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京儿死了,这消息是在二天傍晚才送上辽西的铁家寨,铁汉父子得到这消息以后心情轻松,笑意盎然!
原来陈京儿重伤逃离铁家寨以后,那铁铮强总以为陈京儿绝对逃不远,因为一个被断一臂的人,尤其是陈京儿这种娇小女子,她会有多少血流的!
不料在铁家寨一阵搜索,最后天明时候才发现陈京儿进入一片竹林,那是陈京儿藏马地方。
从血迹追踪,到发现马蹄印,铁家寨的人知道陈京儿是往回马坡方向逃了!
搜查的人把情形报告铁汉,铁汉心情紧张,立刻派出铁家寨两名武师直往回马坡方向找去!
过午不久,这两个武师找到了回马坡,这才知道陈京儿死在那家栈房外,如今已经埋了。
两个武师闻言,竟然不再多探详情的拨马而回,急急把这个消息带回铁家寨,但他二人再也想不到这时栈房尚住着舒沧与卫浪云二人!
铁汉父子虽然知道陈京儿已死,但对于陈京儿所言,却不能不加重视——
是的,铁家寨的铁铮强为了报复水冰心,即使水冰心已嫁到“勿回岛”,却仍然不解心头之恨,而铁家寨与六顺楼之间也因此而断了来往……
三年前中原江湖一统在勿回岛之下,一时间湖海承平,刀兵偃息,却是谁也想不到的,是紫凌宫、皇鼎堡、铁血会等几处余孽,自觉中原已无容身之地,一个个相继潜往边疆,其中就有不少找上南海门。
那南海门总坛主“万世书生”武尔又一身功夫已臻化境,尤其擅于水中搏斗,那南海门下更有上百快船,辖下两坛,一为“火坛”,另一为“水坛”。
“火坛”坛主便是那“火龙王”公冶龙。
“水坛”坛主则是个“水妖”,人称“一丈青”花如海。
半年来暗中袭击“蝎子”的一批怪衣人物便是公冶龙率领的南海门火坛兄弟们干的。
自从卫浪云南下皖境的六顺楼,“百里沼”发现公冶龙这批南海门怪人隐藏其中,衡情量势的一举毁了公冶龙临时盘踞的“百里沼”之后,转道而去辽西的铁家寨,这些当是卫浪云等四人的意外收获!
现在——
铁家寨加强了防守,而且铁家寨的人也很少再走过那座石桥,当然,他们对外来的人盘查得更是仔细!
虽然,陈京儿死了,但陈京儿的所言却是不假,如果真有南海门下被“蝎子”的人掳去,在经过严刑拷打下招出水冰心现在铁家寨,那将是一场铁家寨的大灾难,虽然,当初交出万两黄金时候彼此言明,绝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杨宗与段凡赶回富陵镇的“蝎子庄”,可也真巧合,杨宗与段凡二人马上遥望向“蝎子庄”那座高大门儿,却已见两扇大门拉开来,只见从二把头升为“木蝎旗”的大把头“野豹子”任新翘正陪着刚刚能下床走动的吕迎风缓缓下那十二层大台阶……
吕迎风尚自拄着手杖而露出虚弱与疲惫!
杨宗与段凡二人双骑一到,吕迎风第一个吃惊的道:
“你们怎么回来了?”
杨宗翻身下马,立刻走上台阶,道:
“好戏就要登场了,走,见了赫当家的再细说!”
段凡也嘿嘿笑道:
“终于知道那批家伙的来路了!”
吕迎风对杨宗急急问道:
“可有夫人消息?”
吕迎风内心最痛苦的便是自己送夫人回六顺楼而中途在老松坡被那批不明来路的人劫走,自己虽自死神手中逃脱,但每思及此,便心烦气闷而坐立不安!
杨宗笑对吕迎风道:
“有。”
吕迎风精神一振,道:
“夫人现在哪里,她……该不会……”
杨宗边往庄内走,笑对吕迎风道:
“等见了大当家,我自会一五一十说明白!”他拍拍口袋,又道:“这里有盟主书信,一切全写在上面。”
庄内,大风楼前,“无形手”赫连雄正在交待几个“蝎子”兄弟事情,忽见杨宗等急急走来,还以为出了大事——事实上也正是大事!
