘记了眼前的危难。
这种情形,不得不感激那位引路进庄的,前山总管游云庄上第一位对外接待的人——臭脚大仙倪尚,在一见面时即对大众宣布了游云庄使客人舒服的种种方法,请进庄时,先自计划好,要接受哪一项招待。
在马上坐得稳稳的武林地牢的人,一个个都自唇角眼梢流露出无比的欢快,脑海中盘旋着游云庄招待的条件,无视于两旁的危崖深渊!
这是人的一种精神升华作用。
臭脚大仙倪尚,独独的,骑在一匹瘦骨嶙峋的黄膘马上。在大队人马之前十丈左右,引导前行。
突然,前行的臭脚大仙倪尚不见了。
夏婷的马儿,走至不见倪尚之处,心情不由一惊,原来此处是一陡坡,人工凿磨得略现登道之势,两旁深渊,并未见改变,依然雾气蒸腾难测深浅,如同一座冥府地狱,张着巨口,等待着自投的鬼犯。
倪尚勒马登山,仰面回首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各位请攀住鞍靴,稍仰身体,顺着马走的脚步,略作迂回,要较为稳妥!请传传吧!”
夏婷回头向危烽烟重说一遍,如是一个个传了下去,顿时,引起一阵此微的骚动。
倪尚大叫道:“请小心了!”
黄骠马似听得习惯了,倪尚话一出口,它已当先迈开脚步,噔噔向下走去。
一条人与马组成的左歪右扭,前俯后仰,不时有惊呼出声的行列,在缓缓的下移,那些马儿,却安静的毫不受人惊呼的影响,步步稳稳当当。
老马识途,路远人近,陡坡终于走完了!
迎面,是一座危桥,在深渊中,吊上一道仅容一人一马可渡的软索吊桥。
倪尚道:“一次请走俩人二马!”
其实,他不用吩咐,那些马儿也不会搞错,他将黄膘马一带,立在桥侧!
夏婷的马与危烽烟的马,已经不待抖缰竟鱼贯踏上吊桥。
倪尚向危烽烟道:“请危大侠原谅倪尚不周之处,倪尚只能引路到此,过桥后,自有人迎接!”
危烽烟潇洒的道:“有劳,日后尚望多多亲近,指点,帮忙!”
双目中透射出一股诚挚无比的光芒,看在倪尚眼中,不由得一动,感情的,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激发道:“只要危大侠,有用我倪尚之处,愿尽力而为!”
危烽烟,回身抱拳道:“一言为定,先谢了!”
一怔,臭脚大仙倪尚脑中,回绕着自己刚刚不由自主的话语,奇异的思索:“我为什么会这样的同他答话?”
人马在倪尚茫茫的思绪中前行,当最后二匹马通过后,远远的在另一面的桥头,尚自看到黄瞟马停在原处不动,一直到所有人马远离吊桥,这才因山势,而看不到倪尚与黄骠马的影子。
夏婷一马当先,走过吊桥后,一个虬髯大汉,矗立桥头一侧,抱拳道:“奉本庄庄主之命,郭宏迎接危牢主与娘子!”
刺耳的一句“娘子”,使夏婷脸上,闪射出一抹羞郝,她记起了自己前次来时,亦是与人做宾,也是如此称呼,但前面的名字却是“辛长定大侠”,而非危牢主。
她能说什么呢?
她能表示什么呢?
她只能在心底里恨此人不修口德,但这能怪人吗?
危烽烟似是对此听着极为顺耳,敞声道:“你大名鼎鼎的郭宏兄,不仗无声剑行道江湖,而在此游云庄客串迎宾使者,实在使危某感到荣幸!”
郭宏道:“不敢当,能接到危牢主,如此的贵宾,那才是郭宏的光彩……”
危烽烟马上抱拳道:“郭兄请勿过谦,我金错刀与无声剑可没有分高下之心,这牢主二字,已是过去了,郭兄可否改口,直呼危某之名!”
一怔,郭宏心忖:“什么使不可一世,雄心壮志的英雄人物金错刀危烽烟如此的谦虚?奇怪啊,奇怪!难道神手无相战飞羽真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使一个人的心理都挫折得无丈夫气?”
心中念转,口中却道:“那怎么敢当,无声剑微不足道的江湖名声,怎可与正是日到中天的危牢主相比,这岂不是有意冒犯……”
危烽烟低头一想,肃容道:“再如此说,危烽烟就要恼了,是不是郭兄瞧不起危某人……”
郭宏眼珠儿一转,豪爽地道:“既然危大侠如此说,郭宏恭敬不如从命,那么请,此处离庄尚有一段路程,我们赶紧点,尚可以来得及在日落前,赴敝庄主为危大侠等设的洗尘宴!”
