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人却未静。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杜小帅以每人五十两银子为酬,召募了全镇二十来个年轻力壮的“勇夫”。其实只够资格当“懦夫”,自从男女三人决定住在客栈里,他们早就吓得逃回家,各自关门闭户啦!
这会儿在钱多多的份上,那就顾不得死活了,毕竟这年头五十两银子是个大数目也,这种机会百年……太夸张了,至少十年难得一次。
在杜小帅的指挥下,人家忙完了一整夜,才把满地躺的人尸马尸处理干净。
全用牛车、马车,还有独轮车用双手堆着走的“办公车”,载运到距石臼湖约一里的山边下。
小伙子想的真绝,居然把人尸马尸排成了“一统帮”三个字,存心不让“一刀”专美于前!
两人有拼啦!
忙完,回到“临潮客栈”,天色都快亮啦!
杜小帅经过唐诗诗和范桃花的房门口,见里面灯光已灭,没有一点动静,大概已经睡了。他不想惊醒她们,迳自走进隔壁房间,精疲力尽的躺了上床。
这事后,要是来上几节“马杀鸡”,那才真爽哪!
想到马杀鸡,他不禁想到了在“飘花宫”享受四名少女的“泰国员,而如今她们尸骨已寒,早就不知投胎到哪里去了。
他真是瘪透了心,命运之神不该不会那么残忍,安排是一统帮主是我爹吧?
随即又想到了唐诗诗,这天真无邪的少女,其实比他瘪苦多了,目睹自己意中人跟自己母亲演出“床戏”,已经快疯狂了;现在又要她接受母亲成了系人不眨眼的“淫魔”,这个残酷无情的事实。
唉!他们可真是同样“衰尾”啊!
杜小帅深深叹了口气,实在不想再烦下去,尽力想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精神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憎况,可是偏偏一点睡意也没有。
同样地,隔壁房间的唐诗诗,也是整夜在辗转不能成眠。
她现在明白,母亲的“旧病复发”非得藉“阴阳合功”,用“采阳补阴”之术,才能维持生命和增进动力,进而青春长驻。
如此一来,唐云萍就非杀人不可了。
唐诗诗的枕头被泪水湿了一大片,但她不敢哭出声来,怕惊动隔壁房里刚回来的杜小帅。
可是她心如刀割,柔肠寸断,在杜小帅回来之前,曾想过一走了之,找一处深山隐居,或是遁入空门,从此不见任何人,静静地度过一生。
但她个性忧柔寡断,不是提得起,放得下的那种人。
尤其舍不得离开杜小帅,使她内心产生了矛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简直无所适从,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了。
范桃花真有福气,能吃能睡,虽然经过一场惊吓,她照样一回房就倒头呼呼大睡。
这是天已大亮,她起身伸了个大懒腰,走出房,来到唐诗诗的房门口,听了听房内还没有动静,便迳身前面大厅走去。
两个伙计正在交头接耳,一见范桃花走出,赶快笑脸相迎,巴结地齐声招呼道:“大婶,您早啊!”
范桃花有够大牌地:“嗯!”了一声,就在一张桌前拉开长凳坐下,吩咐道:
“替我做份早点来!”
一名伙计忙上前问道:“大婶要吃什么?”
范桃花在清江县里,好歹也是丐帮堂口的当家婆,连她老公身为堂主,也得听她的,所以这婆娘一向作威作福习惯了,尤其喜欢摆个谱,没事还要耍小叫花为她捶背捏肩,外带洗个脚什么的。
只有遇上了唐诗诗和杜小帅,是她自己吃饱撑着,苦苦要求要跟人家,才不得不心甘情愿降为“欧巴桑”。
这会儿难得杜小帅和唐诗诗不在,她又神气叭啦罗,如数家珍地:“给我来两笼小笼包,一碗酸辣汤,再来一客烧饼夹酱,最好切个下卤的拼盘,酒嘛……
早上少喝点,就来二十斤吧!”
小伙计困窘瘪笑:“大婶,您要的这些除了酒之外,小店一样也没有……”
范桃花牛眼一瞪:“那你们还问我吃什么!”
小伙计陪笑道:“不瞒您说,咱们只会帮着洗洗切切的,做莱可得掌柜亲自下厨呢!”
范桃花大刺刺地吩咐道:“那就叫他去做菜来!”
小伙计不敢直说,掌柜的一早就亲自带了银票,赶到县城去,看看能不能兑现了,只好掩饰道:“掌柜的,他,他特地去为你们买菜去了!”
