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千手中收魂铃越摇起急,越催越响.空中那柄长剑,竟然精光渐炙,逐渐化为一抹有形无实的剑光,纵横回绕.犀厉霸道,逼得郭一峰和赖申圳倆居然有些应付不暇。
直到此刻,这二个煞星才知道,眼前茅山这个毛头小千,之所以能过名列江湖中年轻一辈的高手之流,全非侥幸,凭的可是真功夫呐!
一旁,正与阴魈鬼魅动手的客途见状,忍不住脱口赞道:“要得!小老千,你的确厉害。”
这时的小千已然全神贯注于在展飞剑之术,灵台一片清明澄静,他虽认听见客途之言。
却无暇他心回话。
正与他过招的青竹丝郭一峰和秃鹰赖申圳二人,对于应付这门诡异的飞剑功夫,其震骇之感受,绝非旁人所能体会。
因为,他们二人在攻拒之间,发现自己聚于丹田之处,那口用以发力施动的真气,在收魂铃所发出阵阵时当震响的冲击下,竟然隐隐波动,几有难以聚会把持之势。
唯到如今,他们二人始感到真正的震憾与惊心,茅山技艺,终究不轻轻视。
雪花如絮!
风在咆哮!
飘飘洒洒的雪花花得更密了。
然而,飞剑在凛烈寒风中的凄凄白雪,却也仅在交手之人的四周回旋翻舞,丝毫飘不进劲道激荡呼啸的出手范围之内。
白茫茫的雪花,形成一圈圈的随着拼搏众人团团旋转,宛如一圈又一圈的白环、环绕着三处斗场。
战况略带胶着持续着。
三处拼战,显然只有小桂这边渐落下风。
因为,冲着君家过响亮的名头,和昔日武林状元水千月威风凛然的不坠招牌,江淮六煞丝豪不敢大意的由功力最为精湛的鬼取百里常生和担山人熊褚大器来专门侍候这小鬼。
因此,空手以对的小桂难免有些吃亏。
也因人对付方家兄弟份刃有余的客途,开始逐步将对手二人逼向小桂那边的斗场,准备在必要之时,随时抽身支援小桂。
当讲,阴魈鬼魅二兄弟自然不会不明白客途的企图,他们虽已拼命抗拒,奈何功力最差,拉是难以争得自动,依然无法避免一步步被逼向小桂拼战之处。
细窄闪耀的刀刃划破空气,响起尖锐的呼啸,像是鬼哭神号,刺人耳膜。百里常生削瘦的身形旋转得有如狂风赶云,缅刀在他手中已经成明亮灿耀的银蛇闪电,一溜溜,一串串,倏闪即灭,倏灭再展的带给小桂无比沉重的压力。
小桂虽然身若轻烟,飘渺飞闪,却逐渐无力反击百里常生的攻势,加上,劲沉力重的褚大器,挥舞着呼呼生啸的狼牙帮,配合着百里常生伶俐的杀招,小桂开始有些转不开的感觉。
不管额际汗抛如雨,小桂长吸口气,语声带笑道:“二位,你们可真带劲。你们到底打算拼命到什么样的景况,才肯歇手?”
褚大器伯厉吼道:“等咱们摘下你这小鬼的狗头,自会歇手!“小桂脚步回旋,身若茶摆柳摇,急速的晃挪,银亮的寒光如矢如箭,以惊人的快速.稍差一线的自他身边掠射而逝。
避开百里常生的攻击,小桂接着吃吃笑道;“非得见血不可吗?难道一点都没得商量?”
银蛇一般的光芒,宛如极西流电,带着森森寒气和凄厉尖啸,幻起无数光圈,一轮跟着一轮,串连接合,套向小桂。
百里常生冷凄凄道:“小鬼.你几时听说江淮六煞出手猎人,尚有商量可打?你还是认命吧!”
小桂能身弹起,一口气悬虚做了三十二次滚翻,再度让过致命的缅刀,冷笑道:“那么,你们是在逼我了?”
褚大器狼牙棒横扫猛砸,吼声如雷:“逼你又如何?小鬼。你死到临头,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皮条可耍?”
小桂冷清一笑,凤眼含煞道:“好!就让我们彼此慈悲吧!
