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伤返回玄阴教的韩光裕,向教主告密有关常有庆在外弄钱,又杀死教友灭口的事。
他本以为常有庆一定要倒霉。
但一天一夜过去,没有下文,直到第三天晚上,笑面人才到他的住处来,道:“韩护法,你对本教忠心耿耿,教主十分激赏……”
韩光裕心道:“毕竟常有庆不能一手遮天。”
笑面人道:“不过这件事只有韩坛主一面之词,当然还要派人调查,一旦调查属实,一定严办。”
“谢谢教主!”韩光裕道:“属下只是认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因人而废法,使教友上下无所适从。”
“当然,当然!韩坛主忠心耿耿,教主着令升级为护法,即日起生效,你要好自为之。”
笑面人道:“以后再有这类告密的事,可以先报告在下与哭面人,再由我们转报上去较妥。”
“是的,教主。”
从此韩光裕升了护法,但常有庆在教中仍然晃来晃去,炙手可热,韩光裕这才看出,这小子是真有靠山。
小罗、茜茜和“葛三刀”此刻在中原最大的一家赌坊之中,说它是赌坊也许不切实,说它是个娱乐的销金窝也无不可。
这儿有各种赌,有中原最有名的女人,以及全国请来的名厨师。
所以除了赌得痛快,有美女相伴之外,还有佳肴果腹。
只要你囊中丰足,这儿就是人间天堂。
能开设这么一家销金窝的人,非但地方上要有靠山,手底下也要有惊人的活儿才行,另外官方也要有人。
这位主人是谁?很少有人知道。
在这销金窝中真正主事的有两大高手,一个是以狠毒出名的“无肠居士”柳三绝,另一个是“佛面魔心”贾圣仁。
武林中有很多不信邪的前来闹事,结果无不是灰头土脸。
甚至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
小罗等人当然知道这是虎穴,并不是温柔乡。
他又玩起牌九来。
以他的技艺,自然是无往不利,但不久即受人监视。
这种场合的银子是不容许被大量带走的。
小罗赢了八九百两,一个山羊胡子的中年人自称要做庄和小罗玩大的,小罗道:“多少?”
山羊胡子人道:“至少要十万两。”
小罗赌钱是不怕大的,只不过上次把大把的银票遗落在玄阴教中。
如有赌本,他认为今天可以满载而归。
小罗笑笑道:“先玩玩看,如果玩出兴趣来,再来大的,十万两银子小事一段。”
这工夫一个须发斑白、面色红润的老人,身边有个很丑的少女来到桌边,道:“小友,如你手头不方便,我借赌资给你。”
小罗打量这老人,以前未见过,道:“这怎么好意思。”
老人道:“不妨,老夫信得过小友,如果小友有意玩玩,老夫先垫出十万两,要是还想赌更大的……”
似乎他还可以做更大的投资。
“葛三刀”以为他吹牛,道:“老兄,十万两银子几乎能堆满这间屋子,动嘴皮子谁也会。”
老人笑笑不答,自大袖内取出一个较大的荷包。
这荷包绣得颇为精细,但因年代久远,丝线都变了色。
但这荷包却撑得满满的,取出来全是银票。
小罗瞅了一眼,不由心头一跳,其中一张的票面居然是三十万两。
“葛三刀”吸了口冷气,心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人似乎挑了半天,才挑出一张十万两的小票。
把这张银票推到小罗面前,道:“开始吧!”
这一手真是举座皆惊,做庄的山羊胡子道:“老先生真大方,这可不能开玩笑,小友一旦输了……”
老人道:“输了就输了,当然要送给别人花的。”
山羊胡子身后的人道:“门先生,场主请你开始。”
门先生也把十万两放在台上,另外两家只赌二万与三万两不等。小罗和“葛三刀”及茜茜等人交换眼色,大家都摸不透老人的心意。
大概只有一个可能,老家伙有神经病。
“老先生,万一我输了这十万两……”
“赢了平分,输了可以分期偿还,不要利息,但不得超过一天。”
听起来条件颇好,素不相识,拿出这么大的数字做他的赌资,赢了可以平分,输了不要利息。
这可真是天下最最便宜的事了。
天下是否真有便宜的事呢?
非分之收获,陷溺之根源。知道这道理的人不多,他们三人似未注意“一天”的限期。
小罗道:“一言为定,但要轮流做庄,在下做一次,门先生做一次,这样就比较公允。”
门先生并未反对,小罗先押了一万。
这一次是门先生做庄,打出了“五在手”的骰子。
庄家拿了牌,然后分了牌,小罗一拉牌,怎么配都不过五六点,庄家七八点,其余两门都输。
乍看起来,门先生赌得很规矩。
第二局小罗又输了一万两。
轮到小罗做庄,洗牌时自然有所动作。
骰子打出,其中一枚转了很久才停止,小罗就知道有点怪。
一看点数,果然不是他想要的点子。
本应是“末门”拿第一副牌,却变成“天门”的门先生拿第一副牌。
小罗心知这个门先生非等闲之辈。
这才发现“天门”把十万都押上了。
此刻再玩花稍已经迟了些,小罗只有认了。
结果“天门”是前七点后“长三”对,“出门”与“末门”又输。
小罗相信,“出门”与“末门”只是陪衬而已,必是他们的自己人。
小罗的最大点也未超过六点。
正自感到不安,那老人忽然又把两张银票放在他的面前。
一看之下,竟是三十万两。
小罗呐呐道:“老先生这么信任我?”
老人道:“赌钱嘛!自然会有输赢的。”
“老先生对我有信心?”
“当然。”
那老人身边的丑女向小罗腼腆地笑笑,这祖孙或者父女二人可真有点怪,是不是钱太多没处花了?
