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正和蔡京、王黼,米友仁正于万岁山羲之亭欣赏古字画。
瞧得一幅幅先朝墨宝字画,赵佶说不出畅快,道:“见着王右军墨宝,总入无上妙界,实如梁武帝所赞之:‘字势雄逸,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实是妙绝天下,朕之瘦金体与之比拟实差之甚远!”
蔡京道:“皇上字体已自成一格,迭见风雅,见形见骨,必能流传后世,乃一大宗师也。”
王黼暗斥蔡京七老八十仍马屁仍不断,自也不能弱了威风,道:“圣上信手挥来,笔坚字夺,似若昼龙点睛,只只欲跳脱飞去,看似精美妍媚,却藏锐利刚健,生动绮巧,又冷峻雪美,实已穷笔法之精妙,尽文采之风华,当今天下无人能及!”
赵佶听得哈哈畅笑:“妙哉妙哉,王卿说的朕飘飘欲仙,当真以为自个已是书仙了呢!”
王黼道:“臣句句肺腑之言。”
赵佶更笑不合口,直道瘦金亦是一体,该可稍稍流传。
蔡京想不出贴切形容词,只能暗斥马屁精。双相暗中较劲,可见一斑。唯一旁米友仁谈笑以对。
赵佶随又走向素有米癫之称之米芾所书之蜀素帖观去,啧啧称赞:“米卿之书法亦是宗师之格局,直若这蜀素一句‘青松劲挺姿陵霄’形容得最为贴切不过。可惜他已飞升而去,友仁你得遵承衣钵啊!”
米友仁乃木芾之子,文采风华,早已继得父亲真传,居大学士身分,赵佶爱屋及乌,对他亦十分宠信。米友仁自是感恩以对,道:“微臣一向以父亲为傲!”
赵佶笑道:“甚好甚好,当年他不但书法了得且爱古玩、书画成痴始变得半癫,他鉴定功夫更是一流,又如蜀素帖,且写在蜀绸上,十分特别,他对收集绢绸更具内行,朕看你也学得神髓,将来鉴定工作便交予你了。”
米友仁拱手道:“微臣必全力以赴。”
赵佶笑不合口:“甚好甚好!想及你爹,朕倒想及趣事实是妙绝,米癫看上此砚却以借口作画获得!”
赵佶道:“当时他且摸着宝砚向朕说愿以此砚画一山水,足慰平生,朕自是答应,结果他如何呢?呵呵!竟然吐得口水入砚,朕自惊讶想斥他,你爹却名堂多了,他道:‘古有张籍将子美诗篇焚为灰烬吞之,名曰涤肠,以增高雅,臣以唾涎作画,将更现灵气!’朕闻之又能如何,便让他作了。结果他倒落笔如云烟,画画更显灵性,只是朕一想及口涎之事即觉不舒服,终把那砚赏予他了。”
王黼道:“宝剑赠英雄,玉砚赏雅士,皇上慧眼灵心。”蔡京暗道又是马屁。
赵佶畅笑不已:“是有点风雅灵心,但只一次,诸卿可别再耍此花样,有点恶啊!”
米友仁拱手道:“实是冒渎圣上,臣罪该万死。”
赵佶笑道:“若此便死,哪还见得奇画墨宝呢!”
众人会心直笑。随又谈及张旭狂草书,尤以杜甫形容“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最为贴切。
正谈论书画之事,何等风雅,童贯却匆匆奔来,见及赵佶即拜礼,急道:“皇上应将宋两利通缉全数撤去!”
如此突兀来事,不仅赵佶,连同蔡京、王黼皆惊。
赵佶顿显不快:“怎才降旨不到两天便要收回,朕之颜面安在!”其实乃以童贯命令口气向自己说话,最为不爽。
童贯道:“小神童已显灵,方腊事跟他无关,请圣上明查!”
赵佶冷道:“怎全是你在说话,请奏者是你,现又变卦,叫朕如何能服人!”
童贯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赵佶斥道:“你在说朕错了么?”
童贯一愣,赶忙下跪:“错在微臣,尚请皇上赐罪!”
赵佶冷道:“下去下去,查明再说,如此莽撞,枉朕赐你军权!”
童贯急道:“臣罪该万死。”
赵佶道:“去吧,没见着朕在赏字画,明儿再奏不成?”
童贯应是,千认错万自责方退去。
蔡京却觉事出有名堂,童贯一向谨慎,怎突然如此?
