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鹰哪想到这些,他一心只想管阿灵治毒,连夜不停奔往天山,沿路有河掠河,有峰攀峰,有崖纵崖,为的全是争取那少得可怜的时间。
从飞鹰堡到天山,最快也得三天三夜,他却三天两夜即已赶至。
虽然过于疲累,引得他毒情较重,不但全身显得酸痛欲软,咳嗽不断,他仍急入冰天雪地高峰。
尤其北麓,因常年背着阳光,不但特别冷,且险山险岭遍处,想找那区区一朵小花,何等困难啊!
南宫鹰望着茫茫白雪,一颗心急痛如刀割,直叫着怎么办?
已经找过三高峰,两深崖,莫说奇花,连普通青草都见不着。
他极力呼唤自己要冷静,照着神医所言,当冷月升空时.即可见及冰花闪闪发光。
于是他登向最高峰,好不容易挨到冷月高悬,在月光下极目按去,他不禁苦叹,在此冰天雪地,除了耸立出雪面的古松不发光外,到处都是闪亮如水晶之结晶冰雪。就算冰花在其中,也像天上星星,隐藏干无数颗之中的一颗,又该如何寻得?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好以最笨方法,一一找向发光处。眼看时辰渐去,月已西斜,双手都快冻僵,一点儿收获也没有。
从来不求天的地,此时也跪在雪堆中,流下两行热泪,乞求上天赐予奇迹,如此善良的阿灵,怎可就此毁在毒女人手中呢!
他连祈求上天时间都缺乏,只跪三拜,又自奋力找寻。
眼看天色欲亮,一夜又过去,那股英雄毫无用武之地的无力感,逼得他恨不得肢解自己。
他开始后悔,若当时断定直奔少林寺,至少有个目标,总比在此茫然找寻来得好吧?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好采取奇迹方式,猛往斜坡跳去,虽借轻功可点石点冰以借力,但最终仍滚如雪球下撞,终究落于深坑处,勉强爬起.带着疼痛身躯四处找寻。
然而这方法谈何容易碰上奇迹。
他已连跳数处高崖、深坑,甚至撞得头破血流,呕出鲜血,仍碰不了冰花踪迹。
“天啊!助助我吧!”
南宫鹰卯起心,直往万丈深崖顶面爬去,若此次再不行,大概也就别想再跳什么高崖了,毕竟如此下撞,跟自杀已无差别。
他勉强盘算深崖下有多少落脚处,纵使跌倒,也得找较厚的雪堆滚去,以争取活命机会。
在盘算和祈祷过后,正想往下跳之际,背后已传来淡淡轻声:“这么年轻就想死?”
南宫鹰猝有所觉猛转身,只见一单臂、布衣、满头灰发糟老头立在十丈远处,正以看猴戏眼神瞧着自己。
突见人踪,南宫鹰泛起莫大希望,急忙追前:“老前辈你一定知道冰花下落,告诉我,它在何处好吗?”
“冰花?”糟老头讪笑:“雪花片片我倒见过,可没见过白冰开花,你是不是神经有毛病?以跳崖当乐趣?”
“我没有,我在找冰花救人!”
南宫鹰一时呛及,咳嗽不断。
“看来你倒是因病厌世想自杀。”
“我没有,我还要救人,糟老头你知道冰花下落?快告诉我可好?”
“精神倒是伟大,自己都救不了,还想救人?”
南宫鹰连求数次都得不到回话,他不禁失望,还是回头,准备跳崖碰运气。
那老头却因被冷落而不甘:“你敢不理我老人家?”
“我没时间理了,我要救人!”
说完.南宫鹰掠身而起,直往崖下跳。
糟老头突然喝道:“想死啦!不理我老人家?”
左手猛探,那似乎能伸缩自如的手臂突地暴长许多,外带一股吸劲,硬将坠落十余丈深的南宫鹰给揪上崖。
他仍嗔叫着:“你敢不理我老人家?”
“我没时间,我要救人!”
南宫鹰神魂已失,挣扎地想走人,糟老头始终缠身不放,他不由怒从心来,一掌疾扫过去,打得糟老头唉唉痛叫,倒滚七八丈。南宫鹰趁机复往崖下跳。
“不准跳!”糟老头就是缠,故技重施,又把南宫鹰揪回来。
南宫鹰怒脸发红,斥道:“我要救人,分秒必争,老头你再缠人,休怪我宰了你!”
“这正是老头我的意思。”糟老头竟然更来劲:“请你杀了我吧!”挺着胸口,一副视死如归模样。
南宫鹰怔愕:“你不想活了?”
“答对了,老头我活得够烦,早就想到天庭或地狱瞧瞧啦!”
糟老头兴趣浓浓:“你有一天时间把我整死,因为天已亮,冰花得在晚上才看得见。”
“前辈看过冰花?”南宫鹰升起无尽希望。
“当然!”糟老头道:“老夫混遍天山二十年,啥东西没见过,我还可以带你去找呢!”
“当真!在哪里,快带我去!”南宫鹰见着救星,也不必再跳崖.急急退步过来。
“跟你说,白天找不着,急什么?”糟老头道:“要我带你去可以,不过得先杀了我才行!”
南宫鹰纳然不解:“杀了前辈,你如何带我去?”
“呢……这倒是个问题……”
糟老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南宫鹰瞧他行径怪异,心想莫要碰到神经老头才好,不禁泄气,焦心又起:“老前辈,您莫要跟我开玩笑行不行?我真的要救人!”
话方说完,咽喉酸痒,咳嗽连连。
糟老头讪笑:“老头玩真的,只要你宰了我,我就告诉你位置。我想过了,我可以把地点写在胸口,等到我死了,你摊开我衣衫瞧瞧不就得了?”
越想越得意,不禁哈哈畅笑,哪像个想死之人?
“老前辈,您为何要寻死?”
虽然,照老头所言,杀了他,即可获得冰花下落,但如此无冤无仇,南宫鹰又怎能对他下手呢?
糟老头心情特别好:“活得不耐烦啦,死了也好。”
“既然如此.您为何不自杀?”
“自杀?多没面子。”糟老头道:“我天生注定要死在别人手中。今天看你特别顺眼.就死在你手中好了。”
这是什么论调?一个人当真会活得如此不耐烦?南宫鹰实在想告诉自己遇上了个大疯子。
糟老头却满心高兴:“能知道自己死在何人手中,而且如何死,的确是一件快乐之事,你不觉得吗?怎么,下不了手?”
南宫鹰点头:“在下从没杀过像前辈这种人。”
“看来你是参不透生死玄关,又怎能活得开心?”糟老头道:“都怕死,但对一个想当神仙的人,死,反而是种超脱,我就是那个神仙。简单的说,你知道死后的世界更精彩,更有趣,你一定很想死死看,对不对?”
“有一点,可是性命只有一条,怎能死死看?”
“活够了就会啦!”糟老头得意一笑:“像老头我,今年足足百岁,无啥遗憾,只想挑个人,死在他手中而已。”
南宫鹰瞧他灰发苍乱,顶多也是六七十,怎会百岁年龄?想来无忧无虑之结果吧?对他的论调,似是而非,就像悟禅一样,谁悟透玄机,谁就可高兴死去,然而,再怎么说,自己还是没办法对他下手。
“敢问老前辈名讳?”