“二位长老,你们怎的又回来了,我兄弟同舒帮主他们人呢?”
伸手入怀取出书信,杨宗道:
“大当家,你且看了书信便明白了!”
赫连雄忙不迭的撕开来……
只见赫连雄怒睁虎目,面色却跟着他看的信而倏然色变,才看到一半,便大骂的道:
“我操……”
直到看完信,他才咬牙怒骂道:
“妈拉巴子的,可恶的铁家寨……”
一旁,吕迎风急问:
“当家的,盟主信上说的什么?”
赫连雄把信往吕迎风手中一塞,道:
“你们拿去看吧!”
吕迎风接过信,而赫连雄已对任新尧吼道:
“立刻把各旗大把头召来大风楼,快!”
任新尧不敢稍慢,回身便走——
等到吕迎风看完信,不由忧虑的道:
“这么说来,八岛出的事必也是南海门下那批家伙干的了!”
赫连雄沉声,道:
“我兄弟说的对,先收拾铁家父子,再找南海门算这笔烂污帐,妈的,什么样的南海门!”
吕迎风道:
“当家的准备何时起程?”
赫连雄道:
“这种事还能等?立刻起程!”
吕迎风道:
“我同当家的一齐去!”
赫连雄道:
“吕首座千万别逞强,大夫说你是两条命,想上阵,那得再养上个月才行!”
吕迎风冷沉的望向远方天际,道:
“听得夫人有了消息,我全身血脉贲张,已觉内伤好了大半,赫连当家,你千万别拦我!”
赫连雄道:
“这阵子你同古总掌旗同病相怜的谈得十分投缘,古总掌旗可是十分听话的一直在休养,你走,他怎么办?”
吕迎风笑笑,道:
“古总掌旗一腿不听使唤,他只是行动不便,我可与他不同,夫人又自我手上被劫,无论如何我都得跟去!”
赫连雄道:
“再说吧!”
正在这时候,几个“蝎子”的大把头全到了——
竟然,连古独航也挟着拐杖来了。
原来古独航是听得消息赶来的。
跟着来的“天蝎旗”大把头易少龙,“地蝎旗”大把头陶辉,“人蝎旗”大把头皮四宝,“金蝎旗”大把头卜乃丰,“木蝎旗”大把头任新尧,“天蝎旗”大把头威名扬,“土蝎旗”大把头陈刚,“水蝎旗”大把头马超风,公明堂石林。
大风楼内段凡杨宗见到“蝎子”组合的一众高手,彼此稍作寒暄见礼——
大当家赫连雄当众把卫浪云未去六顺楼而转道去了辽西的事,前后对众人说了一遍……
杨宗再把“百里沼”拚杀与陈京儿的血溅铁家寨事也略略向这些“蝎子”人物述说一遍……
“无形手”赫连雄转目遍视在座众人,沉声道:
“半年来这批王八蛋东掠一票西劫一回,害得爷们紧在后面追可又总是慢半拍,谁会想到他们竟躲在那种连猪狗也怕去的蛮荒百里沼,那地方别说是住,便有人从附近走过也会引来一群毒蚊子追咬!”
一边,易少龙道:
“可好,总算被盟主发现!”
皮四宝摸摸左肩头,咬牙道:
“我说,且先收拾铁家寨,然后找上南海门,娘的,我们必须先救出盟主夫人,大伙别忘了,盟主是因为‘蝎子’这面出事,他才留在‘蝎子庄’未亲送夫人回六顺楼的!”
“斜眼金牙”皮四宝说完,赫连雄怒哼一声,道:
“皮四宝,这次该轮你歇着了!”
皮四宝道:
“当家的可千万别忘了我皮四宝,别看四宝左肩带伤,上起阵来还是一样不含糊!”
易少龙道:
“目前我们这是在商议军情大事,最后裁决,全在大当家斟酌,谁去谁留,就不用争执了!”
一旁,古独航颔首道:
“不错,少龙说的对,一切还得听大当家最后决定,其实内心里,连我这不便行动的人也想跟去凑热闹,可是总得为大处着想,绝不能逞一时之勇……”
皮四宝拍着大腿,道:
“看来我是去不成了!”
