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里,在一条山泉旁边,有一座原木搭就的小屋,小屋四周生满了茂密的各色花草,山上大多是野生的相思树,很疏落,由半山腰朝下看,可以望见山下的道路与远处的原野,可是若由于往上瞧,便只见一片青郁郁的林稍子,发现不了什么了,这山并不大,有个土名,叫“三娃子山”。
那座木造小屋里,现在,仇忍正躺在一张简陋破烂的矮榻上闭目养神,他的脸色苍白泛黄,眼圈乌青凹陷,连双颊全消了下去,头发散披着,身上的那袭白袍也早碎裂不堪,沾在上面的血迹,业已变成紫褐的了……
小屋里的陈设萧条得可怜,就只这张矮榻,一方以木板草草拼接起来的木桌,再加上铺在地下的一堆干草——那是屈无忌晚上睡的。
今天,已是“澹泊小筑”遭到横祸的第三天了。
屋里很静,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外面风拂树梢,响起轻微的簌声,偶而也有几声不知名的鸟啼,但越是这样,却越发加深了这股子寂寞又索落的凄凉气氛,像是连空气也变的冷冽冽的了。
矮榻上,仇忍依然闭目如定,丝毫不动,若非他的胸口尚在微微起伏耸动,简直就不知道他是个活人如是死的了……
当然,他的心绪是悲凉的,是愁苦的,也是愤怒与仇恨的,但这些加上一股空虚的迷茫,却全都隐藏在他的魂魄深处,他表面是一片淡漠,一片平静、一片不见端倪的僵木,他闭着眼,却有无尽的思潮在脑海汹涌,他想得很多.太多了,有以往的,如今的,以及将来的,可是,他仅只独个儿把这些思维顺序连贯起来,他不肯流露于容颜上,他十分相信,他所设想的,必可照他的心意连贯起来的,或者会很艰难,但却一定的……
一阵衣袂飘风的声音迅速移近,还参杂着某一种喘息声,挣扎声,但不管是什么,这象征人们在移动的声响却已到门前了。
半睁开眼,仇忍没有吭气,他只是沉默的注视着那扇陈旧斑驳的木门,嘴巴紧抿着。
“砰”的一下,木门被推开了,嗯,屈无忌气吁吁卷了进来,他用背部将门顶上,原来,他手里还另外抱着一个人!
大大的吐了口气,屈无忌双手一松,“扑通”一声,他紧抱着的那人便重重掉了个四脚朝天,冷冷一哼,屈无忌又将肘弯上挂着的一只檀木小箱掷到那人身上,狠巴巴的道:“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不要乱动,你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要你敢耍一点花枪,着老子不活剥了你!”
说着,屈无忌急步来到仇怨愤前,堆满笑容,细声细气的道:
“老弟,啊,觉得好点了么?”
睁开眼,仇忍哑着嗓子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投注向在地下坐着,痛得知牙咧嘴的那位仁及身上,这人大概四旬出头,扶凌凌的脑袋配着资凌凌的身材,面色有些往黑,唇蓄八字胡,穿了一身浅灰福寿四字图的组绸夹袍,看那种神情外貌,倒像个教书先生或是走方郎中。
甜甜唇,屈无忌笑道:“老弟,你这一身伤,光靠咱们自己那点有限的医术知识去照方拿药是不行的,那只是陕摸陪撞,我眼看你的伤势没有什么好转,人又颓患不堪,这样下去怎是办法?所以么,我一再思忖之下,只好打出个榜老二惯使的法子——下山去抢地一个郎中来!”
看了看那坐在地下成若寒蝉般的朋友,仇忍苦笑道:“就是他?”
点点头,屈无忌一屁股坐在木桌上,笑道:“我一早下山,经过仔细打听,知道十五里外的‘小磨集’上有位好大夫,这位大夫叫金嘉祥,“小磨集’周围两百里地的范围以内,他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名医,我槁清楚了,呃,便去请了他来诊治老弟的伤势,坐在地下的这一位,即是金大郎中了。”
笑了笑,仇忍无力的道;“你该好生招呼人家,怎能这般祖鲁?”