“问我名字?……太久了,该忘都忘啦!”糟老头自得一笑:“不过,我还记得有人称老头我为神经老人,这名词儿我喜欢,你也可以这么叫。”
“神经老人?”南宫鹰哭笑不得,搞了老半天,竟然跟个神经病在鬼扯,一时激动,咳嗽连连。
糟老头见状哈哈大笑:“说神经,闻神经,见着神经变神经,哈哈哈……我还有更神经绝活,你想知道?看我的手,右手,哪来断臂?我只是嫌右手老占左手风采,硬把右手绑起来,一绑就是十几年,终于替左手出口气啦!”
突然震力,衣内绑索已断,糟老头伸出右手,由于十数年未经日晒,白得发嫩,他则不断邪谑笑骂小白脸,不要脸,状若疯子。
南宫鹰见及此,哪堪焦切万分之下,又碰上神经病者,一时哀怒攻心,猛呕鲜血,体力不支,跪蹲下来,脸色苍白吓人。
糟老头见状,一敛笑意,猛摇脑袋:“瞧你病成如此模样,看是杀不了我了,再见,老夫另找他人。”
“等等!”南宫鹰虽泄气,然而想及他已住此十数年,就算疯疯癫癫,说不定真的看过冰花吧:“前辈当真见过冰花?”
“早说过,知道地头哩!”
“前辈能否……”
“不行,除非你杀了我!”
“那,晚辈试试……”
“真的要试?”
“嗯……”
“好,就给你一次机会!”糟老头突地蹲稳马步:“来啊,越快越好,我迫不及待想升天!”兴奋之下,连鼻头都发红。
南宫鹰勉强提及全身劲道,希望一掌奏效,看来这疯子真的想死,就一掌成全他吧。为了阿灵,一切都已不重要了。
“老前辈您已把冰花地点写在胸口?”
“写啦!”
“可是,在下怎没看您写?”
“真是!”糟老头斥道:“老夫想试试你第一掌再决定写不写,你就是牵肠挂肚,好吧,为了守信用,我写便是!”
找不到墨笔,他挖出灰石,划在胸口衣衫,勉强看出痕迹,才道:“现在可以安心出手了吧?”
南宫鹰点头:“前辈准备就是!”
当下功凝双掌,一时劲气泛生,虽然身受毒害,又日夜奔波,但提及七成功力仍无问题。但觉劲道已足,道声得罪了,人如飞虎扑来,相准老头胸口,两掌猛印过去,叭然一声,就如打在铜墙铁壁,那劲道吐之不出,竟然反冲,轰得料之不及的南宫鹰口吐鲜血,暴弹十余丈,掉落雪堆,奄奄一息。
“怎会如此罩不住?”精老头疑惑:“莫要自己先翘了才好!”
敛起架势,疾掠过去。
他将南官鹰翻正,但见此人呕血带青,分明已中毒在先:“看来真的是冰花玉雪露之毒……”他考虑是否要替人治伤,想了又想,还是点头:“治他也好,否则我神经老人将来找谁替我结束性命?”
想定后,遂凝掌印向南宫鹰命门穴,劲道源源逼来,未多久,南宫鹰因体内劲道乱窜而被惊醒,立即发现有人替他治伤,甚是心急:“前辈不可,此毒会传染……”
“废话少说,老头我想死都来不及,还怕毒?”糟老头斥道:“静静坐好,老头我免费替你打通任督两脉!”
南宫鹰若非中毒,当会欣喜若狂,可是此时只惦记冰花一事,也就任由摆布了。但觉老头内力源源惊涛骇浪逼来,几乎冲垮体内脉路,逼得奇经八脉全疼,不由得他额头冒汗,不断闷吟。
“不对!先冲紫宫穴再转巨阙穴,少冲脉上冲,少商脉下涌,凝于会阳穴!”
糟老头不断纠正南宫鹰运气脉路,迫得他心法大乱,分明已散去神鹰秘功运气口诀,这如何是好?要是出差错,岂非走火入魔,功力尽废?
“老前辈,在下练的不是此内功心法……”
“少说废话,我的神经功更管用,给我专心,想走火入魔不成?”
南宫鹰内劲已被霸占,根本自主不得,只能任由对方催动迫转,若是少林易经神功,倒也心甘情顾,然而听及是这疯子自创的神经功,他本鬼头皮发凉,要是被迫如此运气,若无作用倒也罢了,若当真变得疯疯癫癫,那该如何是好?
然而,他毫无选择余地,这疯子劲道实在太强,逼得他不得不顺从其口诀,任由劲道越来越强,他还是默默祈祷千万别出现副作用才好。
浑噩中,只觉劲道火辣辣直冲任督两脉,而且每运行一周天,劲道即加强三分,及至后来,直若两把烧红利剑猛钻猛刺,那烙痛感觉几乎让人休克。那剑仍不止,仍钻不停,就在血液都快被烫得滚沸之际,猝觉任督两脉暴裂开来,烈血冲泄,直若热水淹往冰山雪海,霎时传来冷却快感。
南宫鹰这才嘘喘大气,全身虚脱般抓着不了力道,任由内劲分崩离析乱窜。
“成了!小子功力不弱.只花了老夫半天时间,了得!了得!”
糟老头此时已收手,不自禁抹向额头汗水,爽声直笑,很似为自己成果感到高兴:“多运几次,越练越舒服,老夫独创神功可爽穴活身,保证让你像喝老酒,越练越过瘾!”
南宫鹰虽感觉体内痛苦渐失,代而起之是脑门隐现微醺快感,心想此功莫非对脑神经有所副作用?再也不敢运行,赶忙撤走,以免走火入魔。功力一辙,疼痛立即上身,但比起来治伤前好了许多,至少内力充沛,不再有了病恹恹感觉。
“多谢前辈相救……”南宫鹰拱手拜礼。
糟老头却跳开:“少来,我才没心情救你,我只试验神经功对你是否有效?你是不是觉得很想笑,或像喝老酒的感觉?”
南宫鹰的确有过,急问:“此功会叫人发神经?”
“看我就明白啦!”糟老头疯癫直笑,又一本正经道:“这功夫对脑门玉枕和百会穴特别关照,尤其是玉枕穴,经此劲道冲击越久,越会放出美酒(类似分泌物)。整个人也就快活得以为自己是神仙啦!”
这和发神经有何差别!
南宫鹰暗自苦叹,屋漏偏遭连夜雨,节骨眼儿里,竟然被迫学此秘功,瞧及疯癫老头,他似乎已见着自己日后模样。当下暗自决定,莫再运行此功才好。
“你不快乐?”糟老头察颜阅色已看出,急道:“运此功,保证让你快乐!”
亏他发明这莫名邪功!南宫鹰暗叹在心,不敢再练,道:“我只为冰花忧心……”
“对对对!”老头恍然:“你毒性未解,该服冰花,放心,你现在已是老夫试验品,到了晚上,我带你去摘冰花。”
忽闻冰花有下落,南宫鹰真的见笑容,心想这也是奇遇一般,当下感激地地拜谢神经老头。
两人相视而笑,糟老头为见效果,又逼着南宫鹰运气,他装模作样练着,仍不停发问:
“前辈当真叫神经老人?没有正名?”
“忘啦!别人皆称老夫神经有问题,我才觉得他们不止常!”
糟老头得意之下,又自大笑。
南宫鹰暗叹,问:“这功夫真的会让人神经错乱?”
“当然,否则岂非辱及老夫威名!”
瞧他说的飞扬跋扈,南宫鹰重下决心,莫沾此功,免得万劫不复。
他得引开话题,避及“神经”两字,以免又被逼练,道:“前辈可知,普天之下,谁会炼制冰花玉雪露之毒?”