坐在客席的吕迎风笑道:
“皮四宝,你只要好生把你的肩伤养好,放心吧,南海门一战少不了你的一份!”
赫连雄稍作思忖,当即宣布——
“蝎子”兵分三路,分由“天蝎旗”“地蝎旗”“金蝎旗”各旗大把头分率属下兄弟两百人前往,其余三旗人马守家,因为“百里沼”逃了公冶龙,各地还是不能松懈的加强戒备。
“蝎子”人马铁定明日五鼓出发,扬旗辽西,决定血洗铁家寨——
后面,押阵的是“蝎子”大当家赫连雄、吕迎风以及四十名赫连雄近卫——
另外,“蝎子”并派出快马,随同杨宗段凡二人连夜疾驰“回马坡”,把情形向卫浪云报告——
“蝎子”三旗人马在出发前,赫连雄正容的道:
“我们的行动要绝对隐密,尤其接近辽西地界时候更应谨慎,半年憋的一肚皮窝囊气,兄弟们准备痛快的发泄了,上路!”
这时石林上前问道:
“大当家,公明堂也该派人去吧?”
赫连雄道:
“一个铁家寨用得了再多派人马?有我们这六百来人足以将其踏平了!”
站在“蝎子庄”的大门楼下面,皮四宝高声对马上的吕迎风笑道:
“吕首座,见了盟主替我问个好,就说是他不派我去,可不是皮四宝装孬!”
回头瞪了一眼皮四宝,赫连雄骂道:
“闭住你那张臭嘴,他呀他的,他又是谁?”
皮四宝道:
“他——当然是你了!”
坐在马上怒哼着,赫连雄骂道:
“你少给我打哈哈,回来同你算帐!”
大队已经走了,皮四宝还在叫着:
“算我没说,行了吧!”
“蝎子”的大军直往辽西进发,马上,吕迎风缓声的道:
“大当家的,想起老松坡我几乎玩命,还好我知道中毒又受内伤,忙把随身带的药一骨碌的服下,否则哪还能挺到蝎子庄!”
赫连雄点点道,道:
“我这手背上中了一家伙也几乎完翘,那批家伙着实也不简单……”
吕迎风道:
“这批家伙的出现,使我想起当年‘流马队’他们的行动还多少像是流马队作风!”
赫连雄点点头,道:
“那‘流马队’当年是够狂的,单只凭着五十匹快马,五十付盔甲,五十双刀链锤,加以发了疯的五十个粗汉,鄂中一带他们算是吃定了!”
后面,陶辉笑笑,道:
“流马队横行鄂中,他们千里纵横、独霸一方,五十黑武士般铁骑,人手一柄大马刀一条银链锤,所到之处,宛似狂飚横扫,山摇地劫,声势威猛,但不论怎么说,流马队还是打着‘流马队’旗号硬碰硬的搏杀,但这些南海门可就不同了,他们的作风可就与‘流马队’迥异了!”
吕迎风道:
“妈的,哪有打了便走,而且像是厉鬼一群,走得无影无踪!”
嘿嘿一笑,赫连雄道:
“总算查出是南海门干的,只要有名有姓有地方,妈的,还怕他们鸟上天!”
“蝎子”人马连夜紧赶中,中间也只是在一处山坳里歇了三个时辰,各人带的干粮足够吃个四五天的。
现在,他们距离“回马坡”已不远——
山坡远处有一丛杂树,这时自林中走出五个人——
他们是卫浪云、舒沧、杨宗段凡以及“蝎子”派出的那位快马!
杂林十分宽大,里面足可以掩藏个数百人,这地方便是卫浪云在得到“蝎子”快马报告后立刻选择的地方!
赫连雄见了卫浪云,神情激动的道:
“想不到兄弟一来便找出那批家伙藏身之地,可恨我四处派人半年一事无成……”
卫浪云道:
“其实这也是大伯先发现的!”
舒沧一笑,道:
“百里沼内黑天白日皆会冒出白烟沼气,本不会有人注意,只是那日也凑巧有一丝红光出现,我们才摸进去的,巧事一桩!”
赫连雄命兄弟们各自找地方尽情歇着,听候命令再行对铁家寨发动攻势!