扬扬焦斑处处的头发,屈无忌道:“这位名医一路上又挣又闹,我火了,才赏他那一下子,妈的,他好像不太情愿呢……”
仇忍吁着气道:“当然,他以为你押来他是要绑票了!”
屈无忌哈哈大笑,回头道:“金大夫,你可以过来看看我老弟的伤势啦,千万要仔细尽心,治好了,少不了你半文诊金药费,出了纰漏,你就跟着上道!”
跟着他站了起来,一把抓着金慕祥的领口将他放到木桌上坐定,边笑道:“喏,我的宝座也让你啦。”
惊慌加上恐惧,屁股还在痛得发麻,这金慕祥结结巴巴的道:“英雄……好……好汉……你要多少银……银子……我……我全给……只要……呃,只要放我……回……回去!”
“呸”的吐了口唾沫,屈无忌道:“你他妈的晕头晕脑,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快点给我老弟治好伤,包管毫发不动的送你回去,还另加你的双份诊金!”
竭力稳定心神,金募祥怯怯的道:“只要治好了这位的伤……便……便送我回去?”
用力一点头,屈无忌道:“当然!”
仇忍低哑的道:“还有,屈老哥,你的伤也得治一治……”
哈哈一笑,屈无忌道:“先医你的伤,我全是些皮肉之伤,敷了这几天的草药,业已好得多啦,老弟。别念着我,我会调理自己的!”
于是,金嘉祥正襟危坐,观气色,把脉搏,开始按步就班的为仇忍诊视起来,半晌,他又仔细察看仇忍身上的各处创伤……
脸色连变,这位大郎中惊窒的道:“老天爷……这是些什么东西伤的?口子大,入肉深,简直想要你这位兄台的命啊……”
仇忍平静的道:“一点不错,伤我的人正想要我的命,险些他们便做到了!”
连声惊叹,金慕祥一面正反于视,一边骇然道:“狠,太狠了……你看右胁的伤处,前胸的口子,背后那片刮伤,后胯骨的青瘀浮肿,其他皮肉的擦卷……至少有多种不同的利器相加,才能造成这样可怖的伤痕,真是作孽啊……”
忽然,他又怔了怔,迷惑的道:“怪了,从这位兄台身上伤势看来,几乎每一处都可以直透要害,就说后胯骨这一记吧,照伤处的情形判断,那乃是一种钝器以大力敲撞而造成,按理说便该将大腿骨砸断才是,不过非但没有砸断大腿骨,甚至连篇脉也未受到严重伤害,只是瘀血浮肿而已,那些本来能够直透要害的伤口,却又全都稍差一线的错了开去.不曾深入内腑,就好像……呃,是一种什么怪异的力量在千钧一发之际投消了那些利器的劲道与方向……”
淡淡一笑,仇忍道:“那是一种武术的修为,大夫。”
屈无忌亦笑道:“也是一种深请技击之道的人身体上的特殊反应,大夫。”
讪讪的,金慕样点点头道:“呃,真的真的,在下一看,便明白二位兄台乃俱武林中的英雄,江湖上的好汉,久仰,久仰了……”
环眼一瞪,屈无忌道:“快治伤!”
哆嗦了一下,金慕样忙道:“是,是,但……呃,兄台,有淡水么?”
呆了呆,屈无忌马上道:“我这就去烧来。”
金慕样定定神,又道:“多烧几大壶,你这位兄台的伤势在下也一并看了吧。”
挥挥手,屈无忌立刻出门转到屋后烧水去了,于是,金慕祥启开檀木药箱,又勤练的将仇忍全身衣衫脱下,开始再一次的细心检检……
只不过顿饭时分,屈无忌提着一大铜壶滚走进来,他将滚水倾入取自榻下的一面容盆中,金慕样早已从药箱中拿出净布白钢及各式药物,为仇忍彻底清流效抹起来。
仇忍默默忍受着滚水浇拔伤口的痛楚与药物救抹时的刺激,他若无其事,平静如常,只有从他嘴角的偶而抽搐中,才能以体会他如今是在承荷一桩并不舒适的感觉……
屈无忌谨慎的监视着金慕祥的动作,而由对方利落的手法与充满自信的神色上,他业已晴里放心了,他知道,仇忍的伤势虽说不轻,但至少是要不了命啦。
屋子里静寂了一会——除了金慕祥工作时所带起的细慢声响之外——屈无忌低咳一声,启口笑道:“痛么?”
