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等人被蒙起耳目,被带到一个地方。这地方大概就是玄阴教了。
他们只能凭感觉,那就是被人挟着奔行,忽高忽低,或纵高或跃落,或涉水或过桥,必是在深山野郊之中。
他们被人关在地牢中,这地牢是个十分宽敞的石室。
现在他们自然都被解开了穴道。
小罗道:“是我连累了二位!”
“葛三刀”道:“小罗,你这是什么话?”
茜茜道:“是啊!我们之间还用说出这种见外的话。”
小罗道:“我总以为,他们把我们抓来,绝不是由于我们在赌场中的事。”
“葛三刀”道:“应该不是。”
茜茜道:“如果是为了那件事,早就把我们杀了。”
小罗道:“我实在想不通。”
“葛三刀”道:“小罗,什么事你想不通?”
“如果童先生就是‘七杀梦魇’,不该教我武功又害我。”
“你以为哭、笑二怪是‘七杀梦魇’的人?”
“和他必有关连,因为武功相似。”
茜茜道:“小罗哥哥,我看这哭、笑二怪的路子更像童先生的,我以为童先生才和玄阴教有些关连。”
“葛三刀”道:“童先生会不会就是‘七杀梦魇’?”
小罗道:“如果不是此人改了姓,应该不是。因为影子小罗透露过,他的主人即为‘七杀梦魇’。”
“对对!影子小罗是说过。”
小罗道:“既然影子小罗称‘七杀梦魇’为主人,而小仙蒂右手心也有红圈圈,武功路子也一样,那么‘七杀梦魇’和玄阴教现在的教主应不是一个人。”
“葛三刀”道:“这推测很对,只不知令尊令堂对‘七杀梦魇’有何大恩?”
小罗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相信不是一般的恩惠。”
茜茜道:“‘七杀梦魇’如此重视报恩,竟能把女儿自动送给你为罗家留一条根,且暂时不计名份,这份胸襟一般人绝对做不到。”
“葛三刀”道:“这么推断,玄阴教主非但是令尊和令堂的敌人,也必是‘七杀梦魇’的对头。”
小罗道:“这说法大概就差不多了。”
此刻大概是三更左右,石室外来了二人,正是副教主耿鹏和护法朱子玉二人,打开铁门,也不怕他们逃走,叫他们跟着走。
三人出了铁门之外,心要动手,哪知全身都感到无力,似乎刚才在石室内还没有这种现象,所以小罗示意不可动手。猜想二人为他们施了毒动了手脚,才会浑身无力的。
出了石室洞径来到上面,这一次并未蒙起他们的眼睛。
他们可以看到此教面积之大、人手之多。
昔年这么一个庞大的教被人家一夜之间屠尽,可见屠教之人武功之高了。但是迄今未听到玄阴教在找那屠教之人。
走了很久,才把三小带到一个精美的殿堂之中。
让他们站在一个黑纱幕前约两丈之处。
这小殿中的灯火颇暗,但仍可看出一些髹了金漆的家具泛出金碧辉煌的光芒。殿内不见他人,肃穆无哗。
这时黑纱幕之后滑出一张大太师椅子,椅上坐了一人,只见头顶及放在扶手上的双手,却不见身子,因为是椅背向着三小。
这人手一扬,耿鹏和朱子玉悄悄退了出去。
少顷之后,椅上的人以沙哑低沉的声音道:“你是罗寒波和吕冠芳的儿子?”
小罗道:“正是。”
听声音似乎故意在嘴边罩了个小坛什么的。
这样就会使声音变成松散而暗哑,不易辨认。
“你的病本座能治。”
“你会医?”
“不是,医仙周光迪在本教做客。”
“如果周光迪果然在此,这话我信。”
“只要你合作,我能使一个半死的人活上八十岁。”
小罗道:“如果教主真有这份诚意,应不会以这种绑架方式把我们弄来,而且先关在地牢中。”
“以小友的不合作态度,不以此法请客又能如何?”
小罗道:“想不到贵教包娼包赌,教主敢说贵教没有大力支持‘中原十二赌坊联盟’,到处找我的麻烦?”