瞧瞧卫浪云,赫连雄道:
“兄弟,要说你还真存得住气,弟妹被劫这么多天,未曾见你心慌慌的甚至连一滴泪也没掉,可算得是修为到家了!”
卫浪云苦笑一声,道:
“急又有什么用,天下之大小弟到哪里去找,如今既知冰心下落,小弟已迫不及待的就近把‘蝎子’兄弟们搬来了,大哥,不知冰心她……”声音开始有些沙哑——
赫连雄一怔,道:
“可好,刚说你未曾掉泪,怎的现在你……”
卫浪云黯然道:
“小弟我一把把泪水肚里吞呀!”
面对舒沧,赫连雄怒骂道:
“他妈的,我饶不了铁家寨,老花子你说,我们该如何对铁家寨下手?”
于是,就在这片荒林子里,舒沧与卫浪云分别把他们设计的作战计划细述给“蝎子”组合的几位大把头,连赫连雄也点头同意这项计划——
空中的云被风吹得滚滚飘逸,晨阳未露面,但却见条条彩芒从云隙里穿过来,一根根一条条宛似同大地连接起来,却又时隐时没!
距离石桥三里不到的大斜坡下,一大片白扬树林子仍然在呼呼啦啦呻吟着。在白惨惨的树干下,现在,正分散伏卧着一排排齐齐的大汉一一-一群穿着黑软皮紧身衣的大汉,这些大汉一手握盾,一手持青月刀,他们个个神态冷漠,不言不动,每个人背上印的白色“蝎子”标示这时候看来便更见狰狞,衬托出一片萧煞凛烈之气!
斜坡半中腰处有个不深的洼坑,坑沿生着杂色野草,草色枯黄,但在枯草堆中的却是几双闪烁的眸子,每一双皆森冷的望着远处,远处正是河那边的铁家寨!
是的,白杨树林中全是“蝎子”组合兄弟,而草洼中站的却是卫浪云赫连雄舒沧三人!
在这紧要关头,卫浪云却似安闲的拍打着他那一身银色丝光闪闪的长衫,更扶了一把顶上的束发冠簪,浓黑的双眉一挑,一双薄薄的嘴唇已勾成一个泛着嘲弄意味的冷冷浅笑!
“兄弟,时辰差不多了吧!”
就在这时,一个大汉蹑手蹑脚的爬上来,他小心的对卫浪云道:
“易大把头的人马已接近铁家寨不过一里了。”
赫连雄道:
“知道了!”
那位传信大汉立刻返回潜去——
不旋踵间,又见另一大汉斜刺里闪出草丛,向卫浪云施礼,道:
“禀盟主,金蝎旗人马已迂回到铁家寨侧翼,就好位置,只等令谕行动了!”
赫连雄对卫浪云道:
“兄弟,就等你的命令了!”
卫浪云对舒沧道:
“大伯,侄儿失礼了!”
舒沧笑笑,道:
“这是两军阵前,可不是出家过日子,现在可是公事,孩子,你可是以盟主身份指挥人马,就连我这大伯也全得听你调度!”
卫浪云一笑,又对赫连雄道:
“大哥,小弟越俎了!”
赫连雄道:
“我的好兄弟,便你大叔二叔在此也得听你指挥,这是层次分明,这时候乱不得的!”
卫浪云再怎么样,对舒沧与赫连雄二人还是得礼让一番,而不敢稍存轻视!
回头,卫浪云看看身后的吕迎风,道:
“吕首座的伤势……”
吕迎风忙施礼,道:
“盟主只管吩咐,别为迎风担心事!”
转头环视一遍,卫浪云反手拔出一对“比日大双锤”,沉声道:
“开始卷袭铁家寨!”
声音不大,但却在空气中历久不散!
这时候守在卫浪云几人附近的是“蝎子”组合“地蝎旗”两百健儿——
“地蝎旗”大把头“铜头”陶辉隐在正前方,而“地蝎旗”也是卫浪云所安排的主攻人马!
