鬃红烈马,奔蹄如雷,旋风似地弛骋于车水马龙,繁华热闹的太原城广阔街道。光头的骑士,身穿五花但题满墨字的袈裟,一股鞭子疯狂的往空中抽甩,那兴奋的喧嚣,能让人想起突上金榜之新科状元,那股兴奋而不自禁的吼叫声。
“通吃神探、保镖、武功补习班,十棉馆开张啦一天下第一大好消息!千万别错过啊——”
狂马怒奔,震得街上行人纷纷躲避,尤其是马尾缠着那条足足有二十丈长的鞭炮,劈劈啪啪,爆声震天,飞雪般红色纸花涌向街道四处,宛若迎神接鬼,过年过年之热闹息。
街道另一头也窜出同样的和尚、马匹和鞭炮,两人笑嘻嘻风弛电掣地闪身而过,得百姓以为是啥大官贵族莅临,那行径,真叫人侧目,干脆生意也不作了,冷目瞅起这两名疯和尚在搞哈名堂。
两匹马来回足足跑了叁趟,鞭炮放了十余串,说它们已天动地也不为过,众人已明白城西有家“通吃十棉馆”要开张了,但此馆到底是干啥的,恐怕只有和尚自己才明白了。
缠着马尾的鞭炮已放光。阿叁这才跨身下马,反手抄起镫边大麻黄袋,潇地举掌拍向马背,自鸣得意道声:“嘿!拍!就是要拍马屁股,拍越响,小邪帮主越爱吃!”双手如指挥官般猛往城西一比,喝笑道:“噢土(滚开)!”
骏马扬蹄人立而起,嘶叫一声,已跃奔冲前,带着殷红红掌印飞奔而去。
阿叁斜睨写匹摇动之屁股,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直叫着:“骚!真它妈的骚!只拍一掌,骚劲就那足,要是踢它一脚,那还得了?不过今天它倒帮了我不少忙,嘻嘻!改天给你找个好姘头!哈哈”
马蹄声瞬间已消失,他才想及还有正事要办,提起那黄麻大袋,已吆喝地拖向人群。
他从麻袋抓出一张张印有不少人像的白、黄、红、橙似乎是宣传单,逢人就塞,就甩。
“来呀!来呀!天下第一大好消息!本通吃帮最近骚心大动,决定替你们添福添寿,解决任何疑难杂症,特地在此开了家‘通吃十棉馆’!不论头痛发烧、寻人探案、传授武功、保镖保人,不管什红杏出墙,绿帽压顶!任何再杂的事情,找‘通吃馆’就没错啦——”
传单满天飞,好事者已围上来,捡拾传单瞧瞧,除了一些介绍内容,还绘了五个人,居中者那撮斜绑的头发,只要看过杨小邪的人,马上就会明白此人就是他。剩下两个光头不用说就是阿叁和阿四,还有两位想必就是小丁和小七了。五个人的嘴巴都往上翘——是笑的。
“来呀!见者有份!今天开张,五折待!老头儿!来一张吧!”阿叁兴致冲冲地抓起传单就往一名六旬青衣白发瘦小老人塞:“你有任何问题,找通吃馆就没错!包你如愿以偿!”
糟老头接过传单,瞄了一眼,皱皱眉头:“这”
“是通吃馆五大英雄!不是盖的!”阿叁指着自己画像,得意道:“你看我头上玄光暗露,也该明白来头不小,很有出息的!老头你有问题吗?
我马上可以替你解决!”
糟老头犹豫道:“当真?”
“废话!阿叁转向大堆群众,夸口道:“通吃帮没有办不了的事情!
否则还混个鸟?什玩二(意)嘛!”回视老头:“说吧!不让你法尝尝通吃帮的厉害,你还以为我唬了你?”
糟老头突有所悟,闪出一丝狡黠眼神,道:“大和尚你刚才说什红杏出墙”
阿叁戏谑道:“怎?你老婆跑了?”