赵佶被骚扰,已无雅兴,匆匆走下羲之楼,行往揽月亭,太监备得香茗,蔡京、王黼、米友仁赐坐。喝得几口,赵佶方道:“怎么回事?小神童怎会显灵?又到底显何灵?林师父两次显灵失败,小神童会灵验么?”
蔡京有意收拾林灵素,当然不能附和,道:“恐是耍小手段,登不了大雅之堂。”
王黼道:“可谓张(虚白)师父探卜状况,必一清二楚。”
蔡京道:“臣亦觉此事先查清再说。”
赵佶道:“就此办理,然后呢?要是属实,难道当真要收回圣旨?”
蔡京道:“万万不可,毕竟圣谕怎是儿戏,旦等风声渐小时为之,方不致损及皇上威名。”
赵佶道:“朕亦如此盘算,童贯真是莽撞。”
王黼道:“臣以为可另用方法。”
赵佶道:“你说。”
王黼道:“此事因童太师而起,应让其自行处理便行,若有错亦应让其自行肩挑,毕竟枉人性命亦非天道,能避则避,倒是一事和圣上有关,只为了方腊之乱,江浙应奉局、化石纲全废了,官员亦罢免,结果只是一场虚惊,实有损朝廷颜面,如今方腊已伏诛,圣上该可重新设立,只要归臣所掌管,任谁还敢说话么!”原是风马牛不相干之事,他却为对付蔡京而乘机上奏,赵佶最喜奇石异物,当然听得入耳。
赵佶领首道:“便由王卿负责掌理。”
王黼登时拱礼谢恩。
蔡京暗自闷呃,自己原想奏掌应奉局,谁知给抢了先,也罢,得将来另寻机会再说,倒是童贯势大,得罪不得,遂替他美言几句,直道应找张虚白了解状况,毕竟将军并不懂灵法。
赵佶已甚心烦,请奏声一一照准,已想开溜前去私会李师师,一解思慕之情。米友仁不介入政争事,既然赵佶已去,自己亦找理由告退,剩下蔡京、王黼二人。外表仍一团和气打哈哈,心头却盘算如何斗倒对方。
童贯并未离去,而是躲在附近窃听所言,但觉两相尚不敢背叛自己,始现身讨论事件。
两相见其现身,先是一楞,随即拱手拜礼,客套一番。
童贯道:“我当真可能中邪?”
蔡京道:“林灵素多少懂得灵法,防他一下亦是应该。”
王黼道:“张先生即在附近,请他前来瞧瞧,一切自可真相大白。”
童贯道:“要是真的中邪,那通缉令是否该解?”
王黼道:“若能治愈,何需解去?张先生灵力应不差,何况凭太师地位,解或不解全操之在手。皇上且说不管,故应无顾忌。”
童贯道:“说的也是!”立即下令去请张虚白过来。其实,他们思考或可找阴阳师父帮忙,然师父$却一去不回,让他颇为不便,却从未想过师父已被修理而重伤难动。
张虚白已受邀前来,年约四旬,颇见儒家风范,长髯俊逸,仙风道骨,徽宗赐封“通元冲妙先生”,道家称为“醉洞宾”原称其有吕洞宾外貌,却喜饮酒,故得其名。
其虽道-司徐如常引荐,蔡京、王黼认可,却也保持中立不偏,对于林灵素则平常心以对,林灵素所指其手段多端,张虚白一笑置之。
蔡京、王黼想寻接替神霄宝殿住持之人,乃不多言,不坏事只占个位置即可,至于灵不灵皆在其次,当年林灵素亦听话,谁知后来却变自大得离谱,自是受及排挤,故两相对张虚白仍是以礼待之,毕竟此时仍未见利害关系,犯不着多树敌人,何况他乃用来对付林灵素最大利器。
双方以礼相待后,张虚白始替童贯检视,先探其三魂七魄,仍全部留在身躯未失。
再检眼睛灵窗,亦未遭摄迹象,终疑惑:“太师当真觉得异样!”
童贯既封太师,地位尊ㄍ高,多人称之,他虽喜将军名衔却也不排斥。
童贯道:“总觉宋两利影像深入脑门,急于替他解除通缉令,先在书房突地中邪般乱舞,醒来即觉不对劲。”
张虚白道:“可有人见着?”