就在卫浪云的暗号发出——
就在一声“开始卷袭铁家寨”——
草丛矮树开始晃动,坡下面便是-大片庄稼地……
一对双锤高举过顶,晨阳照射中发出万道刺目寒芒,只见银锤急速的沉下,附近草丛里,矮树林中,便利用铁家寨附近的庄稼作掩护,缓缓的往铁家寨的那条河边接近,排排黑色紧身衣靠,从后面看去宛似无数幽灵,每个人抡着青月刀举着皮盾牌,眉宇间全洋溢着精悍之气!
目注潜行在正前面一排排“蝎子”组合的兄弟,卫浪云面上充满了严肃与煞气!
数十丈外便是那条河流,而大石桥上面的四个守桥铁家寨仁兄才发觉庄稼地里有名堂!
有个大汉面向东方看,刺目的日光照得他连打几个喷嚏才憋出一句尖声叫,道:
“你们看!”
四个人伸手搭着遮阳棚望向庄稼地一一
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大叫:
“哪里来的这些人!”
就在这时候,远处震天价的狂叫一-
“杀——”
杀声宛似焦雷蓦然爆起,五六百名“蝎子”兄弟共分二路潮水泛滥般的冲向斜坡,银河似的青月刀交互辉映如银河流泻厉烈而凶狠!
卫浪云低呼一声,道:
“大伯、大哥,我们走!”
就在卫浪云的话声中,如数粒弹珠子弹跃,卫浪云等一阵风似的飞落而下,几个起落,已跑在大队前面!
于是,杀声遍野而来,人潮汹涌、刀光盾牌舞成一片,“蝎子”兄弟们踏过庄稼地,跃过田埂,刹时已逼近河沿!
石桥上的四个大汉早狂叫着抹头便往铁家寨内跑,边高声大叫……
于是那座高大的寨楼边用木架子吊着的一面大铜锣,急急的“哐哐哐”响彻了整个铁家寨!
“蝎子”兄弟们已开始涉水渡河,他们选择水浅的地方过,卫浪云与赫连雄舒沧等急快的已上了石桥!
赫连雄望望桥两边远处正涉水的“蝎子”儿郎,嘿嘿笑道:
“妈的,铁家父子真该死!”
前面,卫浪云冷沉的道:
“最好他父子及时出战,当面鼓对面锣的拚个结果出来,也免得双方损伤!”
赫连雄哈哈一笑,道:
“铁家父子交情广,六顺楼澹台楼主他都攀得上,但从他们当年那种忿怒表情,可知他父子必性烈如火,但他们做梦也难以想到我们会得了消息,及时杀来!”
几人刚刚越过石桥,在一片喝骂声中,只见那大寨门启动中,寨里已冲出来一群全是一式青装大汉,为首者,是一个面如锅底,颔生虬髯,威武雄浑中年人!
一边,舒沧道:
“这人不是铁汉!”
卫浪云银锤高举,分张双臂向后平伸中,所有“蝎子”兄弟立刻形成横队,鸦雀无声的举盾扬刀守在原地,看上去个个精悍勇猛之至!
随着黑面中年大汉冲出铁家寨的青衣汉子也有三百众,他们一出了寨门便散开成排,严密的守在寨门附近,单刀、花枪、板斧、长矛、爪锤、铁棒等兵器杂陈在队中,鼓噪呐喊声响彻云霄!
赫连雄骂道: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卫浪云面色阴寒的望向大步逼近的黑面汉露出个不屑的冷笑……
对面,黑脸虬髯大汉仰天哈哈一笑,龇牙咧嘴的道:
“何方小丑竟敢扑袭铁家寨!尔等不知死耶?‘赛韦陀’石良在此,还不跪下受缚!”
一旁,舒沧冷笑,道:
“你叫石良?”
虬髯大汉沉声道:
“不错!”
舒沧道:
“关东大盗石良?”
石良怒骂道:
“妈拉巴子,老子大盗,你们他妈的又是什么?”
舒沧耸肩一笑,道:
“长白四十大盗,如今解散了,娘的你石良却改头换面的来这铁家寨当上看门狗了!”
石良嘿嘿笑,道:
“老家伙,你死定了!”
舒沧双颊颤动了一下,咬咬牙,道:
“看老汉不剥了你这口没遮拦尽说大话的畜牲!”