范桃花哼声道:“那有什么现在的可吃?”
小伙计忙道:“昨夜剩下的鸡鸭还很多,这种天气不会馊……”范桃花很无奈地:“好吧,有什么就拿什么来,能下酒就行了。”
小伙计恭应一声,忙不迭去拿酒菜。
范桃花见另一伙计还站在那里发愣,不用白不用,把手一招:“过来!”
伙计忙恭应上前,问道:“大婶有什么吩咐?”
范桃花吩咐道:“替我捶捶背!”
伙计好像没听懂:“捶背?”
范桃花又牛眼一瞪:“伊妈咧!连捶背也不会?”
伙计忙陪笑脸:“大婶,你要按摩哪?那可是瞎子……”范桃花怒哼一声:
“我马上可以叫你变成瞎子!”
伙计一听,吓得魂都飞啦,急忙站到她背后,举起一双拳头,替她捶起背来。
范桃花这才笑道:“小鬼,好好捶,符会儿大婶有赏。”
伙计连声恭应,这下捶的可带劲了。
范桃花正在享受,嘴里哼着小调,自得其乐的。
突然一阵急促蹄声响起,由远而起。
她刚一怔,蹄声已风驰电掣来到客栈外,就在一名黄衣蒙面飞马奔过时,“呼”的一声,一把飞刀疾射而入,钉插在木柱上。
范桃花追出一看,那人已去远,真是来得急,去得快,如同一阵疾风。
她可懂得这一套的,急忙回客栈,从木柱上拔下飞刀,果见刀柄上绑着折叠的纸条。
拆开一看,只见上写着:“杜小帅,今夜三更,弃尸之处,单独一会,有阻量就来!”
纸条左上角并未署名,却画了一把刀。
杜小帅已被急促的马蹄声惊起,赶出来一见范桃花手只着飞刀和纸条,瞄着眼:“是刚才送来的?”
范桃花点了点头,忙把纸条递过去。
杜小帅接在手上一看,撇嘴笑道:“嘿,宋一刀终于向我单挑了!”
唐诗诗也闻声赶出来,上前看了纸条后即道:“帅哥,他们一定是有诈,你千万不能去冒险!”
杜小帅哪当自己一回事:“拜托!你以为我孬种啊!”
范桃花也劝阻道:“这家伙准是看到了我把那些尸体排成‘一统帮’三个大字,认为我是故意透着‘一刀’两字,摆明向他示威的,所以这家伙不服气,向我单挑,而且地点在弃尸之处,我要是不去,哪不表示我怕了他?这怎么可以!?”
唐诗诗比他会想得多了:“帅哥,这种小事有什么好争的,在师父来之前,咱们只有三个人,势力单薄,犯不着去冒险,不要理他嘛!”
杜小帅斜睨着眼:“反正是夜里的事,我再考虑考虑,天黑前再决定还来得及,说不定娘她们已经赶来啦!”
唐诗诗这些日子与杜小帅相处,对他已经了解的,心知阻止不了,劝也没用,干脆不再废话,不过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不一会儿,小伙计送上酒菜,顿时精神百倍,上去拍拍小伙计肩膀:“行!
一早就替我准备了‘特别早点’,待会儿有赏。“小伙计看看范桃花,见她又是眨眼又是歪嘴巴,当然不敢拆她的台,连忙称谢而退。
另一名伙计则添上两副碗筷,杜小帅招呼唐诗诗和范桃花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吃喝起来。
小伙子整夜没睡,接着三大碗酒下肚,精神才好一点,忽向范桃花问道:
“范大姐,你是‘江湖通’,可知道几十年前,江湖上的七大魔头是那些人?”
范桃花想了想,居然像背家谱似的,连串说出道:“他们是一女六男,北三南四,分别是红花娘子洪薇,赤发长太乙上人,古墓派的霍斯人,又叫‘活死’,加上疯刀武三朗,是南方的四大魔头,北方的三个是鬼眼怪医吴道,牛头魔王孙大空,马面太岁萧戈。”
杜小帅大拇指一坚,赞道:“哇噻!范大姐,你比我那老哥还行,不但是‘江湖通’,简直是‘电脑’嘛!”
范桃花登时快笑了嘴:“没有啦!是你‘不甘嫌’,平日间来无事,听我老公瞎扯,我就记下而已啦!”
杜小帅又道:“那我再考考你,红花娘子洪薇,跟昨夜那位铁家庄的老太君,她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范桃花摇摇头:“这倒没听说过……”
唐诗诗好奇地问道:“帅哥,你怎么把她们扯在一起了?”