童贯当然不能说出鱼景红,道:“守卫见着,并唤醒。”
张虚白道:“素闻小神童通灵大法天下无双,待在下为你寻灵试试。”说完拿起灵符焚而起,随又拿出摄魂铃摇晃不断,渐渐进入灵界法门,且感应童贯脑门种种,终发现他和女人鬼混,宋两利却冲入施法,只因其只达天眼通(即阴阳眼),未达佛眼通境界,故只能窥及阴阳界,连鱼景红亦只是淡淡女体影像,窥之不清,至于宋两利则俱佛眼通,法像却是鲜明。
张虚白怔心道:“大师当真受摄了。”
童贯脸色大变:“怎会?!我一向完好如初。”
张虚白道:“灵界层级有高有低,受摄者亦分轻重,有的神魂颠倒,有的不露痕迹,太师乃属后者!”
不只童贯惊惧,连同蔡京、王黼皆吞口水,摸摸脑袋,不知是否中邪而不知?
童贯道:“可有解?”
张虚白道:“看似轻微应有解。”拿出灵符一道,交予童贯,“每一时辰念一遍,三日后应可解去!”
童贯接过手,拜谢不断。
蔡京道:“先生可否查查老朽是否受摄?”
张虚白道:“应无此征兆吧……”但为麻烦,仍往蔡京及王黼摄去,不久回话:“丞相完好如初,恭喜。”
蔡京、王黼放心不少。
童贯冷哼:“宋两利这小妖道竟敢对我施法,留他不得,先生可有法子能治他?为大宋安危,你得全力以赴。”原想命令对方,但临时改了语气。
张虚白道:“他也未见得多厉害,太师毋需忌讳,只要他若清白,还他便是,两相争斗,徙伤和气。”自知斗不过宋两利又不想让童贯等人纠缠,故说此话,毕竟他素知三人私心误国,终惹是非,然在宫中又不能不理,只能以道为引,一有机会便指点,若无机会则顺应天命,明哲保身。
但闻宋两利并不厉害,童贯胆子已大,冷道:“是该还他清白。”却绞尽脑筋想报复。
张虚白但觉无事,业已告退离去,方行百丈,即取腰际小葫芦咕嘟喝它一大口,欣笑道:“常闻小神童亦好此道,哪天该较量较量!”长笑而去。
童贯盯向蔡、王黼两相,冷邪一笑:“通缉令不必撤,且等他二次上门,立即收拾,两位有何意见?”
蔡京道:“太师高见,此子狡滑,不可多留。”
王黼道:“既不能用之则舍之,且舍得毫无痕迹为妙。”
童贯冷笑不断,宋两利下次敢来,必叫他死得难看!
宋两利的确等了一天一夜,怎知童贯毫无动静,立即以感应神通摄去,始发现经张虚白破解,对方不再受制。宋两利嘿嘿讪笑,妖道张虚白的确有名堂,且暂不惊动,先找有名堂家伙公开那张偷情悔过书再说。
他立即潜往王爷府,找向三王爷赵楷。心头想着数月前那桂香姑娘阴魂附身,不知对方如何解决?
待行往王府后院墙头,忽见守卫,且以通灵大法摄之守卫心神恍惚,轻易可闯入内。潜过竹林、紫亭,终抵碧湖,湖畔见得三层白楼,正是郓王住处“虎啸堂”。
堂前广场竟然见着赵楷和女探花苏小凤,两人正在练功。
宋两利瞧双方招来狠劲却带情,掌去霸道又含意,敢情两人颇有发展,不禁呵呵笑道:
“两虎相聚,威力无穷啊!”便潜至近处,突地装出桂香叫声:“阿楷啊,吃饭喽,我是桂香啊……”带点鬼气森森。
赵楷闻声顿觉全身暴寒,怔诧转问苏小凤:“你听到桂香叫声么?”长枪直往四处守晃,深怕鬼上身。
苏小凤道:“有么?你不是摆平她了?”
赵楷道:“是摆平,可是总让人不安……”
宋两利再次喊叫:“阿楷啊……怎会不安……难道我桂香配不上你么……”
此时两人完全听清楚,登时变脸,忙骇跳靠一起,刀枪直往花丛山茶树堆指去。赵楷喝道:“别乱来,我已对得起你,怎还来干扰本王?!”
苏小凤喝道:“要找也该找对人,我和你无关!”心念一转,忖道:“不对吧,大白天还闹鬼?!”
