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屈无忌是说对了,就在他那几个接头盖脸的大巴掌下。这位窒息过去的黄衣大汉终于吐了口气,像是游魂方始返奔般悠悠醒转。
猛一把提起对方襟口,屈无忌凶狠的道:“你听着,老子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只要稍微磨蹭,老子便将你这邪龟孙的狗头砸开!”
这名汉子也只刚刚转过一口气来,吃屈无忌这一抓一提一狠,又惊又恐之下,差点儿再度晕了过去,一张大脸也全泛了紫!
轻悄的,仇忍道:“老哥,你手脚仔细点,别憋死他了!”
如钢的五指略松,屈无忌的脸孔几乎就凑上了对方的鼻尖,地瞪眼咧嘴,一副吃人的模样:“不要装死,赶紧给我振作起来,爷们高兴了放你生路,否则哼哼,你他妈便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那名黄衣大汉拼命喘着粗气,眼睛也不停的翻动着,好一阵子,他才像清醒过来,恐惧的注视着面前的两个不速之客,呐呐的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作得……依来……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们如出放肆?”
左掌反复挥扬,“噼啦”两记脆响,屈无忌又是两个耳刮子赏给了对方,于是,这名黄衣大汉的嘴巴立即血流如柱,连门牙也掉了三只。
恶狠狠的,屈无忌咬牙咒骂:“好个不睁眼的杂种,你他妈在这等节骨眼上犹敢出言吓唬你家老子?这是什么地方?他妈的这还会是什么地方?凌霄殿?紫晶宫?十八层地狱?你放明白点,不管你这是何处,老子们既然来了便没将他摆在心上,现在不要再多罗噪一句,老子有话要问你——”
环眼光芒毒厉,他暴戾的又道:“要是你有一个字胡扯,你当老子是不是就能当场将你活剥了当猪卖!”
畏缩的抖动了一下,那黄衣大汉不敢再出言托大,他从对方的目光中感到一种深沉的酷毒意味,以至使他相信,如果他真的要磨路拖延下去的话,人家恐怕就必会将他活刮了……
脸上的五官歪曲着,这汉子喘吁吁的道:“你……们是……什么人啊?”
屈无忌怒道:“混你妈个头。是你发问还是我发问?我们是谁?我们是你‘八忠社’的祖师爷!”
仇忍低促的道:“甭和他瞎私缠啦,老哥,时间不多呢!”
迅速点头,屈无忌冷森的道:“我问你,一个多月以前,你们曾大举夜袭‘天魁星’的宅居,事后,可将‘天魁星”仇忍的妻子掳回来了?”
黄衣汉子双目突然大睁,他惊惶的道:“老天——我知道你们是谁了……你是屈无忌,他就是仇忍!”
暴躁的低吼一声,屈无忌怒道:“你惊奇什么?——我们并未说不是,快,我问你的话你尚未回答!”
这汉子双目乱转,脸色阴晴不定,口里却呐响的道:“这个……我们下边人可不清楚,全是上头的事……”
屈无忌勃然色变,他咆哮道”“你这个又刁又好的邪龟孙——”
凑近了一点,仇忍冷冷的道:“你真是不知道么?”
一咬牙,黄衣大汉道:“我——真的不知道……”
点点头,仇忍突然一指点在这人“哑穴”上,就在这人刚才“嗷”了一声失去发声能力的一刹,他的手指又紧接着起落如飞在这人身上点了数下!
瞬息间,黄衣大汉面色大变,一双眼珠子几乎凸出了眼眶,他颇际青筋暴浮,嘴巴歪扭,黄豆大的汗粒滚滚淌下来,好像,他在这眨眼间却受到了一种极大的痛苦般……
是的,方才,仇忍已在这人身上施展了内家功夫里一种最阴毒的手法——“闭穴逆气指”,对方身上有五处大穴被封,但却又逼使一段真气贯入此人穴道中,穴道既封,真气反逆,那等味道,有如肌肤上摆上一方大红烙铁,简直就炙痛到心腔子里了……
抖索着,扭动着,黄衣大汉差一点就要嚼舌自尽了,他浑身痉挛,五官移位,大汗淋漓中,终于向仇忍投去乞怜哀恳的眼光。
淡淡的,仇忍道:“你以为我们都是善人?如果你这样认为,你就大错特错了。”
黄衣大汉再也忍受不了啦,他猛一抽搐,整个人便歪倒地下,一脸的汗污泥垢,他嘴巴翁动,苦苦以目光左求仇忍。
一挥手,仇忍先解开了对方的“哑穴”,平静的道:“你好好回话.然后,我满意了,自会消除你的痛苦!”