另一面,赫连雄双手叉腰挺胸凸肚的骂道:
“妈的,你他妈是迷了心窍失了魂,红口白牙胡扯八道,老子们既然找上门来,管你是老鸟老蛋的压根就没把你们这些杂碎放在眼里,你竟还在那里癞蛤蟆打哈欠,毛起来吐他妈的大口气,有种你先站出来,让老子先试试你这狗头是不是肉捏纸扎的!”
石良手中狼牙棒,棒头上的尖刺泛乌,他刚一顿间,应他身后拥过来三十多个狼虎似的大汉,其中一人指着卫浪云这边骂道:
“老大,我们长白群英哪会任人辱骂的,铁家寨大门口岂让这些鼠辈张狂!”
有个山羊胡子大汉,看起来不到三十,冷沉的道:
“老大,今日若不杀他们尸横遍野,他们不知铁家寨的威风,长白四十英豪的厉害!”
舒沧嘿嘿冷笑,道:
“早晚总得会有个结果出来,而且那结果十分明显,铁家寨将是鸡犬不留,片瓦不存!”
这时有个青衣大汉激动的叫道:
“你们究是哪冒出来的一群厉鬼……”
突听得寨门楼上有人高声道:
“这批家伙来自鲁境‘蝎子庄’,也是‘勿回岛’的忠实附庸走狗——”
卫浪云等抬头望去,铁汉一如铁塔般的站在寨上面,一旁更站了近五十名大汉!
有个年青大个子手指寨下面,叫道:
“爹,卫浪云那小子来了!”
下面,卫浪云已笑着道:
“久违了,铁寨主!”
铁汉高声喝道:
“卫浪云你好可恶!”
淡淡的,卫浪云道:
“在贤父子眼内,我卫浪云是可恶,因为六顺楼你们娶亲碰壁,恨我自是正常现象!”
铁汉怒骂,道:
“混帐东西,三年前你叫铁大爷失尽颜面,铁家寨的声誉蒙尘,老夫念在与澹台又离一番交情,自认霉气的已不与你们计较,何以今日领着‘蝎子’人马来袭我这铁家寨?你即为江湖盟主,难道还欲横吃八方的扮那强盗勾当不成!”
仰天一声哈哈,卫浪云道:
“铁老贼,你敢情站在寨墙上唱起黑头大戏来了?今日找上你这铁家寨,难道你心中不明白?”
铁汉高声喝道:
“铁大爷知道什么?”
卫浪云吼声震天的道:
“铁汉,我今以江湖盟主地位,宣布你的罪状,第-、你勾结南海门为祸中原武林,坏我江湖规矩……”
未等卫浪云说下去,寨墙上,铁汉已大怒的骂道:
“放你妈的狗臭屁,谁说老子勾结南海门?”
卫浪云冷吼道:
“不是吗?铁家寨为什么送给南海门一万两黄金?”
铁汉一旁,铁铮强已叫骂连连的道:
“妈拉巴子,卫浪云,你含血喷人!”
卫浪云忽的枭笑一声,道:
“若非一万两黄金,南海门下的火坛公冶龙又怎会把六顺楼的大小姐,我妻水冰心送交在你父子手上?”
仰天一阵痛快大笑,铁汉厉叫道:
“好个勿回岛岛主,江湖盟主,你竟恬不知耻的说出这种笑死天下人的无知鬼话,堂堂一个盟主,竟会连自己老婆也弄丢,他妈的你也干什么盟主,还是回家当老实吧,我的儿!”
卫浪云不愠不火的淡然一笑,道:
“铁汉,你是孬种!”
铁汉怒道:
“放你妈的屁!”
嘿嘿连串冷笑中,卫浪云道:
“是谁在放空屁,不久就会真象大白,因为已经有人看到我妻在你的铁家寨,而且被囚在后寨的阁顶,这些难道你敢否认?”
寨墙上面,铁汉望了儿子一眼,铁铮强吼叫道:
“这是哪个缺德烂嘴造的谣?”
下面,赫连雄早吼道:
“娘的,当然是‘飞鹊门’的陈京儿,她被你们杀伤后死在回马坡,可有这么回事吧!”
戟指赫连雄,铁汉咬牙死赖帐的,道:
“死无对证,你胡说八道,莫名其妙,混帐东西!”