围观者一阵喧笑,连附近几家商店和酒楼都探出不少人头,想瞧个究竟。
“不是”糟老头有些困窘,低声道:“我想请你教教,怎样才能叫她们红杏出墙”
“哈哈”众人一阵暴笑,男者已凑前,女者却缅腆羞红地退向后边,但都兴趣多多地想看阿叁如何解决这道难题。
“他妈的!死老头!老不休!”阿叁楞了一下,暗自骂道:“死小邪帮主,要我背什鬼玩意儿!看样子还真有点麻烦!”
想不出来,他只好来个先声夸人,一个巴掌已刮向老头后脑勺,叫骂道:“去你的!你以为本通吃帮是贼洞土匪寓?窄干这偷鸡摸狗、淫抢拐骗的事?本通吃馆有叁不做:伤天害理的不做;兮蚀老本的不做;看不顺眼的也不做。你搞什想叫人红杏出墙?自己又老又丑,口袋又空空的,杏花插在你肚子上,保证营养不良,不出叁天就枯了,你的红杏一辈子也出不了墙!再胡思乱想,小心我阉了你!”
阿叁作势欲扑,糟老头惶地闪后边,起众人一阵嘻笑。
“记着啊!”阿叁灵目扫向众人,笑嘻嘻道:“本帮最正派了,这伤天害理的事,不但不作,还要涮掉(料理)那些乱爬墙的红杏,各位有没有此症状?有的话,本人免费服务!”
众人一阵骚动,个个互相瞧望,总想找出“有此症状”的人,然而这事怎能泄了底呢?一阵嘻笑,仍不见“求医者”。
阿叁叫道:“我就不相信你们那清白?好吧!不好意思,来暗的!本馆后门永远为你们开!喂老头!那招不行,再想点别的吧!”他又向那老头叫喝。
糟老头虽困窘,但仍开了口:“你说我口袋空空的,你有法子马上叫我装满?”
阿叁没想到老头满脑子想的就是这些,灵一动,突然探手抓起老头衣领,双足微蹬,人已如飘风般掠向左边“福安客栈”二楼黑瓷瓦屋顶。这手轻身功夫已引起众人骚动,顿觉此和尚来头不小,数千百副眼珠也瞅向二楼,但看他有何花招。
阿叁嘿嘿一笑,得意道:“糟老头,要装满银子,很简单”拇指倒向下方:“往下一跳就可以了!”
糟老头两腿都快发软,哪敢再往下跳,栗道:“我看我还是空着口袋好了!”
“对嘛!世上哪有变银子就有银子?除了本帮帮主以外,谁也没这个本领!”阿叁挟着他倒飞落地,放开他,道:“不过看在今天开业,你是第一个客人的份上,跳啦!五十两银子!本帮资本雄厚得很!”
他从口袋掐出一个月的薪饷,潇地丢给老头,心想此举必定能引起骚动而从此生意兴隆,到时小邪帮主还不是大大奖赏一番,那时可就不是五十两了。
糟老头接过银子,果然引起骚动,抖了几下握钱的双手,终于激动泄吼了起来:“对啦!通吃十棉馆无所不能,你们看,要银子有银子!还有什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是要这样才够意思!快来呀!快来报名!会难得啊——”
他已抓起阿叁黄麻袋里的大把传单,疯狂地发向众人,热闹氛又起。
阿叁打铁趁热,高叫不已,通吃十锦馆开张啦!任何疑难杂症都有效”
手一扬,传单满天飞。
不久阿四也走过来,笑嘻嘻道:“成绩如何?”
“废话!”阿叁往人群指去,那些人,连生意都不做了,保证生意兴隆!银子拿来!”
“银子,你想于什?”
“唉呀!放长线钓大鱼,只要有生意上门,小邪帮主还会少得了我们吗,砸就对了!”