宋两利暗笑,随又装出桂香声音:“我乃厉鬼,不怕日月,你犯冲了!”抓起小石子往苏小凤砸去,吓得她慌张举刀砍去,岂知自己用剑习惯,此时只不过陪赵楷耍着玩,随便抓得长刀便凑合,实非贯有兵刃,这一拨砍却失了准头,竟让石块弹中额头,卡地脆响,登时唉叫,宋两利忍之不住窃笑,呵呵两声却已现形。
苏小凤喝道:“何方妖人敢耍我?”强刀欲砍。
赵楷亦觉不对,长枪即刺。
宋两利终现身跳出,干笑道:“我啦!”
赵、苏两人见状更骇。苏小凤诧道:“是你?!”
赵楷骇道:“你怎在此?!”想及鬼附身,赶忙跳开。
宋两利笑道:“一别多月,前来看看不行么?”
苏小凤顿觉额头疼痛,喝道:“看便看,还砸我脑袋,知不知我是你阿姨……”顿觉失口,转了词儿:“你阿姨的好友,敢对我胡来!”欺向前去,厚刀猛敲其脑袋,卡地一响,宋两利闷忍下来,毕竟神功有成,还过得去。
苏小凤突想及什么,急道:“你怎被通缉?跑至此想害死三皇子么?”
赵楷道:“没关系,手下全是亲信,倒是他来了,且把桂香之事摆平。”
苏小凤黠笑:“那你是信世上真有鬼魂了?”
赵楷道:“信……”
苏小凤呵呵笑道:“信便好了,否则将来撞邪还不知如何解决呢!”
宋两利道:“桂香姑娘如何了?”
苏小凤道:“你走后,闹得可凶,我去找住持年瑞祥要了几张符贴其四周,桂香姑娘总算肯和谈,但要王爷娶她,且每日必拜,否则必出事,有一次他忘了拜,连睡觉都穿女兜,简直闹笑话。”
赵楷闷在心里,然又何奈。
宋两利笑道:“看来她爱你甚深。”
赵楷道:“如此也不是办法。”
宋两利道:“我且看看!”
赵楷便收枪带他前往大厅,正主位果然摆着李桂香牌位。
宋两利暗笑,桂香不但嫁,且还嫁个元配大房。为顾及苏小凤将来,终烧得符-,念念有词一阵,牌位突然跳动,宋两利佛眼一穿,见得牌位上出现桂香清丽影子,她且感恩道谢宋两利给她会和郓王结合。
宋两利道:“知感恩便可,唯你已往生,应入轮回,留在人界并非长久之计,我保你一路顺畅,不必坠入鬼界受刑,你可愿意?”
李桂香道:“的确有些不舍,但一切全凭佛祖安排。”
宋两利道:“你还算明理,有何条件开出来,让你丈夫替你完成。”
李桂香道:“不敢奢求,唯吾双亲孤困无依,且为吾往生悲伤得疾,尚请吾夫代为医治照料。果真如此,必来世以报。”
宋两利道:“所求简单,看来心地的确善良,我将替你还愿。”
李桂香立即拜谢。并说明父母在南平镇郊二十里茅屋处。
宋两利领首:“去吧!”右手一翻,化出符-,燃向神牌,焚化中只见桂香不断谢恩膜拜,赵楷虽见之不着,仍双手合十拜礼。
几分钟后,神牌化去,尘灰却往天空飞去,终至消失,苏小凤啧啧称奇。
宋两利始将李桂香要求告知赵楷,他立即交代手下快办,毕竟夫妻一场,尽点本分亦应该,否则桂香再回头便惨了。
宋两利满意道:“就这样简单明了。”
赵楷道:“就这样?她不再回来?”
宋两利往空中指去:“没看到她已飞升了么?”
赵楷半信半疑,喃喃说道:“这么简单?……”
苏小凤道:“难道要麻烦得让你再演一趟鬼娶亲?”赵楷可千万不肯,直道越简单越好!苏小凤始弄笑不断。
宋两利道:“小毛病解决了,大毛病却仍在,还请王爷处理。”
赵楷道:“什么事能难倒小神童?”
宋两利道:“我握有童贯通奸证据!”抓出那张证明书。“这是他亲笔写的通奸记录。”
赵楷、苏小凤闻言几乎两眼落地,天下怎可能出现此等妙事?!
苏小凤诧极反笑:“阿利啊!有些事开不得玩笑!”却又相信小甥的确有办法。
“你是如何弄得的啊?”