黄衣大汉子业已难过得觉成一团了,他涕泗滂沱,颤不成声:“仇……大爷……仇……我……说……只要……你老……先替我……免除……身上的这阵苦楚……”
仇忍漠然道;“不再要滑头了,你!”
黄衣大汉子伸了伸舌头,扭动抽搐:“求求你……仇大……爷……你……你要我……说什么……我全答应……快……你说……”
点点头,仇忍慢条斯理的道:“还是方才那句话,你们可掳来我的妻子?”
“掳来了……掳来了……”
仇忍暴烈的道:“人在哪里?”
吸着气,黄在汉子道:“在……在‘八虎牢’……‘八虎牢’……”
双目中寒光如刃,仇忍快速的道:“‘八虎牢’在何处?”
黄衣汉子脸色泛金,气息访悠,他一阵一阵的吸气,断绝的道:“后……庄……在后……庄……”
仇忍接着问:“另外,你们八个头子之一的‘妖铃’卓秋死了没有?”
这位仁兄两眼翻白,声如游丝:“没……有……”
哼了哼,仇忍道:“那‘魂爪’左宏与‘阎王笔’朱俱来此何为?其他还有什么人在你们这里助拳?”
黄衣汉子脑袋一垂,业已晕绝过去,没有来得及答仇忍这句话,屈无忌连忙一试这人鼻息,耸肩道:“这小子又是魂出窍啦,不过还没断气……”
双手飞拍对方全身,替这黄衣汉子解开了“闭穴逆气指”的禁制,仇忍略带失望的道:“可借有些话还没有问清楚。”
笑了笑,屈无忌道:“已经很够了,老弟,至少我们已可确定弟妹安存,并且也知道了她如今的处境与所在……”
仇忍叹口气道:“只不晓得她又受了多少折磨——”
“磨”字的音韵还在他唇边飘漾,他已蓦地反向转回,屈无忌才觉一惊,目光扫处,老天,他已发觉了情况的突变!
四丈不到的距离,在一排常青树下,“八忠社”的魁首们赫然卓立,赤发赤髯的“幻尊”屠继成站在正中,“冥魑”万怯虫、“绝心”黎喜、“狼脸”赵奇分列于侧,甚至,连仍以白布吊着手臂的“毒舌”骆玖也跟在后面,除了业已陨命的“狂拐”雷匡与“赤臂”湛洪斗之外,“八忠社”的八名头子中,只有“妖铃”卓秋没有露面!
他们五人的左恻,并立着意态悠闲的“魂爪”左宏及“阎王笔”朱慎,此外,便是再靠后面的数十名黄衣汉子了!
有些意外的惊愕,屈无忌哺哺的道:“怪了……他们是怎么发觉我们行迹的?”
仇忍面对强敌,神色冷酷深沉,他挺立不动,双目光彩寒凛,一句话也不说。
突然——
“幻尊”屠继成狂笑震天,他一拂袍袖,指着仇忍道:“你来了,你果然来了!”
仇忍缓缓的道:“不错,我来了。”
赤髯飘扬中,屠继成暴烈的道:“我料知你要来的,只是,我却不知道你来得这么迟,这么慢,又这么鬼祟!”
咧嘴一冷,仇忍道:“对你来说,什么才叫光明正大呢?”
“哼”的一声,屠继成阴势的道:“今天你们双双前来本庄,主要目的是要做什么?报那月前的一箭之仇,或是另有所图?”
仇忍安详的道:“你以为我们来做什么?来向‘八忠社”投贴子拜码头?还是来向你们叩头赔那冒犯之罪?”
蓦地,屠继成神色沉下,他厉声道:“不管你们前来的意囹如何,仇忍;你和屈无忌两个是再也走不出‘龙虎山庄’了!”
仇忍一笑道:“很难说呢!”
