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老怪于半山腰养气坪前和宋两利遭遇,自是哈哈畅笑。直道来的正是时候。
宋两利吃过苦头,当然不敢全面应战,志在于拖延时间,希望大军赶来。尤其希望是天师军先赶来而非母亲之明教四大护法,如此较无负担。
阴阳老怪则急于擒住宋两利以消灭未来可能之强敌,威胁利诱尽管上。笑道:“你怎寻来此?跳崖不死,显然命大,又学会什么招法?要来让为师瞧瞧如何?”
宋两利道:“学会猴子爬树,你要学么?免费传授。”
阴阳老怪笑道:“越来越爱开玩笑了。”说话间,猝地施展闪电魔指截来,其非五指闪劲,而是逼为一劲强流,直冲宋两利脑门,想将其一指击昏,立即逮人。
宋两利自有感觉,突地落地打滚,运起“天地无极,乾坤浩瀚”之化神赋盗功大法,硬将背脊让电蛇穿射,电蛇钻处,宋两利唉唉疼叫,全身骤若触电般抖颤,那道劲流却窜入奇经十二脉,混入自家内劲之中。
阴阳老怪斥道:“又在盗我内劲!”赶忙撒手,改指为掌劈得宋两利倒滚连连。
宋两利唉唉再叫,却非为此毒掌叫疼,乃为先前闪电魔指纵被体内吸收,然却烧焦背衫,烫得他实在受不了,伸手拍背,叫道:“师父怎那么猛,想收拾徒儿么?”
阴阳老怪哈哈畅笑:“怎舍得,只是多赏你一些劲道罢了。”但觉玉东皇等人已退败,天师三老已赶来,得速战速决,否则夜长梦多,遂道:“你且背对我,再赏你几指劲道,也好大丰收。”
宋两利自知他想法,怎肯上当,称他师父原是在拖延时间,毕竟胡天地赶去和明教四大护法会合将快赶来,闻言领首道:“就此说定!”背脊方转过来,阴阳老怪登时欲扣其脑门,想以五鬼定魂术收拾其通灵大法,宋两利却早他一步闪逃,登时运起“五行飞渡”轻功,四处乱转。
阴阳老怪怒喝:“敢耍我!”强追不断,这小子每隔一段时间再见,必定怪招连连,武功精进不少,实让人顾忌良多,立即展开幻魔身形追赶。
然宋两利自悟通“五行飞渡术”后,轻功为之大进,每每险处将临,发掌打气,速度必更快速且刁钻,耍得阴阳老怪嗔喝不已,不得不全速施展幻魔身形,终将迫近不及丈余。
眼看宋两利就要被逮之际,三天师匆匆赶来,张继先利剑断过,却重新换得一把,登往老怪背脊射去。张继老更是发掌击其必救之要害,张朝英剑射其左膝,希望能成功。
阴阳老怪不禁哇哇大叫:“想耍卑鄙手段么?”利剑来劲实是凶猛,的确不能不救,只能放弃宋两利,旋身打滚,硬是避开双剑威胁,且反掌打得张继老、张天师闪退丈八远。张朝英则错身掠过左近侧,一招“碧水流长”直取对方左胁。
那碧水剑法乃他在碧水崖所悟得,看似流水般轻柔,却能滴水穿石,看似软弱无力,却在近身之际暴发强劲杀伤力,乃以先虚后实欺敌。
阴阳老怪正得意斗败张天师,张继老之际,但那碧水剑法阴柔刁钻,一时竟让它近身未觉、待发现时已甚危险,阴阳老怪突地摄力迫来,喝着:“想刺我哪?”
张朝英脑门突闪:“想刺他哪?”就此一时疑惑,剑势顿滞,阴阳老怪闪身扭转,就快避去,张朝英顿觉受摄,登醒过来,强迫剑气穿出,叭地一响,终刺中对方左胁,划出寸许伤口。
阴阳老怪突地哇哇怒叫:“敢伤我么?”顾不得冉耍逗,登时全力施展“摄脑魔法”喊得周遭空气颤抖,声音出自幽冥鬼域般森森飘浮,三天师顿感压力,强念净心醒神咒以对,攻势为之受阻,阴阳老怪趁此施展闪电魔指,劲道嗤嗤穿射,搞得三天师狼狈不堪。
宋两利见状突地神勇起来,不再躲躲缩缩,马上施展感应神通,喝道:“师父最近可好?想找宝镜么?就在我身上!”