仰头,石良抖动手中狼牙棒对铁汉道:
“寨主,同这批畜牲有什么可说的,杀光为止!”
卫浪云冷冷道:
“姓石的,你不够格!”
赫连雄已怒不可遏的道:
“兄弟,火星爷不放光他们是不知道神灵,是动手的时候了!”
银锤再举,卫浪云吼声如雷的道:
“杀!”喝声中,只见他一双银锤暴旋如电中,“忽”的一溜精芒猝闪,直奔当面石良砸去!
石良一绷脸,身形闪晃中,狼牙棒猛拨凑打,刹时一片“砰”声,二人之间火星喷洒,狂流激荡,这位长白四十大盗魁首,果然不同凡响!
赫连雄早大吼一声,双掌交错,直冲向对方人丛中,正就是石良带的长白四十盗!
四十人全都是一色的大马砍刀,一经交手,刹时刀光闪闪,人影纷舞,恐怖的哀叫令人毛发悚然不已!
舒沧与杨宗段凡三人不即不离的拚搏在卫浪云身边附近,而赫连雄已冲过对方人丛直往寨墙边扑去!
他似是痛恨铁家父子,敢情是要往寨墙翻腾而上了!
两翼,“蝎子”组合的“天蝎旗”大把头易少龙,远远望见大当家直往寨墙扑去,右手青月刀狂斩暴劈中狂叫道:
“蝎子兄弟们,往寨里冲呀!”
吼叫中,易少龙出手如电,飞闪之间,只听得几声闷嗥,四五个拦他的青衫大汉横七竖八的便跌卧在血泊里
另一面,“金蝎旗”大把头卜乃丰正配合着主力攻击的“地蝎旗”“铜头”陶辉,率领着一众迎杀铁家寨的近三百名青衣大汉!
现在,铁家寨外面已经变成了一个血肉横飞,惨嗥不断的战场了!
河岸边到寨墙下,但见人影奔掠冲刺,往来追逐狂砍,展开着血淋淋的混战,青衫黑衣,混成一团,刀光斧影,对拚对杀而各不稍让!
一时间,尖锐的冲击铿锵栗人,利刃的戳肉此起彼落,热血进溅发出的咝声,人们频死挤压出的狂吼与呻吟,光景是一片血淋淋的争斗,生与死的搏杀!
如星光的眸子连眨,卫浪云已领会到面前这位长白四十大盗之首的功力果然有那么些份量!当然,既知这姓石的不简单,卫浪云早收起轻敌之心,谨慎的迎击对方!
于是,一对银锤在卫浪云手上宛如两颗流灿不息的太阳又似两枚冷焰光球,以人们瞳孔所不及追摄的快速旋闪飞扬,纵横穿舞,形成一种天外殒星般的强韧张力,一溜溜的飞闪重击而发出轰轰雷声击荡!
石良的额上见汗,狠牙棒撩起狂飚呼声不绝,劲力旋荡澎湃如大海长狂闪厉砸似撼岳摇山,加以吼叫连连骂不绝口,宛似荒林狂狮般吼道:
“石大爷早想会会你这位中原武林盟主,妈拉巴子的,原来你这小畜牲不过尔尔……”
卫浪云闪电般一连三个大回旋中,大笑道:
“不要自视过高,姓石的,在我眼中你绝不是虎,而是一只小之又小的小老鼠!”
姓石的形容冷酷森寒,暴进怒击中,立即又是一抡狂砸猛攻,威势十分惊人!
咬咬牙,卫浪云在四周流闪圈合的呼呼劲力下又是一连三次大回旋,银锤互击骤起,刹时六十四锤出手,就在银芒冷冷的照耀下,身形凌空而起,厉骂道:
“王八蛋,叫你知道厉害!”
骂声中,斗大的银光纵横飞旋、四射如出山晨阳——
石良的鸟刺狼牙棒顿时便像完全砸在一片滚动的巨石上,那种强烈的反震力道冲击与回震,激荡得他龇牙咧嘴,虎口标血……
也就在他的意识形态一窒之间,那浩翰的滚动如烈阳的银锤便已罩满他的身体,将这位“长白四十大盗”魁首,这不久才被铁家寨搬请来的石良,砸得连连翻滚抛掷,宛似被冲得粉碎的形体,碎骨,血桨,肉块混合在一起,飞洒向四周!