屈无忌也啼啼的笑道;“别光在那里吹大气,屠老鼠,你们再怎么个狂法,也照样没啃掉我们半根汗毛!”
双眉怒轩,又立即平舒,屠继成阴森的道:“屈无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八志社’作对,蛮横骄狂的和‘八忠社’为难,你处处妨碍我们,处处破坏我们,你这种卑劣无耻的赖汉作风,实已令人忍无可忍,如今你又勾引出一个仇忍来与‘八忠社’作对,在你们俩人的双手上,业已沾染了我们八忠儿郎的浓调鲜血,血债必须用血偿,今天,就正是你们偿债之日了!”
屈无忌大吼道:“妈的,这些应该我们向你说才对,屠老鬼!”
屠继成冷漠的道:“罗网业已张妥多时,只等你们投入,而你们便正投入了,仇忍,屈无忌。这‘龙虎山庄’,即是你们葬身之所!”
微笑着,仇忍道:“是这样么?”
屠继成暴烈的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仇忍,今天这具棺材已经为你摆着了!”
踏前一步,仇忍摇手道:“且慢!”
赤发微扬,屠经成厉声道:“如何?”
咬咬唇,仇忍道:“我妻子风嘉琪可在你们手中?”
沉默了一下,屠继成蓦地仰天狂笑起来,他笑得红髯自动,双手捂胸,连嘴巴也笑歪了,好一阵子,他才止笑道:“问的是,你的妻子?”
僵硬的点点头,仇忍道:“不错。”
屠继成恶劣的道:“好。我告诉你,你那老婆确实在我们手中——”
斜着眼,他又阴毒讥消的道:“怎么着,你想带她回去?”
深深吸了口气,仇忍道:“是的,我‘要’带她回去。”
又嘲弄的笑了,屠继成道:“你还会要她么?”
一抹不祥的阴影掠过仇忍心里,他的脸色也跟着沉翳起来,缓慢的,他一字一字的道:“为什么不?”
豁然大笑起来,屠继成回顾左右,邪恶的叫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他还要那骚娘儿们呢,呵呵,他却不知那业已是一具不爱亲热的破皮囊了!”
仇忍面容煞白,双目半合,唇角也在不由自主的抽动着,在这一瞬间,他心如刀剜,通体冰凉,上下牙床几乎咬碎了!
对面,“八忠社”的人与他们的助券者全不禁淫邪又奸诈的哄笑起来,一面哄笑着,更有些秽言秽语掺杂其中传过这边:“那娘们如今可不中吃了呐……”
“魏老五至今还逢人便吹他那晚尝的天鹅肉哪!确与一般窑姐儿不同……”
“听说还骚得紧哪,就不知姓仇的受不受得住。他可是成年累月的磨蹭啊!”
“啧,啧,如今却可惜了,那多娇小玲珑的货色!……“
“姓仇的小子平首威风八面,却不想也做了龟公,扣上了顶绿盖儿……”
“你瞧他那熊样!可真叫‘王八好当气难受’啊,哈哈哈……”
仍然是那样——仇忍仍然是那样直挺挺的站着,面色白得像一张纸,双目半合,但却一声不吭——他的心早已在绞碎滴血了!
突然——
屈无忌乱发蓬立,面孔道红,目眺皆裂中他暴雷也似狂吼一声,在突来的一片寂静里,他咬牙切齿的尖叫:“狗操的一群畜生,你们不要在那里港口放些尿骚屁!说穿了你们只不过是一些枉披着人皮的禽兽罢了,还有什么可以自鸣得意的?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果真玷污了风嘉琪,我定将拼着一身凌剐也要把这‘龙虎山庄’夷为平地,也要一个个砍下你们的狗头。剥你们的皮,挫你们的骨!”
这时,一直未曾开过口的“魂爪”左宏启了声,他幽幽的道:“姓屈的,你连我们也算上?”
屈无忌重重的“呸”了一声,道:“你也只不过是头更加阴毒的走兽而已!”
狭窄又微青的脸膛有如寒铁,左宏冷峻又不屑的道:“你不用狂吠,何不试试?”
大吼一声,屈无忌道:“左宏,你他妈的摆出来的架势像个人王,拆穿了知半文鸟钱不值,试试?怎么着?老子还含糊你这邪王八?”