杜小帅斜睨着眼道:“昨夜我随便提到洪薇,那老太婆就一脸怒气,还骂洪薇是贱,所以我猜她们之间,八成是下有什么不清不白的过节,我是说扯不清的过节啦!”
唐诗诗“奥”了一声,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杜小帅干了一大碗酒,用手背一抹嘴角流下的酒汁,又问范桃花:“我再考你一个问题,当年江湖上的三大美女,又是那三个?”
范桃花连想都省了:“那是芙蓉玉女柳青苔,另一位姓钱名如意,是位武林世家的名门闺秀,因为未在江湖上混,所以没混上个外号,后来传说她已嫁了人,嫁给谁倒不太清楚,最后一嘛……那就是咱们帮主的亲妹妹寒玲玲,人称……其实是她老公称她小丁,而她老公嘛,就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杨小邪!”“扑”的一声,杜小帅刚喝进的酒,全部喷了出来,喷得范桃花一头一脸。
范桃花被吓得一大跳,身子向后一退,一屁股坐了个空,从长凳跌坐在地上,仰面摔了个四脚朝天。
两个小伙计忙不迭上前,把她扶了起来,强憋着笑:“大婶,您坐稳些啊!”
杜小帅也顾不得向她道歉了,转向唐诗诗道:“诗诗……你……”唐诗诗幽幽地道:“那大我正要告诉你,刚好……”杜小帅怒声道:“算了,算了,有够逊的,想不到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当年的三大美女之一,竟会是杨小邪的老婆!”
范桃花扶起长凳,坐回凳子上道:“其实她虽很美,还不够资格称为武林三大美女之一,但杨小邪却以‘邪’出名的,非把他老婆跟江南的两位绝世佳人,并称为武林三大美女,谁不承认,他就揍谁,甚至跟他没完没了。
大家惹不起他,只好当面承认,背后却当作笑话,所以说武林三大美女,实际上公认的只有两位,根本没有人提到杨小邪的老婆。“为了博得杜小帅的欢心,范桃花不得不拼命的贬杨小邪,连小丁都遭了秧。
杜小帅瘪透了心,气唬唬的:“老哥哥,这老酒鬼,还敢跟我称兄道弟,却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娘咧!”
唐诗诗既未见过杨心兰的本来真面目,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纠纷,见了扮成小叫化的杨心兰一面。当时只知她跟杜小帅一路的,根本不晓得她是女扮男装。
直到方杰前往密林中,唐诗诗去向钱如意通报,才在帐篷外听到他们母子的谈话,获知一点眉目。
范桃花哪晓得这一些,看杜小帅气得脸都绿了,忙问道:“杜公子,你说的老酒鬼,可是咱们丐帮中,你称‘醉龙丐’的李长老?”
杜小帅一脸瘪样:“以后少在我面前提他,想到这老酒鬼我就有气!”
范桃花只好应了一声,吃得很憋扭,气氛也不大对劲,倒是酒足足喝掉了三大坛。
出乎意料之外,昨夜“一统帮”挨了记“大火锅”,损兵折将,伤亡了好几十人马,今天居然按兵不动,并未大举来犯。
小镇的居民犹有余悸,仍然家家关门闭户,连小孩也不敢让他们出来玩耍,以致全镇冷冷清清,陷于一片沉寂中,仿佛这是浩劫后的一处废墟。
全镇只有“临潮客栈”照常开门,只是门可罗雀,连小猫也不见两三双,哪有生意可做。
整个客栈简直就像杜小帅他们三人包下的,两个伙计忙得团团转,已经是中午了,还忙不出一顿饭菜。
掌柜的一早就去县城,到现在还没回来。杜小帅已经叫饿了,从此伙计愈急愈出错,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别说做不出一道象样的菜,连一锅饭差点烧焦,全成的“锅巴”。
没皮调了,他们只好向对门“山湖客栈”的掌柜求援,总算看在手足之情,再加上闲着也闲着,代为办好一桌饭菜。
还用说吗,除非配上少许蔬菜以外,又是“鸡鸭全席”。
唐诗诗心情很坏,不知是忘了,还是把生死置之度处,管它食物时在有毒没毒,已不再用银钗来试。
也许她心里在想,最好加有剧毒,吃死了拉到,一了百了。
由此可见,这少女已万念俱灰,了无生趣。
虽然,这不是她的错,她完全是无辜的,为人所不齿的是引起公愤的“女淫魔”。
唐诗诗端起饭碗,深深叹了口气,不自觉地涌出眼泪,一滴滴落在碗里。
杜小帅看在眼里,苦在心里,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设法去逗她笑,至少能暂时抛开烦恼,便一本正经道:“诗诗,你这碗饭留给我吃。”
唐诗诗微微一怔,莫名其妙道:“为什么?”