百里常生忽觉小桂神色有异,小桂已长射而起,如一道流虹般,笔直飞射褚大器。
“老三,小心!”百里常大声警告,手中缅刀洒出千奇百怪流光暴泄小桂身后。
褚大器挺立如山,狂笑一声,狼牙棒论飞旋舞,带起一片隐隐滚动的风雷声响,迎击小桂。
客途神色一凛,力劈十数掌,迫退方钦和方海,急扑小桂那边。
但是——接触只有一瞬之间!
快!
快得令人不及眨眼!“落魄!”
空中刚响起小桂不带丝毫感觉的语声,他已错掌狂挥,撞入褚大器杯中。血在溅!
一条尚扭着狼牙棒的粗壮人臂,随之飞抛入空。
褚大器狂吼着打着旋转,自战圈中连连翻出,每一旋圈,溅洒起一轮轮的刺目血雨。
他的胸前、小腹和四肢,布满一道道寸许宽的伤痕,切口平滑,宛如利刃所致。
但是,那明明是小桂双掌的杰作。
就在褚大器使出战圈的同时。小桂亦倒弓着背,飞向半空。
他的背脊斜斜并排七道尺余长的刀痕,腥红的皮肉向外流卷,其状凄成,惨不忍睹,就是他的胸前,亦被褚大器的狼牙棒扫中,变得一片血糊淋淳,煞是可怖!
飞身而至的客途,双掌交拍狂扫,将百里常生抖射追击小桂的缅刀反震回去,同时凌空横移,接抱住力竭而坠的小桂。
“怎么样?”客途急道:“要紧吗?”
他已顺手塞了一把药丸到小桂口中。
另一边——“老三呀!”
赶往检视褚大器生死的鬼吏百里常生猛地失声悲号,揪人心胸。
失了对手的方家兄弟亦冲着褚大器的方向而去。
小桂呛笑道:“光听这声鬼叫就知道,那头人熊断气了!”
“废话!”客途瞪眼道:“修罗掌出必残命,我清楚得很;可是谁叫你这边蛮干?你难道不能再拖一阵,我不是已经赶着过来帮你了吗?”
小桂嘘口气道:“就是拖不下去了,我才作如此拼命嘛!”
喘口气,他又接道:“那个老鬼的一丈红太厉害了,如果一对一。我还能应付得来,但是再加上那个大狗熊,就只能跟他们豁出来玩命。”
另一边——小千已然掌握先机,抽空叫道:“小鬼,你没事吧?”
“还好。”小桂提口气回道:“还有力气更再干一场。”
那边,百里常生和方氏兄弟已如疯虎般冲了过来。
百里常生激动狂吼:“君小桂,你要偿命!”
客途跨步上前,呼声道:“换我来领教阁下一丈红的厉害!”
他双臂大展.一举拦下狂扑而来的三人。
小桂一身伤虽然痛得他直找牙,但他明白光凭客途一己之力,恐怕很难应付眼前三人联手.他还不能在一旁风凉。
吸口气,压下火辣抽痛的感觉,小桂朗声道:”师兄,放个使剑的朋友过来吧!”
客途不放心道:“你撑得住吗?”
“没问题。”小桂呵呵一笑:“好歹.我该给人家一个为兄弟报仇的机会,你说是不是?”
“那你就接着吧!”
客途长笑一声,倏然自战圈抽身而退。
百里常生等人自然不容他逃走,三人吆喝一声,纷纷追击,客途却是一退即进,扬掌拦向来势最快的百里常生。
另一边,小桂亦已闪身切入,双掌一分,即与阴魈鬼魅杀做一团。
方钦正待与其弟联手收拾小桂,忽觉背后劲矢袭来,吓得连忙回剑自保。只这瞬间,客途已横身过来,掌势大展,复将方钦圈入自己攻势之下。他与小桂默契之佳,简直令百里常生等人气得只有跳脚的份。
另一方面——小千与青竹丝郭一锋、秃鹰赖申圳的激战,业已接近白热化的阶段。
震天响的铃声震撼着郭一峰及赖申圳的心弦,他们二人出把逐渐出现散乱的迹象。
怪的是,一旁酣战之中的其他各人,却丝毫未受到这阵阵铃声的影响。郭一峰和赖申圳二人久战之下,深知小千手中铃声邪门,当下,索性不顾半空之中有如腾蛇蛟龙一般的闪闪剑光,二人齐心抽向小千。
毒蟒鞭如怪蛇腾舞一般,发出劈啦的暴响,疯狂抽向摇铃的身影,钩连枪宛若怒江决堤,带着滚滚呼啸冲向移掠闪晃的小千……在二大高手倾力而为的攻击下。周遭空气呼轰回荡,汹涌冲激,强大的压力猝然排挤,空中发出阵阵尖锐得足以撕裂人们耳膜的凄厉啸声!