第二局打出骰子,其中一枚骰子又多转了一会儿。
小罗暗暗加劲,必须使它变成他所希望的点数。
只有如此,他才能铁定拿那一副牌,他不能再输。
但是,骰子似乎不听他的指挥。
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第一,他内力雄浑,指挥一枚骰子可以说大材小用,自应随心所欲才对。
只不过,不论他如何暗暗运力影响那骰子,还是停在三点上。
小罗所需要的是五点。
再输三十万两就是四十万两了,他实在输不起。
小罗在发牌时正要动手脚,门先生伸手按住他的手。
小罗道:“门先生这是干什么?”
门先生道:“小友刚才想干什么?”
小罗道:“发牌呀!门先生动手按住我的手用意何在?我想在场各位都可以猜想到,这只怕有诈。”
门先生笑笑道:“小友以为应该如何才没有诈?”
小罗道:“这次不算,洗牌重来。”
门先生也爽快,道:“好,就照小友的意思。”
小罗把牌都扣过来洗着,然后叠好了牌。
打出骰子后,即力贯左右手中指指尖,来控制三枚骰子。
这一次他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他用了全力。
“葛三刀”和茜茜也这么想,真的不能再输了。
他们认为小罗已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输了就跑。
小罗额上出现汗珠,因为他控制不了三枚骰子。
不,应该说三枚骰子之中总有一枚调皮捣蛋,不听使唤。
那枚骰子经小罗全力暗控,还是停在四点上。
小罗需要的是三点。
这怎么办呢?除非制造一个局面使小罗掉换牌。
只不过叠好的牌再掉换就太难了。
“葛三刀”一看小罗的情况,再看看门先生那笃定的表情,就知道今天他遇上了真正的老千劲敌。
“葛三刀”眼珠一转,忽然拍着桌子厉声道:“你这样瞎赌烂赌,输了几十万,如何偿债?是不是也要我们二人跟着你倒楣?”他装着斥责小罗的样子。
大力拍桌子,牌就会跳动。
但门先生一手按在桌上,桌子一点也没震动。
如果震动,小罗就会以手去护牌,顺便动手脚。
如今这一计谋也不灵了,门先生催促发牌。
甚至门先生提醒大家注意,提防弄鬼。
到此,小罗已经计穷,发了牌,他又输了。
他一共输了四十万两。
没想到老人真的对他有信心,道:“小友,我支持你翻本,就一定支持到底,你要不要试试麻将、骰子或者梭哈什么的?
老夫再投资六十万两。”
“葛三刀”和茜茜都叫了起来,全场哗然。
小罗也以茫然的神色望着老人与丑女。
看样子,老人除了精神炯炯、面色红润之外,衣著并不华丽,身边也无随从,出手百万两却能面不改色,这真是一件怪事。
“老先生,我这就不明白。”
“没有什么不明白,我信任你就是了,一且输了,你小友绝不会赖帐不还对不对?这就成了!老夫还怕你什么?”
的确如此,人家有钱,百万两银子没啥了不起,小罗也以为牌九不成再玩梭哈,不信会输给姓门的。
姓门的赢了四十万两,并不像一般赌徒咋咋唬唬地狂呼穷叫,他十分稳沉,像是经常赢几十万两似的。
仅就这一点,小罗也就不敢轻估此人。
目前是进不好退也不成,只有硬着头皮干下去。
“梭哈”摆上,小罗仔细检查过牌。
然后先由他发牌,老人又把六十万两银票放在小罗面前。
“慢着!”门先生道:“遇上老弟和这位大方慷慨的老先生,真是幸会,这种场面毕生难得有一次,所以门某就以六十万作台面。”
赌“梭哈”以六十万两银子作台面,观众几乎以为耳朵不大灵光听错了,那年头六十万两银子能买下一条街。
小罗豪情大发道:“痛快,太痛快了!”
“葛三刀”和茜茜相视愕然,心道:“看来等会儿只有破门而出,逃走一途了!这一老一少有点邪门呀!”
小罗看看老人和丑女,二人好像若无其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罗迷惘了。
他洗着牌,心中盘算道:“再输了怎么办?老人会不会再拿出一百万两?”
但小罗认为这个门先生不可能对任何一种赌都能拔尖。
四周足足有百十人围观,这次豪赌,空前绝后。
小罗把牌洗好,请门先生“迁牌”。
门先生先拿下五张,放在桌上,再拿起七张,然后把原先的五张放在牌上,最后把七张放在上面。
小罗记得很清楚。
这种“迁牌”方式难不倒老手。
小罗拿起牌要发,门先生叫他把牌放在桌上发,门先生一瞬不瞬望着他发牌,当然,这样也能弄鬼,但难度就大了。
太多的眼睛望着他的手,其中有一部分是内行的眼。
小罗计穷,只好照规矩发了第一、二张牌。
他的明牌是“A”,“出门”是“十”,“天门”是“K”,“末门”是“九”,当然又是打半副牌。
小罗的牌最大,由他下注,他下了三千两。
台面六十万,第二张牌的A出三千两,显然太少了些。
这显示他的暗牌可能只是一张小八或小九。
三家都跟了,小罗又发了第三张牌。
小罗是一张“J”,出门是“九”,“末门”是“Q”,“天门”又是一张“K”,自然是K一对下注,他出了五万两。
这次“出门”和“末门”都打了烊,小罗跟了五万。
第四张牌小罗是一张“十”,“天门”又是一张“K”。
“天门”三条“K”,小罗的明牌是“A、J、十”,如果他的暗牌是“Q”,不过是两头顺,但这两头顺却也和一头顺差不多,“九”和“K”都不是太好的牌了。
第一,“天门”的明牌已有三条“K”,只要“出门”和“末门”
再有一条“K”,这张牌就绝了。至于“九”,打烊的“末门”和“出门”都有一张“九”,就算他们都没有一对,“九”也不多了。
所以这个两头顺,实际上连一头顺也不如。