“除了九阴毒叟还有谁!”糟老头谑声道:“三十年前,他毒过少林笨蛋和尚,遭人追杀,从此消失江湖,怎么,他暗算到你头上?不会吧!年龄差那么多!”
南宫鹰轻叹:“也许是他传人吧!”
聊了一阵,还是觉得糟老头疯疯癫癫,遂装痛,找机会骗得老头先移至目标处,始再运行自家武功心法疗伤。
好不容易挨到夜晚。
当冷月升起时,四处又是寒星点点局面,糟老头掠向一处高峰,照着月光,不停测量角度,一边指挥南宫鹰左行右转,几乎耗去两更次,糟老头始叫停,随即掠来。
南宫鹰但见此区位于两山斜谷间,且又冰笋林立,地形颇为奇特,就算早知地头,想要找此小花,也得花费一番工夫,想想时日已耗去四天三夜半,又自焦切起来,不自禁想翻找石笋以寻冰花。
“不要动!”糟老头急忙喝来,声落,人至,要他蹲伏地面,细声道:“冰花可灵得很,仔细观看这附近冰笋,只要月光增强,有冰花的石笋上就会闪出状如星星的亮光,但是如果被惊动就会溜掉。”
南宫鹰为之苦笑不已,自己昨夜猛撞一夜,岂非自己找苦吃?然而,在未了解冰花习情之下,谁又知该如何处理?不禁感恩谢过糟老头后,集中精神猛盯周遭矗立冰笋。
一时沉静无声,待见得弦月越升越高,银光越亮,照得雪山一片洗青。
南宫鹰忽而见及半山壁那尊稍成牛角形冰笋突然闪出亮光,状如星星,而且越长越突出,心头登时怦动:“前辈,那是不是……?”
糟老头嘘了一声,点头表示,低声道:“采它花瓣,莫伤茎叶,以后还有得采!记住,别惊动它。”
南宫鹰会意,立即运起内功,轻掠过去,他虽中毒在身,且疲累不堪,但经老头打通任督双脉,功力增强不少,此区又有石笋落脚,自能顺利攀高。及至那冰笋前,始见及冰花真面貌,果真如神医形容,状如透明郁金香,迎闪月光,分外漂亮。
深怕冰花溜掉,南宫鹰不敢欣赏太久,赶忙伸手拈那花瓣,触手冰凉如冰。一连采下六瓣之后,只见花叶缩合渐渐退入冰笋,眨眼不见,南宫鹰心情为之宽慰,阿灵该有救了。
他立即掠回,感激道:“多谢前辈帮忙。”
“先吃下两片解毒,然后找冰盒把它镇住,否则遇热,此花将溶化。”
糟老头竟然开始懂得关心。
南宫鹰依言照办,服下两片冰花,但觉芬芳冰凉,甚是爽口,冰花人口即化清流入腹,已将腹中那股侵埋已久之灼闷毒性渐渐冲淡,该是对症下药了。
想及阿灵,他赶忙切下冰笋挖洞,将花瓣埋入里头,以免化去。
“多谢前辈帮忙,恩情来日再报,在下得赶去救人,来日再见!”
拱个手,不等糟老头回话,他已掠向高处,取道欲回,任由糟老头惊诧直叫喂喂喂!他还是不回头,毕竟他对此疯老头仍有一股忌讳感,能避则避。
“神经病,说走就走!”糟老头急追百丈,忽觉这小子行径怪异,竟而欣喜不已:“莫非神经秘功奏效,这小子开始发神经了?”
想及今后天下将多个伴,糟老头竟然笑得开心非常,还跳起天女散花般舞蹈,看来他想上天堂争夺仙女职位,而在凡间先练姜女舞姿,以免到时被淘汰吧?
幸好南宫鹰未见着此幕,否则他准不想活了,他实在不敢想一个大男人变成娘娘腔之态到底有多恶心?若自己变成如此.他宁可自杀!
或而糟老头也是因此才想结束自己性命吧?然而南宫鹰又觉得不对。老头那股莫名高兴模样,他一直猜不透。
脱离冰大雪地,南宫鹰也把老头抛出脑后,一心惦记阿灵安危.不禁猛加劲道奔驰山岭丛林间。
或许毒性渐渐解去,或而任督两脉被打通关系,他越奔越来劲,体内精力绵延不断,甚至已达心随意动地步,敢情功夫又精进许多。
直觉的,他认为糟老头所传内功心法的确有独到之处,但碍于可能引起神经错乱之嫌,他始终不敢加以使用,还是用本家功夫来得安全,虽然差了些,但日子一久,照样可以登堂入室。
一连两天两夜奔驰,眼看大漠已近,希望不由更浓,他始终没碰上前来助阵的方君羽,如此却让他更形快速完成任务,实是老大帮助。
眼看包得密不透风的冰块已从水桶大,溶为脑袋般,他不敢耽搁,极力又往飞鹰堡方向奔回。
及至黄昏,终于抵达地头。
霞光下,飞鹰堡直若仙城般隐伏于云层间,幻化成几许神秘及沉静,那霞云更厚得像铅层,渐渐往下压,任由孤伶寒鸦穿掠,霞云终究不断下沉。草原不见马儿,山区不见人群,一切似乎将知山雨欲来之态。
一股不祥预兆升向南宫鹰心头,他急叫:“不要,千万不可!”
他极尽全身力冲往后山温泉,又觉不对,反冲白石居撞进门即叫阿灵。
然而,慢了,真的慢了。
厢房前已站着一排两眼感伤的伙伴,就连神医也叹着气息。
“怎会?你不是说七天之内吗?今天刚好第七天……”
南宫鹰不敢听,又不得不问,两行泪水挂下,捧着冰块,颤着步代行来。
神医叹道:“老夫没料到夫人如此之弱……只差一个时辰“你没告诉她,我就要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您看,冰花,真的带回来了!”南宫鹰嘴角抖抽,直把冰块推向神医,泪水直流:“只差一下下,一定还有救,您快救救她!”
拉着神医疾奔入内,一旁诸人瞧得鼻酸眼湿,伸手遮脸,痛失亲人之拗,使人难掩泪水。
阿灵静静躺在床上,虚瘦如骨脸容仍呈一股认命而又想掩饰,而露着不想让丈夫瞧得心酸之笑容。
若她还能开口,是那么地想告诉丈夫,她只是熟睡,不要紧的,没事的,只是熟睡一会儿,不久就会醒来的。您不要为我则心,我什么苦都能忍,能吃得下,这病算不了什么,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然后替你弄早餐,弄点心,替您暖棉被,然后我们再一同策马尽兴游遍高山远水好吗?
南宫鹰抖着双手,抚向阿灵纯真容颜,轻喊着我回来了,药回来了,你听到了吗?快快醒来,药回来了!白石居的梨花开了,你不是等着要看它结出累累果实吗?
神医将两片冰花放入她嘴中,轻轻替她催化,不断替她按摩,推穴,从不希冀眼神也闪出一丝希望。
南宫鹰推着她,搂着她,不断替她打穴,甚至用尽全力催动她心脉,一次一次又一次!
天啊,醒醒吧,然而……
“阿灵,你听见没有”
天空突然劈出闪雷,叭啦啦,闪得屋内一阵青一阵白,骤雨倾盆扫至,阿灵还是不醒,还是以那认命的感伤笑容在回答。
南宫鹰突然尖叫,状若疯子猛往外冲,冲向骤雨,冲向雷电,冲向山峰高处,任由骤雨灌顶,雷电暴击,他双手揪扣,指中陷插嫩肉,鲜血挂着雨水下滑,为何苍天如此残酷,阿灵只不过是个苦命的弱女子啊!为何让她如此痛苦一生?就连人生最后一刻都得受百毒缠身,亲人不见,爱人不在之苦啊!老天!