啸声冲击着铃声,宛如惊涛拍岸,轰轰澎湃,天地为之黯然,令人生起束手无助的渺茫感觉。
面对敌人豁命一拼,小千咬牙嗔目,摇铃不歇,右手迅速回招。脚下却踏者交叉移换的诡异步法,倏左倏右的在四周游走起来。
他这步法移动的速度不快,但变换身形的角度和方位,却奇异玄妙得令人无法捉摸。
于是——钩连枪的攻击次次落空,赖申圳忽闻背后有兵刃袭来的破空轻啸之声,知道是小千的飞剑奔至.骇然之余,他猛地朝左侧抢扑出去,手中钓连枪更是奋力反磕闻声起处。
但是,晚了!
赖申圳身形方才扑出三尺,手中钩连枪磕击落空,剑光猝闪,飞掠他的颈项,尚不及发出一声惊叫,他那又圆又胖的秃头,已随飘撒的血水喷弹入空。
郭一峰狂风暴雨般的猛攻,有二鞭结结束实实拍中小千的左胯和后腰,散碎的衣衫和着四溅的血珠并飞,小千一个跄踉,歪歪斜斜朝后退去。
郭一峰正因得手而咧嘴狂笑!那边,赖申圳喷泉般源溅的鲜血却已染红了半边天。
郭一峰急忙回头一望,漫天血雾之中,赖申圳断头的尸身碰然落在他面前。那颗秃头却眦着牙,咧着嘴,骨碌碌地沉出老远。
郭一峰猛地噎住狂笑,骇然瞪着落在自己面前的尸体,半晌,他似被毒蛇咬到一般的跃了起来,惨厉尖叫:“肥哥呀……”
当然,他的肥哥已死的秃赢赖申圳永远不可能回答他的呼唤。
蓦地,郭一峰像疯了一样冲向尚未站稳脚步的小千,口中狼嚎般尖声怪叫:“小杂毛,你给老子偿命来!”
手中毒蟒鞭带起尖锐风啸,郭一峰蓦地将一百鞭怒然挥出,兜头盖脸,狠狠狠地朝小千猛抽而至!
鞭影纵横,风声如泣,小千顾不得雅观与否,斜扑身,连翻带滚,总算避开这一轮攻击。
郭一峰大吼一声,跨步再追,恨不得将小千立毙鞭下。
狼狈滚翻中的小千,忽地右掌猝甩,一蓬斗大黑影射向死追不放的郭一峰。
郭一峰但见暗器袭来,厉吼一声,刹身急停,同时手中旋鞭如轮,卷缠飞扫迎面射到的暗器。
刹时——随着空中一声清脆雷鸣,刹时,千百个持枪覆甲的天兵神将,临空突现,慓悍冲向郭一峰,择枪刺杀。
郭一峰微凛之后,呸声怒道:“小小幻术,岂能瞒我耳目!”
他鞭子一挥,劈啦有声抽向围困自己的天兵神将。
只是,这些在郭一峰眼中视之为幻象的天兵神将,却也悍不畏死的挺枪与之大战,令郭一峰不由得大开眼界惊心不已。
不过,这些被小千招来当打手的天兵神将们,本事并不高明,每每三两下便被郭一峰击中要害,倏然消失。
几回下来,郭一峰不禁胆气大增,放声狂笑:“小子,你还有什么本事,不妨尽管抖漏出来……”
他语声未落,一抹白光有如怒矢,猛朝他面门奔至。
郭一峰骇然一惊,忙不迭旋身闪躲,那抹白光却似有灵性一般,一击不中,竟古怪回折,自一个令人意外的角度,咻地射向郭一峰后背。
亦当此时,一名手挥战斧的披甲将士正以惊于雷霆之击,一斧朝郭一峰头顶劈落,声势锐不可挡。
郭一峰本能地跃身闪过眼前这个披甲战将的攻击,但是,他却忽略了那抹由小千所操纵的白光,才是真正要命杀招。
于是,郭一峰身形闪移之际,正好迎上那道猝然折射而至的白光。
于是——一声凄厉的不似出自人口的惨嚎,拔空自响,揪人心肺!