杜小帅捉弄虐笑道:“‘眼泪汤’泡饿,可是世间难得一美味,既营养又好吃,花再多的银子都买不到,尤其是这么漂亮小姐眼泪!”
唐诗诗一听,果然被他逗乐得斥笑道:“讨厌!”
杜小帅双手一拱:“谢谢!”
唐诗诗又一呆:“谢我什么?”
杜小帅嘻皮笑脸,近乎无赖:“我听人说起,女孩子‘假仙’了,就爱说反话,说‘不’,可能表示‘是’,‘讨厌’的反面就是‘喜欢’,我不是该谢你吗?”
唐诗诗脱口而出:“讨……”
“厌”字没出口,已是不住窘着地笑了起来。
杜小帅见她终于展赋了笑容,这才比较安心,耸耸肩捉狭:“真是‘晴时多云偶阵雨’!女人碍…”一直憋着不敢开口的范桃花,这时也说话了:“杜公子,‘统一帮’昨夜‘扛龟’,今天怎么没一点动静,情形有点不妙埃”杜小帅干了一大碗酒,才瞄眼道:“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想要他们一举来犯,那才‘妙’吗?”
范桃花忙道:“我才没这么三八,只是……感觉有些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上来哪儿不对。”
杜小帅仍然是一副不在乎的神气:“想那么多伤脑筋啦,咱们只要在这儿等着,最后会知道是哪儿不对了。”
范桃花不再说话,也端起碗来就喝。
正在这时,忽听一阵急促蹄声响起,夹带着车轮滚滚声,由远而近,直奔小镇而来。
伙计一听这熟悉的马车声,立时振奋叫道:“掌柜的回米啦!”
两个伙计刚冲出门,一辆无缝的马车已风驰电掣而至,停在客栈门口,果然是那掌柜的。
车上真是满载而归,只见掌柜的春风满面,显然银票已兑现,即非“空头支票”,也不是“拒绝来往户”。
两个伙计走到前门,就打躬作揖,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到城里去买菜,顺便办点货,回来晚了……”杜小帅睨斜视:“银票带上去兑现了没哇?”
掌柜的有点不好意思,忙陪笑道:“错不了,错不了,公子的银票还会有什么问题呢?”
社小帅懒得拆他的台:“掌柜的,辛苦了,坐下来歇歇,喝两杯吧!”
掌柜的迳自坐了下来,忽道:“公子,昨夜的老太婆,不是提到她的孙儿被杀吗?”
显然当时他躲在厨房里,已顺便听到外面的说话。
杜小帅耳朵一弹道:“怎么样?”
掌柜的正色:“我听城里的人议论纷纷,说是最近两天里,城里有好几处地方,发现七八个尸体,死的情形跟那老太婆说的完全一样,也是全身削光,下面那玩意……”不等他说完,杜小帅已霍地站起身:“咱们走!”
掌柜的一听“财神爷”要走要急了,忙道:“公子,我特地替你买了大批山珍海味……”杜小帅又猛弹耳朵:“那就快做,天黑以前就回来,奥,对了,麻烦掌柜的要替咱们准备两匹马来。”
掌柜的这才露出笑容,恭应着赶忙去备马。
唐诗诗心知杜小帅为了听说她母亲又在县城外一带所以急急赶去,不禁皱着眉问道:“帅哥,天黑以前咱们能赶回来?”
不料杜小帅却断然道:“不是能下能,而是一定赶回来!”
看样子,他决心要赴宋一刀之约。
唐诗诗轻叹一口气,偕同范桃花,随着杜小帅走出客栈,掌柜已牵来两匹马,一名小伙计也去马棚,把唐诗诗原来骑的那匹牵来。
看来这掌柜不是猪脑,就知道他们用三匹马,不会要两匹就备两匹。
三人上马,立即出了小镇,直奔县城。
所谓的县城,指的就是高淳。
县城介于石臼湖与固城湖之间,领近固城湖边,距漆桥镇不过二三十里。
三人忽如星火,快马如鞭,风驰电掣的赶到县城。
唐云萍在那里出现,并没有固定目标,不像“一统帮”,已经知道们的大营设在黄花上岛上,跑都跑不掉,必须设法打听一下,再设法找寻她的行踪。
范桃花不骑小毛驴,这回可没那么拉风,没人注意她了。
他们去找了寄放牲口的铺子,将三匹马寄放在那里,才走向大街去。
要打听什么消息或什么新鲜事儿,最好的是酒楼茶肆,这种地方人多众杂,没事就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天南海北打屁一阵。
尤其三杯下肚,话匣子一打开,连自己老婆偷人都照料不误。
酒楼要中午或晚饭时,客人才上门,茶肆却是从早开到晚,随时都有一些闲来无事的人在那里泡着,一壶菜三两银子,就能消磨整天。
来这种地方的都是老主顾,他们称之为“杀时间”。
这年头啊,真是可怕,连时间都能“杀”呀!