赵楷和苏小凤抢过证明书即瞧。苏小凤喃喃念道:“本人童贯官拜太师,封楚国公,枢密使,于歼灭方腊,平定南乱后,亲自召妓计有春桃、月香、梅雪、玉柑……等十二位,每天奸淫,甚是爽快,恐日后天下不信太监亦可人道,特立此书为证。”另有数行和女人交媾方式及地点,瞧得苏小凤窘困且诧然想笑,“简直是淫昼翻版嘛!这的确是他自己所书,手印亦没错?”
宋两利笑道:“正是,完全无误!”
苏小凤虐笑道:“这可好了,有了它,那怕童贯不名誉扫地!”
赵楷道:“可是他乃太监,怎能奸淫?”
宋两利道:“没阉干净!看最左边另有一行写着他另留命根,天下无敌。”
赵楷困笑道:“这东西太猛了,本王不敢拿去请奏皇上,毕竟会将他处为死罪。”
苏小凤道:“不错,太监阉割不净乃欺君之罪,但赵佶恐怕无此魄力收拾童贯。”
宋两利道:“那我岂非白来了!”
苏小凤道:“亦非如此,将它公开,必收效果。”
宋两利笑道:“看来只好如此啦!可是若贴在墙上,随时将被撕去……”灵机忽来,道:“有了,我且一个个传阅,慢慢放出风声,准让他受不了。”
苏小凤笑道:“你终于继承我的工作,可喜可贺!”
赵楷将证明书交还,道:“你当真帮着方腊对付大宋军?”想把事情问清楚,看是否能帮忙除去通缉令。
宋两利道:“他连百姓都斩,我是瞧不过去才出手,不过此事你们不必帮,我将自行解决。”
赵楷道:“那你自个小心。”
宋两利笑道:“自小心了,没事先行告退!”拱手为礼,随即转向苏小凤,道:“祝早生贵子。”说完闪退。
苏小凤不禁窘脸,喝道:“小毛头胡说啥劲!”欲追赶却已不得。
赵楷却有了心事,苏小凤不论武功机智全比他高,在她面前似乎找不着优越感,自己一向全是在支配他人,如此结合能美满么?
她的确是完美伴侣,然与她匹配者竟是如此不易。
苏小凤并未察觉,笑道:“走,到内宫去,看小神童耍把戏!”拉着赵楷,相偕而去。
赵楷暗忖应是自己主动牵手,然仍被她先扯了手,甚不习惯,却又不忍挣开,便由她去了。
宋两利首先潜往金银巷,抓着证明书直往妓院找寻春桃、月香、梅雪、玉柑等人。
妓院原即龙蛇混杂,经宋两利大事宣传找寻,消息顿时传开,个个议论纷纷,或有同名者竟成追问对象,有的暧昧承认,有的却矢口否认,毕竟童贯权大势大,得罪不起,万一惹来掉头之罪,实划不来。
老鸨子更形带趣回答:“若连阉官皆能嫖妓,那姻花楼生意岂非要旺盛千百倍?”
阉官嫖妓顿成新话题。
宋两利并未反驳,只拿着证明书表示童贯没阉干净,他只想找回十二名相好者。如此一来,承认者渐多,宋两利便一一记录,以便将来需要证人时传唤。
此事直闹至深夜仍气旺人旺,议论不断,当然传遍整个汴京城。
童贯嫖妓且立证明书顿成笑柄。
次日一早,童贯已下令误传谣言者斩,然越禁越让私下流传炽旺,童贯名声如日中天。
徽宗赵佶亦且惊动,便唤得童贯于御书房追问此事。
童贯急于否认:“完全是谣言中伤,奴才怎敢犯此滔天之罪?”
赵佶道:“你还想赖么?”
童贯怔道:“根本不可能!”
赵佶抓出一张纸绢,丢予童贯:“自己瞧瞧!”
童贯打开纸绢,里头写的正是保证书内文。童贯脸色再变,道:“奴才决不可能写下此东西,定是他人伪造。”
此物原是宋两利深夜偷偷置于御书房之手抄本,虽描抄甚佳,总有差别。
宋两利且亦躲在暗处窥探状况,必要时拿出真本以对。
赵佶冷道:“谁会伪造陷害你?”
童贯道:“外头乱党太多,个个想置奴才于死地,皇上明察。”
赵佶冷哼:“怎天天有你之事?朕且看如何让你退休的好!”
童贯道:“此书的确伪造,若皇上以此定罪,奴才不服!”
赵佶一时难以论断,的确若出差错,岂非谋杀重臣。
宋两利见状知道得奉上正本,立即往屋梁上一弹,正本掉落地面。
赵佶、童贯同惊,伸手欲抢。
赵佶冷哼:“想跟朕抢东西么?”