当然,如果小罗的暗牌是一张“八”,等于看“九”顺,那也是差不多,只不过他的暗牌也可能是一张“K”唯一的“K”,就等于看“Q”顺了。
总之,小罗非“顺子”不可,或者“同花”,不然必输。
当然,也可能他是“A”一对跟下来的。
现在对方自然是把台面的五十余万两全推了出来。
场中一片惊呼和感叹。
看看老人和丑女,好像小罗输的不是他们的银子。
赌钱到此境界,下赌注时四座皆惊,大概下注者也认为是一件过瘾的事。
小罗自然要跟,因为他是货真价实的“顺子”。
因此,他也推出了台面所有的银子。
一把牌(不是一局)一百万两出头,大概也只有皇帝老子才有资格做此豪赌,而这一次,却是凭真功夫赌的。
没有做牌,也没有人弄鬼。
因为谁也弄不了鬼,谁也做不了假。
最后一张牌小罗是一张“Q”,“天门”是一张小八。
当然,小罗确有“大顺”的希望。
“天门”也有“富尔豪士”的架势。
这牌很绝,若“天门”是“四条”,小罗的“大顺”就是假的。
因为大顺不能没有“K”。也就是说,如果小罗的暗牌是一张“K”,“天门”只是“富尔豪士”的可能,四条已不可能。
只是“天门”最后来的小“八”很不错。
即使只是“富尔豪士”,姓门的也赢了。
几乎小罗也不能不这么想。
他出道以来,进过无数次赌场,没有如此窘困过。
姓门的掀了牌,正是三条“K”、两条小“八”的“富尔豪士”。
小罗是大顺“十、J、Q、K、A”。
结局打开,全场轰动,因为姓门的笑着把百余万两银票收了过去,就这一次牌,顿成钜富。
至于那老人和丑女,似乎仍然一样。
小罗、“葛三刀”和茜茜眼看着百余人在喧嚣。
因为如此大的输赢,大方的赢家,至少会拿出二三万两分红。
哪知老人淡然道:“小友还要不要再赌?”
小罗不由愣住,这老家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输钱会使他娱心,会使他快乐?
显然姓门的也无意再赌了,小罗更不想恋栈再赌,也不想久耽,三个人和老人及丑女出了赌场。
茜茜道:“老先生必是周围百里内的大富豪吧?”
老人道:“未必尽然。”
“葛三刀”陪笑道:“至少老先生不急用这一百万两。”
老人道:“哪里!下个月嫁女,正好要用这一百万两。”
三小一听,嘿!这老人家既然急着要用这一百万两银子,为何要进赌场?而且自动借给小罗做赌本?
使人隐隐觉得,他希望小罗输掉似的。
当然,世界上没有这种人,一旦小罗拿不出一百万两,还不起这巨大的数目,而来个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怎么办?
小罗道:“老先生别开玩笑,你绝不会等用这笔款子的。”
老人道:“何以见得?”
小罗道:“看您老人家出手阔绰,面不改色,至少也有几十或几百个一百万两。”
老人道:“就算有,那也是我的钱,与别人无关。”
“葛三刀”道:“老先生当初又何必借给他?”
“怎么?老夫一番好意错了不成?”
茜茜道:“老先生,不是说您错了,但至少您这么大的年纪不该进出赌场,更不该主动出赌资鼓励一个年轻人豪赌。”
“什么,你这丫头在责备老夫?”
茜茜道:“老先生,这也是实情。”
老人怒声道:“是不是想赖帐不还?”
小罗道:“在下绝无此意,只是请稍缓时日。”
老人道:“说好的只有一天,时间已过了大半。”
小罗一想,这老人似有使他掉落陷阱之嫌,道:“老先生,本来我可以再到另一赌场去碰碰运气,也许可以赢回还债,可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老人道:“以你的赌技来说,并没有那种把握。”
小罗道:“老先生既然知道我的赌技不高,为何自动借我赌资?使越陷越深?这太不可思议了!”
老人道:“看你的派头,事先谁知道你是眼高手低的货色?”
小罗大声道:“你不放宽时限,我无法还债!”
“葛三刀”“呛”地一声,撤出了七星大刀,道:“老棺材板,我看你八成是活腻了,你再逼人我就……”
老人道:“小子,你要怎么样?”
小罗道:“老葛,把刀收起来,咱们不能让人看成赖皮。”
老人道:“看来还是小友讲理,老夫没有看错人,这样吧!
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小友可以不必还债。”
小罗一乐,道:“老先生,有什么办法?”
老人道:“老夫这个女儿,已经十七岁了,总带在身边也不方便,如你愿娶她,一百万债务一笔勾销。”
小罗倒吸一口冷气。
“葛三刀”和茜茜也大为震惊,继而盛怒。
原来转了个大圈子,这老贼要把他的丑女推销出去。
小罗冷冷地望着老人,呐呐地道:“老先生,我看你是有计划的借贷赌资,目的却是……”
“葛三刀”大声道:“老贼,我看你这简直是麻子不叫麻子坑人哪!”
小罗道:“老先生,不论你有无此意,都希望打消此意,因在下已有了妻子,不便重婚。”
老人道:“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算得了什么?况且,这位茜茜姑娘在你身边,将来还不是……”
老人似乎目光如炬,看得出茜茜对小罗的情意。
“葛三刀”大声道:“茜茜是茜茜,这是两回事!”
老人道:“我看却是一回事。”
小罗道:“老先生贵姓?”
“老夫姓周,小号光迪。”
小罗猛然一惊,呐呐道:“老先生叫周光迪?”
“是啊!”
“这不是和医仙周光迪同名?”
周光迪道:“老夫就叫周光迪,可不知什么医仙。”
小罗道:“老先生会医吗?”
“自幼学医,还到扶桑、波斯等国去学过医哩!”