缓缓的,左宏双手拢收入袖,他突然又伸了出来,而就这一收一缩之间,他那一双原本修长白暂的手掌上,却已赫然各奉上了一副金闪闪、又尖又钩的锐利金属指棒!
阴沉的微笑,他道:“来呀,光练口把式算个什么人物?”
右手一翻,屈无忌已自长袍下摆之内抽出一柄形式怪异己极的“金龙头”,那是一具用黄金、赤铜、蓝钢会铸而成的尺长精巧龙头形兵器,屈无忌的右手伸入“金龙头”颈管之中,看上去,就好像他的右手变成了龙首,手臂化成了龙身一样,而他左手亦疾抄,嗯,那根方才显过威风的黑皮绞索已缠上了手腕!
这两件玩意,乃是屈无忌成名江湖的兵器,在他日前突然遭受“八忠社”的埋伏袭击之时,因为事起仓促,未曾带在身上,所以才吃了大亏,到他与仇忍在“三娃子山”上养好了伤,方才到那家寄放兵器的客栈取回了这两件东西,现在,他业已养成在何时何地都不离开这两样家伙的习惯了!
兵器一出,屈无忌狠厉的道:“左宏,老子便先教训你!”
“魂爪”左宏夷然不惧的道:“姓左的等着了!”
就在屈无忌正要上前的一刹,仇忍突然伸臂拦住,他摇摇头,语声竟是出奇的平静,“不要冲动,老哥!”
猛一跺脚,屈无忌不甘的道:“我们拼了,老弟,我们拼了!”
僵冷的一笑,仇忍抵声道:“忘了我们这次前来的目的了?老哥,我们主要目标在嘉琪,这笔血债,留待下一次……”
强自抑止住自己心头的忿怒激荡,屈无忌恨恨退后,那边,“魂爪”左宏也冷笑一声,收手站定。
目注屠继成,仇忍冷淡得像不是在谈论他自家的切身之事一样:“姓屠的,嘉琪——我妻,确是叫你们站污了?”
阴恻恻的,幸灾乐祸的,屠继成道:“如何?”
深深吸了口气,仇忍平静的道:“她没有死?”
屠继成冷冷一笑,道:“为什么要她死,至少,她尚有利用价值!”
仇忍缓缓的道:“什么利用价值?”
狡猾的扬眉,屠继成道:“你应该心里有数——如果你伤了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人,那么,便是你选掉了,我也势必要在你老婆身上报复,我们会按照折损的轻重,一点一点的零割了她!”
顿了顿,他又邪恶的道:“所以,有了她在手,你恐怕不敢过于嚣张——这叫什么?府阁!人质罢了,你怎么会愚蠢到让自家的老婆受那寸蹀之乐呢?当然,除非你已不再疼爱她了,但我们相信,这种可能不大,你们原是恩爱夫妻的,是么?”
仇忍闭眼,清冷的道:“你们是少见的一群狠心富生!”
屠继成插播手,道:“不要辱骂,仇忍,你若骂多了,只怕你那老婆也一样不会好消受呢!”
一拂赤发,他又续道:“但是,你受到牵制,有了顾忌,可能不敢向我们下手,我们呢?却不会这么客气,我们将擒杀你两个,你们若还手,不论胜负,你的老婆皆要遭到报复,你们如果俯首就缚呢?情形将会路住一点,我不妨明白的说,你们会同那可怜的少妇一道上伍,只是——我答应你们十分痛快,不受什么苦楚!”
涩涩的一笑,仇忍道:“看样子,我们已经处于绝对不利的艰困形势下了,我们甚至连叵抗的余地都没有了,是么?”
屠继成得意又狰狞的道:“好聪明,但这可是你们自己找的,说句不客气的话,在月余前那场挤斗之后,你们业已处在这种情势下了!”
仇忍噎着声道:“那场拼斗之后——你便掳去了我的妻子?”
呵呵大笑,屠继成道:“这叫什么来着?杀手锏,对了,杀手锏!”
忽然,屈无忌咆哮道;“你不用自鸣得意,姓屠的,你之所以占了上风,只不过是你的运气比较强一点而已,假如我们不是这般凑巧吃你察觉了行踪,哼哼,只怕早就救出风嘉琪又杀得你人仰马翻了!”