老天依旧下着倾盆大雨。
或许大雨是老天泪水,但那又于事何补?阿灵终究是去了不知过了多久。
雨终于停了,一切归于沉静。
杜九奇、南宫剑、左无忌、石刀、石木静静迎向山峰,想劝劝他节哀顺变。
南宫鹰已恢复出奇冷静,摆摆手:“好好安葬她,我想静一静……我没事!”
此时,他就如丧妻孤鹰,寂寞停立夜空高岭,任谁也不愿打扰他。
众人心知他仍悲恸欲绝,但总算熬过来,该没事了,始返回,发落阿灵丧事。
神医在救活仆女阿月之后,已告退。
白石居变得空空荡荡,昔日欢笑荡然无存。
阿灵葬在南宫鹰淋雨那山峰,从此处可一览白石居以及天音河全景,她曾说过,那是她最喜欢去的地方,所以,南宫鹰把她葬于此,算是为她尽尽最后丈夫责任。
南宫鹰一连七天都守在坟前,他从未说过一句话,头发已乱,胡碴冒长许多,落寞形态让人心酸。
第七天后的傍晚,赶回来的方君羽前来拜见。
“公子,阿灵在天有灵,她并不希望你这样。”
“我知道……”南宫鹰似已准备将阿灵之恸,埋于内心深处,毕竟他是一家之主。
“如此属下即放心多了。”方君羽沉吟一阵,还是说了:“磨刀亭分舵被挑了。”
南宫店一愣:“谁挑的?”
“铁蹄帮。”
“他们敢?”事实上已经做了,南宫鹰目露杀机:“带人马,准备出征!”
“已经派左护法先行。”方君羽道:“如果公子身体若未复原,属下前去处理即可,属下前来,是想告知,铁蹄帮敢挑我们分舵,可能跟朱铜城煽动有关!”
“他早就有野心。”南宫鹰道:“我没关系,一起去。”
方君羽道:“记得上次放逐老堡主一事?朱铜城原是去而复返,他得知公子计谋成功之后,由于不屑你有能力领导飞鹰堡,才煽动铁蹄帮出兵。他大概想着公子应付不了之后才出面,如此可以名正言顺接管飞鹰堡,毕竟他也有资格继承飞鹰堡掌门一职。”
“他是有资格,那还得等我跟弟弟倒下,以及你们这此老臣走光之后才行!”南宫鹰冷笑。
方君羽道:“公子似乎该先继位堡主,否则……虽只是形势,却也该正位。”
“不了,我已改变主意!”南宫鹰道:“我决定还是由弟弟接收掌门一职,毕竟南宫家人丁单薄,容不得他当书生,何况他最近表现,已有武将之风,他也是个可造之才。”
“可是他比公子年少啊……”
“所以才露时放着堡主空位。”南宫鹰道:“只要放出风声,弟弟会更加努力,届时自可水到渠成,我无生好战,总不能老待在堡里吧!”
方君羽已悟通他意思,总要有人打天下,南宫鹰自是抱着征战四处以保江山命,如此一来,做不做堡主已是其次问题了。
“那就暂时用大堡主,二堡主身份吧。”
“随你。”眼看白石居已到,南宫鹰道:“我得整理一番容貌,免得手下看得垂头丧气,你叫弟弟准备,全城出动,一定要来个迎头痛击!”
方君羽怔愕:“放空城?”这是从未有过惊人之举,连他都心惊肉跳。
南宫鹰道:“出奇方能制胜,铁蹄帮欺负本门太久了,唯一的原因是他们根本不把本门放在眼里,这或许跟我爹战法有关,攻之不下,即派人和谈,甚至把妹妹嫁给人,这是本门耻辱,要洗刷它,只有迎头痛击!”
方君羽还是胆颤心凉,没了根,他似乎不习惯。
南宫鹰道:“这事,我盘算已久,我并非为了阿灵之死而想借此泄怒,这怒该找水牡丹那肥猪要,我之所以准备全城出动,除了出奇之外,还可以训练弱兵及所有将士胆量,须知出兵唯一目的即是战胜。
“当然,你必定顾及,要是敌人偷袭怎么办?理由很简单,铁蹄帮离我们只有五日路程,若快马加鞭,三天到四天即可赶回。
“在如此短距离之内.就算走漏消息,我想没有任何帮派敢倾巢而出,他们甚至疑神疑鬼而不敢乱动,就算有人敢乘机偷袭,我们从铁蹄帮赶回来,只要三天时间照样足足有余挡着敌人。我们唯一要做的是出兵前五天的保密工作而已。”
方君羽闻言,已有所了解南宫鹰计划,不错,铁蹄帮是离飞鹰堡最近一个帮派,就算他们偷袭,也得三天时间,若飞鹰堡部队在那时,不就等于和他们共同比赛谁跑得快?其他更远帮派自不必说了,少堡主计策似乎可行,他道:“照公子计划,是否在一天之内就要攻下铁蹄城?”
“不错,否则立即撤退,因为计划已失败,只有回身自保。”
方君羽终于笑了,表面看来,飞鹰堡是冒大险,其实也只能说是例行行事,一有状况还是全力回身自救,风险并不高:“只要咱们保持退路畅通,一切将极为可行。”
笑声中,已对南宫鹰计策大为钦佩。
南宫鹰道:“只要是突袭,必定所料不及,自无人阻去退路.除非泄密,所以此事除了你我之外,谁都不便知道。”
“自是当然!”方君羽频频点头。
南宫鹰忽有所觉:“我忘了,还有杜师爷,他毕竟是军师,让他知道也好,否则总有冷落他之嫌。”
方君羽颔道:“全由公子安排。”
“那……半时辰后,我会过去,再秘谈。”
方君羽得命,拜退下去。
南宫鹰则进入白石居,草木已被整理过,还是阿月病愈感恩之下,特别效忠工作,南宫鹰安慰她后,却触景伤情,情绪低落走回书房,一切整齐,全如阿灵摆饰,甚至还留有她那桂花体香,虽然那是庸俗常用的花香味,此时闻起来却特别亲切。
阿灵倩影历历清晰。
不能如此,阿灵不会希望我如此丧志吧!
南宫鹰勉强盘坐地面,极力不再回忆阿灵事,可是记忆就是如此深刻,迫得他想麻醉自己,不自觉运起神经老头所传之怪异心法。
这一运行,脑门果然传来微酸感觉,它似乎有松散情绪效果,越是运行,越是舒畅,就像饮酒催眠,眨眼忘却阿灵影子,代而起之是幻起一幕幕已往有趣事情,倒如小孩在屋顶撒尿,偷溜游泳被母亲抓着并处罚事……等等,竟而能治伤痛般使人发出会心一笑。
南宫鹰突然清醒乃意识此功危险之反应,暗道好险,及时煞住,否则幻想下去,真的会精神错乱而玩起那种把戏。
他立身而起,意外地感觉疲劳消除泰半,心请亦好转许多,当下暗道此功果然有门道,若非有错乱神经之虑,否则该是难能可贵的绝世神功连心病都可医,实是绝活。
探看外头天色,时辰该近,南宫鹰乃进入浴堂洗个澡,并刮净短须,换回原来面貌,随后挑件黑色夜行衣,一方面便于行动,一方面则算是守丧吧!