三小大为震惊,尤其是小罗,不由愣在当地。
如果这就是医仙周光迪,这就是他的救星。
只不过,万一他非要他讨他的女儿不可,怎么办?
“我懂了!”“葛三刀”道:“分明周大医仙认识赌场中人,至于借赌资等一切,都是预先安排的,目的要钓上小罗,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周光迪道:“我有意救人,但也有意嫁女,你小子多要个老婆无所谓,如果连这件事都办不到,你心目中哪还有我这个老丈人!”
小罗想了一会儿,道:“周大国手,你如果愿意治我的绝症,我将终生感佩,但我不能以此为交换条件。”
“这可是你从心底说出的话?”
小罗道:“在下虽然人微言轻,对这件事却十分认真。”
“难道你只愿再活半年?”
“生死有命,在下认了!”
“那你欠老夫的一百万两呢?”
“我会尽快还你。”
“这么说,一天之期全被你推翻了?”
“事实上办不到,也等于落入了老国手的圈套之中。”
丑女道:“罗哥哥,只要你肯要我,就是永远不上我的床也没有关系,只要有这名义就成。”
“葛三刀”笑了起来,但小罗觉得这少女的眼神有点熟,声音也有点熟。
周光迪道:“死丫头,你别自贬身价,凭我医仙的女儿,为什么被他风干起来?”
茜茜道:“周大国手,如果小罗哥哥收了令媛,你真能包治他的绝症吗?”
周光迪道:“那还用问!”
茜茜道:“小罗哥哥,为了治病,我相信小仙蒂也一定不会反对的,小罗哥哥,我劝你还是收了她吧!”
茜茜也有她的想法,除了小仙蒂,其他的女人都是偏房,甚至都会受到排斥,如果小罗收了此女,此例一开,她的事就不会有问题了。
“葛三刀”也猜出了茜茜的心意,却不点破。
小罗道:“不必说了,我不想订这城下之盟,周大国手,一月之内,在下奉还一百万两借款,就此别过。”
说毕,招呼葛、秦二人离去。
周光迪大声道:“如果一个月之期到了不能还款呢?”
小罗道:“一月之内不可能还不清欠款。”
“万一还不清呢?”
小罗道:“在下只好照周大国手的条件去做了。”
周光迪道:“好!一言为定。”
奔出数里,小罗道:“想不到他就是周光迪。”
茜茜道:“这老人果然有点像玄阴教中那个。”
“葛三刀”道:“不知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小罗道:“当然这个是真的。”
茜茜道:“小罗哥哥,其实这姑娘并不算丑,只不过皮肤黑些,眼睛小些而已,比小仙蒂、小五子及软软固然差些,却不能算丑。”
小罗道:“美丑不是问题,事实上我反而喜欢平平淡淡,不美也不丑的女人,但这老家伙赚人,我很讨厌。”
“葛三刀”道:“小罗说的也是,美的也好,不美的也好,吹了灯上了床,还不都是一样!”
茜茜踢了他一脚,道:“‘葛三刀’,咱们约法三章,以后开玩笑可以,但谈吐绝对不能太下流,听到没有?”
“葛三刀”摊摊手,道:“照办就是了,不过讲实话都是不好听的,我的话,没有技巧,却也是实情吧?”
小罗道:“周光迪这老小子真会吊人的胃口。”
茜茜道:“小罗哥哥,为了治病,我认为应该接受他的女儿。”
“葛三刀”道:“我也有此同感。”
小罗道:“我对小仙蒂说的每句话都要负责,我不能做对不起小仙蒂的事,你们无法想像我的心情。”
茜茜道:“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但你只看到正面未认清反面的,如果你半年之限到了不治而死,小仙蒂怎么办?”
“葛三刀”道:“对!到那时候你再对她忠实也没有用了。”
小罗不出声。
“葛三刀”一使眼色,二人立刻去追周光迪。
小罗道:“你们要干什么?”
“葛三刀”道:“把周老头父女找回来。”
小罗道:“怎么?你对周姑娘有意思。”
“葛三刀”道:“这是什么话?我们只不过是为你和小仙蒂着想。”
小罗道:“如果为我着想,你们就别去。”
茜茜道:“我们是为小仙蒂着想。”
小罗道:“茜茜,你的心真好,我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
茜茜道:“小罗哥哥,何必嘲讽我?”
“葛三刀”道:“小罗,这可是顺理成章的大好机会,我敢以人头保证,小仙蒂绝对不会反对这件事的。”
就在这时,远处不疾不徐来了两个人。
这二人都是四十出头,衣饰平平,瘦的一个八字眉,眼珠白多黑少。不胖不瘦的一个生了张扁脸。
这两个人予人的第一个印象非常不舒服。
“葛三刀”道:“在那赌场中我见过二位?”
两人“嘿嘿”冷笑,道:“见过,当然见过。”
小罗抱拳道:“请问二位大名是……”
二人互视一眼,互相点点头,瘦的指着不胖不瘦的道:“这位是‘佛面魔心’贾圣仁贾大侠。”
贾圣仁指指瘦子道:“这位就是‘无肠居士’柳三绝柳大侠。”说完,二人相视傲然大笑。
三小不由心头暗惊,这二人的凶名犹在“风雷雨”三绝之上,只是这些年来不像“三绝”
那么招摇而已。
小罗道:“久仰得很!只不过在下绝对没有想到,以两位的名气和身份,居然在赌场中抱台脚!”
“无肠居士”面色一变,一双怪眼更是白多黑少,道:“小子,你真该死,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小罗道:“我活不了半年,当然该死。”
“佛面魔心”贾圣仁道:“柳兄以为弟能在多少招内摆平他们?”
柳三绝道:“应该不出三十招。”
贾圣仁抽出了鬼头刀,道:“小子,你的兵刃呢?”