阴阳老怪忙喜:“当真?!”只一分心,三天师攻势便强,阴阳老怪无暇兼顾,急于掠来:“快拿出来予我!”
宋两利登时左闪:“你是要哪一面,我有七八面!”
阴阳老怪道:“当然是灵宝阴阳镜!”
宋两利道:“此镜也有大小三四面,你要的是哪一面?”
阴阳老怪忙道:“怎会那么多?!我要古井那一面!”
谈话一多,顿失专心,张天师终一剑划中其左大腿,疼得他斥喝:“老夫在谈正事,你们何来搔扰!”猛又以闪电魔指截刺张天师,打得他闷呃跳跌,左肩皮破血流,幸伤势未重。
宋两利又自喝叫:“师父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可把它丢了!”伸手抓向胸口,阴阳老怪急喝:“别丢,快拿出来!”
宋两利笑道:“不拿出来怎能丢?不过师父得答应我条件!”
阴阳老怪喝道:“快说快说!”这一分神,又被张继老一掌扫及,闷得血气翻腾,突地觉醒,怒道:“浑小子,你在耍诈,靠讲话分散我摄脑魔功?!”
宋两利诡计已被识破,却仍装不知,道:“怎会,弟子一向认真为您办事。”
阴阳老怪不再听得,厉斥道:“先收拾你再说!”阴阳掌劲顿时迫来,一冷一热双流威猛若山崩水洪,宋两利避之不及,顿展“土拨鼠”功夫,用上“地”字诀,哇哇大叫,双手左右拨动,却见劲流闪撞弹去,终化去阴阳双流。
张继老见状欣笑:“妙招!”
宋两利却跌坐地面,气喘咻咻,欲拨阴阳老怪掌劲的确费力。
阴阳老怪哇哇怪叫:“不收拾你枉我是魔界之尊!”闪电魔指混合阴阳双流使用,顿见劲中带气,气中带电,绞若狂龙发怒,凝天结成浩厉匹炼,似若雷电暴撞,无尽狠猛暴冲而至,任宋两利土拨鼠功夫厉害,却只拨得掌劲,闪不了电劲,只一照面叭叭数响,前胸被截数记,疼得他弹跳滚跌三数丈,捣得灰头土脸,惧意已生:“再此搞下去,哪还有命在?”
不敢再挡,正准备溜往远方,全力展开游斗之际,阴阳老怪却意识另有人前来,怔忖:“难道有埋伏?!”自己虽神通广大,却也毋需胡作他人猎物。在煽惑玉东皇任务已达成,且避开此局再说,喝道:“下次再与你算帐!”掠身即想闪逃。
宋两利一楞:“我未逃你便先逃了?!”顿觉对方想法,登时反追:“师父你怎可当落水狗逃开?!”五行飞渡术立即展开,一纵数十丈,穷追不舍。
三天师亦从左右包抄。
张天师喝道:“莫让他逃走,祸害一千年!”
宋两利穷追仍不可及,想对方老是用闪电魔指修理自己,或可以五方法门之“水”字诀发出掌劲修理他,登时喝叫:“师父前面是断崖,让往左边逃!”若说逃不掉,阴阳老怪可能不理,但若指点往左,阴阳老怪登时闪诧,“当真如此?”就只一闪念,宋两利乘势追近不及二十丈,强逼体内劲流全数往十指窜去,果然暴出类似闪电魔指般劲流直冲老怪背脊。
嗤嗤数响,阴阳老怪顿呃,虽不致于受伤,然劲道却若利刀捅体,尤其右腿一记更让他酸软,掠势终慢,宋两利已追前,阴阳老怪不禁大怒:“不想杀你,却骑到我头上来了?”