“这一点,本座不予否认,小友要知道,一个帮会之存在,食用浩繁,开销奇大,既不能偷也不能去抢,只有在这方面挹取。赌场的财源来得不正,吾等取之,而以教会的力量保护武林正义有何不可?但所谓包娼之说,本座郑重否认。”
听口气这位玄阴教教主相当和蔼,至少谈吐是如此的。
小罗道:“教主为一教之尊,开窑立寨已久,既然开宗明义为天地立命,为苍生造福,冠冕堂皇,轰轰烈烈,为何武林中都不知教主是谁?”
教主道:“这自然另有原因,不久自会公开的。”
小罗道:“教主把在下弄来到底要干什么?”
“为小友治病。”
“在下与教主素无往来,教主的关注实在不敢当。”
教主道:“本座与令尊和令堂同为武林中人,也不能说素无往来的。”
茜茜道:“教主这么做不能说没有别的原因吧?”
“可以说没有。”教主道:“小友可知令尊和令堂是如何死的?”
小罗道:“只知道是无疾而终。”
教主道:“以小友的聪明,你相信剑客罗寒波和吕冠芳两大绝世高手是无疾而终的吗?
有可能吗?”
三小不由一怔。
小罗道:“在下也以为不大可能,所以不断地调查这件案子。”
“调查结果可有什么眉目?”
“没有。”
“据我所知,杀令尊和令堂的人就是‘七杀梦魇’。”
小罗陡然一惊,道:“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就不会是他?小友可否说出理由?”
“第一,昔年围剿他的高手之中并没有家父母。”
“对!”
“其次,‘七杀梦魇’不但不会杀家父母,昔年欠家父母之恩已在加倍回报,这样一位恩怨分明的人,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错了!小友,令尊和令堂是他杀死的。”
小罗大声道:“只怕是教主挑拨离间吧?”
“绝对不是离间,我再问小友一件事。”
“教主,我不想听了。”
“为什么?”
“你的话靠不住。”
教主笑了几声喟然道:“一个人要做一件非常的事,一定会有周密的计划、详细的打算才行,如果你再听我一句话,你可能会乐得跳起来。”
小罗道:“父母双亡,落魄江湖,不知如何乐法?”
“本座说令尊和令堂也许健在,你信吗?”
小罗一震,道:“尊驾有何证明?”
教主淡然道:“如小友不信,可以掘开令尊和令堂的墓穴看看,他们的遗体还在不在棺内就知道了。”
小罗发出一声惊呼,道:“你怎么知道?”
“这是不重要的。”教主道:“最重要的是昔年谁杀了令尊和令堂,而又把他们的遗体弄走了。”
小罗道:“是谁?”
“七杀梦魇!”
小罗道:“他为什么要把已经杀死的人破墓弄走?”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据说令尊和令堂昔年未公开参加围剿,而是暗中进行。‘七杀梦魇’被重创,就是令尊和令堂造成的,像‘神州七子’、‘南海双皇’以及‘塞外三鹰’等人,根本未放在‘七杀梦魇’心上。”
“那么‘七杀梦魇’他叫什么名字?”
“龙起云!”
小罗心头大震,到目前为止,此人的话似有部分可信。
第一,小仙蒂名叫龙仙蒂,她的父亲必是龙起云。
影子小罗不说他主子的姓名,自是保密。
至于小仙蒂为了报恩,要给罗家留一条根,以及影子小罗对他的一切回护和援手,如果他的主子是‘七杀梦魇’,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七杀梦魇”掘墓盗走了他父母的遗体是为了什么?
不过这些话,他还不能对这教主说。
这些年落魄江湖,他经历了人生的辛酸苦辣,颇知“逢人只说三分话”的道理,道:
“教主是说是‘七杀梦魇’杀了我的父母,又把他们的遗体弄走了?”
“正是。”
“目的何在?”