郭一峰被那道白光撞出三步之外,钉死于地。
仔细一看,那道将他捅个对穿,牢牢打死地面的白光,竟是小千所用那柄寻常铁。
直至此时,小千方始嘘出一口大气,浑身松散疲乏的一屁股坐落地上。从他隐隐泛黑的脸上不难看出,他已中巨毒。
这边,小千刚解决他的对手。
那厢——小桂在血汗齐溅的腾娜中,冷冷口出一字:“斩!”
随着这个生硬冷冽的字眼出口,半空之中,有形无质的掌影,宛如闷响许久的火山轰然爆发,喷溅激飞,穿织泻舞,壮观已极!却也酷厉已极!
狂号着,方海有如掉落急流漩涡里的枯叶,在小桂的掌劲范围只中,不可扼抑的翻腾起伏,回旋撞跌。
最后,方海像煞一尊淋了水的泥人,那么软塌塌的瘫倒于地,他那柄丧门剑,抛落在距他尸体约三尺之远的地上,像一条已死达的蛇,扭曲得不成形状。
小桂毙敌之后,一口气不歇,身形橱弹之下,已然夹着排山倒海之威,狂飑罩向方钦。
方钦目睹血亲兄弟惨死自己眼前,早已痛恨得双目尽赤,脸色泛紫。
此刻,他见小桂飞身扑来,狂吼一声,立即迎前挥剑狠杀。
但是,他却轻忽了小桂这凌空扑击的身法。
小桂的人犹在空中,双手却像写大字似的左右一挥。刹时,狂飓倏起,劲流激荡之中,尚有隆隆雷鸣隐约而出。
小桂本身在这倏然挥臂之际,人已微沉即起,复又升高丈许。
方钦凭着一股仇恨怒火狂然挥扫的三十二剑,剑剑自小桂脚底掠过,逐一落空。
方钦正欲换招转式,但是那股夹有雷鸣的潜劲已找倏然而至,将他撞得仰面滚跌,好不狼狈。
小桂弹升的身形倏地下坠,追上翻跌中的方钦。
方钦虎吼一声,蓦地伸臂朝空中的小桂射出一缕五彩毒沙,范围之广,涵盖小桂周身丈许,令人欲避不及。
小桂眼见毒沙来得又密又急,非但不谎不惊,反而嗤地一笑!瞬间,双手结印胸前,倏合即分,威猛推出。
这正是他在对抗僵尸时,曾经施展过的普照大千。
只见,小桂身上似乎有金光微闪即逝,景象离奇的令人睁目结舌,这虽然仅是刹那之间的幻象,却也的确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那蓬毒沙非仅被阻隔于小桂身外三尺之地,更有大半,随着他推掌之劲倒翻飞出,反罩地面上的方钦。
方钦不料自己打出的毒沙,竟会倒打一耙追自己,骇然惊心之余,连滚带爬尖叫着夺路而逃。
饶是他闪得够快,仍有大半遭到反震而回的毒沙溅到他身上、腿上。
方钦浑身沾到毒沙之处,竟滋滋有声的冒起阵阵白烟。
方钦更是鬼哭狼号的在地上翻滚扑腾,惨厉长嚎,不过片刻光景。即已毙命。
小桂飞身落地,一记跄踉,险些扑倒。他忍着浑身血糊的伤痛,一步一跳地走向小千。
来到小千面前,这小鬼登时脸色大变,惊叫道:“小老千.你中毒了!为什么不早说?”
他因不得自己身上的创伤都还淌着血,忙不迭蹲身检视小千在左胯和后腰上的伤势。
小千大着舌头,昏然道:“说……什么,你们也都忙着……拼命,我……怎能令你们……分心。青竹丝……他妈的够毒!不也是……被我送了终……他们二条命……抵我……
抵我一个人,我……不吃亏。”
小桂瞪着眼叫道:“你少胡说八道!你这小老千是祸害遍千年,处有这么容易翘辫子。”
小千呵呵笑喘:”我也……不想太早……归位,好不容易……认识你们,我也想……和你们多……多温一阵……培养感情,你说……是不?”