一切准备好,方走出门,石刀、石木两兄弟立即迎来,庆祝主人重生目光直送。
南宫鹰拍拍两人肩头,直道没事了。三人随后跨上坐骑,直奔飞鹰堡。
南宫剑第一个赶来迎接,歉声直道没把水牡丹那肥猪逮着,由于她已逃回关内,无奈之下,方自折回。
“妇人事,以后再说,现在该派你出征了!”南宫鹰一句话解去他歉意,代而起之是希望他拿出勇气出征。
南宫剑似想补偿什么,立即点头,一扫往昔书生弱态,南宫鹰瞧得欣慰,和他并行进入城堡。
全堡五百骑列队迎礼,却个个沉静如虎,一心想追随新堡主立战功。
南宫鹰招呼手下过后,留下弟弟照顾军队,和杜师爷及方君羽直奔最尖堡之飞天阁商量秘事。
师爷已近五十,看来却比方君羽年轻许多,大概是中原秀才吧!连身材都像个斯文吕洞宾,若非他感恩于十年前,飞鹰堡曾替他从土匪手中救出一妻两女,飞鹰堡想聘得如此博学秀才并不容易。
而且,他的功夫也不弱被土匪劫后,立志苦练之结果。
对于他的忠心,南宫鹰甚是激赏,且将他当老师般敬重。
杜九奇闻及南宫鹰计划之后,亦是脸色吃重:“少堡主胆识实在过人!”
南宫鹰道:“我想问此方案行得通吗?”
“是奇袭,多少得靠些运气,不过,照计划,倒是可行。”社九奇摊开手中军事秘图,此处乃是南宫豹练武之地,除了数口大钟外,空无桌椅,他只好将地图摊于地面,指着密密麻麻标示:“欲攻铁蹄帮,得先明白他们总坛乃三座石城相连而立,每城相距逾丈,且有护城河。如此设计,目的即在预防突被偷袭,随时都有支应。因为铁蹄帮众上千,筑在山上不易发挥奔骑威力,乃故意设在平原中央,实是易守难攻,老堡主曾经攻过三次皆无功而返,始放弃而定下和平条约。少堡主想一夜成功,得详加计划才行。”
南宫鹰道:“我爹第三次攻城时,我跟去过,也了解铁蹄城不易攻下,但现在情势不同,一方面敌人料想不到,且托大,甚而易守为攻,先拿本门磨刀亭开刀,早已不将本门放在眼里,这正是偷袭好时机。”
杜九奇道:“这也是老朽支持少堡主之理由,接下来且看你如何计划攻城了。”
南宫鹰蹲身指向地图:“照秘探指出,铁蹄帮拥有千名弟兄,但几天前出兵三百,占据磨刀亭分舵,真正留在总坛只有七百弟兄,若分三城,每城不到三百人,相对的,我们倾巢而出,虽是五百名左右,但主攻军队士气必旺,自能与其相抗衡。不过,我不会笨到硬攻,早在上次攻城。我早想到好方法了。”一脸自信笑容。
方君羽道:“敢问公子如何计划?”
“利用护城河,而且炸断护城桥,使其铁骑逃不出来。”南宫鹰道:“我们只袭一城,其它两城必乱,然后即是我军发挥战力时刻。”
杜九奇道:“少堡主如何潜入护城河?那已相当靠近敌方,随时可能被发现。”
“想攻入城内,被发现可能不容易,但目标只想炸桥,那太容易了,牺牲一匹马,绑着炸药奔过去,照样炸得它稀烂。”
方君羽道:“就算护城桥断去,敌军仍可铺木板或游泳过河,短时间或可行,但时间一久,敌军战力仍可发挥。”
“哪能让他们这么如愿?我另有妙计!”
南宫鹰神秘说出,杜九奇和方君羽闻之莫不喷喷称奇,异口同声叫好,对于这位鬼才少主人又多了一份尊敬。
“现在该是考虑如何出兵不被对方起疑。”南宫鹰道。
杜九奇道:“既然公子有重物搬运,该将时间延后,说不定还得叫老百姓帮忙,何不把时间拉长两三天,如此准备工作将更形完备。”
杜九奇道:“公子可以慢几天再走啊。”
南宫鹰道:“倒是有理,好,就这么说定。原则上,杜师爷先和弟弟带一百骑前去跟左护法会合,挑明的欲攻磨刀亭。以吸引铁蹄帮注意,随后方总管和石刀带领一百骑,表现出因弟弟兵力不足而前去支援状态。师爷则是骚扰式试探攻击,方总管则是迂回莫测,暗中将军队移往铁蹄城和磨刀亭之间山区藏匿,如此一调头,不出半天即可杀到铁蹄城和磨刀亭,占尽地利。然后我再暗中领兵潜往最终目标,会合后一举攻下铁蹄城。”
杜九奇和方君羽会意颔首,两人开始讨论如何联络较为妥当。
南宫鹰道:“为了不泄密,记得不准任何一名士兵任意离队,切记。”
“属下知道。”方君羽自信可控制妥当。
“要是磨刀亭敌军反扑,是否得应付?”杜九奇道。
南宫鹰道:“来不及了,磨刀事到那里要一天时间,我们作战却只要一夜,他们动或不动,全是死棋一颗,你们甚至可导他们华日发难,任他们厉害也追不着。”
方君羽轻笑:“像赛马一样,追死他们!”
杜九奇含笑:“却不知左护法骑术如何?”
南宫鹰笑道:“别人可以怀疑,左护法比我还厉害,准行,你们甚至可请他寻山路,他这方面本领可能无人能及。”
杜么奇道:“这太好了,如此可让部队更隐秘,胜算更高。”
三人再商量一些细节后,收起秘图,面色庄严走出广场,五百大军虽仍静默无声,却隐现征战沙场之慷慨激情。
南宫鹰寻视众人一眼后猛下令:“南宫剑、杜师爷率军一百名,立即出战磨刀亭,不得有误!”
南宫剑、杜九奇拱手得令,掠身上马,猛招右翼百名悍将,直冲城门,铁蹄捣地,震声撼天,更让骑士们血脉贲张。
“石刀、方总管率百名军,明晨出征,不得有误!”
一声得令,方君羽和石刀领走百骑,先编至白石居,以免和守军士气混为一团。
“其余将士,固守城池,不得有误!”
南宫鹰喝完命令,剩下军队井然有绪,各自带开。
广场霎时清静许多,只留南宫鹰及石木俩。
石才皱眉:“属下以为少堡主会出征,岂知……或许您该休息一下吧……”想及阿灵,他不便多说。
南宫鹰道:“征讨磨刀亭,又不是什么大事,让弟弟去办即可,你还有任务!”
“属下也有?”石木两眼发光,他就明白,少堡主必定另会重任,这是他的光荣。
南宫鹰低声道:“此事不准让任何人知道,找个时间前去桃花源调出五十壮骑,本来该由左护法亲自前去,但他已先行一步,只有叫你代劳,因为他们认得你。”
“得令,要带到哪儿?”石木兴奋异常,他知道,这才是真正伏兵。
南宫鹰道:“暗中交给左护法即可。”当下交给他一张已写好之秘令,以能调动五十骑。
石木得令之后,兴高采烈,迫不及待想去调人,还是南宫鹰压住他,非得等到三更天始放他离去。
南宫鹰高望明月,感触良多:“希望事情能顺利完成……”
轻轻登上飞天阁,倚往父亲常撞击之铜钟。心想着,或许有一天,此钟将响遍整个大漠吧……
次日清晨,方君羽伏骑已出兵。
飞鹰堡显沉静。
南宫鹰却叫手下照常操课,且亲自带兵奔驰方圆二十里地盘,以能掩人耳目。
及至中午,他始招来范通,共进午餐于飞天阁。
第一次如此正式和南宫鹰共进餐食,范通更觉被重用,感激中,仍带忧心:“少堡主上次宰了怒马堂第一高手胡不归,马群飞甚是震怒……”
南宫鹰淡笑:“他不怒才怪,他还说些什么?”