仇忍抿抿唇,道:“自是不如平时来得舒服。”
笑了笑,他又道:“但忍得住。”
挥着一双大手,屈无忌于涩的道:“老弟,全是我累了你……”
微一皱眉,仇忍道:“三天来,你这句话已讲了一千遍了,老哥,我不是早已说过么,这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叹了口气,屈无忌道:“可是,若不是为了我,你也绝不会闹到眼前的——狼狈凄凉!”
滚水又渗入伤口,仇忍咬了咬牙,强笑道:“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呢?我既帮了你,便不在乎这种后果,老实说,我也早就预测到像这样的后果了,这没有什么,江湖上,总该还有人维护一点道义,是么?纵然这代价太大……”
低沉的,屈无忌道:“老弟,你的恩德厚赐,我这一辈子是报答不完了……”
“啧”了一声,仇忌道:“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才帮你,老哥!”
顿了顿,他又道:“如今,老哥,不是你我相在自怨或愧疚的时候,这些对事实毫无补益,我们眼前应该首先考虑到的,是如何与他们结滑这笔帐,如何复仇雪恨!”
屈无急忙道:“但我认为第一步应该设法找到你的妻子……”
苦笑一声,仇忍道:“我不否认,这也是我现在最为迫切的希望,可是……老实说,我不敢想象地如今到底是生是死……”
屈无忌急道:“不要胡思乱想,老弟,弟妹一定还活着……”
握握手,他又汗颜愧疚的道:“这也全是我的无能,我本来死守在弟妹她们所隐藏夹层的方砖上头,一直到‘鬼家帮’那四鬼上来助战之前,‘八忠社’的人们根本难越雷池一步,我大约一连干掉他们四十多五十人,但我心里十分焦急、火起得那么大,浓烟又呛得人眼也睁不开,虽说‘八忠社’的主力全给你牵引住,可是你在下面的情况我一点也不清楚,再说,我实在也没有把握保证能在那种强敌轮波冲杀,烟硝烈火的劣势下掀开地砖携弟妹突围,——我的良心也不允许我这样做,至少,我要与你共生死,同进退,又怎能光保着弟妹逃走呢?”
仇忍恳切的道:“不能怪你,老哥,别忘了你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你的顾虑很对,这个险冒不得,换成我,我也会和你一样处理的……”
叹了口唾液,屈无忌又徐缓的道:“当时我那种忧急如焚的情形,就算在我有生以来几次最危难的关头也未曾有过,我已无法确定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了……‘鬼家帮’那四个狗操的冲了上来,局面又更形恶劣艰困,我到后来挡不住了,身上又多处挂彩,四鬼中那‘千里鬼’简炎贪功过切,吃我一砍刀砍在腿上,但我在这一刹那也是挨了那‘碧眸鬼’一梭子,这时情势大乱,楼下哗啦轰隆的响个不停,我在危急中匆匆衡量了一下轻重——回援弟妹她们业已不及,而你在下头又不知战况如何,但我一见四鬼上来,便料到你的处境大大不妙,否则,你一定会拦阻他们的,当时我也顾不了太多,一横心,便只有没命的冲下楼来逼着你突围……”
眉宇深锁,仇忍忧郁的一笑道:“假如你不下来,只怕我已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屈无忌激动的道:“假若真的搞成了这个局面,老弟,我也断断不会偷生,就在那里与他们一道拼绝了吧!”