阿四顿有所悟,喜上眉梢。道:“对!砸就对了!”抓出银子直往人群甩去,吊高嗓子叫道:“来呀大好消息!通吃馆开业啦来就送”
虽没像上次长安拍卖银子那般盛况,却也引起不少震憾。
传单已发完,风理骚了,两人这才迈出八爷步,一晃一晃地往城西走去。
XXX
本是古朴院,左右围墙已被刷得粉白,压着红墙瓦鳞,活如两条巨龙潜伏于此,势不小。丈二高的大门,嵌上桌大金字草书“通吃馆”,高悬门顶圾,倒也威风凛凛。不过最令人注意而侧目者,该是门板再竖起叁丈高的腿粗白色长木杆,悬挂菱形一连串的招牌。上方已看不清,但垂在下方仍可看出写着一些“武功馆、镖局、神探十锦馆”等红底白色字样的硬板木。虽下方缠在墙上铜扣环,但谅风轻吹,仍能晃摆,十分醒目。
阿叁、阿四瞅着精灵古怪的眼神,直奔而来。扣推红漆大门,迎着小道两旁悬挂一直串通往大厅的红灯笼,已兴高采烈地奔向重新上漆显得典雅的大厅,接近五阶白花岗石梯,则可见着棕褐正门上方悬了一块黑底金字草书“天下第一小帮”。这字就显得怪里怪,像老鼠沾了墨,在地上打转,就已差不多!不用说,它一定是出自“通吃帮”帮主杨小邪手笔。
方跨上石阶,阿叁已邀功式地叫起来:“小邪帮主,万事诗口口,马上就有生意上门了!”
阿四也喜洋洋叫道:“他娘的,我一口甩了十条鞭炮到总督府,不轰动也得轰动,这招可是学你在兰州城丢衙门石头那件事,效果一定不同凡响!”
突然厅内传来两声“哈、哈”,就像唱京戏那般有力而做作。
杨小邪身穿大金长袍,头戴满珠光宝石的毗卢帽,关老爷般地坐在铺有虎皮大于常椅两倍的太师椅上,要搭两边扶手,非得伸直双手不可。他想装出一出老成持重模样,却掩不住一脸童真而带有邪的精灵顽皮脸容。
在他身边威武而充满力道,身着蓝色劲装的小七,见着阿叁、阿四踏进门,已忍不住笑起来,他不得不笑,因为小邪这副模样,已使他憋了几个小时,如今有了“伴”再也忍不下去了。
阿叁、阿四见着小邪如此打扮,顿时楞了眼。阿叁叫道:“小邪帮主,你发神经不成?扮成这什玩二嘛!”
他和阿四已忍不住,指着小邪捧腹笑了起来。
“嗯——”小邪拖长鼻音,嘴巴抿得跟哈巴狗似地,表示生了.压低嗓子,冷道:
“阿叁、阿四,怎能对帮主如此无礼,不想混了是不是?”
阿叁、阿四可知道有戏就唱,千万不能唱反调,惹火了“帮主”吃亏的可就是自己了。当下忙煞住笑声,强憋心中笑意,如此一来,倒憋得满脸通红。立时拱手正经八百道:“禀帮主,一切就戏(绪)!”
“戏从何来?”小邪严道。
“戏从鞭炮来”阿叁正经道:“十八串,放得满城叭叭叫,轰动、轰动!”
阿四道:“二十叁串,震得总督府叽叽叫,轰动、轰动!”
“总督府?”小邪皱皱眉头。
“然也!”阿四得意道:“如法炮制,兰州石头震衙门。”
小邪闻言,亦感一丝喜悦,那趟事终究是得意事。但只嘴角“不小心”的翘了翘,马上又抿起嘴来,冷道:“恨早(很好)!等生意上门,有奖赏!”
“多、谢、小、邪、帮、主!”阿四憋住笑意,一字字地念着。
阿叁顿时又吹嘘道:“小邪帮主,属下可是动了数百两银子,才造成轰动,将来你可要补给我喔!”
“数百两?”小邪瞪向他:“小帮尾帮主唉呀!阿叁你哪来的银子?”