“好极了!”小桂检视完毕,安心笑道:“你果然有机会和我们哥儿俩继续培养感情!
你所中之毒应该是一种叫做紫斑草的玩意儿,这种毒虽是剧烈,不过发作缓慢,只要用白犀角磨水喝下,就会没事。”
“白犀角……”小千吃力道:“荒山野岭……到哪里去寻……白犀角?”小桂拍拍他肩头,“咱们这厢先好生歇着,等师兄收拾了那个老鬼头,再让他来处理咱们俩的一身伤。”
说着,这小鬼也一屁股坐倒在小千旁边,如此动作又牵动伤口,痛得他丝丝有声的直抽凉气。
知道自己死不了,小千略见精神的提气问道:“小鬼……你也伤得……厉害?”
小桂吐气道:“还好,胸前这块伤,是被那大狗熊的狼牙棒擦到,看起来血糊糊一片,不过不太严重。倒是背上这几刀伤得够呛,那个老鬼头的本事的确高明,手里的一丈红还真他妈的练到了家。我若是闪得稍慢一点,缅刀再多切进去半分。就要伤到脊椎,那时就算不死,保证也是一辈子残废。”
小千缓缓叹笑道:“我看你在殷家汇时……心肠倒是挺善良的,哪知……此次动手……
下手最狠的人……确是你。”
小桂揉揉脸颊,疲累一笑:“善良也得着对什么人呀!其实,打一开始和那老鬼头及大狗熊动手时,我也是一再的忍而让之,对他们好言相劝。问题是,他们认为自己铁定吃了我们,不给我活路走.叫我如何放他们的生路?”
他歇口气,故做无奈的接道:“反正大家都是拿命换命,我只好委屈自己送他们早点脱离人生这苦海,这也是基于慈悲的心肠,你说是不?”
“扯屁!”小千喘笑不已:“被你送了终……还得谢谢你的慈悲?”
他强打着精神,又道:“不过,眼前的这些四人,既然选择了猎人族这行业为生,他们早就不将人命当人命。所以……动起手来,不论是自己的命,或者猎物的命,除非有一方休矣,否则他们是不会歇手的……对付这种人,除了以杀止杀之外,确实没有第二条路可行。
只是……”
他略带空茫的瞪着仍在接对厮杀中的人影,古怪道:“就算以杀止杀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在杀人残命的瞬间,心中却难免有些于心不忍。至于杀人之后的感觉……像现在……老实说,我只觉得有种惟帐然的感受,一点都不轻松舒坦,你呢?”
他纽头转望小桂问着。
“你说的没错,如果没有三分铁打的心肠,杀了人还能无动于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或许是受我小时便遭遇影响之故,在我刚才动手分生死的刹那,心里只是一片冷静,没多大的不忍之感,甚至觉得,既然生死相见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仁慈不过是多余的情绪罢了!我想,当我发狠时,算得上是够酷的了。”
这小鬼忽又呵呵笑道:“我师父曾说,能杀能放是大人物,能狠能仁方为大英豪。我这一生,注定会是双手血腥、比较起来,师兄算得上是慈手仁山,因为他是软心肠,对于杀人的感觉,他或许会和你有相同的看法。”
随着小桂的视线望向战况,小千会意的叹口气:“他的确够婆婆妈妈的!明明三、二百招就能摆平那个鬼娶,却拖到现在还舍不得下辣手。他大概不知道.咱们还等各他救命哩!”
“基于你我性命之安危……”小桂咯咯笑道:“我们或许应该通知他才对。”
小千嘘口气道:“你叫吧!我现在虚弱得只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睡不得!”小桂急忙提醒道:“你这一睡,可就甭想再醒来了!”
小千当然也明白,所以一直硬撑着和小桂胡扯,若不在此让自己专注精神,只怕他早已昏迷不醒。
小桂扬声嚷嚷道:“师兄,你动作快点好不好?小老千中了紫斑草之毒,等着你救命呐!我身上的伤,虽然吃了止血丹,但是也在火辣辣的抽痛,不好受哩!”