为了怕屈无忌过于自责,仇忍连忙岔开话题,强笑道:“是了,老哥,难怪他们后来追我们不上,原来那个‘千里鬼’简炎的一双手里腿已以给你砍跛了!”
咧咧嘴,屈无忌道:“别看那狗操的原本就跌了条腿,听说跑起路来却像一阵风似的快速,而且,历久不疲。老天有眼,希望我那一刀是欢在他那条跛腿上,看看还叫他用什么去跑千里?”
仇忍看了看仍在治疗自己伤处的金慕祥群,嗯,他正专心凝神,小心翼翼的在上药包扎着呢,他确实用上心了,额头鼻尖,业已冒出了汗珠子……
屈无忌低声问道:“好受了点吧?”
点点头,仇忍道:“是的,舒服多了。”
搓着手在屋里困了几步,忽然,屈无忌站住了,他兴奋的道:“对了,老弟,我记起一件事来——”
仇忍迷惘的道:“什么事?”
屈无忌忙道:“记得我在将要冲下去的俄顷间,好像听到了女子的尖叫呼救声,那声音似乎便由方砖夹层里传出来的,我想我能听到,‘八忠社’的人与那四鬼也必会听到……”
仇忍神色一动,却又叹息道:“你是说,对方一定会掀开方砖,救她们出来?”
连连点头,屈无忌高兴的道:“这是无庸置疑的,他们当然会这样做,而且那里虽然烈火腾腾,烟霞弥漫,时间上却来得及——”
闭闭眼,仇忍道:“若是如此,实在也比当场烧死好不了多少!”
怔了怔,屈无忌道:“此话怎说?”
悠悠的,仍忍道:“她们若被救出势必落入‘八忠社’手中为囚俘,为人质,我们投鼠忌器,这笔血债不好讨了不说,你想想,对方恨我们入骨,我的妻子陷于他们手中,他们——会轻饶了她么?”
脸孔扭曲了一下,屈无忌连忙道:“也不见得就会这样,‘八忠社’再不讲道义,至少,对妇孺之辈却好歹得留三分手啊……”
愁肠百结,仇忍苦笑道:“如果他们懂得这些。老哥,他们也不会去截杀一位归隐清官的全家,更不会用这种卑鄙手段来坑害我们了!”
屈无忌呐呐的道:“希望不至于遭到如你所说的这步田地……”
闭闭眼,仇忍低沉的道:“我比你更不希望如此,老哥。”
强提精神,屈无忌又干笑道;“事情尚未明朗。老弟,我们又何苦在这里东猪西猜自寻苦林吉人自有天相,弟妹瑞庄贤淑,秀外慧中,不是受灾受难的模样,再怎么恶劣的场面,也定管有惊无险,平安度过,老弟,你放开怀,别老是牵肠挂肚了,结果一定会顺利完满办……”
凄凄一笑,仇忍道:“但愿是这样了……”
俩人又沉默下来。过一阵子之后,金慕祥已经为仇忍将全身的伤处包扎但当,一模八字胡,他暗笑道:“这位兄台,你可真福大命大,根基硬朗,这累累创伤虽说严重,却仅未伤及要害,仅乃流血过多,且有脱力现象而已,只要好生养息,调治得直,约须一月便可痊愈如常了……”
仇忍安祥的欠欠身道:“多谢了。”
连连插手,金慕祥笑道:“不敢,不敢,悬壶行医本为济世活人,此乃在下这一行道中唯一宗旨,这里在下便留下几付场药,每日食前各进一服——”
忽然,屈无忌打断了他的话道:“对不住,大郎中,恐怕你要留在此地,直到我老弟的伤势复原为止!”
吃惊的张大了嘴,金慕祥急道:“这……这如何使得?英雄,我的家人会惦记我的呀,说不准他们在惊慌之下会去告官……”
愁之以鼻,屈无忌道:“你的家人我会通知他们,至于他们要去报官,也随他们的便,老实告诉你,那些吃皇粮拿干响的鹰爪孙在你们一千上老相看来像是威风八面,但在我们眼中,哼哼,却不值半文钱!”