小罗道:“我一向不用兵刃,不过既然你用刀我不用也不好。”他折了一根树枝。
“葛三刀”撤出大刀,“嗖”地一刀砍去。
他怎么看这两个人都不顺眼。
贾圣仁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抡刀往“葛三刀”的七星刀上一贴,忽然吸住,“葛三刀”大惊,全力夺刀,七星刀就像铸在对方刀身上一样。
茜茜娇叱一声,自侧面一剑刺出。
她的剑法也非比等闲,贾圣仁这才收刀回身格架。
茜茜不让他格中,她相信和对方动力气一定不成。
贾圣仁刀上的功夫可不像“葛三刀”,只有三刀厉害,对茜茜来说,刀刀要命,招招追魂,不由心寒。
她不能不承认,此人比她爹要高明些。
小罗道:“茜茜,你下来。”
“葛三刀”低声道:“小罗,你现在成吗?”
小罗道:“凑合!”
茜茜又打了五七招,不敌而退。
小罗道:“贾大侠,如我能在三招内占上风,你还要打吗?”
“什么?三……三招?”这对贾圣仁是侮辱。
“不错!”
“小子,我看你八成连半年也不想活了吧?”
“不错,一个人如果只能再活半年,那也就无所谓了。”
贾圣仁道:“好,我就接你三招。”他主动攻出一刀,他本来也无把握三刀内胜小罗,可是听了小罗三招内能占他上风的豪语,似想三招却敌。
这一刀隐隐生啸,已隐藏无限杀机。
站在敌对立场的小罗,就看出这一招至少有五个变化。
小罗以八成以上的内力贯于树枝之上。
他必须使这一招半产生寒敌之心的吓阻作用。
树枝上至少有十一个变化。
区区一根小树枝,居然把对方的刀芒全部挡住,好像全是树枝的影子。贾圣仁急忙绝招尽出,在第二招上,居然退了一步。
小罗立刻退回原地道:“贾大侠,咱们点到为止吧!”
在一边观战的柳三绝不由骇然,眼见小罗的树枝上用的是最最上乘的剑法,贾圣仁果然落了下风。
刚才小罗说过,只想占他的上风。
小罗只用一招半,贾圣仁却用了两招,还退了一步。
贾圣仁无论如何脸上挂不住,道:“小子,这是什么剑法?”
小罗还没回答,“葛三刀”道:“这是‘现形剑法’。”
贾圣仁看看柳三绝,似乎都未听过这种剑法。
他们都相信,小罗刚才用的剑法必是武林最著名的一种。
“葛三刀”道:“家师‘金刀圣母’曾说,小罗这种剑法独步武林,任何妖魔邪怪都会现形。”
贾、柳二人知道他们可能在胡扯。
柳三绝道:“我来试试看。”
小罗道:“家师‘八荒至尊叟’对在下叮嘱过,若非深仇大敌,只许用一两招,咱们就以三招为限吧!”
当然,以柳、贾二人的身份来说,武林任何大人物他们都应该听说过,却都未听过“八荒至尊叟”之名。
他们虽以为两小在胡扯,但对小罗刚才一两招却十分在乎。
柳三绝道:“小子,你先出手吧!”
小罗道:“我一向不先出手,既然如此,柳大侠看剑!”
这一次更凌厉,因为他如果唬不住对方,他自己就要现原形。
独步天下的剑法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一招半共十一式,柳三绝连接十七刀,也退了一步。
他当然是全力施为,退一步那就是分出了强弱胜败。
柳、贾二人心中惊奇不已。
他们当然知道小罗的一切一个有“五阴鬼脉”,活不了一年的年轻人,功力忽有忽无,忽高忽低。
他们只知道这些。
正因为只知道这些,他们又怎会就此罢手?
尽管二人十五年前就凶名大噪,但他们毕竟没有这份涵养。
两人一交眼色,居然一左一右抡刀攻上。
其实他们任何一个在百招之后都可能占尽便宜,但他们被小罗那一招半剑法唬住,那一招半太玄太凌厉了。
他们都有一种想法,要丢人一起丢,谁也不愿自己丢人。
这两人联手,小罗立感压力无俦,刀幕重重,里里外外全是刀芒,一招半过后,立刻就感吃力。
“葛三刀”和茜茜抡刀剑扑上,助力也不太大。
柳、贾二人此刻才看出,小罗只有一招半特别凌厉。
二人不免更加恼火,刚才差点被他唬住。
七十招以后,“葛三刀”身上挂了几处彩,茜茜也挨了两脚,小罗攻少守多,有时为了支援二人只攻不守。
即使这样打法,他估计也过不了一百二十招。
这时茜茜一招用老,柳三绝的刀诡谲地递到。
小罗大惊,大喝一声自后面扑上。
但他还未扑到,已被贾圣仁一脚踢出一丈五六之外,滚到山沟草中去了。这么一来,葛、秦二人立刻就有束手成擒的危机。
只不过“葛三刀”这人很够义气,茜茜的功力虽比他高,但此刻也是一样,看在小罗面上,就算他被杀死,也不能让茜茜缺腿断胳膊。
“葛三刀”这一疯狂玩命,柳、贾二人也不屑和他标上。
就在此刻,小罗又自沟中窜起。
奇的是,他本已力尽,攻多守少,这次自沟中出来,又如生龙活虎,攻势如闪电奔雷,锐不可当。
柳、贾二人十分惊奇,要死的人哪会有此威力?
这年轻人已是绝症之身,怎会有此潜力?