危烽烟道:“来此已是打扰,怎可……”
豪情万丈,无声剑郭宏道:“危大侠何必客套,四海之内皆兄弟,就请换马。”
一挥手,山侧转出一个,手牵一匹桃花马,鞍辔鲜明,与现在危烽烟等一众所骑的那些瘦骨嶙峋的老马,真是不能相比。
一匹接一匹的壮马,在山侧向桥头一处凹陷的场上集拢,一字儿排开。
未等危烽烟有所举动,座下马已经迈步,走向那排开的马后,也一字儿排开,一马跟一马的立足不动,显然这些马,已是训练有素,专为迎宾而用,已成了习惯。
壮马与老马均都停下排好后,壮马竟然十匹匹退后,插于老马之间,与老马并排而立!
人在马上,向左一跨,即已换上壮马!
但一幅奇景,于此时出现众人眼前,那鞍辔鲜明的壮马,一个个都与者马耳鬓厮磨,咻咻挨蹭,状至亲呢,看得夏婷心底里,起了一股幽幽的叹息。
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抛弃的儿子。
无声剑郭宏道:“它们是母子会!”
任何人听到此话,都会流露出一种极为欣赏的面容。独独夏婷脸色倏变,心中如遭锥击般的刺痛,好在任何人都在望着马儿,她的脸色仅仅是在刹那间,又恢复了原样。
无声剑郭宏;一马当先,回身抱拳高呼:“在下领路!”
之后,一匹匹壮马,随在郭宏身后,齐整的,向山上走去。
上得山路,才知此处工程的浩大,是在森林中伐木开坡而成,道在林荫覆盖之下,根本就如同进入树海隧洞,不见天日,仅是树枝浓荫中的些微天光照路而已。
人马行入路中,只见影绰绰的光影如洒地银蛇闪窜,马行其上落叶沙沙如虫蚁蛀木之声,不绝于耳,使人犹如进入一道阴森的鬼影幢幢的地狱通道之中。
夏婷将马紧紧与危烽烟靠在一起,幽幽的道:“我有点怕!”
危烽烟笑道:“走了那么多的江湖道,你怎会怕,有这么多人。”
夏婷道:“这多人对于我并不存在,若非你在身边,我一定逃走!”
女人灌迷汤的技巧,时机,都是最巧妙的。
危烽烟心眼里冒出一股浓烈的情焰,感情的道:“放一百万个心,只要有我在,我不希望你受到半丝儿委屈,这次,战飞羽的事,在我甚是懊恼,我不该大过低估了他的功力!”
喟叹一声,夏婷道:“都是我不好!为了我使你刚有点基础的地方,毁于一旦!”
危烽烟豪气的,而又感情的道:“那点基础算什么?我能毁,我就能建,我得到你,那可算真正的幸福,你知道,我是在这方面受过创伤的,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你对我的纯情,使我有勇气毁了武林地牢,也使我有勇气,重建我们的事业,完成你的心愿,让战飞羽得到应得的报酬,记住,现在是我们重新开始的起步,终有一天,我要让你称心如愿的认到目的,成为武林之后。”
那不是随便说说的样子,夏婷看得出,危烽烟是真心诚意的,自他那森冷而又坚毅的目瞳中,露出的是一股炽热的光芒。
夏婷回给危烽烟的,是相信的,信托的柔和目光。
夏婷知道,自己有两次错误,那是甚难补偿的,为了个人的欲望,她离弃了丈夫儿子,到头来,本曾自己醉心的人,却是一个仅能满足肉欲,而不能满足她精神的渴望,虚荣的废物,水性扬花的她,还有一股虐待、报复的性格,使他毫不顾惜的将铁书生抛弃而投入了危烽烟怀中,如今她知道,她不能再错,否则,她在这世界上,将一无所有,现在,她如同海上漂流的溺者,抓到了一块木板,她不能再放手,她必定要以之做为救命的菩萨,将来,这块木板,就是她建立宫殿的主要原料。
危烽烟在夏婷心目中,何只是木板,简直就如同一只怒涛海中的硕大的安全船。
危烽烟心中的想法,是任何人都不能测度的,一个经历精神与事业双重挫折的枭雄人物,心理是与常人不同的,此时的他是一个深沉的,狡黠的,狠心的典型人物,从他那茫然的眼神中,是看不出的。
蓦地——
领路的无声剑郭宏;自马上翻腾跃回,落于左边一株古木之下,双手抓住一个危烽烟的侍童,怒声道:“小兄弟,你要到哪里去?”