客途已完全掌握攻势之主动,正逐步将鬼娶百里常生逼向毁灭一途。
百里常生手中那柄一丈红缅刀,此时,在客途浩然威猛的掌劲里,像极了一条冲逃无路的丧气之蛇,客途抖手挥出百余掌,将百里常生逼得逐步倒退,方始抽空叫道:“小老千中毒了?你怎么不早说?”
百里常生连退六尺有余,却在掌劲一过,即旋腕抖射手中缅刀,刹时,一片流光如雨,暴卷回话中的客途。
客途嗤声一笑,人如浮云一般,随着一丈红的光影飘然闪动,光影敛散,百里常生尚不及换招,客途竟在凭虚一跨之际,诡异的穿越六尺之距,转瞬之间来到百里常生的面前。
百里常生大惊之余,不及回剑。只得运起左掌,施展其赖以保命的绝活九阴收魂爪。这套掌法亦是为他博得鬼娶名号之由来,足见他这套护命掌法之霸道与厉害。
客途凭着千里一栗这独门轻身术,瞬间移彩换位.来到百里常生跟前。此时,百里常生早已蓄足九阴收魂爪之功力于左掌,只见他的左掌已然变做一只泛黑的枯爪,罩面便朝客途顶上猛然抓落。
客途身形一顿,口中“哦”地开声,同时,双掌化掌,左上右下,一架百里常生暴抓而落的鬼爪,一击对方心脏部位,端得是一派悍不畏死的拼命打法。
百里常生狂笑一声,亦是不闪不避,加紧抓落左掌之际,他蓦地弹跳,双足足尖飞踢客途下腹丹田之处,他的身形亦籍此飞踢之势,微激下沉,避开受袭之心脏要害,准备牺牲肩胛来接受客途的一击。
百里常生的确不愧为猎人族之中的佼佼者,变招之快,用招之狠,果然老练酷辣。
但是,他遇上的却是客途,盛名流传二甲子而不坠——武林状元水千月的首徒,一个所具功力超乎他想像的对手。
因此,百里常生的判断出了差错。
他原以为踢向客途丹田的毒招,至少会迟得对方有所顾忌而略加闪避,只要客途稍让一丝空隙。他的九阴收魂爪便可于瞬间挥抓余爪,他有把握,最少能有三爪以上奏功。
在这以险招博命的时候,别说三爪,只要他一爪成功,客途都将性命不保。然而——客途脸上神光湛然,他竟保持原势不变,口中梵音更响,庄严硬接百里常生之攻击。
百里常生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他的鬼爪抓上客途左拳的同时,欢足亦已踢中客途丹田……小千的惊叫方起——百里常生突然狂号者,倒飞摔出。
他所有的攻击,虽然完全击中客途,但是却如石沉大海般,丝毫末起作用。
反倒是,客途正面攻击的右拳随着百里常生沉降的身形倏沉,依然正中目标,一拳击在百里常生心脏之上,震断他的心脉,令他当场毙命。
小桂拍拍满脸惊惶的小千肩头,笑道:”别忘了韦陀降魔拳专克魔功邪法,那老鬼的毒爪自然起不了作用。
小千嘘口气,拭去冷汗道:“我担心是那老鬼踢向客途丹田之处那两脚,一般练功之人,只怕的是丹田受击。那是聚力的气海,若受到了重击,哪有不破功之理?”
他瞪向全身而退的客途,无奈接上一句:“谁知道你们这二个怪胎,练的是什么动?居然连丹田都可以弃之不顾。”
客途含笑走近二人,闻言,呵呵一笑:“韦驮降魔拳是气护上丹田功夫,施展之际,体内劲流瞬间逆转,自然产生一股护体罡气,将全身毛孔、穴道完全锁闭,因此才能抵挡妖魔邪法的侵袭。此外,那股罡气运行的圆熟时,尚能反震侵体之外力.易守为攻,妙用无比。”
小千嘿嘿苦笑道:“不用说,你当然是已经能将这股罡气,籍以反震外力吧!”