“我说过不大清楚,总之,‘七杀梦魇’龙起云是你的杀父母仇人已不容置疑。因为他的‘梦里乾坤’可杀人于无形。”
的确,既然‘梦里乾坤’能授人武功,它的影响力之大,超过了人类的想像,利用人在睡梦中杀之,应属可行。
小罗道:“教主刚才曾说家父母也许还健在?”
“我是说过。”
“教主之言是否有点矛盾?”
“小友请说。”
“教主说是‘七杀梦魇’杀了家父母对不?”
“对,这虽是臆测,也有八九成以上的可能性。”
“而教主也曾说过,自墓中弄走家父母遗体的人也可能是他对不?”
“对!我是说过。”
“人已被他杀死,他弄走遗体又是为了什么?况且教主又暗示家父母可能还活着,这又做何解释?”
“本座乃是臆测之词,但极有可能。”
“什么极有可能?”
“令尊和令堂尚活在世上,但必为人所控制。”
“被谁所控制?”
“七杀梦魇!”
“教主为何作此推测?”
“因为……”似乎考虑了一会儿,道:“有人发现了两个披发怪人,武功高强,颇似你的父母。”
小罗差点惊呼出口。
他内心的确激动已极。那两位披发人的确很怪,武功也高不可测,而且是一男一女,一直不使人看到他们的真面目。
至于说他们已为“七杀梦魇”所控制,也不无可能。
要不,为什么女披发人带走小仙蒂去待产?
除非两位披发人根本不是他的父母,反之,他们和“七杀梦魇”有来往是可信的。
教主道:“小友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小罗道:“目前言之过早。”
教主道:“小友可曾遇见那一对披发人?”
“没有。”小罗必须说谎。
因为玄阴教主的话总是不太可靠的。
教主道:“小仙蒂以身相许,表面看来,恩重如山,事实上是送了个干人情。”
“教主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教主喟然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真是一点不假。试想,小仙蒂也有‘五阴鬼脉’绝症,嫁给别人谁会要?而送给你,反而使你感激涕零,这就是‘七杀梦魇’龙起云的厉害处。”
小罗道:“我对小仙蒂的情感绝对信任。”
“这是可以想像的,新婚燕尔,两情相悦,谁也不会去想一些扫兴的事,你这么想是值得原谅的。”
小罗道:“教主所知道的既然这么多,尤其是家父母可能还活在世上也知道,就该知道,龙起云既已杀死家父母,又为何掘出而使他们复活?”
教主又顿了一下,道:“龙起云是个奇才,你信不信?”
小罗道:“这一点我信,不然的话,不可能学成‘梦里乾坤’。”
教主道:“他会诈死术,而且他既能以类似佛家的‘灌顶大法’在梦中授技,就能使人暂时死亡若干时刻,然后再使之复活。”
小罗心头一动,的确,他也学了龙起云的诈死术。
教主道:“据我所知,令尊和令堂都会一种至高的内功心法‘蜇龙太清玄无’,也只有这种内功玄无能很快疗愈他的内创,所以杀死令尊和令堂再使之复活,为他治病……”
这太玄了,但又隐隐约约觉得有那么一点可能性。
第一,他听人说过,父母的‘蜇龙太清玄无’为武林所有心法之冠。其次,人死了使之复活根本不可能,除非正如教主说的,龙起云对其父母使用了诈死术。
教主道:“龙起云已得道家炼气化神精义,所以再和武功合而为一,非同小可。他已能做到: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虚实相通,是谓大道。”
小罗对此人十分佩服,但对他的信任却还差得远。
教主道:“小友欲要在此治病,是否该开诚布公?”
小罗道:“怎么?教主以为我的话有不实之处?”
教主道:“至少你没说出你所有已知道的事。”
小罗道:“也许,教主不也未能出示真面目?人生在世,谁会没有一点秘密?我们又怎能责怪人家保守一点秘密?”
教主道:“小友说的对,人人都有保守一点小秘密的权利。”
拍手三下,耿鹏和朱子玉把他们带回地牢中。
第二天上午,由副教主耿鹏请来医仙周光迪为他诊病,这位医仙约六旬左右,须发皆白,但却是红光满面地进入石室之中。
经耿鹏介绍,小罗等人自然很高兴,一齐见礼。
然后周光迪问了些病况,再为他试脉。
大约盏茶工夫收回手,道:“小友如在童身之时治疗,可能事半功倍,破了身治起来就难些。”
小罗、“葛三刀”和秦茜茜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由此看来,似乎小仙蒂的荐身,是另有企图的。
小罗道:“请问前辈有几成把握?”