突见阴阳老怪转身过来,并未动手,怒目直瞪,似要喷出火花,全身青筋暴胀,衣袍无风自动,满脸已逼得通红,宋两利顿觉万吨压力贯往脑门甚至全身,登觉僵硬,几乎难以动弹,原以为只是摄脑,怎知竟比摄脑更为厉害,能传遍全身,一时不知如何抵挡,全身跟着血脉暴胀,几乎暴裂,十分痛苦。
阴阳老怪哈哈狂笑:“让你见识魔界真正功夫!”每吼一声,摄力即强一分,摄得宋两利血脉如针钻刺,简直寸体欲裂,情急处绿龟法王幻影终现形,道:“此为‘摄力成形’劲波化空,强入你体,应以意识相抗。”
宋两利得到指示,赶忙运起“驭气冲天”法门,不顾四肢百穴疼痛,只守着脑门一片清明。然对方压力甚巨,守得他呃呃闷叫,全身抖颤。
情急中,三天师已经赶来,强招尽出,迫得阴阳老怪嗔怒不已,“摄力成形”顿往三人摄去,然三人早有防范,全以剑气、掌气伤人,迫劲之后立即掠开,逃出二十丈远,摄力已转甚弱。
阴阳老怪受及剑气抽斩,又多数道伤痕,且起拚命之心,厉道:“不跟你们玩,反而骑我头上!”杀招已备,双目见青,魔界邪功真正展开,狂啸之际,穿耳欲裂,用的正是“摄音魔法”,此法虽和摄脑(只控制对方思绪)不同,却较能穿破耳膜,伤及内脉,中着莫不七孔流血而亡。
三天师知道厉害,赶忙运劲抵挡。
双方较劲,汗流浃背,然阴阳老怪功力的确深厚,发出魔音甚强,摄得三天师甚至宋两利耳鸣欲裂,难受难挨。险极之际,忽闻胡天地声音传来:“老怪莫要专挑软柿子吃!”远远射来一枯枝,打得阴阳老怪不得不防,在伸手劈封之际,同时撤去摄音魔法。
山下已奔来胡天地及明教四大护法,太阳护法丘尊、天星护法陈三秋、神光护法胡天鹰及明月护法寒天儿,五人飞掠如风,快速奔近,已将阴阳老怪团团围住。
宋两利乍见母亲,怔喜万分,瞧得母亲高雅神韵,确若梦中所思,万般深念终自化开,原想奔去叫声娘,然顾及老怪摄脑之能,终忍下来,急急唤道:“明月前辈你们全来啦!”
寒天儿见及爱子越聪明灵秀,泪水将落欲落,仍得忍下,欣声道:“都来了,且得收拾老怪再说!”
宋两利应声道:“是的,是的。”两人已取得默契。
阴阳老怪忽见再添五大高手,登时压力倍增,哈哈虐笑道:“原是早有计画,想收拾老怪我么?”
胡天地冷道:“你已危害多年,不除你,无法向天下苍生交代。”
阴阳老怪道:“苍生?还不是个个性恶,你们白干啦!”
两鬓斑白之太阳护法冷道:“是善是恶岂是你能论断!”
天星护法陈三秋邪声一笑:“既全是恶人,且得先除你这大恶再说。”
神光护法胡天鹰道:“你要为圣公军死伤十余万人负责!”
阴阳老怪虐笑道:“原来方腊后面支持者就是四位?那更该杀了!”
胡天地冷道:“毋需听你解释!”
转向张天师,拜礼道:“一切依计画进行?”另向张继老、张朝英领首为礼。
张天师道:“他摄力魔法已增强不少,但合我数人之力应能收拾!”