二人也全力招呼,无论如何,以二对一可不能再落下风了。
的确,他们二人也不可能落下风,却也未占到太多的便宜。
又打了七八十招,至多踢小罗一脚或甩他一掌。他也不大在乎。
小罗道:“茜茜和老葛到一边休息去。”
两人也真累了,退下呼呼牛喘着。
一共是两百招了,小罗又被贾圣仁一拳打下沟去。
小罗滚入沟中,贾、柳也开始喘息,所以并未扑向“葛三刀”及茜茜,反正他们以为二人也跑不了的。
就在这时,小罗又自沟中窜了上来,有如虎扑豹翻,猛不可当,刚才的守多攻少又自改观了。
柳、贾二人不由暗惊,这小子的内力难道取之不尽?
茜茜道:“‘葛三刀’,小罗哥哥变了。”
“葛三刀”道:“当然,至少他正常的时间长了很多。”
茜茜道:“而且体力恢复得太快。”
“葛三刀”在她耳边道:“那有这么快,八成是……”他抬抬下颚,指指沟中,茜茜似乎未听到他在说什么。
因为此刻双方全力搏杀缠斗,十分惊险惨烈。
小罗又中了两掌和一肘,但柳、贾二人也各挨了一树枝。
估计双方已打了三百五十多招,柳、贾二人虽然略占上风,却已是呼呼牛喘了,这工夫小罗又被砸落沟中。
柳、贾二人拄着大刀喘着。
他们希望小罗这次不再出现,已失去了反击能力。
只是他们二人见“葛三刀”和茜茜坐在树下,似乎都是一副笃定的样子,不由暗暗叫奇。
就在这时,一道人箭又自沟中窜起,凌空下击。
当然又是小罗。
这两个大凶人、煞星,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忽然对这个活不多久的小罗产生了十分畏惧的心情。
世上最可怕的人不一定是凶狠或毒辣,因为那可以趋避。
最可怕的人就是死缠不放,没完没了的人。
因为这种人一旦粘上了你,使你不得一时安宁。
这种人通常不怕死,不怕挨揍,他们只有一个念头缠住你。
这凌空下击之势凌厉无匹。
虽然他手中还是那根树枝,威力却笼罩了一丈方圆。
柳、贾二人从未遇上这样有韧性的人。
二人闪过这一击,再全力包夹搏杀,又拼了百招左右。
五百招了,柳、贾二人一身骨头都快散开来。
挥着大刀拼五百招和徒手打五百招不一样,他们感觉右臂几乎举不起,挥不动了。
当然,小罗也差不多,而且频频中掌。
只是他所中的掌、腿都不重,因为柳、贾二人已经无力了。
“蓬”地一腿,小罗连翻两个斤斗,又翻入沟中去了。
贾圣仁道:“柳兄,这一次我……我不信他还能再上来。”
柳三绝喘着道:“我也不信。”
贾圣仁弯着腰,边喘边抹汗,道:“柳兄,只不过这小子真有点邪门,好像消耗的体力盏茶工夫就能完全恢复,天下是否真有这种内功?”
柳三绝道:“有人传说罗寒波夫妇未死,果真如此,这小子的内功心法必是‘蛰龙太清玄无’。”
贾圣仁道:“不管它是什么玄无,我相信他已经昏了过去,或者这小子已经停止呼吸了……”
“了”字未毕,一条人影又如箭射出沟外。
两个煞星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一旦发生了就会有此想法。
但是,这道人箭带着衣袂破空声扑向贾圣仁。
他刚才还说小罗不是昏死过去必是停止呼吸了。
此刻贾圣仁自己却几乎停止了呼吸。
他以最最狂猛的一式迎上,“刷”地一声,肩衣被树枝抽裂,虽仅伤及皮肉,也惊得亡魂出窍。
两人太累了,这些年来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从未与人拼搏两百招以上,而现在,已接近了六百招。
不过他们的雄心还在,他们仍占上风,而且偶尔也能击中小罗一两掌。
但是,小罗永无休止地往上贴,使他们深深地吃惊了。
事实上,他们虽然把他打入沟中数次,以二对一,他们早就败了。
他们不想承认失败的事实,勉强支持熬下去。
小罗又被打入沟中三次,又出来三次,共拼了八百余招。
看样子他还能再挨几十下,再拼三五百招。
贾圣仁步伐蹒珊,有如宿醉未醒。
柳三绝稍好些,也是步伐凌乱,面色惨白。
八百多招已打了半天多,就是铁人也累坏了。
但小罗一点停手的意思也没有,“葛三刀”和茜茜坐在一边观战都累了,连连打哈欠。
千招左右时,贾圣仁稍一用力,左腿一软,跪在地上。
这一个动作虽立刻站起,小罗拖泥带水的一脚已跺在他的腰上,这一脚也不够狂猛,但贾圣仁滚出老远,几次想站起来却已经办不到了。
柳三绝见有机可乘,在小罗后侧扫出一刀。
“葛三刀”和茜茜大叫“小心”。
小罗虽然累得浑身软塌塌地,仍然勉强闪过这一刀,一把抓住刀背,二人全力一夺,谁也没得手。
正因为用力太大,站立不稳,二人同时倒地。
二人倒在地上还都不松手,小罗一脚蹬在柳三绝的腹上,这一脚才把地蹬昏了过去。
“葛三刀”走到贾圣仁身边,道:“‘假圣人’,你们真差劲,小罗能再拼一千招,你们却躺下了!”
贾圣仁只有张口猛喘的份儿,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葛三刀”揪下裤带道:“相信你打了千招,最需要的是水。”一道茶色水柱射入贾圣仁的口中。
这老小子可真是流年不利,呛得直咳,摇头之下,弄得一头一脸的尿,这一下把他气昏了过去。
这工夫茜茜把小罗扶坐起来,为他服了两粒药。
小罗指指沟中,道:“那个才是你的情人。”
茜茜这才恍然,原来是真假小罗轮流上阵。
茜茜奔入沟中,见小罗躺在草中猛喘,也为他服了几粒药,坐在他的身边,为他身上剧伤敷药。
这工夫“葛三刀”也走了过来。
当沟中的小罗站起时,三人出沟望去,影子小罗已不见,柳、贾二人还在昏迷未醒呢!