周光迪闭目想了一会儿,道:“四成!”
三小不由一惊,连一半都不到。
“葛三刀”道:“如果他未破身,能有几成把握?”
“七成!”
三小又是一呆,似乎每个人都在想小仙蒂的接近、报恩以及柔情蜜意之中,是否另有可怕的意图?
小罗道:“这么说晚辈的生存机会只有五成不到?”
周光迪道:“总之,这是一种奇症,很难治,一半也要看个人的造化如何。如果病人能看得开,就比较有利些。”
茜茜道:“老前辈真能为小罗治疗此疾?”
周光迪道:“经教主敦请,怎好推辞。老夫先为小友开个方子,服几次试试看再说吧……”
周光迪和耿鹏走后,茜茜道:“教主真会为你治病?他没有什么企图?”
“葛三刀”道:“依我看,教主治小罗的病,也许和‘七杀梦魇’使令尊和令堂复活的动机一样。”
茜茜道:“如果教主说的是真话,龙起云先使罗伯父与伯母无疾而终,使武林中人都以为他们已死,然后再使之复活,用他们的‘蜇龙太清玄无’治他的重伤,那么这教主要利用小罗哥哥什么呢?”
三人都想不出来。
但小罗以为是讨好他,套他内心的话。
教主知道的不少,但至少他还希望知道小罗有未见到“七杀梦魇”龙起云,以及有未见到他死而复活的父母。如果见过,他知道的秘密就多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教主当然很希望知道这些,小罗推断,这位教主和他的父母及龙起云都是敌对的。
午饭后耿鹏端来一碗煎好的药,放在铁栏内,道:“小罗,这是周大医仙为你处方的第一次药,你要趁热喝下它。”
小罗望着热气腾腾的一小碗药汤,心中盘算,毒药是不可能,但也可能是无用的药,或者使他的病更难治的药。
以周光迪的为人及声望,绝对不会敷衍他或者害他。
玄阴教主就有可能。
这药不是周光迪亲自端来的,小罗就不想吃。
但不想吃却又不便表现出来,只好和耿鹏闲扯淡,道:“耿大侠,常有庆在贵教中也是副教主吗?”
耿鹏道:“正是,如少侠愿留在本教中,身份可能比他高些。”
小罗道:“比他再高些不是变成了教主了?”
“不,本教的副教主有好几位,在职位上也分为好几级,最高的一级,在教主外出时,可以代行公务。”
小罗道:“那么耿大侠是几级?”
“三级。”
“常有庆呢?”
“二级,如少侠留下,可能成为一级。”
小罗道:“耿大侠把我估高了,耿大侠可不可以谈谈昔年玄阴教一夜之间被瓦解的事?”
“当然可以。”
“能一夜瓦解贵教的人,必是好几个高手了?”
“当然,据说是‘七杀梦魇’勾结前本教三名护法,里应外合,才能顺利得手,连前教主司徒天爵都未能幸免,若非有内贼,变生肘腋,是不可能的。”
小罗点点头,心道:“似乎什么怪事,都推在‘七杀梦魇’龙起云的头上。”道:“前教中勾结外人叛教的护法是谁?”
“共三人,一名叫刘大泰,已被杀死。另外两个是赵光和李英,他们滑得很,一直未能擒回治罪。”
小罗却认为赵光和李英二人不像坏人,他还传了他们一招武功。他们二人对昔年屠教者可能多少知道一些。
那次小罗和茜茜在塔内与李英、赵光二人相遇,由于时间仓促未及深谈。
小罗道:“一共三个人能在一夜之间杀光教中一百余人?”
“能,第一是发动奇袭,其次是内贼变生肘腋。”
小罗道:“赵光和李英两个前贵教护法为什么要叛教?”