胡天地道:“那好!”转向四大护法:“就此开战!”转向宋两利:“灵力之事便交予你了。”
宋两利怔忡不安,仍猛点头:“晚辈知晓……”母亲在场,拚得吃奶力气亦要除此妖人。
阴阳老怪哈哈虐笑:“把天下最奇奥之灵学武功交予小毛头,你们等死吧!”既知无法免,登时抢攻,对上手即是左近张继老,一拳打去,张继老闷呃落退三步,口角挂血,受得内伤。
胡天地见状喝道快上,一招“天罡化忌”强劈暴打。张朝英碧水剑法绝攻不断,太阳护法丘尊旋手一飞,太阳轮旋斩过去。天星护法陈三秋挥击天星索炼,直缠对方下盘,胡天鹰光明锤霸劲击其头部,寒天儿一手明月斩飞若蝴蝶取其腰部,张天师则作佯攻,他乃和宋两利负责灵界决斗,一切等待反应再说。
阴阳老怪猝见数样兵刃暴打全身,登时哈哈狂笑,仍用上“摄音魔法”摄及敌人耳膜,且十指暴打,闪电劲流暴出,猝见电指、轮光、飞索、利剑交错处,直若天霄火花暴闪开来,锵锵叭叭不绝于耳,众人的确受及魔音穿耳,不得不急功抵挡,攻势顿挫。阴阳老怪借此从容闪躲于兵刃之间,一有机会,强速反击,往往能奏效。
现场搅成一团,只见刀光剑影,身形闪跳穿飞,无法瞧清敌友分界。
宋两利直替母亲担心,然老怪仍未用上摄脑之功,怎能对上手?突闻几道闷呃传来,心神尤其紧张,绿龟法王突地现形:“他不用,你难道不能用?”
宋两利恍然:“对啊!我倒被动了!”登时改采主动,猛喝烈酒,让感应神通发展至极致,猝往阴阳老怪摄去,笑道:“师父宝镜在您脚下,别踩破了!”
乍闻宝镜,阴阳老怪总下意识不察,怔道:“怎在脚下?”正要低头下瞧,只一分神之际,群雄砰砰叭叭强招顿时上身,打得老怪闷挨两掌一轮三剑,哇地闷叫往后跌摔,喉头一甜,当真吐出鲜血挂嘴角,血气为之翻腾。
阴阳老怪嗔怒厉吼:“宋两利你敢耍我”摄脑魔法顿展,更用尽“摄力成形”功劲不断迫来,群雄一时受摄,攻势顿挫。
宋两利、张天师顿时加劲灵通之术,逼得满脸通红以制老怪。双方交战十余回合,纵使阴阳老怪功夫了得,又岂是八位天下精英及一小神童联合围剿之敌,终在刀光剑影中连吃数掌数剑,暴吐鲜血又往地面栽去。
胡天地冷喝:“就地废功,留你一条生路!”
阴阳老怪哇哇大叫,终现疯子魔神原形,厉道:“要我死,也得捞回几条命”哪顾得对方利剑,猛往张朝英扑去,一手扣其利剑,一手反打张朝英胸口。
张朝英欲抽剑挡去,岂知对方手掌竟若精铁不怕剑锋割斩,无法抽出,吓得他大叫不妙,弃剑欲封之际,老怪毒掌已劈其胸口,砰地暴打,张朝英哇哇闷吐鲜血,倒栽六七丈,受伤颇重。
张继老见状无极掌劈来,阴阳老怪闷呃硬接,反抓利剑砸去,张继老左臂顿见血痕,差点被砍断。
丘尊太阳轮乘机一轮划破老怪肩背,陈三秋流星镖猛刺其左大腿,且往右扯,阴阳老怪哇哇怪叫,倾倒地面,胡天鹰光明锤一锤击其背脊,疼得他再呕鲜血,怒极之际反掌迫来,五道闪电强劲贯刺胡天鹰胸前要穴,胡且躲过三指,却让两指刺及腰腹,疼得他跌滚连连。
阴阳老怪拚命仍不止,右背受得寒天儿一斩,疼得肉抽骨颤,仍若疯子反扣双手,闪电魔指就要袭击寒天儿脑袋,这一扣下,岂有命在?