生意人最会动脑筋,于是有人想出了点子,兴起什么“老人茶”还雇了些年轻姑娘陪顾客聊天,称为“坐台子”。
不过,在这里充其量只能毛毛脚,来点“小动作”,或是嘴上吃点“豆腐”,打情骂俏一番。若是有兴趣,那可得进行“场外交易”,谈好价码,看姑娘的姿色论价,大约三至五两银子就可以“带出潮,来个“全套”。
一家做生意开了,其他人不禁看得眼红,立即跟进,群起效尤,家家茶肆一窝风地拼上了。
杜小帅可摸不清行情,认为喝茶的地方就是喝茶聊天,还能改啥飞机。
他选了一家看上去生意不错的茶肆,偕同唐诗诗和范桃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令小伙子莫名其妙的是,这家茶肆从掌拒到伙计,清一色的全是女人,而且一个个抒扮得花技招展,跟一般“绿灯户”差不多,使他以为走错了地方。跑到外面再仔细看一下招牌,没错啊,是茶铺嘛!
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迎上来,先打量这发楞的小伙子一眼,又看看他身后跟着的唐诗诗和范桃花,才无可奈何地笑问:“三位要喝茶?”
杜小帅一副呆相:“这儿不买茶?”
这女人对“自备茶娘”的茶客,似乎不太欢迎,但也不能拒绝,没精打彩的指着一张空桌位道:“请那边坐吧!”
杜小帅也不跟她计较,领着唐诗诗和范桃花,过去坐了下来。
那女人跟到桌前间道:“喝什么?”语气冷冷的,好像谁欠了她似的。
杜小帅也没注意:“随便哪!只要是茶就行了。”
那女人眼皮一翻,转身走去。
唐诗诗可看傻了,憋声问道:“帅哥,这么是茶铺吗?”
杜小帅笑道:“招牌上还是写着‘秋月茶室’?”
唐诗诗眼光一扫:“可是……”
范桃花接道:“咱们清江城的茶铺,好像不是这样子啊?”
杜小帅却一副专家模样:“入境随俗,各地方的民情风俗都不一样,譬如南方人以米食为主,北方却喜欢每天啃馒头。”
范桃花点点头:“说的也是……”
杜小帅刚把手一伸,准备向她要“口头禅”的专利费,那女人托盘走来,将三只茶杯放在桌上。
正转身要走,却被杜小帅叫住:“来!你坐下!”
那女人仍然冷冷道:“干嘛?”
杜小帅这些日子来,已经“经验”丰富罗,先摸出一锭银子,往她手上一塞,邪笑道:“先坐下再说嘛!”
那女人微微一怔,似乎感到十分意外,忙春风满面地笑着坐在他身边,卖弄风情的道:“哟,公子,你自己带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妞来,干嘛还拿我寻开心……”杜小帅又掏出那块“狗头令牌”,在她面前一晁,使那女人连看都来不及看清楚啥玩意,他就收了起来,低声道:“咱们是衙门里的人!”
杜小帅一听,不禁紧张:“大爷来是……”杜小帅讪笑道“别这么紧张,咱们只是在查近日县城发生的几件命案,想来这儿打听些消息。”
那女人这才吃了定心丸,笑问:“官爷想打听什么消息?”
杜小帅正经八百,有板有限的道:“关于近两日城外的几条人命,你听到什么就说什么!”
那女人点了点头:“刚才我还听到那几位客人在聊天,说近日被杀的那七八个人,其中几个是城东‘雄风武馆’的人,一早去城外‘晨跑’,不知怎么被杀了。另外几个是城里的混混,被杀是在夜里,今天早上才被挑菜进城的菜贩发现尸体,怪的是尸体全被扒光,而且下面‘那玩意儿’被割了,所以他们说,看这种杀人的手法,很可能是最近数月,在太湖附近一带,已经杀害了一两百人的什么女魔……”杜小帅和唐诗诗听了,真是痛心疾首,瘪苦万分。
那女人接着又道:“那几位客人有个是吃镖局的,跟‘雄风武馆’的武师很熟,据他判断,那女魔一定还在附近一带,所以吓得大家太早或太晚都不敢出城啦!”