阴沉的一笑,屠继成道:“我处心积虑的布置,你却叫它做凑巧?屈无忌,我真怀疑就凭你这副诸脑子又怎生能够逃脱我‘八忠社’的数次追杀?”
屈无忌“呸”了一声,叱道:“你少他妈在这里装神扮鬼,往自家脸上贴金,‘处心积虑的布置’!狗屁,今天我们吃的亏全在于运逆差了,否则,就靠你们那像个愣头青似的棍汉能堪破我们的踪迹?笑话!”
嘲弄的大笑了,屠继成道:“也罢,反正你们是再也出不去了,我便告诉你们这一桩小小的秘密也无甚要紧!”
他斜着眼,侵吞吞的道:“可知道你们怎生被我们察觉入侵行迹的么?”
屈无忌看了仇忍一眼,仇忍木然无语,当然,他们心中早就在怀疑这件事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们游进“龙虎山庄”的行综泄露的呢?并没有人发现他们,而他们更未曾留下什么破绽呀!……
屠继成又得意洋洋的开口道:“首先,我要告诉你们一点小小的常识,在云贵边捶的深山峻岭里,出产一种稀有的小兽,这种小首外貌形同我们常见的狸猫,大多是黑白花班交间的皮色,猛然一见,就与任何一只猫猎儿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它却不捉鼠,它唯一的长处,也就是它唯一的短处——它有一种特性,一种在不受牵制之下无论身在何处便立即奔近窝巢的特性,暗呼,这小玩意是十分依恋家族的,因此,它的名称便叫做‘归狸’,归来之狸……”
大声咂了下嘴巴,屠继成接着道:“我们早已将‘龙虎山庄’划分成许多个巡防区域,每一个区域曾编有号数。在近月中,我们费了不少心血代价,由云贵边团的原产地运到一批这种‘归狸’,然后,我们路施训练,也为它们编了与各个巡防区域相同的号数——号数刻在一枚细小的银管上用丝绳系于它们颈下毛皮之内。而每次一个巡防区域的守卫便在出巡之时牵着一只同号数的‘归狸’偕行。这会发生一个极大效果,当我们的守卫儿郎在遭受到突来的攻击之后。不论他们是否尚有反抗警告的力量,则手牵的‘归狸’必将在失去控制的情形下窜逃,它一旦窜逃,便必定逃回我们为这批小兽特筑的窝巢内,在那里,我们日夜派人看守,只要有任何一只‘归狸’自行窜回,便意味着有突兀之事发生了,于是,立即检视它领下银管上所刻的号数,就很快可以知道机漏是出在哪一区域,二位,我们之所以这么快速便察觉了你们的行踪,更将你们逼压至此等窘境之内,其中原因即在这里……我想,在你们偷袭我那两名手下之前,一定也曾看见他们手中所牵的一只小猫吧?呵呵,那就是‘归狸’了,可借你们没有留意它,当然,你们是断断不会留意的……”
仇忍脑子里回忆起那只黑白花斑的小兽形象来,他不觉十分懊恨,是的,他确实未加注意,他以为那只是一只寻常的猫儿罢了,虽然,那只猫儿的尾巴比较细长,四肢比较粗短……
“咯噎”一咬牙,屈无忌破口大骂:“那只杀手刀的死猫,下次见了,老子要剥了它的皮再吊它上树!”
屠继成双目中凶光交盛,他冷厉的道:“没有下一次了,屈无忌,你与仇忍的好梦,就做到这里为止,现在,你们是自行就缚还是要雳及那风嘉琪受够零碎之苦以后再受戮?”
暴吼如雷,展无忌叫道:“你在说你妈的痴话!自行就缚?你长得美啊,我们就这等的窝囊法?”
沉缓的摇摇头,仇忍道:“屠继成,我很清楚你已用我的妻子来要要挟了我,换句话说,我们如今已处于进退维谷的困境——但是,便算我们想束手就知吧,至少你也得叫我们看看我的妻子是否确在你们手中?是否还活着?若然,则我们便再遭到何等厄运,也无所悔恨了!”
大吃一惊,屈无忌喊道:“老弟,你别上当!“
没有理他,仇忍又道;“怎么样?屠继成?”