宋两利猝见此状,哪顾得躲在外围东溜西窜,登时厉叫:“别伤我娘!”情急拚命,猛龙虾功顿展,劲道往外劈,身却若弹丸冲撞阴阳老怪,砰地暴响,双双滚落地面。
阴阳老怪厉道:“全是你这家伙坏事!”双手反扣宋两利脑袋。
宋两利拚命挣扎,驭气冲天顿展开来,猛运真劲往头顶冲,劲道冲处,勉强挡去魔指穿脑命运。身形往前爬冲想逃开,然阴阳老怪一招失着已恨怒难消,怎肯让他再次走脱,右手直探,闪电魔指猛扣其背脊,五指深入肉层,疼得宋两利尖声厉叫,寒天儿脸色煞白,急吼不得伤人,猛扑救人。
然就在阴阳老怪以闪电魔指扣及宋两利背脊之际,正中六脉,他且迫打指劲欲穿宋两利身体,岂知宋已练得化神赋盗功大法,他原是焦切忘了施展,阴阳老怪却强劲迫功人体,电得宋两利全身疼颤,猝也清醒过来,喝道:“敢伤我,吸光你!”干脆自行运劲,吸得阴阳老怪同自发颤。老怪自脸色大变,亟欲甩开,然受伤过剧,怒战又耗体力,功力已大打折扣,竟然甩之不去,更自惊骇挣扎,无暇再顾强敌。
胡天地等人怎能放过此良机,三数人猛地怒掌打去。砰砰暴响,阴阳老怪终受重击,暴吐鲜血倒喷十余丈,撞倒腿粗古松,已奄奄一息扑卧地面。
群雄登时喘呼,暗道好险,终能击倒对方。
张天师急道:“莫让他喘息,得先收拾才行!”众人颇有同感,掠身扑去,准备收拾老怪性命。
然就在掌劲欲吐之际,猝觉脑门传来强力摄力,正是鬼域妖人星天来,祈声说道:“请放过他,我还要他帮忙……”众人顿感压力沉重,十分难受。
宋两利登有所觉,急道:“他是鬼域妖人,摄力特强,得运功抵挡!”自己背脊疼痛难挨,只能跪地喊着。
鬼域妖人却向他摄来:“宋两利,还我日月仪……”
宋两利道:“还你可以!换老怪性命!”
鬼域妖人道:“行……”
宋两利正待好好谈交易以便替群雄解困,岂知阴阳老怪身受重伤,魔劲仍在,趁着群雄受摄之际,突地拚出最后一口真劲弹飞而起,怒掌击得群雄东跌西撞,藉此机会闪逃而去。
胡天地等人仍受鬼域妖人摄住,纵能运功抵挡,却也只能保持灵合一片清明,行动顿时受阻,喝着快追快追,却追得十分缓慢。
眼看阴阳老怪将逃去,宋两利急道:“你怎可以放走老怪?不想要宝镜了?”
鬼域妖人道:“我摄不住他……”
宋两利道:“那也不该摄住擒他之人!”
鬼域妖人顿悟,撤去摄力,道:“抱歉……”
宋两利道:“且等我逮着对方再说!”已见得群雄清醒追前,自个亦不落人后急起直追。
阴阳老怪的确受伤甚重,一路血迹不断,他且意识必留痕迹,终抓来一只野兔,划破其腿,丢往右侧,野兔疼奔而去,老怪则钻入石穴,立即施展龟息大法,不肯喘气以露痕迹,且封去脑门思绪,以防宋两利、张天师等人感应。
群雄只顾急于逮捕阴阳老怪,未料及对方乃魔界之尊,竟会当龟孙般躲起,猝见血迹,便一路追掠而去,忘了该辨识是何者所留下。
宋两利虽感应较为敏锐,然此时只顾母亲安危,哪显得自身疼痛及周遭变化,急叫着等我等我!赶忙跟追群雄后头,无暇辨识血液变化。
阴阳老怪待宋两利掠过百丈之际,暗呼好险,心想对方皆是绝顶身手,必甚快抓着伤兔,此时不逃恐无机会,立即潜出石穴,选择左侧一处密林,强忍沉重伤势,拐拐掠掠躲躲闪闪地潜行而去。
胡天地迫在最前头,岂知鲜血却转入一株古桧根部小洞中,登时疑惑:“难道老怪会缩骨功?!”既是老怪自不足为奇,登时劈掌斩向古桧,心想若老怪在里头,一并料了。
岂知树倒枝断之际,根部却躲着那只流血不断、怔骇抖颤之山兔,胡天地诧骇:“中计了!”群雄亦觉不妙。
张天师急道:“定在半途岔开,咱回头寻去便是!”群雄登时调头,飞奔搜寻。
寒天儿但觉山兔可怜,抓它于手,并敷上金创药,始放生。
宋两利终亦赶来,欣喜道:“您没事便好。”拭去额头汗水,满足万分。
寒天儿疼心道:“你倒为了娘受伤,疼么?”