杜小帅一听苦着脸:“是哪位客人,你能不能叫来认识一下?”
那女人应了一声,便起身走向最里头,跟一个搂着年轻姑娘猛吃豆腐的中年壮汉,轻声嘀咕了几句,然后指指社小帅他们这边。
壮汉犹豫一下,才放开怀里的年轻姑娘,起身随那女人走路过来。
果然是吃镖局饭的,上前双手一抱道:“这位官爷请了……”,定神一看,“官爷”只是乳臭未干的小伙子,不禁感到意外。
杜小帅现在可是做秀专家,大刺刺作个手势:“请坐!”
壮汉只好坐下,色眯眯的瞄了唐诗诗一眼,再恶心地看看范桃花,才问道:
“管爷有什么指教?”
社小帅摆出一副“官爷”的嘴脸:“咱们是从太湖来的,听说‘女魔’近日在此地出现,连做了好几条人命。不知兄台根据什么,判断她还在附近一带?”
壮汉笑了笑道:“这很明显,近几个月来,发生的两百条人命,都在太湖周围的几个县境之内,证明那女魔选中一个地区,非搞得天翻地覆不可,如今她出现在城外,两天你杀了七八个人,果然已经转移阵地,来到了高淳县境内。目前才做出几条人命,如果不杀个痛快,她会轻易罢手才怪哪!”
杜小帅微微点了下头,一弹耳朵:“这位兄台说的不错,但不知依你判断,她会躲在那里?”
壮汉想了想:“最可能的就是在这个湖附近!”
杜小帅把手一拱:“谢你啦!”
壮汉抱拳回了一礼道:“好说!”便起身迳自离去。
杜小帅既然得到了这条线索,茶也顾不得喝了,向站在一旁的女人吩咐:“买单!”
那女人嫣然一笑道:“哟,官人还没喝一口茶就要走,买什么单,茶钱算我请客好了,以后有空话常来捧常”这种便宜壮小帅可不愿沾,要沾就要沾大一点的,不,是不沾便宜啦!
他又掏出个银锭在桌上,才起身领着唐诗诗和范桃花离去。
固城湖在城外不远处,他们为了行动方便,寄放的马匹也不取回,徒步出了城外,直奔猢边。
石臼湖与固城湖遥遥相对,距离不过十来里,中间只隔着高淳县城。
他们三人不到一会儿,已来到湖边。放眼看去,湖面上一片碧波,湖光山色,景色倒是宜人。
虽然它的面积只有石臼湖大约四分之一,但湖的四面颇多密林,要躲不怕没地方。
杜小帅看了一遍,心里已经有底,如果唐云萍还没逃跑,八成藏身在密林中。
正在察看地形,忽见范桃花手指前方惊叫:“公子,你看!那边有人!”
杜小帅朝她手指的地方一看,相距好几丈的小山头,果见一条人影移动,似在居高临下眺望。
由于距离实在太远,无法看出那人形貌,甚至分不出是男是女。
但既然发现有人出现小山头,杜小帅当然得跑过去看清楚,马上领着唐诗诗和范桃花直奔而去。
谁知刚跑到山下,就见二十名和尚迎面而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杜小帅在蒙蒙谷中,曾见过各大门派的龙头老大,想不到领头的和尚,赫然是少林派掌门人法禅大师!
只见法禅大师双手一挥,一二十个和尚立即散布开来,将他他们三人包围起来。
杜小帅暗自一怔,呆道:“这是干嘛?”
突见一名年轻和尚,指着唐诗诗叫道:“掌门人,就是这个女魔!”
法禅大师单掌举胸,口宣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女施主杀孽太重,人神共愤,老衲容不得你!”
杜小帅已经明白是搞什么飞机了,这批出家人竟然指鹿为马,把唐诗诗误认成唐云萍了。
这下子,代志(事情)又麻烦啦。
小伙子把鼻子揉揉道:“喂,老和尚,路这么大,你干嘛把路挡住了?
难道此山是你开,此树是你栽。要收过路费吗?“法禅大师似已认出杜小帅,就是在蒙蒙谷中力拼一统帮的小伙子,和颜悦色道:“小施主,此事与你无关,请不要横加插手。”
杜小帅立方哼道:“难道跟你们少林派有关?鸡婆!”