童贯登觉不妥,干笑道:“奴才乃替您捡拾罢了。”
赵佶道:“量你也不敢!”捡拾书纸,摊开一瞧,哇哈直叫,抓着辫子般喝道:“这即是正本,且有你手印为记,你还说什么!”张开直晃着。
童贯瞧其手印,脸色更变:“怎可能,奴才从未写过此书。”
赵佶道:“笔迹亦完全正确,你死定了!”
童贯急道:“且让奴才瞧瞧以辨真假!”
赵佶冷道:“拿去瞧个清,你的字迹朕会认错?”
童贯接过手,瞧来简直惊心动魄,怎完全是自己所书?尤其掌印更是吻合,他越瞧越是惊怒惧栗,若以此为证,他焉有命在?情急之下,竟然往嘴巴塞去。
赵佶诧道:“你敢毁证据?!”想抢却又惧手脏。
宋两利暗道要糟,想出面阻止,然岂非承认一切乃自己所为?尤其赵佶是否能奈何童贯亦未得知,他想以摄力控制,然却忘了喝酒,一时错失机会,且闻得童贯咕嘟硬吞入腹声,只能苦笑,此计完全失败,且另寻他法了。
童贯吞得纸团,差点噎毙,赶忙抓起御书桌旁香茗,咕嘟又喝它一大口方顺畅些。
赵佶怒道:“简直胆大包天!”
童贯立时下跪:“奴才乃替皇上解决问题。”
赵吃佶喝道:“还想巧辩!我倒想听何理由。”
童贯道:“此书非奴才所写,若传开,皇上岂非错杀忠臣,奴才这一吞,事情立即解决,让皇上落个轻松。”
宋两利暗道实是厚脸皮。
赵佶斥道:“问题岂已解决?把裤子脱下来,朕要验明证身!”
童贯脸色大变。宋两利暗自叫好。
童贯诧急道:“皇上您这是……”
赵佶道:“还疑问么?什么天下第一鸟?寡人想亲自目睹!快脱!”
童贯急叩头:“皇上如此岂非有辱奴才?”突地抓出腰际利剑,横向脖颈,道:“皇上若不信奴才,只有以死明志,恕奴才无法再侍候您了!”说完当真抹去,血痕立见。
赵佶见血大骇,急道:“住手!”情急亲身抢过利剑,喝道:“朕又未赐死予你!”
童贯泪水直渗:“老臣一生忠贞,岂能受疑,莫如死了算了!”
赵佶终不忍:“起来吧!快上药,朕只是一时玩笑别当真!”
童贯终爬起,然却未敷药,毕竟牺牲皮肉解决问题十分值得。
宋两利倒佩服其老谋深算。
赵佶道:“朕忽想及,怎有自己嫖妓又写下证明书者?你是否已中邪,三两次出毛病?”
童贯道:“奴才亦且请得通元冲妙先生检查,先生说是中小神童妖法,此书信亦可能其利用奴才迷惑时所写,实是坏透。”
赵佶却另有奇想:“小神童乃三太子下凡,灵力当真如此之强?”总觉自己乃神霄长生大帝君,需配得通灵者在旁,始能显现仙佛神光。
童贯怎知形成反效果,道:“此乃妖法不足取。”
赵佶道:“你忒也奇了,先请奏通缉他,昨日又说要赦免他,今日又说他是坏蛋,叫朕如何处理?去去去,把小神童找来,朕好问个清楚。”
童贯道:“何不再让小神童师徒档再祈雨显灵一次。”
赵佶欣喜:“好方法,你着手去办!”
童贯终谢恩而去。
赵佶喃喃自语,瞧向窗外,暗忖若小神童有此能耐,让他接管神霄宝殿,有何不可?
宋两利暗忖此次显灵将全力以赴,免得连累师父,至于童贯之事,他仍未放过,小心翼翼退出御书房,发现对方行往万岁山,立即潜跟过去。
童贯竟然行往万岁山阴阳老怪秘阵中,想探老怪是否回来;若真如此、将请其出面收拾宋两利以绝后患。
宋两利暗喜,只要一入秘阵,将可逮他,加以修理,省事多多。
他亦潜往秘阵中。
只听得童贯东躲西探直呼阴阳师父名字。
宋两利但觉黠虐,便应声回答:“师父在此,还不来跪拜!”出现一座全为田黄玉石之假山,摆出一副状若神仙模样。
童贯诧道:“是你?!”急于逃躲。
宋两利飞身截前,童贯抽剑抵挡,喝道:“你想干啥?”