卫天愚在山道上疾行,月正中天。
他和“神州七子”唯一的幸存者洞天子有约,今夜相见。
目的地大约还有五七里,但山坳中走出二人。
这二人正是两个戴哭、笑而具的人。
卫天愚近来已有此预感,会遭遇这两个人。
他相信这二人即昔年围剿“七杀梦魇”十二人中的两个。
他当然也相信对方知道他已洞察他们的身份了。
这就是他们非杀他不可的理由。
“两位司马仁兄,真是久违了!”
哭、笑二人不出声。
卫天愚笑道:“也不必再装下去了,事实上有很多地方已能证明你们正是‘南海双星’司马白与司马黑兄弟。”
两怪人仍不出声,就算卫天愚没有猜错,他们也不会轻易承认这件事,因为这会使武林白道唾弃他们。
当年他们是堂堂正正平魔的人,为何做了玄阴教的教主?
卫天愚道:“由于二位的身材,以及过去的武功路子,已可看出,如今二位虽然已很少用过去自己的武功,但偶尔还会露出少许。”
这表示卫天愚暗中注意过二人。
这工夫两面具人缓缓分开,自左右包抄。
卫天愚自腰上抽出乌金九节鞭。
两怪人撤下了长剑,卫天愚当然知道今夜有多凶险。
哭面人攻出一剑,笑面人立刻助攻,刺向卫的下盘。
卫天愚的九节鞭“嗡”地一声,撩开了双剑。
但双剑几乎没有收招就已变招,又自两个不同方位攻到。
卫天愚只求自保,绝不会妄想挫败二人,所以他的招术中多是守势,或者以攻代守的路子。时间对他有利。
“谁是太上教主?”卫天愚边打边问。
二人自然不会说出来。
卫天愚道:“二位不说我也能猜出来。”
说话分神,“嗤”地一声,胸衣被笑面人的剑尖刺破。
卫天愚不再说话。
九节鞭幻出一道道扇面型的光浪,但剑芒很快就把他的鞭芒压制下来,六十招后,卫天愚渐感不支。
他必须拖,但万一拖到筋疲力尽,也无救星到达,那反而更糟,他忽然攻出凌厉的两招,二人稍退。
卫天愚全力一掠,接近八丈,再次一掠也有七丈。
他名列“塞外三鹰”之首,顾名思义,轻功必然有过人之处。
哭、笑二人当然不会放过他,因为二人深信自己的身份已泄。
这二人的轻功也不弱,所以双方的距离始终拉不开。
不过哭、笑二人要突破这十余丈的距离也很难。卫天愚奔行方向正是和洞天子约会的地点。
果然,奔出五六里,卫天愚发出两声长啸,不久,洞天子出现,哭、笑二人立刻止步,他们当然不知二人有约会。
再加上洞天子,要生擒卫天愚已经不可能了。
两人不声不响,掉头而去。
不远处有座无人照料的小道观,二人即约定在此见面。
为了怕人偷听,二人坐在道观内小钟楼上,可以远眺。
洞天子道:“怎么会遇上这两个人的?”
“应该不是巧合而是有备而来,但可能不知我们在此约会。”
洞天子道:“你知道他们是准了?”
卫天愚道:“‘南海双星’司马兄弟。”
“这么说他们昔年已死的流言是有意安排的了?”
“当然。”
“玄阴教教主是谁?”
“这人本想造成一种错觉教主即‘七杀梦魇’,但事实上却不是他,你一直没有猜出他是谁?”
洞天子道:“我曾猜这是‘神州七子’中未死的人,但任何一个都没有这等身手,我们虽未见识过此人的技艺,猜想必然有过人之处,反之,哭、笑二人不会受他统御。”
卫天愚点点头,道:“你认为童羽这人如何?”
“他?”洞天子想了一下,道:“童羽为人城府极深,所以昔年和他很少往还,有人说他是……”
“阴阳人?”
“有人这么说,我以为是中伤他。”
“为什么不以别的事中伤他?”
“你认为是真的?”
卫天愚说了常有庆、茜茜、小五子及软软等人都在童先生的别墅中跟他学艺,且除了茜茜之外都和他有过暧昧苟且之事。
“什么?苟且之事也包括常有庆?”
“对,而且互为雌雄。”
洞天子“呸呸”吐了几口唾沫,道:“果真如此,这家伙可算是一代脏人,但是,他的武功为何与‘七杀梦魇’类似,甚至也会‘梦里乾坤’?”
卫天愚道:“只有这一点还是个谜。”
洞天子道:“如果是童羽昔年向‘七杀梦魇’施袭,抢了他的‘梦里乾坤’秘笈,他的武功应不会超过‘七杀梦魇’龙起云。”
“大致如此。”
“如果不超过龙起云,应该并不可怕。”
卫天愚道:“我认为玄阴教主也许并不太可怕,据说他还有个靠山。”
“谁?”
“在目前还没有人知道是谁。”卫天愚道:“所以武林高手依附者极多,形成了他们的凶焰。”
洞天子道:“罗寒波夫妇到底是否健在?”
“十之八九健在,但我一直未联络上。”
就在这时,这座以原木构成的小钟楼突然微微动摇起来,两人暗吃一惊,因为钟楼虽小,也有数千斤。
这人显然是以“蜉蝣撼树”绝技震动此楼。
向下看由于底下是架子,却看不到人。
此刻摇晃的幅度更大了,是地震?看看道观大殿却没有动,附近的树木也没有动,二人飘落下来。
一个人站在钟楼之下,面戴金色面罩。
深夜看到金色面罩,有如神龛中的神像。
卫天愚道:“以尊驾刚才炫露的‘蜉蝣撼树’看来,很有可能就是玄阴教的教主。”
金面人冷冷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此人的面具内必有干扰或改变嗓音的东西,如小瓶或钢簧等东西,说话震动,而使语音改变。
卫天愚道:“如果你就是玄阴教教主,可能就是童羽。”
“嘿……”此人低笑一阵,道:“如果我承认就是‘塞外三鹰’之一的童羽又如何?”