卫浪云尚未及双脚落地,三柄大马砍刀又已交互的向他背后袭到!
狂暴的一个大旋身,卫浪云双锤左右分扬飞砸,“吭”的一声摔跌出一个青衫大汉,另一名刀脱肩碎歪歪斜斜翻滚在三丈外,痛得他直吸大气!最后一名见机的快,刀未递到便撤身侧闪而逃过一劫!
此时——
“蝎子”主攻的“地蝎旗”兄弟,在陶辉的率领下已对铁家寨的汉子们捉对厮杀得难分难解!
那边,赫连雄正欲腾身往寨墙上飞跃,突见寨墙上一排强弩射来,赫连雄暴退三丈外破口大骂,道:
“铁汉,你这头不要脸的驴,还不下来决一死战!”
铁汉也是个火暴烈汉,闻言伸头向墙外大骂道:
“赫连雄,妈拉巴子的铁大爷岂会含糊你!”
赫连雄正欲回骂,只见铁汉回身大吼道:
“铁家寨的儿郎们,大伙齐心协力保家保命,消灭这批欺上门来的王八蛋们去!”
一旁,铁铮强也叫道:
“大伙杀出去!”
立刻,就听得铁家寨内一片喊杀之声传来……
于是,铁家寨的寨门拉开来了——
蜂拥着又何止冲出三百人,而每个铁家寨的人全都狂叫着杀出寨门——
那面,易少龙立刻狂叫道:
“天蝎旗兄弟们,堵住这些泼皮们给我狠着杀!”
像一没巨流暗潮,“天蝎旗”儿郎立刻扭结成一般似巨锥般力量,奋力的直往铁家寨内冲出来的汉子们杀去!
双方一经接触,立刻没命的对杀起来!
寨墙上,铁汉舞动着九环刀飞跃而下,人未落地已“嗖”声不绝的劈出一十八刀!
赫连雄见铁汉自寨墙上面跃下来,早指着自己鼻尖,嘿嘿叫道:
“姓铁的,赫连大爷等着送你上路了,我的儿!”
寒冽冽的,铁汉的九环砍刀抖得“哗啷啷”响不停,斜着身子直扑向赫连雄,边大骂道:
“老兔崽子,别以为你能翻上天,总得叫你这头肥猪知道铁爷厉害!”
后面,卫浪云已叫道:
“大哥,让我来!”
赫连雄急急的摇头,道:
“兄弟,你怎么忘了我们是如何设计的?”
卫浪云道:
“大哥,我没忘记,这姓铁的更是可恶,不收拾他父子我心不甘!”
赫连雄道:
“这节骨眼你可别乱了阵脚,快配合老花子他们去救冰心要紧,这里就交给大哥来料理了!”
已经扑到赫连雄与卫浪云二人面前的铁汉,早狂笑道:
“两个妄想而又发失心疯的东西,你们还想活着离开铁家寨?受死吧,我的儿!”
“哇”的一声怪叫,赫连雄筋浮目突的咆哮道:
“好个不知死活的狂妄东西,就凭你?他娘的,老子看你是叫鬼迷心窍啦!”
九环刀一抡如电,铁汉腾身而上,边厉骂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看刀!”
铁掌上下翻飞中,赫连雄道:
“来得好!”
另一面,舒沧已在高声呼叫:
“浪云,我们冲进去!”
卫浪云四下一看,见铁家寨外双方厮杀十分惨烈,搏杀面且又在扩大。
右面,“金蝎旗”儿郎在卜乃丰的喝叫指挥下,已渐渐把数十名铁家寨的青衣大汉们围在中央,有几个蝎子兄弟尚且冲进河中追杀!
“快走呀!盟主,救夫人要紧!”
是的,这原是事前说定的,因为双方一旦交手,万一铁家寨在技不如人而又死伤累累下,一狠心拿水冰心当人质,那时候投鼠忌器,处理起来便困难了,谁敢保证铁家公子在走投无路之下不会与水冰心来个同归于尽?至少那铁家少寨主铁铮强就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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