宋两利其实甚疼,却装做不在乎,笑道:“皮肉伤,小事,当年在相国寺可更苦呢!”
寒天儿不忍,将他搂入怀中,“原谅娘当年遗弃你……”
宋两利暗道怎又提起此事,笑道:“那可因祸得福呢,练得一身铜筋铁骨!”不想让母亲多伤心,道:“咱快追,莫让群雄以为我们失踪了。”
寒天儿领首,母子双双追去,寒天儿见及儿子长相、人品皆甚满意,唯偶露瘪样,倒也不忍纠正,毕竟亏他太多,且让他过得自在些。
待母子俩追近群雄之际,已过得半里。面对一片宽广山林,群雄甚是无奈。
胡天地道:“看似走脱了……”
太阳护法丘尊道:“还好,伤他筋骨,纵使复原亦可能功力大打折扣。”
张朝英受伤最重,仍忍痛楚,脸色煞白,道:“还是得擒着,否则危害仍不断。”
张继老转向师兄:“可否以灵法摄知他去处?”
张天师道:“以阴阳老怪之能,恐怕不易,但小神童天生灵力,双管齐下,较能奏效。”
宋两利原为躲避鬼域妖人摄及,不敢耍灵术,但为逮阴阳老怪,只好再次试试。
张天师立即行往左近石台静坐下来,以道家通灵之法搜寻,宋两利怕母亲知道伤势,但说道:“我到树上较能奏效!”右侧已见百年古松树株,选得一株,双掌劈地,劲流冲出,人若龙虾弹高,直落一岔枝处。
陈三秋怔道:“是啥轻功?!”
胡天地笑道:“他说是龙虾功!”路上已听宋两利所言,故知此名称,众人微晒,寒天儿暗笑于心。
宋两利甚快盘坐下来,运起通灵大法,随即被鬼域妖人拦着,她祈声道:“你说要给我日月仪的……”
宋两利道:“可惜你放走阴阳老怪,宝镜早在他手中。”
鬼域妖人道:“你说谎……”
宋两利暗诧她怎知?然觉承认总不佳,道:“的确在老怪手中,方才原以为可以夺回,但现在看来难了,他在哪里?且得先找到人再说。”
鬼域妖人道:“他已逃离龙虎山,往北走,你们追不着了。”
宋两利道:“这么快?”
鬼域妖人道:“他徒弟赶来。”
宋两利诧道:“谁?”
鬼域妖人道:“阴是非!”
宋两利更诧:“是他?!”当年在西湖扑杀庞光时,阴是非曾出现,一手抓出庞光热腾腾心脏,态度甚是可怖,其功夫已得阴阳老怪真传,幸好他未及时,否则群雄可能至少赔上一二条性命。”
宋两利喃喃说道:“既是如此,逮他不易了……”
鬼域妖人道:“你来这里,我传你绝世武功……”
宋两利道:“不必了,我已经够用,再见!”想斩断通灵大法,鬼域妖人急道不要,宋仍坚决斩去,妖人幻影终消失脑门,这才满意直笑,能挡掉他人摄脑,何等快哉。然此乃万里之外,如若靠近妖人百里是否管用?宋两利跃跃欲试,突又览无此勇气,且日后碰上再说。
此时张天师已作法完毕,立身而起,道:“阴阳老怪可能逃回北方,也许回老巢去了。”
宋两利闻言亦掠往地上,道:“应是如此,他徒弟救了他!”