耿鹏道:“大概是‘七杀梦魇’以授以绝技为饵吧!”
小罗道:“戴哭、笑面具的人也是教主?”
“对,只不过他们只是助理教主,也可以说教主是太上教主。”耿鹏道:“罗少侠,药凉了效果会差些,快吃下吧!”
小罗相信这药未必有用,但不喝又不行。
就在这时,忽见铁栏门外转角处探出一个女人头来,小罗看得很清楚,那绝对是小五子的脸。
他对小五子的印象深刻,绝对不会看错。
小五子却在向他摇头及摇手。
这是什么意思?但他很直觉地认为小五子示意他不要喝这药。
而且小五子的表情很严肃,似乎郑重其事。
小罗心中念头电转。虽然小五子和软软已与他很不和,且也有参与此教之可能,但她示意不喝这药,好的方面仍然居多,坏的方面也只是希望他的绝症继续拖下去而已。
衡量轻重,仍以不喝为妙。
况且,这个周光迪是不是真的医仙周光迪呢?
小罗从未见过,“葛三刀”、秦茜茜二人自然也未见过。
小罗已端起药碗,但目光却仍然望着栏外。
耿鹏已发现小罗似在注视他的身后,回头望去。
小罗很技巧地把药倒到“葛三刀”的袖内。
然后他故意把碗放在唇边,还翕动着嘴唇,道:“真苦!大概这就是所谓良药苦口吧?”
耿鹏收起碗,道:“当然.光是吃甘草煎的药是治不了大病的。”
耿鹏离去不久,小五子出现栏外。
小五子道:“你没有喝吧?”
“没有,你怎会在这里?”
“一言难尽,谢谢你并未看轻我和软软的荒唐行为。”
小罗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算哩!”
小罗自是误会了小五子的话意,她是指她和软软制住影子小罗干了一件很不名誉的事,小罗怎会知道?
小五子很高兴,甚而有点感谢。像她们二人的行为,小罗居然没有轻视她们。
她本以为小罗会把口水吐到她们的脸上,甚至不屑和她们交谈的。
小罗此刻的表现,对她自然是喜出望外了。
看来要救一个人,原谅他实在比责备他有用多多。
小罗道:“为什么你示意我不要喝?”
“那老头子不是周光迪,但有点像他。”
小罗道:“教主是谁?”
小五子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小罗道:“软软也在这里?”
小五子点点头。
“葛三刀”道:“你们在此是什么身份?”
“副教主!”
“嘿!身份这么高?我要是来了,会不会也是副教主?”
小五子道:“大概能混个坛主的职位。小罗,你真的能原谅我和软软的疯狂丢脸的行为?”
小罗道:“只是有点反常,也不能算是疯狂或丢脸的。”
这话非但使小五子感激,甚至于还以为仍有希望呢!
小五子低声道:“明天晚上我来救你们,但一定要选在你的功力最强的时候,你可以在铁栏外面用指甲划上‘×’,代表功力弱,‘+’字代表正是武功强的时候。”
小五子匆匆离去。
大约是四更稍过,小罗等人已在石室内睡了。铁栏外站定一个面部四周有紫雾的人,注视石室之内。
先在小罗身上扫视几匝,然后目光停在茜茜身上。
大约盏茶工夫,这人悄悄离去。
小五子和软软在玄阴教内排名副教主,谁也不便管她们,她们自住一个大院,闲人绝对不许进入。
只有哭、笑二怪人管管,但也有其限度。
小五子回来告诉软软这件事,软软愕然道:“小罗没骂我们寡廉鲜耻?这未免失常了吧?”
小五子道:“绝对没有,他说算不了什么。”
软软道:“本来嘛!一个一夜之间弄了五个小妓女,第二天又和小尼姑搞七捻三地,他会在乎这个?可能还求之不得呢!”
小五子道:“无论如何,咱们自己检讨,总是过了火。”
软软道:“看样子你很感激他哩!”
“有那么一点。软软,咱们在此,不过是敷衍,总不能一辈子这样荒唐下去,能救出小罗也许还有希望,就算他不要我们了,前嫌尽弃,也是一件好事。”
软软低声道:“这不是冒了杀身之祸的危险?”