宋两利冷道:“食言而肥,还问我作啥?今天闲着没事,先阉了你,然后绑在城墙上示众!”
童贯怒道:“你三番两次捉弄朝廷命官,难道没有王法吗?”
宋两利冷道:“你也有资格谈王法?”猛地欺前,右手猝化光影,童贯目光一花,但觉不妙,卡地一响,手中利剑竟然被抢,宋两利抓剑即砍:“不是要自杀么?我成全你!”
童贯厉叫,没命奔逃,直冲石屋想躲藏,宋两利志在惩戒,追得带虐带耍。然追至石屋附近,猝觉里头另有埋伏,登时煞住,谁知四面八方出现魔界八大护法,石屋却步出五雷尊者王文丑。
宋两利道:“原来有靠山,始敢装模作样,引我来此?”
童贯虐黠道:“不错,任你有通天之能,也料不着我在昨夜吃亏后已布下天罗地网等你来,所以故意东遛西窜,你终于还是上勾,嘿嘿,十人联手,你难逃噩运!”
宋两利盘算局势,的确是场硬战,且擒贼擒王为先,道:“王文丑,你是神霄五雷尊者,你我且曾合作作战过,总不好意思兵戎相见吧?”
王文丑冷道:“我只听令师父安排,师父既令我保护童师兄,即无任何理由回避,你束手就缚吧!”
童贯道:“束手就缚只废去武功,可留性命!”
宋两利揉拳擦掌,骨节弄得叭叭作响,道:“从江南回来已半日之久,未曾活动过,骨头都酸了,乘现在练练功夫也好!”终于抓起酒葫芦,灌得几口烈酒,准备斗及这群老怪弟子。
他原可逃开,然想及老怪闪电魔指的确有打通穴道,且能被吸收功效,故准备一战,若不行再开溜不迟。
王文丑冷道:“那赐招吧!”一声喝令,八位护法顿时强攻,阴阳掌劲迫强欲裂天地,王文丑更一上手便使出闪电魔指杀敌,以维持其既出手即毫不客气风格。
童贯则在旁掠阵,心狠手辣看着变化,必要时补上一记便是。
宋两利手中抓有利剑,甚快杀向王文丑,岂知闪电魔指甚是厉害,猛电剑身,捣得他唉呀立弃利剑,这一失手背后砰砰连遭三击,疼得他滚跌连连,暗道苦也,有兵刃在手,竟然难以使用,还是以拳掌对敌来得顺手。
童贯见及一招退敌,心神顿定,虐喝道:“还是束手投降吧,否则不出三招,叫你倒地不起。”
宋两利喘口气,评估方才掌劲,八大护法约练得阴阳老怪六成之功,八人联手,威力何等厉害,至于王文丑之闪电魔指亦有八成火候,若是全力拚斗,甚难过关,倒是运用通灵大法,慢慢不动声色来个各个击破,将是可行之路。
宋两利运起五方法门感应灵通,立即摄得对方战法。且见左侧一人横扫过来,宋两利顺势扑地,脑门一摄,那人登时扑向自己弟兄,两人撞成一团,诧讶之际,宋两利右脚一踢,强劲气流扫中对方背脊,叭然一响,那人闷呃前栽,显然受伤。动作为之迟缓,宋两利并未放缓,猛地扭腰弹起,复往右侧一人撞去,水神刀一记猛砍,登又收拾一人。
王文丑见状大喝:“想各个击破么?”闪电魔指猛劲劈来,宋两利霎地转身,背脊猛挡,用的便是化神赋“天地无极,乾坤浩瀚”之盗功大法,任那电劲往穴道钻去,疼得他唉唉惊叫,却爽在心中。
王文丑不疑有诈,连劈三数次,却发现每击一回,对方即颤一次,自己功力且弱几分,虽未及时想及盗功大法,却觉蹊跷,喝道:“你在耍妖法?!”不敢任意出掌。
宋两利苦笑道:“魔界弟子是妖中之王,还怕他人耍妖法么?”暗爽于心。
王文丑喝向八大护法:“不要攻其背部,那里必有妖物!”八大护法神态凝重,登有防范。
宋两利苦叹:“我背脊怎成妖物?既然如此便妖到底了!”猝见他猛耍龙虾功,四肢暴劲打向左侧三名护法,身若虾子弓身凸背,直往右侧敌人冲去,对方见状鸟兽散去。
宋两利杀出重围,竟撞向童贯附近,吓得他拔腿即退,宋两利急道:“别逃啊!该逃的是我!”右手猛发掌劲,打得童贯东跳西门,甚是狼狈,躲在石后不敢现身。
宋两利仍未退逃,掠身猛冲对手,喝道:“什么阴阳诀,什么闪电魔指,全是不管用啦!看我的地水火风空!”