胡天地叹道:“又失去一次机会。”
太阳护法道:“且日后再作狙击,他至少近日之内不敢作怪,明教威胁终能减轻。”
宋两利诧道:“老怪也盘算到明教头上?”
寒天儿道:“不错,他想毁去天师府,然后再毁明教。”
宋两利道:“难怪他神秘兮兮,不大想理我,敢情忌我窥其目的,看来万万放他不得了。”
天星护法陈三秋道:“他敢来,必让他锻羽而归!”
神光护法胡天鹰较为沉默,不常多言,目光却是锐利如鹰以示决心。
胡天地道:“阴阳老怪已是全武林公敌,各派将联合起来对抗。”
张天师道:“不错,尤其他混迹京城,养大童贯等人,乘阴阳老怪受伤之际,咱应该前往京城防守妖孽入侵。”
胡天地道:“老朽没意见,但四位护法不知意下如何?”
宋两利当然想接母亲至京城,然又想及自身且难保,还是别去为佳。
太阳护法道:“方腊之乱刚平定,南方仍有许多工作待完成,且明教一直被认为邪教,恕不便现身京城。”
陈三秋道:“若有必要再联合出击如何?”
寒天儿道:“我等在南方已住习惯,恐无法适应北方生活,掌门可另的寻高手助阵。”
张天师领首:“不错,南方亦得守住,否则蛮子蠢动,仍流血不断,既是如此,且暂时放出消息,一伙全到了京城,想必阴阳老怪忌讳,自不敢随便回去,四位却仍可在南部活动,不知如此做行么?”
太阳护法丘尊领首:“此计甚佳,如若有状况,七日之内必赶去支援。”
群雄一致约定如此。
此事已告段落,张天师遂道:“大家多少受伤在身,且至寒舍一坐,让老夫尽尽地主之谊。”
众人道谢,便随张天师回府。广场一切已收拾干净,恢复往昔庄严穆静。
夫人秦晓仪前来招待,且安排治伤,无伤者则安排休息。
秦晓仪乍见寒天儿神态高雅,甚是喜爱,便招待于自家起居客房“音容居”,寒天儿自也喜爱素雅格局,并赞美秦晓仪丽质天生。
秦晓仪却道:“少了您这股英气!”双双相惜,并未因教派不同而有所排斥。
宋两利则苦恼了,他原想和母亲多聊聊,谁知秦夫人竟将她接往自己住处,为保有母子关系秘密不能公开,怎好意思前去找寻,只好凑着陈三秋打转,毕竟他性格较似以前潦倒师父及胡天地帮主,属开朗潇洒型。
陈三秋当然特别照料四妹儿子,纵使寒天儿未曾说出一切,然种种状况及方才宋两利情急喊出,三大护法已然明白一切,陈三秋便逗他说些明教趣事,宋两利听得趣味大增。随后太阳护法丘尊及神光护法胡天鹰亦来招呼,四人混若一家人,自也快哉。
午餐过后,寒天儿始找得机会和儿子独处,两人行往附近莲花池,寒天儿始慈祥笑道:
“你长大了。”摸着儿子脑袋,一脸洋溢幸福。
宋两利笑的更美满:“娘忒也不老,还是那样漂亮。”
寒天儿轻轻一笑:“终有一天老去,人生苦短,你可别误了一生。”
宋两利道:“孩儿晓得。”
寒天儿脸容转严肃:“你已长大,娘得教诲你苏家一向忠义守信,不论落何处境,此家规不能忘,否则将让家门蒙羞。”
宋两利侧头思考:“守信倒是做到了,但忠义便难解了,皇上对孩儿不差,可是他又昏庸,甚想收拾他,实也难尽忠。”
寒天儿轻叹:“那是无奈,如若皇上尚可担大任,自该忠于他,然若已变昏君,则得衡量,或应忠于天下苍生,故收拾奸臣亦是尽忠之责。”
宋两利道:“娘要孩儿收拾童贯等人?”