小五子道:“不妨,咱们可以秘密进行,一旦事败,和他们一起走。老实说,在目前除了教主,其余的人要制服我们可没有这么容易。”
软软道:“好吧!万一走不了呢?”
小五子道:“我认为不会走不了。”
软软叹口气道:“小五子,你的想法只怕必然落空。”
“什么想法?”
“和小罗的事,他不可能一箭数雕。”
“为什么?”
“今天我们在小金殿后偷听小罗与教主交谈,谈及两位披发人之事,会不会就是小罗的父母?”
小五子呐呐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软软道:“如果不是他的父母,自然免谈,如果是的话,只怕不妙,你忘了那天她对我们的惩罚及侮辱了?”
小五子呐呐道:“的确!”
软软道:“你还要冒杀身之祸救他?”
小五子道:“我认为那披发人未必是他的母亲。”
“怎见得?”
“如果是的话,她为什么不把小罗带走?”
软软道:“也许另有原因。”
小五子道:“软软,如你不愿参与这件事,我不勉强你,但要请你保密。”
软软道:“你一定要干,我当然和你共进退!”
石室下面无人看守,因为那简直是铜墙铁壁,插翅难飞。
但石室上面,却有四个看守的高手,只不过这些所谓高手在二女看来是不堪一击的。
大约亥时,软软担任巡察岗哨工作,下石室走了一趟,自然没有和小罗等人打招呼,只是看清了铁栏外的暗号。
那暗号正是“×”“+”“×”“+”等等,最后一个是“+”,不是“×”,就显示目前正是功力强大时机。
软软上去后,二女立刻换了男装,经过易容,甚至还改换了兵刃,因为软软本是用点穴镢的。
不改用其他兵刃,一看便知是她了。
易容化装已毕,二人互看,认为可以暂时乱真。
也就是说在短时间内不会被人看破。
她们把床上做成假人拥被高卧之状,出了院落。
在这当口自然也不能遇上教中的人,因为她们的样子谁也不认识。
在石室上面,二人同时发动奇袭。
以二女的造诣加上奇袭,不到两个照面,摆平了四人。
把四人拖入竹丛中,一人守住入口,一人下去救人。
小五子已自这四人之一的身上取得开铁栏门的巨钥。
四人冲出石室入口之前,合力把铁柱拉弯,暗示自行逃走并无外援。仍由小五子带路,软软殿后。
但这玄阴教的面积太大,占地不下百顷,二女虽然很熟,却因卡哨太多,不久即被发现。
值夜放哨的人一旦发现了奸细,立刻吹起竹哨。
这种传递消息的哨音尖锐而凄厉,在这儿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到。
三五个卡哨自然立刻就失去了抵抗力,但高手立刻涌上来。只是以这五人的实力,来上三五高手,也无济于事。
打打走走,终于来了真正的高手,有副教主耿鹏、欧阳芳菲,护法朱子玉、仇无忌、郎一雄和胡石开。
不要说还有二三十个次流高手,就是这六人就够他们调理的了。
小罗正是手上红圈正盛的当口,出手勇猛激烈,掌力无俦,耿鹏接下他,不由暗暗吃惊不已。
小五子接下欧阳芳菲。
软软接下仇无忌。
茜茜和郎一雄接上手。
“葛三刀”连砍胡石开三刀,把他逼退一大步。
这局面火爆而危机重重,因为一处告警,其他部门的高手即会前来支援,绝对不会各自为政,袖手不管。
小罗为了争取时间,全力搏杀,耿鹏有点支持不住。
欧阳芳菲也不是小五子的敌手,因为她学童先生的绝技太多了。
此刻欧阳芳菲已中了小五子一剑,但不很严重。
软软和仇无忌打了个平手。
茜茜和郎一雄也不分胜负。
只有“葛三刀”和胡石开的搏斗落了下风,且极危急。
小罗为了援手“葛三刀”,本可在十几招内制服耿鹏的局面就改观了。小五子虽然和欧阳芳菲力战占了上风,短时间内也撂不倒她。
其余玄阴教中数十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未出手。
小罗在小五子耳边道:“要快,不能拖延!”