只见他猛冲入阵,双掌双脚猛砸猛打,或见“地”字诀土拨鼠功,或是“水”字诀蛇样般跳艳舞之“水柔功”,双手指劲扭蛇电杀不断,突又转劈“天罡掌”火腾腾杀去,复见“风”字诀强旋、耍的并非扇中风、林中风而是大旋风。如此奇形怪招暴打开来,王文丑等人几乎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原以为对方武功半斤八两、岂知猝展开来简直刮飓风、暴烈火,此怪招连阴阳老怪皆穷于应付,其徒又怎知如何收拾?何况方才另有三人受伤,被此一摄一搅,简直若风中残叶扫卷散飞,终招乱式残,全数难以发挥而一一被击中,跌退连连。
宋两利乱招得手,状若疯龙,喝道:“谁还想再玩一次?”
王文丑、八大护法个个面面相觑,气势已弱,实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
宋两利不让对方喘息,登时再冲过去,哈哈虐笑:“可知阴阳老怪如何回不来?就是在我掌下毙命啦!”掌劲凝足十余成,用尽吃奶拚劲,冲向最前方两名护法,猛地劈去,砰砰暴响,两人哇地吐鲜血,直往后头同伙撞去,连砸三数人,滚落六丈余远,先前两人已倒地不起,后头三人唉叫连连。
王文丑诧骇当场,不但为此霸掌惊骇,且为宋两利所言,阴阳老怪当真被他宰了?
师父无敌天下之印象霎时动摇。冷森道:“我师父当真被你杀了?”
宋两利喝道:“不然他怎那么久还在生蛋,不现身?”
王文丑厉道:“接我一掌试试!”闪电魔指逼至最强,似若流星猛地扑来。
宋两利更自运足全劲,五方法门汇集所有劲道全往双掌凝去,两道白气冲窜如龙,直往敌方打去。
砰砰砰砰一连数响,闪电魔指终不敌双龙白气,王文丑闷呃暴喷撞退,跌撞石屋,猛呕鲜血,脸色显得苍白。
宋两利气喘如牛,然能战胜强敌,实是快哉。道:“现在你该相信阴阳老怪被我干掉了吧!”
王文丑脸面抽动,泪水已落,他虽不知宋两利是否真能杀死师父,然其掌劲的确已达匪夷所思地步,师父久日未归,恐凶多吉少,强忍悲恸,爬身而起,挥向手下,道:“走!”
毋需多说,八大护法勉强爬起,跟随王文丑跌跌撞撞退去。
童贯登时绿脸,急迫:“五尊者那我呢?”
王文丑道:“魔界已重挫,你自行解决!”闪入山峰不见。
童贯仍想逃。
宋两利喝道:“过来!”
童贯怎知瘪三变英雄,连阴阳老怪都玩完,自己岂是对手,赶忙陪笑行来:“小神童武功盖世,老朽终于见识,先前得罪处尚祈见谅。”
宋两利冷道:“通缉令呢?”
童贯道:“立即撤销!”
宋两利道:“以后还敢为非作歹,蒙蔽圣上么?”
童贯道:“不敢!”
宋两利冷道:“去吧!京城归我所管,谁要不顺眼,我便杀谁!”手刃一切,凛凛生风。
童贯赶忙下跪膜拜,直道:“谢主隆恩!”竟把宋两利当皇上伺候。
宋两利懒得理他,道:“顺便转告那堆老头,有空本小神童要训话!”
童贯应是连连,大礼膜拜后始退去。
宋两利这才激情抓起双手,胜利感觉妙极。
打从服下紫玉仙芝及受葛独行治愈阴阳诀伤害开始,他每练一阵,功力即精进几分,尤其背脊又能盗得他人功力,加以吸收已用,日子一久,竟也劲道充沛,几已达五六十年修为以上,难怪每次动手皆能收到奇袭效果。若再假以时日,自能登上无尽虚空界,而脱胎换骨。
宋两利自得一笑:“我越来越爱武功,竟然那么管用,连奸臣都可收拾改邪归正!妙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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