“没错。”客途老实的点头道:“那个老鬼娶由于判阶错误,非仅左掌和左脚均已折断。同时也输掉了一条老命。”
小千强打着精神,精笑道:“基于人道槽神,我应该为那老鬼感到惋惜才对;不过,根据我一贯秉持的现实主义而言,我实在非常高兴、你终于决定将他摆平。如此,不失为明智之举也!”
客途蹲下身,检视着他所受毒伤,关心道:“你还好吧?感觉如何?”小千恍惚一笑:
“我觉得昏昏然、软绵绵,浑身像要化做一滩水似的无力。不过,小桂说这毒性发作的不快,所以,我应该算是还好吧!”
客途了解的笑道:“你是死不了,只是快撑不下去了。“他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皮囊,拉开倒出一小块白石似的犀角,并用小千乾坤袋中一个铜盘取来一堆干净的白雪,待以掌劲烘溶白雪之后,再磨入白犀角,让小千服下。
那一小杯解药喝下不久,小千浑身汗出如浆。汗色带着紫黑,且有一股淡淡的腐草气息。
客途一边抓来积雪为他擦拭周身,以利去毒,却冻得他直打颤。
小桂在旁笑道:“你可别没被毒死,反倒被冻死了。”
“以目前情况而言……”小千牙关直颤,抖声道:“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客途又塞了颗丹药给他,方始笑道:“我人在,你想冻死也没什么机会。”
丹药下肚,一股热流随即传来,小千不敢再多话,自动盘膝打坐,运功催化丹药。
客途便又忙着往小桂的伤处上药,天气冷,伤口血液虽是凝结得快,却也增添医疗时的麻烦。
尽管客途已尽量放轻手脚,但是待包扎妥当,小桂早已痛得满身大汗,正好和小千刚才模样完全相反。
小桂吃药吃糖似的吞了一大把药丸,他抬头望着越来越急的风雪.顽皮一笑:“这可不是在山上练功,叫我在暴风雪里打坐,我可不干。”
小千亦已收功而坐,赞同道:“对!神经病才会继续赖在这儿凉快。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风雪,再来收拾身上零碎的伤。”
他所中之毒一解,精神恢复,可不将一点小伤放在眼中。
客途回到弯道之后,将三人坐骑牵来,看这三匹马儿口中犹自悠闲嚼着的模样,显然是因为隔着斗场有段距离,是以并未受到惊吓。
三人蹬上马,顶着呼啸有声的风雪,朝山道另一头催马而去……山道上,雪密急的落着。
不久,那斑斑血渍和那六具远离喜怒哀乐的尸体,都将很快的为大雪所埋葬。
大地将会恢复一片洁白,像是不曾发生任何事情一样的洁白……这是一处三叉路口。
由于这路口正巧位处进出山区的必经之途,因此有人在此盖了间野店.以方便进出山区的行人休息或过夜之需。
如今,小桂他们三人就在这间野店里休养疗伤。
距山道那一场血战,已是三天之前的事。
大风雨也由三天前,一直下到昨夜方才停止。
厚厚的积雪,几乎将大地完全冰封起来。
一大清早,红殷殷的太阳才刚爬升在灰蒙蒙的朝霞里时,野店的老板对老三便已起来,取出铁锹清除店里店外的积雪,顺便喂喂饿了好些天的牲口。
在店里闷了三天的小桂他们,早在屋内憋不住,听见刘老板干活的声响,三人亦起了个大早,匆匆漱洗之后,启门而出,到店门外溜溜腿,散散心。
三人口鼻冒着白烟,在清晨凛冽的严寒里轻松的蹬着方步,望着胭脂般的旭日,为积雪的大地染上一片嫣红。
雾,慢慢的散了。
明亮的阳光照在雪地上,白亮亮的山野,就像一片耀眼的镀银,闪亮发光。
刘老板自屋里的客堂招呼三人用膳。
“就来啦!”小桂愉快的回应着。
三人刚刚转身,准备进屋……客途蓦然回身,神色凝重的目注左面来路。
那里,一批黑衣蒙面人,踏雪无痕的肃然行来,显然,目标正是野店这边。
对方一共八人,从头到脚,浑身裹在索然的黑色之中,映着四野纯净的雪白,显得格外扎眼。
小千吹了长长的口哨:“乖乖.看看是谁来了?这可不是咱们久候不至的巴彤神教吗?”