范通道:“他不断追问少堡主真的一刀杀死胡不归?”自己也生疑惑:“少堡主真的……”
“你说呢?”南宫鹰淡笑:“马群飞是否也想试试?”
“他不信。”范通眨着小眼睛,道:“属下奉您命回到怒马堂,堂主向我问经过,属下直说后,他仍不信,毕竟他也没法子办到,后来属下又回返铜城十八村继续探查炼铁术,结果发现朱铜城查过胡不归那把刀,凹陷下去,朱铜城说公子耍了诈……”
南宫鹰淡笑,凝目注视这位全能秘探:“你倒探得仔细,我想马群飞也很想知道这消息吧?”
照他想法,马群飞必定要他彻查此事,而且他可能已经传出消息。为了不让他为难,南宫鹰自该替他找台阶,道:“其实我早该让马群飞知道,我的武功并没想象的高,请他不必担心.只希望他能好好看住我爹。”
范通闻言,笑态稍僵,自身秘密总觉瞒不过他,可是,此时此刻又怎能承认呢:“堂主后来觉得公子武功高,未尝不是大漠之福,至少飞鹰堡将更显安定。”
飞鹰堡安定无事,相对的,怒马堂更可高枕无忧,何乐不为?
而且在得知南宫鹰耍招之后,马群飞自是放心得很-一纵使南宫鹰有两下子,但硬碰硬,他仍非敌手。
虽然南宫鹰将来可能是个棘手角色,但事已成定局,马群飞在嗔怒过后,也渐渐接受事实,未再有所举动地冷眼看局面。
这才是南宫鹰一刀捅死胡不归的最终目的迫使马群飞接受事实。
范通只有在两家相安无事之下,他才免于挣扎之苦,始有心专门对付朱铜城这家伙,他道:“朱铜城得知公子耍诈之后,自是冷笑,然后煽动铁蹄帮出兵,目的想再试试飞鹰堡能奈。”
“听说铁蹄帮入侵磨刀亭分舵,是你传回来的消息?”
“这是属下应该做之事。”范通轻叹:“然而属下又闻夫人重病,您去寻药,情急之下,就赶回来,没想到还是帮不上忙……”
“不谈这个。”南宫鹰轻轻一叹:“倒是辛苦你了,如此两头跑……若能增加人手,那该多好……”
范通眼睛一亮:“或许属下儿子可能帮忙……”
自从接触南宫鹰后,他知道,儿子前途在这边,毕竟马群飞只是利用自己妻儿当人质,他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儿子,并加重用的。
然而,他觉得南宫鹰不是这种人,他有着一股大漠豪侠风范,儿子跟着他,必能受重用,至少,他把儿子放在这边,那种“人质”般压力会减轻许多。
可能的话,他也想把妻子一起弄过来,虽然此举有点背叛马群飞意味,但身在战国江湖,很多事都不能两全其美,保及身家安全才是最重要啊!
南宫鹰含笑:“令郎已得真传?”
“尽得真传,只是年纪较轻,他需要经验!”范通道:“属下可以教他。”
“他多大了?”
“十岁,过九月,多一岁。”
“十岁?”南宫鹰眉头直皱,在这年纪.他还在勤练武功,哪有时间跑江湖。
范通瞧及主人反应,心头叫急:“我儿生活在不安中,他较早熟,而且人在江湖,他已学会如何生存,请公子给他一个机会好吗?”
“当然好!”南宫鹰笑道:“我皱眉,只是料想不出十岁小孩即当秘探模样,他是你儿子,纵使不用他,我也会把他接在身边照顾,你尽管放心便是。”
范通闻言,赶忙离开临时摆设之饭桌,双膝落地,膜拜不已:“多谢公子提拔,属下没齿难忘!”
“不必客气,你我肝胆一场,哪来彼此。”南宫鹰要他起来敬酒共饮,范通喝得热泪盈眶,混在怒马堂大半辈子,何曾跟马群飞平起平坐过?
“要不要连夫人一起接过来?”南宫鹰道:“我可以直接向马群飞要人。”
范通面有难色:“不好吧……老实说,马堂主对我也有恩,我不便……”一时抽腿之话,他讲不出来。
“那就随你。”南宫鹰道:“既然只要你儿子帮我忙,你想如何安排才好?”
此事范通必定思量甚久,问他,倒省事许多。
范通道:“就让我儿自行前来好了,一方面可以试探他功夫,另一方面,若马堂主问及,属下也有个回答,毕竟是我儿选择,我也没法管他。”心想留了妻子当人质也算对马群飞有交代。
这才是南宫鹰看中他的最大原因,纵使身在他处,仍念旧情,这种人并不容易背叛主人。
南宫鹰道:“也许你该随时可以通知你儿前来,但此时我还想请你帮忙,由于情况甚急……”
“公子但说无妨。”范通凛然道:“不差这几天,正事要紧!属下必定全力以赴。”
南宫鹰频频点头,对他忠心表示嘉许。为了正事,他也不便耽搁:“我要你收集一百桶煤油,送到铁蹄帮,办得到吗?”
“收集煤油?”范通跳着眉头:“要这么多?还要送到铁蹄帮?
公子想和谈?”
“得看看再说。”南宫鹰道:“想以铜城十八村名义送去,看看朱铜城是否跟铁蹄帮正式挂勾。另外,倒想用它烧个精光,以示威。”
范通大略料想到南宫鹰想出一口气,但他却未想到主人敢大胆到全城尽出地步,当下沉吟道:“现在收集,倒是慢了些.不过公子只想试探及示威,倒不一定要煤油,黑水河那口黑湍井流出来的黑油倒可以派上用场,而且要几桶有几桶。”
南宫鹰恍然:“我倒忘了这黑油,行,只要能点燃,即管用。不过,还得调着煤油,以能快速引火,如此威力,才吓人。”
范通笑道:“当然,此事交给属下处理即可,何时要用?何时送达地头?”
“七天后,送到铁蹄城门外,到时你故意假装车子坏去,丢在那头即可。”
范通想笑:“一百桶,足可烧它三天三夜呢!”
“记住,一切保密,且要准时,也不能泄身份。”
范通满口保证没问题,使得南宫鹰安心不少。
饭后,范通很快伪身出城,前去办事。他最为高兴还是替儿子找到明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当自忠心耿耿,好好替主人完成任务才是。
南宫鹰则按照平常操兵,直到第三天夜晚,始招集所有人马,选了五十名善战者留守本城,交代他们照着三百人马方式操兵。
例如大锅照开二十鼎,虽未必煮饭,柴火却不可少,因为敌人可能数烟囱,出骑操兵可五十骑尽出,留下空城,以免露出人手不足痕迹等掩饰工作。
那五十骑将士虽知有事,仍一口保证办到。
“我在进行反试探,故意让出空城,看看四周强敌,谁会前来骚扰或攻击,若真的受攻击,你们尽力抵挡,并发出狼烟,我就躲在附近山区,随时会反捣回来。”
南宫鹰善意欺瞒五十骑,乃在稳定军心,果然,他们在闻及主人并未离开多远之下,心情大宽,雄心又起,个个精神饱满直道没问题。
南宫鹰在安排一切妥当之后,要剩下两百余人马化整为零,渐渐出城,躲在附近山区。
及至三更,南宫鹰始骑着青云宝马赶来。
他瞧着一群训练有素人马,虽然静静立于于山坡树林间,却也井然有序,且静默无声,连马匹都沉静异常,那股身临战场肃杀之气已逼得众人感觉出,这恐怕不是欺敌之战.尤其在少主人出现时,肃杀之气更形强烈。
“我们不是在演习,也不是暗中看管飞鹰堡!”南宫鹰凛然说道:“早在三天前,我已计划好,三天之后,踩扁铁蹄帮!你们就是最佳主力,最佳先锋!这是我第一次引你们出战,不要漏气,不要欢呼,好好表现给我,飞鹰堡没有一个是懦夫,个个都是神勇善战,以一放百的大漠英豪!”