法禅大师沉声道:“近日她杀了少林两名弟子,难道与老衲无天!
哇噻!唐云萍连少林寺和尚也不放过,这个麻烦和可惹大了,踢到铁板啦!
杜小帅简直快傻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老和尚,你真爱说笑话,咱们刚来不久,怎么会杀了你的弟子,不要认错人了!”
年轻和尚愤声道:“小僧亲眼看见她把两位师兄掳去的,要不是小僧逃得快,也遭了这女魔的毒手!”
杜小帅呵呵笑着道:“呵呵,又一个练‘跑功’的!小和尚,你确定是这位姑娘?”
年轻和尚斩钉截铁:“绝对错不了!小僧当时奋不顾身冲了上去,抢救两位穴道受制的师兄。不料这‘女魔’武功太强,小僧自知不是她的对手,干逞逃走,去向掌门人求援等到咱们赶来,找两位师兄时,他们已经遭毒手了!”
法禅大师怒形于色:“小施主,如果你一定要横加插手,那可怪不得老衲了!”
杜小帅晓得就算说破嘴巴也没用,干脆把心一横,嚣张弄笑道:“你想怎么样?”
法禅大师怒哼一声,喝令道:“把这三人拿下!”
一声令下,和尚们立即发动,从四面八方一涌而上。
这下杜小帅的木梁子可大啦!
如果对方是“一统帮”的人,他可以毫无顾忌放手一搏,甚至大开杀戒。
但眼前这批和尚,乃是天下第一门派的少林弟子,伤了可难交待啊!
要学杨小邪的“跑功”,施展幽巫十八扭,带着唐诗诗可还轻松愉快,他也顾不得范桃花,一把抓起唐诗诗的右臂,急向一旁闪开,闪过了两名扑来的和尚,跟着一个倒纵,又避开一名和尚的攻势。
但少林弟子果然身手了得,接连三人扑空,其他的和尚立即补位,封住这对年轻男女的退路。
范桃花可惨了,刚出手没两下,就被一名中年和尚欺身而近,飞近一脚,将她踢翻倒地,被两名和尚扑上来按祝其中一个和尚出手如电,点了她的麻穴。
哇噻!少林门派不愧武林第一门派,武功身手真不是盖的。
范桃花大声怪叫:“公子,教主,快救救我……”杜小帅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还能抽出身去救她。全力施展出“幽巫十八扭”,好像在跳“巫魂舞”似的,带着唐诗诗左闪右避,前纵后跳,跑给那批和尚追。
法禅大师站在一旁掠阵,眼看弟子们一时无法得手,终于按捺不住,突然亲自出手了。
杜小帅才奋力突围而出,刚闪避两名和尚的夹攻,不料法禅大师已掠身而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伙子急忙带着唐诗诗一个暴退,怒叫道:“暂停!暂停……”法禅大法一打手势,阻止了众僧攻势,摇声道:“小施主可是想明白了,决心置身事外?好,只要把这女魔交出,老衲绝不为难你和那位女施主。”
杜小帅瞄眼:“这可以考虑看看,不过我得先问清楚,如果我把她交给你们,你们打算把她怎样?”
法掸大师道:“带回少林,交由戒律院,会同护法长老论处。”
杜小帅斥笑道:“你娘咧!和尚庙把个小妞儿带回去,这样像话吗?”
法禅大师沉声道:“少林虽为佛门圣地,但这个女魔杀了我门下弟子,带回嵩山论处,有何不妥?”
杜小帅连连摇头,表情逗看道:“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你们虽然是和尚,毕竟还是公的,又不是太监,谁知道你们带她回去是安的什么心呀!”
法禅大师怒斥:“满口胡言,小施主,你究竟交不交出这女魔?”
杜小帅笑憋着嘴:“老和尚,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法禅大师喝道:“你说!”
杜小帅揉揉鼻子:“今天你们请不要抓她,三个月之内,我负责陪她去少林寺‘投案’你看怎么样?”
法禅大师断然拒绝:“办不到!”
杜小帅贼眼一转:“难道一定要她亮出‘血旗令’,你们才办得到?”
法禅大师一听“血旗令”不由一怔,呐呐道:“这……这……”杜小帅晓得中老和尚的要害,找铁趁热:“哼!老和尚,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安的什么心吗?
什么她杀了少林寺弟干,什么带回嵩山论处,全是狗屁,根本没这回事。你们是想带她回去,逼她交出‘血旗令’!”