阿叁排行老五,小邪故作正经想以一般帮派规来称呼,但叫得十分拗牙拗口,干脆不叫了。
阿叁被他这一问,知道牛皮吹出毛病,马上改口道:“用欠的!属下答应补送他们,嘻嘻!数百两而已!”
“也罢!生意兴隆,通通有赏!”小邪一本正经道:“新开张,换点行头,本馆必须发发反正多发几次就对了!”
“发扬光大”四字,他一时想不起来。但“多发几次”也未必是错。
阿叁皱皱眉头,瞄向小邪那身珠光宝,老不老,雅不雅的装束,面有难色,道:“你要我们和你穿一样的衣服?,“嗯!”小邪用力点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不穿不像样!”
阿叁已忍不住笑了起来:“穿了才不伦不类,看你这样子?真像要装棺的僵尸,一顶帽子压得连眉毛都不见了,多痛苦?”
小七和阿四也在窃笑,但小邪仍一本正经道:“如此才有威严!帮主如此,帮兵也该如此!”
“我抗议!”阿叁举双手叫道:“不合实际,太难看了!”
小邪白眼道:“抗议无效!全部进去换衣服!连小丁也一样!”他冷道:“本帮主令出如山!违者扫(罚扫帚茅坑及庭院)!”
“好好好!穿!穿!我穿!穿了就不扫!”阿叁委屈地叫着,转向阿四和小七,无奈道:“走吧!再不穿,我看马上就要穿铁甲上班了!”
叁人又好又好笑和无奈地走向后门。
小邪十分得意自己想法,双目已瞅向太师椅后面那张六尺正方自己的彩色画像——笑得很甜。下边还题着“杨小邪帮主”碗大朱字,配合一片红色地毯和谈白色账幔,窗棂宣纸,显得十分协调。他已偷偷笑起来,因为他觉得自身装扮十分突出,也显得自己更不俗。
然而瞧上瞧下,瞧前、瞧后,已过了半小时,阿叁他们怎还没出来?心头已开始烦躁,叫道:“怎那久?”想要起身到后院去看个究竟,却又坐了下来:“不行,一派之尊,怎能随便走动”虽是如此,眼睛仍是不停瞄向后门,心中嘀咕不停。
其实阿叁他们乃有意整小邪,早就躲在门缝中瞧他的举止。等他烦躁得差不多了,这才步步晃着八爷步走出后门,装束和小邪差不多,只是颜色有别。阿叁黄色、阿四白色、小丁红色,小七蓝色,差的只是小丁没戴上风冠,但也长袍马褂加身,活生生的新娘礼服,烘得这位丐帮小公主一阵娇羞,却又啼笑皆非。
小邪看他们都出现了,心情也放松不少,冷道:“为何如此慢?”
阿叁冷静回答,保持严,步步稳健,一步半分,差不多,差不多!”
他跨出一步,尽量保持衣服之不起波动,这才跨出另一步,威风十足,速度却如木偶行走般,慢得让人难以忍受。
小邪眉头直皱,道:“快点行不行?”
“行!”
四个人一起回答,但走的步伐只不过“快”了一点,小邪的标准差多了。
小邪叫道:“再快呀!”
阿叁面有难色道:“这已是限了!”
“黑皮奶奶的!”小邪起身就想示范:“看着点!”他跨步向前,宛若唱戏摆官步般摇了起来,速度果然快多了,坐回椅上,得意道:“知道了没!”
“哦”
四人窃笑不已地晃向小邪左右两侧太师椅,也坐了下来,故作木头状,硬直得很。
小邪满意一笑,道:“本帮刚成立,要有面!”
“是”四人口同声回答。
小邪频频点头,谈及正事,道:“阿叁你觉得生意何时才会上门?”
“我明天吧!”
“明天?”