小童茫然的神色中,有点惊悸,也显露出诧异,混合着不太好意思的眼神,望着郭宏,低声道:“我想到树后方便……方便!”
此时所有的人均稍立注目,三眼雕杨鸿,迅快的自马上射落当地,立在无声剑郭宏之后,洪声道:“怎么,郭大侠,连小孩子撒尿也不行啊!”
口气甚是不满,显然杨鸿对于“游云庄”的接待方式不太满意。
本来嘛,以武林地牢之主金错刀之尊,率领所有地牢人到游云庄来,按理,游云庄主浑沌老人江可元,应亲自迎接才对,不论他在武林地牢时,对他的优待,即按江湖规矩,游云庄对武林地牢,也不应仅是在每一段派个主持人迎接就算了的。
无声剑郭宏,放手一叹,强忍胸中不悦,冷声道:“小兄弟,你要忍不住用下就站在此地解决,至于杨大侠要是也要方便,自可进入林中。”
三眼雕杨鸿,蓦地一瞪眼道:“怎么,这种事还要分什么身份不成!”
冷冷地,无声剑郭宏道:“杨大侠客,你何不自己试试?”
三眼雕杨鸿怒声道:“试试就试试,难到还会吃人不成?”
马上的“滚地葫芦”翁桐突然道:“吃人倒不会,伤人绝没间题,你要是想被吊起来戳几个窟窿,那你就去,大个子!”
抬起的脚步,突然停止,三眼雕杨鸿道:“矮子,你说的可是当真?”
滚地葫芦翁桐道:“郭大侠不是刚说过吗?不信你就试试!”
怒容满面,杨鸿怒道:“奶奶的,游云庄在这鬼气森森的地方,安装机关的消息,我们来此做客,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
危烽烟轻叱一声道:“杨鸿,不得无礼,回来!”
悻悻的,咕哝着,杨鸿怒瞪郭宏一眼,转身大步而回,飞跃上马,怒容犹自不息!
危烽烟向翁桐使个眼色!
翁桐滚鞍下马,似轴轶般的圆筒身躯,一晃到了郭宏面前。
郭宏不由得心神一紧,付道:“看不出,滚地葫芦翁桐,矮胖肥矮的身躯,看来笨重迟滞,却有如此快捷的转身功夫!”
只见翁桐满脸堆笑,抱拳向郭宏一礼道:“多谢郭大侠救了这兄弟一命,我代我们牢主,向郭大侠谢谢了,杨大个子不会讲话,心可是直得很,尚望郭大侠原谅他的鲁莽,翁桐一并在此替他赔礼了!”
郭宏一抱拳道:“不是兄弟不预先声明沿路林中没有埋伏,乃是因为各位来此是客,不好意思露本庄的这些防止宵小的设施,而各位来此住久了,自然会知道的,至于说赔札,郭某人不敢当!”
口里说的客气,面上的表情,却不怎样欢娱,滚地葫芦翁桐岂是省油之灯?只见他亦冷冷地道:“我们上路吧!郭大侠,今后日子还长呢!”
郭宏悻悻然道:“对!日子还长呢!”
迈开大步,走近马匹,一跃上马,当先行去。
不多会儿——
前路豁然开朗,只见一处平坦的峡谷地带,方圆几十丈,一条笔直的大道,两旁田亩纵横,花树相问,一簇簇的,一方方的,分类栽种着各色花树,五谷,果菜,凡农家的玩意,应有尽有,显然这是游云庄的规划庄田。
危烽烟向四周望去,前方乃一座高插入云的山峰,迎面悬崖,壁立于仞,悬崖上,红墙绿瓦,相互辉映,掩映于绿树繁花间,整个悬崖组成一个独立的屋群,细望去,竟然看不到进入悬崖的道路与门户。
悬崖下的那一道宽约五丈的瀑布,如飞珠溅玉般,一泻至底,谷底形成一座深潭,潭水激起万道水花,映射着阳光,五彩缤纷,形成一幅奇景,潭周围一道道弯流,通向田亩之中,因势灌注,实在是人工天然的奇妙配合。
左右乃是与立身之处的山势连成一气,将谷底形成一个没有出路的盆地。出路,就只有这一条树林中的树荫大道了,连绵无尽的树海,横压在整个山上,实在壮观已极。危烽烟自心底里喜欢这一处地方。
山顶的游云缓缓飘动下映日成辉,更增大自然的雄伟瑰丽,游云庄的名称,实是名副其实。
无声剑郭宏,跃马扬声道:“危牢主看到前面谷地中的中央大道吗?那是一条唯一通半山悬崖本庄的通道,我们从此处下山后,直到潭边,有船渡各位至进入庄中的入口。”
危烽烟道:“那入口可是在瀑布后面?”