没人欢呼,却个个突大双眼,双手冒汗,从未有过誓死征战的狂豪之气,尽被这位英勇不怕死的少主人挑得淋漓尽致。
“记住,保密,潜伏,迅速!就像平时训练一样!”南宫鹰猛指左侧偌大一片插天高峰:“要打败敌人,先战胜天梯崖,爬过去,铁蹄帮只有任我们踩在脚下的份!”
没人会想过骑着马,攀行于三尺不到宽度的万仞悬崖会是什么滋味,然而却个个斗志高昂,无人退缩。
“不必考虑,现在就动身!”
南宫鹰猛挥手,一马当先奔向山峰,一群人马紧跟其后,未征战,已先向天敌挑战。
没办法,南宫鹰认为,只有穿过百里高峰山脉,才是最佳保密方式,只要一出山脉,已临铁蹄帮不及一日路程,准杀他个措手不及。
眼看山势越走越陡,甚至只见峭壁深崖之间境蜒小径,照平常,普通马匹早吓得两腿发软,任推任拖皆不肯行。
幸好青云宝马艺高胆大,领在前头,它似乎知道其任重大,硬是冷静开道,引着马兄马弟们飞渡高峰险崖。
再险处,士兵全部落马,紧扣马缰,改采以人引马方式,亦步亦趋地往前行。
第一天,损失三匹摔落深渊壮马。
第二天更严重,七马三人丧命。
然而土气仍高昂,毕竟他们在创记录,个个精心无比,想完成此壮举。
在人、马不断与天敌挣扎中,另一头仍进行着攻城大计!
范通早化妆成卖油郎老百姓,他那张平凡得毫不起眼脸容,扮什么像什么。此时引领三大马车,装着百桶黑油及煤油,浩浩荡荡已出现在铁蹄帮地盘。
算算时日,和南宫鹰约定七日之期早了一天半。他颇为自豪,除了自己,又有谁能消息灵通,知道哪儿有煤油商,哪儿有大木桶,几天之内即已集满黑油及煤油桶,准备烧得铁蹄城满面生黑。
及近铁蹄帮地盘,已有对方人马踩线询问,范通照着指示,说出是铜城十八村所赠,竟然得到礼遇,一路有人替他开道,倒也省事不少。
“看来朱铜城和铁蹄帮真的有勾结了……”
范通如此想,他已感觉出,南宫鹰不但会对铁蹄帮下手,甚至也会拿铜城十八村开刀。
因为他已探出,铁蹄帮主此刻不在三虎城,似乎已和朱铜城守在磨刀亭享受夺取飞鹰堡分舵的快感吧!
及近午时,铁蹄帮总舵三虎城已现。只见得三座成池成“品”字型立于青葱平原中央,其夕围挖有十数文宽的护城河,河水则从东山那看似瀑布源头引来,大有川流不息之态。
范通被引至正品中央那座城。这本是无名城,偏偏铁蹄帮帮主名唤铁虎,而取名三虎城。其城门正顶头凿有龙飞凤舞之大“虎”字,倒也虎虎生威。
全城上下似乎处于安静而托大状态,范通感觉出,他们并未发现飞鹰堡任何动静,不禁对南宫鹰计划周密感到佩服。
马车已近护城桥,一位守城壮汉照例拦来,盘问种种。
范通处之泰然道:“是铜城派送给贵帮礼物。”
“什么东西?”
“煤油啊。”
“煤油?”守城壮汉皱眉:“冬天未到,要它做啥?”
“这个……小的不清楚……”范通一脸茫然:“将军可能要去问贵帮主才有答案。”拿出一张纸:“将军若愿意收下,请画个押,小的也好回去交差。”
守城壮汉官位并不高,他哪能决定什么?既然是礼物,他照单全收便是,只要不出危险状况,他什么责任也没有,当下喝令士兵一桶桶检查,士兵却发现有的黑得离谱,根本不是煤油,遂向领班报告。那守卫领班亲自检查,不禁唤叫:“哪是煤油,你想耍我?”
范通登时跳起:“怎会?”赶忙检查,越查越慌张,还伸手捞向黑油,脸色变得青白:
“王大通,你敢给我搞鬼!”
他猛斥第二车车夫,那中年瘦瘠汉子吓出汗水:“怎会?我明明要他们选上好煤油,怎会……”
“你自己看,这是什么上好煤油!”
王大通旁边检查边叫糟:“一定是他们搬错了,我要是搞鬼.怎敢跟你一起前来?”
“就算你没搞鬼,现在出差错,你叫我如何向人交代?”
“我……我也不知道……”
“你要负责赔偿,而且要加倍……”
守卫头领可不想看两人争吵,冷道:“货色不对,我不能代收,请你们把东西载走,别妨碍城门进出。”
范通没办法,直呼倒媚,不得不喝令马车调头,然而他早在车轮弄手脚,这一个转弯,力道吃偏,左车轮突然一响断裂成半,车上煤油又重,一时失去重心哗啦啦猛滚落地,两桶溅破,吓得马匹嘶叫。它一叫,后头马匹受到惊吓,照样嘶立乱踢,引来车轮或车轴断裂,两车油桶如山崩,猛滚地面,轰轰爆响,捣得在场诸人目瞪口呆。
范通直道完了,全部完了,马车完了,油桶也完了。
守卫头领怒不可遏,正想出掌教训这些惹来麻烦死老百姓,城门已出现几位被惊动,属于护法级人员,一名独眼中年汉子冷道:“发生何事?”
守卫头领登时拜礼:“禀护法,是刁民送油,又把油桶打翻,以致惊动您老人家。”
范通急忙下跪:“大爷,小的实是无意冒犯,小的乃受铜城掌门之托,送来百桶煤油一没想到出了差错,煤油弄成黑油,不能交差,车子又坏去,根本动弹不得,您行行好,让小的修好马车再将油桶载走好吗?”
“是朱铜城送的?”那护法皱眉,想不出有何用意,再瞧瞧范通,脸都绿了,拿他算帐,实在灭自己威风,当下冷道:“把油桶摆整齐,尽快修好马车,尽快载走。”
范通闻言,死里逃生般猛拜礼,谢个没完。
那护法心想靠这老百姓,不知要搬到何时,有碍门面瞻观不说,要是铜城派得知,所送礼物被乱置一旁,若生误会就不好,遂命令守卫帮忙,两人一桶,轻而易举地将百桶煤油堆于护城桥左侧十丈开外地区,以免阻碍通路。
范通这才拆下前轮,把四轮马车变成双轮,反正没载货,照样勉强可行.始战战兢兢拜退离去,直表示半天之内一定来载货。
“或者可以送给贵帮……”
范通建议,不被护法接受,他只好匆匆走人,希望能匆匆前来载货。
然而退出三虎城地盘,他不禁笑岔肚腰,事情竟然进行如此顺利,实是过瘾。
他很快支开真正百姓油商,要他准备真正煤油以交差,那三大通讨价还价老半天,杀成六十桶始如愿离去。
范通可不在乎,待他走远,找个小镇丢下马车以修理,他很快已潜入山区,试图想找出飞鹰堡任何一兵一卒,以能配合行动。
他天生似乎即备有猎狗般寻人本领。
不到傍晚,他已发现北侧山峰,不时有细碎落石声传来,直觉地认为那是某种动物行走时所踩落石块之声音。
“莫非是少堡主攀峰而至?”