一边,“冥魑”万怯虫阴沉的道:“你想在你妻子出现之际下手劫夺?姓仇的,没有那么便宜的事,你打错如意算盘了。”
仇忍憋着心头的怒火,平静的道:“你们人多势大,在重重环护之下,我又如何下手劫夺?只要我亲眼看上一眼,我——就跟你们走!”
吸了口凉气,屈无忌大叫:“天爷,你疯了!”
冷冷的,仇忍道:“不关你事。”
这时,屠继成不免有些心动,他迟疑的道:“姓仇的,你可果真不出花样?”
仇忍谈谈的道:“当然!”
屠继成正想开口说什么,“魂爪”左定已冷清清的道:“大当家,我看仇忍的态度靠不住?”
双目尖利的注视左宏,仇忍冷酷的道:“左宏,你可曾衡量过一下,与我仇某人作对的后果么?”
阴恻恻的一笑;左宏道:“横竖已经与你作过对了,那后果和我眼前退出也一样是毫无分别的,自今而后,你将记着我了,是吗?”
仇忍僵木的一笑。道;“你要时刻想到这几句话——这本是我要说的!”
点点头,左宏唇角微微,道:“很好,只要你能活着出去!”
一侧首,仇忍大声道:“屠继成,如何?”
沉吟着,屠继成道:“你妻子确在我们手中,而且,她活着!”
仇怨愤暴的道:“我要亲眼看见才算数!”
忽然,旁边吊着膀子的“毒舌”骆玖凑到屠继成耳边小声嚷咕了几句话;屠继成连连点头狞笑道:“为了防范万一,仇忍,我们不能将你老婆抬出来现宝,但我们可以换用另外一个折衷的方式——叫你看看她身上的衣饰,以及让她写几个字给你,她的衣饰或者字体.想必你都熟悉的!”
缓缓的,仇忍问:“你方才说,‘抬’她出来?为什么要用“抬’?难道她已不能行走了么?”
证了证,屠继成那张隆脸上的神色速变化了一下,但又立即恢复如常,他阴笑道:“这个把月来,晤,我也无庸瞒你,你那老婆过的日子总不会太好受了,相信你也明白,她身子十分虚弱,也消瘦了很多,坦我可以告诉你,她绝对活着,而且好生生的活着——除了过分的瘫软点外!”
考虑了片刻,仇忍毅然颔首道:“好吧,我同意就是!”
凝视着他,屠继成的目光炙热切亮,宛似要适穿进他的心底,沉缓的,屠继成道:“看见了东西.你与屈无忌一定不加抵抗,束手就擒?”
用力点头,仇忍道:“不错!”
屠继成皮肉不动的又日视了屈无忌一眼,屈无忌站在那里,一张脸孔业已涨成了大红!
一挥手,屠继成道:“去拿!”
于是,“毒舌”骆玖返身自去,在他离开的当地,双方僵持着,没有任何一个人吭声,但紧张的气氛却越形依紧,就在此刻,仇忍却已发觉他们的后路上也有敌人埋伏了!
在盏茶时分之后——
“毒舌”骆玖已经气吁吁的奔了回来,同时将手中拿着的两样东西交到屠继成面前。
狞笑点头,屠继成向前踏进一步,扬好兵刃,先举右手之物——那是条垂悬着一枚翡翠小如意的白金项链,银色的链圈与碧绿的翠如意交相映闪着微微的光彩,冷清清的,莹海漓的,仇忍睹物之下,几乎肛肠寸断,不错,那确是他妻子风嘉演的饰物之一,而且,这条项链更是贴肉挂在凤嘉琪颈项上的……
屠继成收回项链,阴骛的道:“对不对?”
吸了口气,仇忍艰涩的道:“是她的东西……”
狂笑一声,愿继成道:“那么,再看这一样——”
说着,他又将在手上的东西迎风抖开——那是一张长方形的白宣纸,纸上,只有四个歪曲颤抖的大字:“生不如死”!
全身急剧的痉挛了一下,仇忍心身沥血,魂魄号哭,一只眼也模糊了,那不会假,是真的!是他妻子风嘉琪的一笔“瘦金体”字,虽然,那些字体业团带着无限的凄楚悲切而潦乱了,但神的依然,便是化成了灰,仇忍也不会不认得……
屠继成又收回纸张,厉烈的道:“是你老婆的亲笔吧?”