郭宏笑笑道:“牢主智慧实在是高人一等。”
又像是捧又像是损的话,听在危烽烟耳中,甚为刺耳,心底里对于无声剑郭宏,存了一种恼怒,但却是不现面上,反而微微一笑道:“郭兄夸奖了,请带路吧!”
语虽轻微,“带路”二字却说得甚是清晰!这无疑是讥刺无声剑郭宏的身份,仅是个带路的。
无声剑郭宏,如何听不出来,冷哼一声,打马前行。
人马鱼贯下得山来,踏在谷地大道上,仰望游云庄,正似在浮云之中,虚无缥缈,若隐若现,令人有一股出尘之思。
潭边近了,潭水澄澈碧绿幽深得不见潭底,凛冽之气沁人肌肤。
无声剑郭宏在马上撮唇长啸,悠长尖锐,山山回响,久久不绝。
啸声中,拔水声响,十余只小船,自瀑布后,循潭边转出,每只船上,仅舟子一人操桨,吱呀吱呀的分两路,循两边潭岸成八子形向对岸摇来。
最后右边一只船头上,端立二人,长袍,五络长髯,鹤发童颜,自生威仪。
危烽烟望见此人,不由得心下一惊,暗忖:“江可元将无声剑郭宏弄来管理入山庄道路,已大出我之意外,如今在潭上舟中的迎宾者,竟似是江湖中盛名久享的闲云野鹤飞云道长。看来此老儿实是大有神通,此次前来,难道是我失策?”
船儿近岸,一字儿排列,闲云野鹤飞云道长,跃身登岸抱拳道:“飞云奉敝庄主之命,敬候危牢主大驾多时,请换为乘船,游云庄尚远,上厅已摆好筵席等待多时!”
翻身落马,危烽烟道:“危烽烟怎敢劳动道长大驾,既然如此危某不敢拖延,就此请!”
回身向无声剑郭宏抱拳道:“郭兄一同请!”
郭宏道:“不敢,危牢主先请!郭宏职责所在,稍待再来敬危牢主三大杯!”
危烽烟道:“危烽烟敬候大驾,稍待再谢领路指引之德!”
话落,向飞云道长道:“道长请!”
飞云道长笑道:“牢主请,每船可上四人,一次即可渡过此瀑布岩下的飞云潭,只是请各位小心了,此潭水性至寒!”
滚地葫芦翁桐,翻身落马,待到飞云道长与危烽烟夏婷落船后,即指挥其余各人,仁人一组,各登一船,恰恰适合来船之数。
危烽烟看在眼中,存在心里,对于游云庄对自己前来的步步行动,大存戒心,连乘船人数,都搞得一清二楚,处处显示了游云庄对武林地牢来人的细心招待,然而骨子里也存着一种示威性质,危烽烟如何不知?
只是,危烽烟来此,乃有企图,表面上,既是投靠而来,牢主的架子,他可不能端出来,相反的,处处他所显示的,是一弱者的姿态,故而,毫无一点不逊之色。
船甫转过瀑布,即见半山峭壁上,挂下串串藤蔓,似珠帘般,遮掩在一处高有三丈左右,宽约丈许的石洞之前,瀑布噗噗之声,水花飞溅之下,阳光映照成一串五彩相间的景色,美艳绚丽已极。
小舟傍靠小小码头,一字先排开,飞云道长,率先落地,与危烽烟,夏婷,并肩向藤蔓后步去。
闪过藤蔓,只见宽敞的石洞中,灯光通明,迎面乃是一座与武林地牢中机关操纵的石厅仿佛大的石厅,厅后乃是一道螺旋形的石级,婉蜒斜伸向山腹高处。
危烽烟打眼望去,只见石级最下五层,灯光通明中,照射着五排高矮不一,肥瘦各半,老少俱全的一群以游云庄主浑沌老人江可元为首的人物。
危烽烟不由得,急步走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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