小五子当然知道,迟则走不了。
此刻教主在和另外两位教主交谈,道:“小罗要逃?”
哭脸副教主道:“拉弯铁柱脱困的。”
“谁有那种神力?”
笑脸副教主道:“据卑职所知,只有太上教主办得到。”
“不。”教主道:“二位也能办到。”
哭脸人道:“有两位副教主及四位护法出动,谅他们跑不了的。但卑职再去看看,应能迅速使他们回笼。”
教主道:“有劳!只怕有内奸。”
此刻“葛三刀”在苦撑。耿鹏挨了小罗一掌,口边血渍殷然,小五子又伤了欧阳芳菲一剑,软软逼得仇无忌连连退后。
没有耿鹏的命令,四周的次流人物不敢上。
茜茜和郎一雄仍然难分高下。
如果无人增援,小罗和小五子偶尔帮帮“葛三刀”,大约也能在两盏茶工夫内撂倒耿鹏及欧阳芳菲。
只不过哭面人一到,形势整个改观。
他接下了小罗,因为耿鹏已受了内伤。
哭面人一出手,小罗就感到沉重的压力。毕竟这是个罕见的高手,况且小罗已和副教主耿鹏力搏五十余招。
但小罗自服了披发人的药后,功力略增,时间也长了。
功力强的时间长了,间隔的时间自然就缩短了。
也就是说平常一个半到两个时辰左手无红圈,现在改为一个时辰。
小罗夺了一柄剑,芒虹回卷,在这一卷的瞬间,哭面人又在他的要害附近扫过三拳一掌,几不及寸。
四周爆起一阵采声。
小罗的跳跃,也几乎赢得叫好声。他在果面人的绵密掌浪缝隙中闪过,在视觉上,似乎血肉之躯已不见,仅是一层薄薄的衣衫在飞舞。
哭面人虽然已占上风,但也不由暗暗折服。
他还没见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有此造诣。
小罗却知道,他仍非哭面人的敌手,即使未和耿鹏动过手也不成。
只不过目前哭面人像一团火,他像飞蛾,明知扑上就完,还是要奋不顾身地扑上。
小罗挨了一掌,左边身子有如起了火。
但正好他退后两步时,小五子傍身而过,在他耳边低声道:“走!”
走?怎么个走法?
几乎在此同时,小罗全力一搏攻出一剑,小五子也只攻不守地攻向哭面人一剑,这一来哭面人似未提防,两面受敌,且小五子的功力非比等闲,“嗤”地一声,左腋下中剑。
这一剑当然并不太重,但只要中剑,总是不大好受。
哭面人一退,且打量左腋下,小罗、小五子等人已越过人墙掠入另一院子,由软软带路,小五子殿后,迅速向教区围墙外奔掠。
途中虽有卡哨拦截,但这些人有如猛虎出押,当者披靡。
只不过哭面人伤得极轻,他如何甘心让小罗脱出掌握?
这对他自己的面子及教主的嘱托都无法交代。
因此,他疾追而来,发誓要擒回小罗。
即使其他诸人溜了,只要擒回小罗就成。
快到围墙边时,他追上了小罗。
奇的是其余几人都已不见,只见这小罗殿后。
“小子,本座不会让你逃走的,还是乖乖地跟我回去吧!”
说话间已出了手,而小罗也未用剑。
哭面人一时激动,也未注意小罗为何一个人落后。
而小罗本来用剑,为何手中的剑也不见了?
以哭面人的身份,虽被偷袭,受了伤,总是不光采的事。
他咬牙切齿地狂攻,不许别人插手。
终于在一百二十招左右,小罗连中两掌,踉跄闪退扑跌中,被哭面人点了穴道,挟起来走。
逃出玄阴教的人可不敢停留。
他们迂回下山,落荒而走,使追的人摸不清去路。他们逃出三四十里外,在林中休息,也实在走不动了。
小罗道:“若非小五子向哭面人攻出那一剑,而使他腋下负伤,我们今夜绝对逃不出玄阴教的围墙。”
茜茜道:“怎么?哭面人受了伤?”