寒天儿笑道:“娘舍不得你冒此大险,娘只是告知你,在必需忠义守信抉择时,莫要忘了骨气,至于是否收拾谁谁谁,且看机缘,做与不做亦全看你自己,毕竟你当小神童,能替受难者解噩除灾亦是功德无量,忠于自己良心。”
宋两利领首:“孩儿懂了,原是任何机缘来时,全凭良心评断即可,莫强求要干大事情而忽略了小市民。”
寒天儿道:“不错,你悟性很高,也传言是绿龟法王转世,一生注定离不开佛道两界,所以娘不限制你,一切顺着佛道双缘发展,只要能快乐,娘亦无所求。”
宋两利道:“孩儿明白……”感受母亲疼心,更形甜蜜。当然他亦有疑问想询,如父亲是谁?然母亲不说,又怎敢唐突,只好等待下次机缘了。
两人几乎无所不谈。
话锋一转,终谈至方腊身上。
宋两利问道:“方腊怎会背叛明教?”
寒天儿道:“应该是命吧,他亦非真正背叛,只是招兵买马过头,在每天数万人吆喝下,甚能迷失自己,他且以为自己掌控千军万马,可一战朝廷,终自行脱离明教。”
轻轻一叹:“结果仍是可悲。”转向宋两利,道:“经此事应觉教训,不只看眼前,且得跳出百里甚至千里外反瞧自己一切,乃不致迷失方向。”
宋两利道:“孩儿明白了。”
寒天儿忽问:“你苏阿姨呢?”
宋两利道:“可能会嫁给赵楷王爷吧,因为她管不了皇上,只好向下一代皇上下手。”
寒天儿道:“你认为赵楷会继任皇帝?”
宋两利笑道:“只是说说而已,未来事孩儿从未卜过,那未免太可怕,如若知明天何人将死,那未免太可怖了。”
寒天儿笑道:“说的亦对。”不再多问朝廷事,抬头遥望远方,似在揣想昔日回忆。
宋两利顿有感应,娘正想着父亲,本想摄去,突觉不妥,只好斩断,毕竟娘不说必有苦衷。
寒天儿挣扎一阵,仍未说出,暗自怅笑,面对儿子却露和蔼笑容,道:“好好过活,往后日子仍长。”宋两利应是,寒天儿抚其脑袋,无限满意。
聊及半时,太阳护法前来呼唤,自是告别时刻,宋两利一一把三大护法及母亲送出龙虎山,相约来日再见。母亲常回头招手,宋两利感伤不已,直到母亲消逝远林,他仍难以自处,心想若能永世相伴,那该多好。
胡天地跟在后头,轻轻唤道:“咱也得回京城了。”
宋两利回神过来,呃地一声装出笑靥,甚怕秘密被发现,笑道:“是该回去,跟谁跟谁?”
胡天地道:“张天师已先行,半天师要养伤,剩下你跟我。”
宋两利笑道:“好啊好啊!”有此老江湖陪伴,一路定是不寂寞。
胡天地笑道:“且是酒友,敬你一杯!”酒葫芦抓下,双双各干一大口,宋两利却因此牵动背脊伤势,唉唉伸手往背面抚去,胡天地忙道:“你受伤那么严重?!”抓来瞧瞧,五指深陷,纵使已结红痂,却让人悚目惊心,叫道:“怎不早说!还忍得大白天!”
宋两利干笑:“不动它便没事,原以为好了,所以便不理了。”
胡天地斥道:“老怪的伤岂那么简单!”拿出金创药倒去,道:“不过你身子倒也忒怪,受此大伤口,早应流血不止,你却结了痂,应是服有灵药吧?”
宋两利道:“吃过仙芝,倒是有点功效。”
胡天地这才满意道:“龟人有龟福气,祝你早日龟修成功。”
宋两利摸摸额头龟纹,总觉不像以往悲观。然要他面对镜子,他们不愿。
治妥伤后,老少俩直往京城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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