金慕祥脸色泛黄,喏儒着道:“但……但……这总不太妥善……”
一瞪眼,屈无忌怒道:“有什么不妥善的?你留在这里替我们治伤,一天多少钱我们照算不误,睡,有地方睡,吃,有东西吃,包管过得熨熨贴贴、舒舒泰泰,没人吵你,没事扰你,又清静,又安逸,等于坐着白拿银子,还有什么不好的?姓金的,这是看得起你,抬举你,你不要不识好歹,硬格杠,你可以看出我哥俩俱非易缠之人,弄翻了我们,你金慕样可有几个脑袋?”
吸了口冷气,金慕样只有苦着脸道:“好吧,便就如此了……但我那一家老小,英雄你可得先去送个信儿,免得家里头牵挂着……”
屈无忌颔首笑道:“一句话,你安心住在这里,绝不会给你亏吃,对了,可还有什么药材需我去买?”
看了看那只檀木药箱,金慕祥有气无力的道:“不用了,需要的药材箱子里全有——英雄你在‘请’我来此之前对不就说过今友的伤势情况了么?我业已带齐了该带的东西……只不过,唉,我不晓得才一出门,便吃你以如此方式‘请’来而已……”
脸一沉,屈无忌道:“你还唠叨个什么?”
矮榻上,仇忍十分感激屈无忌的好意,却也对他的粗中有细颇为欣赏,他知道,屈无忌之所以坚持不让这金慕祥离开,固然主要为了可使这位郎中便于就近照排自家创伤,但另一则,却也怕他走活了风声,只要“八忠社”方面探悉到他们的行迹或住处,那群天杀的虎狼定将不顾一切,立时赶来,以求斯草除根,一网打尽,虽说不一定这姓金的会露出口气,却仍以小心为妙,俗云:“不防一万,只防万一!”
于是.笑了笑,仇忍道:“假如金大夫尚有精神,现下也可以为我们屈老哥诊视一番了。”
金慕样忙道:“自然,呃,这个自然。”
不再推拒,屈无忌脱衣褪裳,露出他一身黑亮结实的的肌肉来,他就站在那里受疗,他身上,嗯,零零碎碎的伤处可也相当不少,只是全结成血痴了……
在金慕祥替屈无忌洗净伤口,效药包扎的中间,屈无忌好像早忘了这件事情似的,他像想着什么,忽然笑道:“老弟,我看‘八忠社’再也称不得‘八忠’了,只能叫‘六忠社’了,这还是说那卓秋未死的话,假如姓单的也完蛋了,便仅可称‘五忠社’啦……!”
笑了笑,仇忍道:“‘赤臂’湛洪斗与‘狂招’雷匡是笃定当场毙命的,我自己的手法自己心里有效,但卓秋却不一定了,我住他的时候自己也早就挂了好几处重彩,而且流血太多,又造成脱力现象,恐怕出环的力道也没有寻常那样沉猛了,当时卓秋虽然业已倒地,可能救活的机会仍旧很大,对他的生存问题,我们也应该朝着这一方向来推断……”
屈无忌呵呵笑道:“再怎么说,‘八忠社”这一下是蚀定老本啦,很可能至此便一既不振也未定,我们算算,‘八忠社’的八个头子,除了屠继成、万怯虫尚是好生生的以外,卓秋、骆玖、黎喜、赵奇四个人全受了伤,而湛洪斗与雷匡也翘了辫子,‘八忠社’的主要力量便维系在他们这八个人身上,他们这一损折,赢下的一干大头目,小喽罗之流,根本便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
若有深思的,仇忍苦笑道:“但是,我们又何尝没有付出很大代价?”
是的,仇忍与屈无忌的损失又何尝不大呢?伤身、毁家,至今连仇忍唯一的妻子还生死不明,下落渺然……于是,屈无忌讪讪的不再开口了,金慕祥在他身上施药效抹,他却宛似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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