卫天愚道:“如你果真是童羽,你的雄心早已建立,可以说早在二十余年前,你就知道会有今天了。”
“为什么?”
卫天愚道:“因为你交际颇广。”
“交际广有什么不好?”
“只不过你的交际和一般人的稍有不同。”
金面人冷森地哼了一声,杀机充满在这冷哼声之中。
卫天愚道:“我说的是实话,昔年和你来往的有俊男也有美女,在当时的确未想到其他,但事后回忆,像‘大乔’、‘二乔’的乔金花和乔银花姊妹及‘三手潘安’郭玉书等,常在你府上进进出出……”
金面人大喝一声道:“住口!”
卫天愚道:“怎么?是不是在下说错了?”
全面人一字字地道:“卫天愚,在半个时辰之内,我要使你变成一个永远也不会用嘴巴说话的人!”
卫天愚撤鞭,洞天子撤出巨剑。
金面人忽然仰天脆笑了几声。
深夜听此脆笑,有如鬼哭。
金面人似乎未带兵刃,凝视二人一会儿,突然欺上。
二人几乎没有看清他是如何滑近的,只感觉双方的距离由一丈三四突然变为五六尺,而且按出一掌。
这一掌就像伸手去推门一样那么慢,根本不像是攻击。
只不过掌的边沿上隐隐氤氲着淡淡的紫气。
有一种玄妙的内功叫做“紫气东来”,大概就是这人施展的吧?他是童羽吗?这和童羽昔年所学的相差太悬殊了。
卫天愚道:“小心!”两人同时推出了“双撞掌”。
“双撞掌”就是全力一搏的暗示。
没有任何高手在使用“双撞掌”时只用三五成内力。
绝对没想到,双方的掌力一接,“呼嗤”一声,金面人竟然退了一步半,这使卫天愚不禁立生“不过如此”的轻敌之意。哪知此念未毕,暗劲突然涌到,他们二人的身子如处湍急狂流之中,一连退了四五步。
两人心头骇然。
对方内力之玄奥不在于一接触之时,而在于一震之后第二次回震,金面人又仰天大笑了几声。
他笑得好笃定,他是真的有资格笑的人。
笑声一收,人又滑近,双掌交错,一连拍出十二三掌,又把二人逼退了五六步,就这么几个照面,打掉了二人的信心。
信心建立很难,要打掉却很容易。
金面人道:“多管闲事的下场就是如此!”又缓缓地欺上来,两人互视一眼,集毕生功力主动迎上。
一个是“三鹰”之首,一个是“七子”之一,这两人从未联手过,今夜联手之下才知道高与低、强与弱的分野了。
金面人内力雄浑,每一投手一举足,隐含着无穷的机变和真力,收放自如,攻守有据,对二人的巨剑和九节鞭,丝毫也不感到碍手。
如果要分等级,现在已经分出来了。
两人全力搏杀,都相信没有胜的希望。
没有胜的希望,就显示必有败的可能。
金面人接了二人约五六十招,突然一变,居然是用过的旧招反其道而行,就像反时钟方向运行一样。
猛不丁地来这一手,高手也会手忙脚乱。
洞天子被跺了一脚,卫天愚被扫裂了衣襟。
弦月忽然钻进云中,大地极暗,金面人突然发出一声冷森的诡笑,双臂一绞,拍出两掌。
卫天愚和洞天子招已用老,变招不及。
就算来得及变招,能不能接下这一击也是疑问。
就在这时,小道现内忽然飘出一人。
在飘落中长发居然遮面如故,纹风不动,但一股无声无息的狂飚已迎上了金面人的掌劲。
“轰”地一声,劲气如爆,那座年久失修的小钟楼在巨震下倒了下来,尘土飞扬,断木横飞。
披发人连退两步,金面人也差不多。
卫天愚和洞天子大喜,道:“这位可是剑客罗寒波罗兄?”
披发人没有出声,这工夫金面人默然拔身,以极为罕见的轻功出观而去,披发人立即追出。
“寒波兄……罗兄……”二人也跟着追出,但也仅看到两个黑点越去越远,不久消失。
二人停下来默然良久,洞天子道:“如果此人不来……”
卫天愚道:“不是泄气,咱们过不了百招。”
洞天子不俗的仪表上全是惊凛之色,道:“这人真是童羽?”
卫天愚道:“看身材很像,但看武功就不敢断定了,这和童羽以前的身手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洞天子道:“披发人和他对了一掌,似乎轩轾不分。”
卫天愚道:“看来二人的功力相若。”
洞天子道:“披发人如果是罗寒波,他会不理我们?”
卫天愚道:“当然不该不理,但也许不得不暂时保密。”
洞天子道:“也许刚才有一方面隐藏了实力。”
卫天愚道:“如果是金面人隐藏了实力就不好了。”
洞天子道:“我认为目前咱们找不到剑客罗氏夫妇,也该设法去找‘七杀梦魇’龙起云。”
卫天愚道:“要找龙起云更难。”
“不,只要暗暗跟着那个影子小罗就能找到。”
“对!我应该想到这一点才对!”
洞天子道:“这两个披发人必是罗寒波与吕冠芳夫妇,如果不是他们,为什么会带走龙仙蒂去待产,又到玄阴教中去要小罗?”
卫天愚道:“不错,洞天子,自此以后,我们不要分开,遇上大敌还可以应付一下,咱们不能死,但这不是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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