阿叁认真道:“不错,顾客是今天会上门,不过我们明天才能走到前门。”
阿四道:“我比较快,今天晚上会到。”
小七和小丁已笑起来,他们在调侃小邪。
小邪也想笑,但仍憋住了,叫道:“少来!太夸张了吧!什要走一天?再乱扯,小心我挂条绳子在你背上,省得走路!”
小丁白他一眼,叫道:“那你午餐和晚餐一起吃好了!穿这样,你叫我如何作菜!”
小七也叫道:“小邪帮主你要我教武功,这身马褂我看教他们穿衣服就差不多了!”
阿叁叫道:“小邪帮主你总不能叫我穿这样出去兜生意吧?”
阿四叫道:“这太不切实际了吧!我们不想穿,脖子都快扭断了!”
小邪白眼瞪向他们,冷道:“怎?刚刚开始就起哄了?”
小丁站起来,叫道:“小邪你少来馊主意,穿上这身衣服,你叫我们能做什事?自己穿也就罢了,还要强迫人家!照这样下去,生意不用叁天就得关门了!”
阿叁也站起来,叫道:“我不相信你也憋得下,这套龙头的日子,不憋死也要憋疯!”
阿四又已接口:“令人无法想象的日子、痛苦的日子、难过的日子,小邪帮主你怎会虐待同胞兄弟呢?好残忍”
“好啦!好啦!”小邪挥手截口道:“不穿总可以了吧!”无精打采地抓下帽冠,露出那束斜梆如马尾的头发道:“我是真的憋不下去了,我只不过想要装装门面,替本帮树立形象,谁知道你们舌头那长,抗议倒也罢了,还发唠叨一大堆?黑皮奶奶的!什明天才能走到前门?什午餐晚餐一起吃?什生意不到叁天就关门?被你们这一说,不虽也得虽(倒楣)!不穿就不穿!抗议有效!”
“哇——诗口口”
一阵利欢呼,阿叁他们已快速将身上长袍马褂褪去,激动之余,已冲向小邪,来!小邪帮主,我们替你宽衣解带!”
除了小丁仍在轻褪衣袍外,叁人六手已抓得小邪哇哇大叫:“让开啊!我自己来!哇呜!阿叁你怎撕到我裤管了?放手啊!”
双拳不敌六脚,不到半分,小邪不只褪了外袍,连青色便装都被撕出不少破洞。
阿叁笑道:“天下第一大帮是乞丐装,第一小帮就算洞洞装好啦!”
小丁折妥红色褂炮,露出一身绢白便装,更显脱俗。轻笑之余,顿觉要是小邪衣服全被撕了,苦的可就是自己。嫣然微笑,道:“好了啦!别忘了今天是开张日,再闹下去,谁还敢上门?”
阿叁意犹未尽,道:“难得一次战,不捞点回来,尚待何时?”
能斗败小邪,可是他们无上的光荣。叁人仍不肯收手,一再纠缠下去。
小丁无奈摇头直笑,道:“别闹啦!生意上门了!”
阿四叫道:“骗谁?哪有这快?至少也得等吃完午饭后”
突地前门传来沉冷声音一
“里边何人?快出来回话!”
此话登时住五人。小邪愕然道:“有人?”立时喜悦:“生意上门了!呀——诗口口!”
话未说完,人已蹦起,朝后门窜去。那手轻身术,当真如电如雷,啪地就已消失,再哔地已闪出后门,手上已抓住另一套衣服。急道:“阿叁、阿四、小七,忙出去看看,记着,别弱了本帮威风。”
“得今!”
阿叁、阿四、小七有板有眼已大步地晃向前门,去接他们的第一笔生意。
小丁瞄向小邪,温柔一笑,道:“看你?好生生的,就来个什‘员外郎’弄得一身衣服都烂了?”
小邪无奈道:“我怎知道你们反映那激烈?也罢!反正你最近满会缝衣服的,就交给你啦!快点收拾收拾,他们马上就进来了!”