范通惊心动魄,照他过人见识,做出此狂事,并不意外,当下心怀希望,亦步亦趋探向险峰。
那险峰上人马,果真是南宫鹰。
一连两天两夜攀行,人马已突破最高处,现正往下潜行。
照南宫鹰估算,只要冲破这道十余里险崖,将是一片较平坦山区。
他木停鼓励手下小心,就快突破险境,尽管手下已疲累不堪,但在精神支撑下,仍咬牙硬撑。
“加油,快破记录了,只差三四里!”
南宫鹰指着前面两峰交界处,已出现斜面松林,那该是平坦地区。
青云宝马仍是威风八面,一路领在前头,它功夫可厉害得很,必要时,照样人立而起,像人一样,双足而行,惹得南宫鹰笑声不断,腻爱之心不由更浓。
宝马刚踩过一道弯处,忽而轻嘶起来。
南宫鹰顿觉有异,赶忙倾向宝马,以心灵交会方式,迎着宝马目光瞧向山凹处之松林,已发现松枝晃动。
莫非有人?
南宫鹰暗道不好,若有伏兵,本门弟兄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于是当机立断,掠冲向前,想凭自己功力,斗斗伏兵。
然而他方掠三百丈,松林突然出现白旗,猛挥圆圈,敢情表态不是敌军。可是南宫鹰仍不敢大意,要是对方耍诈,照样能让弟兄吃大亏,正考虑如何对付之际。
那头喊来声音:“我是范通……”
“范通?”南宫鹰以为听错,再次聆听,果真没错,当下欣喜不已:“到了,地头到了!”
瞧着人影晃动,像只猴子,他立即转向弟兄,欣声道:“自己人,地头到了!”
憋了两天两夜闷气,终可宣泄,立即喝来宝马,跨掠而上,竟然不顾险崖峭壁,猛地跳掠奔驰过去,弟兄们见及飞马落处,不少岩块弹飞,那险如凌空渡崖情景,吓得个个张口咋舌,而在清醒后传来一阵欢呼,直道少堡主骑术是天下少有,于是精神大振,纷纷跃跃欲试。
当然,他们奔不了最险处,但避开后,照样上马,有一段没一段地奔骑过去。
“好功夫!”
范通迎在松林,第一个为南宫鹰鼓掌,他还表示方圆十里无人,尽量叫没关系。
“就算有人也来不及了!”南宫鹰畅笑,转向弟兄,直叫快掠快掠!
那群骑士果然受到鼓舞,尽展骑术追掠过来,一时如跳棋连动,叭吐叭啦跳出险崖,心在欣喜中整装列队,准备再建战功。
及至最后一名骑士掠抵松林,清点人数之下,只丧失十一骑及六名战士,牺牲甚微,让人感到欣慰。
南宫鹰不断鼓励众人骁勇善战,必将大建奇功,遂要他们轻策马匹,边做休息,以能早些抵达目标。
其实有范通引路,他们将节省不少时间。
南宫鹰还特地叫手下腾出一骑供他骑坐,范通倒有了带队将领之威风感觉,边骑边笑道:“其实,奔驰沙场滋味也满过瘾呐!”
南宫鹰笑道:“玩玩还可以,天天征战.保证你累成逃兵!”
“说的也是,战争相当可怕而残酷……可是受到迫害。又不得不战……”范通干笑着,想及南宫鹰带领两百余骑,他似乎已感觉出,这不只是示威,很可能是全城出击。不禁低声道:“少堡主当真想攻城?”
南宫鹰点头:“身边两百骑都知道,也就没再瞒价必要。对不起,事先没让你知道。”
范通当然明白军机不可泄,他反而叹喜:“还亏公子没说,否则属下不知将如何去适应,说还定早露出马脚。”
不单是指送油一事,光是考虑是否要通知马群飞,他已头痛不堪。不知道反而是最佳解决办法。
南宫鹰道:“你的油运到了?”
“中午已弄去……”范通渐渐回想现实:“少堡主以这些力量攻城,似乎不易……照理说,攻城与守城比例该是三比一,而且还要有方法破城才行。”
“别担心,飞鹰堡弟兄个个以一敌十,小小铁蹄帮,算不了什么!”
瞧及南宫鹰自信笑容,范通也不愿再弱士气,猛地打起精神,道:“不知在下还能帮忙何事?”
“替我串联万总管和左护法他们如何?”南宫鹰道:“通知他们,及早赶到这里。”
“您当真倾巢而出?”范通惊心动魄。
南宫鹰笑道:“不是来了吗?”
范通干笑道:“普天之下除了您,任谁也没这胆子了!属下这就前去联络。”
事情拖不得,他立刻翻身下马,老鼠般灵巧,钻扭几下,已不见,展现出秘探的潜行功夫。
南宫鹰想着他儿子是否也有这套老鼠功?若有,那必定更有趣吧!哪天该找个时间见识见识。
再行五里,照范通所言,已离平原甚近,南宫鹰遂命令弟兄四处散开以隐藏,只带领十铁卫前去探查。
及至平原尽处密林区,已见着铁蹄城隐伏于夕阳霞光之下。
三城并立,虽见雄伟,但此时在南宫鹰看来,未免如过气老人,将奄奄一息矣!
他特别注意正城前那堆木桶,精神显得特别好,说道:“那即是我们致胜本钱!任由铁蹄帮嚣张,也抵不过烈火焚城之灾。”
铁卫感受主人计划,知道这将是场惊天动地激战,自是更加留意主人交代一切。
南宫鹰道:“此次以寡敌众,全赖奇袭,在突发状况,更要虚张声势,你们得准备更多火把,分别从四面八方点燃,造成千军万马之态,然后再伺机应变。”
铁骑头领会意点头,待南宫鹰指示开战时所处位置之后,立即退回山区,指导手下制造更多火把以备用。
南宫鹰则伏立更高处,不断研究最佳进攻方式。
天色渐暗,晚风袭来,一股萧瑟隐着林叶喷喷升起。
南宫鹰却显得兴奋,要是起风,将更助长火势,突袭更能收到效果。
他默默等待,直若雌伏暗处的猎豹,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初更末至。左无忌已领着五十骑暗中赶来,这是南宫鹰特别交代石木之事,他终于传达成功。
南宫鹰要他先了解状况。
不到一个更次,方君羽、石刀已只身赶至,至于其所领兵马则照先前计划,潜藏成伏兵。
方君羽轻道:“本军活动可能引起注意,铁蹄帮已派出秘探想查明。”
南宫鹰道:“没关系.咱们今晚就发动攻击。”
“今晚?”方君羽道:“可是二堡主和杜师爷不知道准备妥当否?”
“那该是后半段。”南宫鹰道:“照消息,铁蹄帮主不在此城,我们必须转战磨刀亭,也就是说突破敌人城地时,还得追赶至伏兵处,然后再转战会合杜师爷。”
方君羽点头:“公子已计划要当,那就今夜攻城,免得夜长梦多。”
南宫鹰正色道:“现在将所有大军调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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