客途眉头微皱:“他们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你和小桂身上都还带着伤。尤其,小桂背上那几道刀伤,尚未完全收口,若再使劲,只怕伤口又要扯裂了。”
小桂无奈一叹:“小老千还好,他的伤已等治好了七、八成。我可就惨了,听说,旧伤新裂比原创要痛苦许多呢!”
小千望着越行越近的巴形教众人,呵呵笑道:“光着这些人落足雪上的痕迹,就知道他们可比江淮六煞高明许多。来人说不定正是金牌级的杀手,若不准备一下,肯定对付不了人家。”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向屋内,去取他的法宝。
小桂懒洋洋道:“顺便通知刘老板,咱们会晚一点进去吃早点。请他记着先将东西放在蒸笼里温着,免得待会儿冷了,可就不好吃。”
巴形教来人在叉路口停下,客途和小桂刚闲踱几步迎上前去。
小桂含笑点点头道:“各位,才来呀!可叫咱们久等了!”
巴彤教来人分成前后二排,每排四人,挺立不动,显得甚有纪律。
前排右面一人谈谈道:“从江淮六煞的死法看来,你们三人的确够资格动用本教的金牌使者出手。”
小桂眉头微掀,轻松笑问:“这么说,你们都是金牌级的杀手喽?”
左面一人冷哼道:“就凭你们三人?还没那么大的行情。”
客途呵呵一笑:“那么请问,我们三人值得什么样的行情?我实在是很好奇。”
右面那人冷淡道:“这问题,等你到了阎王殿,再向阎王老爷打听,自然就清楚。”
小桂吃吃笑弄:“奇怪,咱们和巴彤教又没什么深仇大报,你们何必非要我们的小命不可?莫非,巴彤教真的和我有宿仇,所以想斩草除根?”
一个尖锐的嗓门道:“你们三个小鬼坏我教大事在先,辱我教威名在后,光凭这二项大罪,便足以令本数将你们凌迟碎剐,何需其他因由?”
小千提着长剑,腰佩乾坤袋走了出来.他将长剑抛给小桂,嘿笑道:“你们聊得挺愉快的嘛!拖了这么久,还舍不得动手?”
小桂嘻嘻笑道;“还不是在等你,我怕先动上手,抢了你的风头,你会和我翻脸。”
小千啧弄道;“我哪去那么没风度!”
“度”字还在他嘴里打着转,他忽然挥手,刹时,满天黄纸碎片宛如风中落英,翩翩飞舞。
巴彤教为首之蒙面杀手冷然道:“上,不留活口!”
他们人人方始扑身而动,满天碎纸竟然化做无效拳大的虎头毒蜂,呜呜声大作罩向巴彤教众人。
蒙面杀手之一冷然道:“不愧是巧手大师的传人,变把戏的本事不差。可惜小小幻术,能奈吾何?”
“是吗?”小千讪谑道:“真可惜有人不明白,这乃是个真真假假的世界呐!”
他语声方歇,已有数名巴彤教杀手被眼前“幻术”蛰的满地乱滚,叫声惨厉可怖。
巴形教众杀手不由得同感心惊,再也不敢小看这群黄纸变化出来的毒蜂。他们顾不得扑杀小桂等人,急忙挥舞着孤型弯刀斩杀鸣声如雷的若大一群毒蜂。
小桂吹声口哨,笑道;“厉害!这又是哪一招?”
小千嘿然笑道:“你管它是哪一招,有用才是还重要。”
客途问道:“如果咱们现在冲上去,那群蜂儿会不会找咱们下口?”
“它哪敢!”小千得意道:“你不看看是谁放它们出来,叮错了人是要受罚的呐!”
小桂兴致勃勃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如果不趁现在,来个混水摸鱼,干掉几个扎手货,等一下无鱼可摸时,叫哀的就得成咱们!”
他已看出,小千的毒蜂固然厉害,但就像其他的茅山术法一样,这些蜂一旦被杀,便又变回黄纸碎片,飘飘坠落。
只要时间稍长,群群仍会被消灭。
眼前这些杀手个个功夫不俗,若无毒蜂之顾忌,三人要与之对抗.怕是相当吃力之事。
于是——小桂二话不说,手挥长剑,扑向最靠近自己的一名杀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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