这番话果然使老和尚心中一动,因为百年前的少林掌门无空大师,就已查出“血旗令”,是被“阴阳教”创始人清元道长的俗家大弟子,也就是“阴阳教“第二代教主,”飞鼠“秦欢混入少林寺盗出。
无空大师亲自出马,找上了“阴阳教”,结果却在“桃花守宫阵”中泄迟真元,功力全散,变成了废人,以致引发武林九大门派共愤,联手围剿“阴阳教”,但被当时的十二代教主沈阴负伤逃走,从此生死下落不明。
据传闻,“血旗令”藏于何处,只有教主一人知道,一代一代也只告诉接掌的弟子。
而如今“桃花教”,正是“阴阳教”的化身,相隔百年后的教主就是唐云萍!
法禅大法沉吟一下,忽问道:“唐教主,‘血旗令’真在你手中?”
哇噻!“血旗令”真是魅力一百,老和尚连称呼都改了。
刚才还左一声女魔,右一声女魔,这会儿竟改称教主了。
杜小帅根本不让唐诗诗开口,抢口说道:“那当然!”
法禅大师一心想得回“血旗令”,奉回嵩山少林,挽回当年令旗被盗的颜面。
他当即就提出交换条件道:“如果唐教主能交出‘血旗令’,近日之事由老衲一身承担,就到此为止。”
杜小帅笑道:“老和尚,别那么天真好不好?那有这样方便的事,又不是一块手帕,可以随身带着擦鼻涕的!”
法禅大师道:“无论臧在何处,老衲可以随你们一同去取!”
杜小帅抽翘嘴角:“不行!”
法禅大师为了“血旗令”,不便发怒,问道:“那么,依小施主的意思呢?”
杜小帅有黠黠矣:“三个月之内,咱们负责把‘血施令’送上嵩山!”
这次法禅大师翘着嘴角:“不行,今日放过你们,再要找到唐云萍教主就难了。”
杜小帅笑得有点瘪:“哎呀,咱们不会黄牛的,人格保证啦!”
法禅大师毫不通融:“不行!”
杜小帅搔了搔头发,突然摸出“心匕”,捉笑:“老和尚,那用这个‘押’在你这里,这下总可以吧!”
法禅大师一眼认出那是“心匕”,但却毫不心动,摇头:“这‘心匕’虽为罕世神器,有缘之人居之,老衲乃是方外之人,四大皆空。要这杀人利器何用?”
杜小帅只好收起“心匕”,无意中触及怀中那块“狗头令牌”,突然灵机一动,忙摸出亮相:“喂!老和尚,这玩意你认识它是什么728吗?”
法禅大法果见多识广,不如思索:“这是乞丐帮的狗头令牌‘!怎会在小施主身上?”
社小帅斜陨着眼:“那你就别管了‘血旗令’虽可号令武林九大门派,但那是一两百年前的事。自从被盗后,这么多年未出现,各大门派还不是下照样好好的。如今大家怕早已忘了回享,就算拿出来,也不一定能派上用场,而乞丐是天下公认的第一大帮,这面‘狗头令牌’,可是以号令全帮,比那有名无实的‘血旗令’要实在得多了。现在我用它担保,三个月之内送上‘血旗令’换回,否则你就没收了,行吧?”
法禅大师心想:“‘血旗令牌’绝不可能在他们身上,若用武力相逼,对方也不可能‘生’出来。况且,这小伙子在蒙蒙谷,敢向一统帮挑战,且重创对方,显然武功不在我之下。而且刚才一味闪避,始终并未还手,摆明了是不愿伤我少林弟子,我若再不同意,岂不是逼他全力一拼?”
念及于此,老和尚终于把头一点,遥声道:“好!老衲就暂时代为保管这‘狗头令牌’,三月之内,希望你们能遵守诺言,将‘血旗令’送上嵩山。”
杜小帅捉笑道:“一言为定!”
唐诗诗急忙阻止:“不……”
但晚了一步,杜小帅说好的事,哪能不算数,他的手向前一递,已暗用真力,将“狗头令牌”平平稳稳的,飞送到法禅大师面前。
老和尚一伸手,接住了“狗头令牌”,吩咐道:“放开那女施主。”
那边一名中年和尚恭应一声,蹲下去为范桃花解开了受制的穴道。
法禅大师双手合十道:“三月之内,嵩山恭候小施主!”
杜小帅刚说出一声:“安啦……”
只见法禅大法一挥手,已率领众僧浩浩荡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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