“葛三刀”道:“那工夫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快要支持不住倒下了。”
软软道:“小五子抽冷攻出一剑,哭面人未防这一手。”
小罗道:“玄阴教的人也多少有点轻敌。”
小五子道:“不错,如果笑面人也到场,咱们绝对脱不了身的。”
“葛三刀”道:“小五子,你们也不知道教主是谁?”
“不知道!”
“也不知道哭、笑二怪是谁了?”
“也不知道,但却隐隐猜出他们是兄弟二人。”
小罗道:“卫前辈那句话也许仍然十分权威,他说目前武林中的几个神秘人物,大致不出那十二个人。如‘神州七子’,‘南海双星’和‘塞外三鹰’等。”
小五子道:“小罗,承你不记前嫌,我们十分惭愧!”
小罗道:“我只以为因我和小仙蒂的事,你们再也不理我了!”
小五子道:“我们也知道,吃这飞醋是十分无聊的。”
软软道:“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对不?”
“对对!”“葛三刀”道:“世上的男人又不仅是小罗一个,你们看看我‘葛三刀’,是不是也可以考虑考虑?”
二女嗤之以鼻。
小罗自去调息疗伤,众人也都静下来休息。
玄明教中警哨大作,立刻又紧张起来。
因为一个披发人长驱直入,连过十七卡哨,且伤了两名护法、三名副教主,连笑面人都受了伤。
这女披发人站在小殿外要见教主。
哭、笑二位教主挡住了门,道:“尊驾要见教主有何贵干?”
“要人!”
“要什么人?”
“罗天!”
哭、笑二人正要拒绝,教主道:“请进来!”
哭、笑二人退入殿内,此殿四周至少也有六七十人之多,团团围住。
殿内灯光暗淡,黑纱幕后仍有一巨椅,只是这次椅子不是背向外边,而是正面向外,双方对面,但里面的教主可以看清披发人,披发人却看不清教主。
当然,教主也看不清披发人的面孔。
教主道:“请坐!”
披发人道:“不必!”
教主道:“看茶!”
哭面人亲自献上茗茶,可见教主对披发人之重视。
披发人道:“谢了!”
教主道:“尊驾来要小罗?”
“正是。”
“只要女士说出你和小罗的真正关系,本座立刻放人。”
披发人道:“我的身份你可能知道,教主的身份也瞒不了人,我看不如暂时大家心照不宣吧!”
教主沉默了一会儿,道:“女士能否回答几个问题?”
“能答则答,不能答也别介意。”
“一定一定。”教主道:“见过龙起云了?”
“恕难奉告。”
“龙起云的伤治愈了吗?”
“听说治愈了!”披发人道:“只怕尚未完全复原。”
“龙仙蒂在女士手中?”
“正是。”披发人道:“再问我就难以回答了!”
教主抱拳道:“恕本座不能亲自相送,把罗天让女士带走,并代本座送客……”
“是。”笑面人伸手一让,披发人出殿而去。
小罗真的交她带走了。
披发人自然并不认为会如此顺利,但还有一位披发人在外相候,一旦女披发人告警,两个披发人大干,只怕死伤会十分惨重。
笑面人返回小金殿,教主和哭面人还在。
教主道:“二位可能以为本座色厉内荏,虎头蛇尾,其实这也是一种策略的运用,我们目前采哀兵姿态比较有用。”
“是的,教主!”哭面人道:“不过刚才若教主出手,可以一举生擒她,另一个必来,但二人分散,可以各个击破。”
教主道:“二位是只见秋毫不见舆薪。各个击破自然可以做到,但我们的损失必大。况在尚未各个击破之前,如果另一披发人及时前来,双剑合一,形势就不对了。况且有很多事尚未弄清,此刻动手嫌草率了些。”
笑面人道:“况且必要时本教还有大力后援。”
这次教主未说话。
是不是暗于玄阴教身后还有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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