仇忍抖索的道:“不错……是她亲手写的……‘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蓦然,他狂暴的大吼:“屠继成,你们是如何折磨得她到了这种地步?”
冷冷一笑,屠继成道:“这不关你的事——”
顿了顿,他又强横的道:“要看的你全看了,仇忍,还不自行就缚,莫非尚要我们动手么?”
惨厉的仰天大笑,仇忍颤生生的指着屠继成:“自行就缚?屠继成,你也太天真幼稚了,我就那么愚蠢痴促,等着任由你宰割迫害而咽下这口冤气?你错了,屠继成,你大错而特错了!”
顿时勃然大怒,屠继成暴跳加雷般厉吼;“好个背信弃义的小杂种,你竟然就马上自食其言?可恨可恶的富生,你看我要怎么收拾你们与你那半死的老婆!”
目中光芒冰寒,仇忍离烈的道:“你仔细听着,用心记着,屠继成,你好好对待我的妻子,使她活下去,因为她在你们手中,而只有这样,你们才有胁迫我的本钱,换句话说,你们才有保命生存的本钱,她在你们手中,我会顾虑到她的安全而限制对你们的报复时间与手段,否则,她如出了什么长短,我以我人头发誓,我会将你“八忠社’上上下下刀刀杀绝,将你‘龙虎山庄’杀得鸡犬不留!”
双眼如火,屠继成大叫:“你,你是做梦!”
仇忍生硬的道:“如果到了那一天,你就会知道我们之间是谁在做梦了!”
发髯愤张,屠继成拍出兵器,疯狂咆哮:“仇忍,你两个畜生业已陷入本左天罗地网之内,我看你们如何走出一步!”
眉梢子一扬,仇忍沉沉的道:“是么?”
他一回头,叱道:“老哥,走了!”
“了”字出口,仇忍双臂猛挥。身形暴起,凌空扑腾也似巨鹰振翅,闪电报斜掠八丈!
紧跟着他,屈无忌亦流光般飘然追上!
于是——
屠继成、万怯虫、骆玖、黎喜、赵奇等五人飞起拦截,“魂爪”左宏与“阎王笔”朱慎二人亦分左右扑追,后面,哈,“鬼家帮”的人马在“白发鬼母”童梅率领下也从隐蔽处跃出,极快的迫近。
在半空,仇忍的身形突然幻成一串滚桶形的翻转,翻转中,“认命圈”的彩虹由他掌胞之间闪射流旋,其势紧不可挡,正面相阻的“八忠社”五名魁首无法硬接,纷纷四掠,而屈无忌的“金龙头”溜身滚动,形成千百龙影腾啸,他的皮纹索更是扫卷抽势,威力万钧,将紧跟在后面的左宏、朱慈二人也拒出老远!
突然呼呼风响,十枚“丹球”暴射仇忍!
凌空里,仇忍大笑,身形突起实落,反臂,直捣,狠敲,斜砸,许多动作融成一个动作,眨眼间,十枚“丹球”仅皆坠落四处,而他的身影又超过了一片地下射来的箭雨电泄石墙之外!
“金龙头”的挥舞连串霞飞了“白发电母”童梅的一蓬淬毒花针,屈无忌的黑皮绞索又占了“长”的便宜,素梢子“啪啪”暴响中再度逼得左宏与朱慎分向两边让开,就在这一刹的空隙里,这位有“手臂龙”之称的屈无忌也已大鸟般飞掠而去!
“八忠社”的人马与他们的帮手们不禁怒骂叱状乱成一片,也都纷纷由院田之内越出,但是,只在这顷之间,仇忍与屈无息已然鸿飞冥冥了,“龙虎山庄”外面,全是一片深树杂草,郁幽如海,又到哪里去寻找他们去?
屠继成暴跳如雪的在跺脚,另外八忠社的几个头子也在互相埋怨,左宏与朱慎却怅然又忧虑的凝往四周林本无话,“鬼家帮”的人们更索性沮丧的坐在地下叹起气来。
不错,仇忍和屈无忌又突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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