两人很快收拾一大堆破碎衣片,小邪也趁此换上青衣便装,那股精灵邪又已尽露无遗。随后已坐回那张太师椅。十来岁的顽皮脸蛋,再怎看也不像一派之尊,但他就是非摆出那?J样不可,实够惹人。
小丁收拾妥善,已抱着碎衣片含笑走向后院。
小邪急叫:“小丁别忘了泡点茶!作生意嘛!”
“我会的!”小丁温柔含笑,已步入后门。
小邪这才满意地等待第一笔生意的到来。
阿叁、阿四、小七兴冲冲地奔出前门。尚未见着人,阿叁已高兴叫道:“生意上门啦——欢迎光”“临”字还没说出口,他已发现四名官差面目冷森的立于前,那股喜已被冲得凉了一半,讷然道:“你们
你们是来谈生意的?”
一名四旬蓄有八字胡之壮高官差,冷道:“可以这说!”
“哇!恨好!恨好(很好)!”阿四又已高兴叫起来:“准错不了,鞭炮有放有差,马上见效。”
官差冷然道:“不错!马上见效,而且效果一定让你们满意。”
小七自从和小王爷萧无痕同习武它以后,对官场已了解不少,他拱手道:“敢问官爷如何称呼?”
另一个较瘦官差道:“总督府带刀护卫,他是我们头领,姓江”
小七含笑道:“原来是江头领,却不知所为何事?”
阿叁接口道:“当然是谈生意而来,我看这笔还不小喔!”他奉承般笑道:“对不对?江头领?”
江头领轻轻哼了一声,瞄了门匾“通吃馆”一眼,道:“不错,好几百两的生意。”
阿四登时激动道:“我说嘛!错不了,官爷您是要报名、寻人、还是保镖?”
江头领拿出一张白纸信封,冷笑道:“看了它,你就明白了。”
阿叁接过手,道:“这神秘?不用办什手续吗?”
江头领冷道:“不必,照着指示去办,什事都没有,否则你这‘通吃馆’可能会吃不完兜着走了!”
阿叁自得叫道:“岂有此理!本帮哪有吃不完的事,放心,这笔生意我们接走了,只要银子少不了就行啦!看在今天开业份上,说不定还可以给你打折!”
江头领冷道:“官家做生意,从不打折,银子永远不能少!希望你们能‘吃’个精光,后会有期!”
说着四人已转身大步去,叁尺长红刀鞘挂在腰际,甩得哔哔作响,好不威风。
阿叁还不停招手:“拜拜!有空再来啊!”见四人如红云般消失巷角,这才大呼:“哈!哈!成啦!轻而易举!小邪帮主——佳音传耳啦——”
叁人喜悦非常地又往大厅奔,连门都忘了带上。
“看!”阿叁跨入门,迫不及待地邀功,斜眼睨向椅上小邪,得意道:
“简单明了!数百两很容易就抓到手哩!”信封猛挥,他已交予小邪。
“看你的头!”小邪抓过信封,同时给他一个响头,叫道:“本帮主一向不喜欢识字,看个鸟?什玩二嘛!”
阿叁摸着后脑勺,苦笑道:“忙中有错!说不定里边写的是窟窿(圆圈),很容易懂的!”
小邪瞪向他,道:“那你去懂好了!我不想懂!”
阿叁尴尬一笑,道:“有时候窟窿太深了,我也看不懂,还是叫小七看看如何?”
“太深,你不会跳下去找?全是你的话?”小邪转向小七,笑道:“你来!跟小王爷混那久,总得有两把刷子吧!”
壮如一座山的小七含笑走了过来,接过信封,笑道:“只要小邪帮主喜欢,挂上叁把刷子无所谓!不过这是总督府信箴,能不能全懂,就不是几把刷子可以刷完的了!”
小邪叫道:“快拆呀!哪时学到阿四,专拍马屁了?”
阿四奉承道:“我的技术哪有这差?我已炉火纯青,不露痕迹啦!”
阿叁鄙夷道:“边放边吃,不用说,一点痕迹也没有!”
阿四瞪向他,叫道:“恐怕你一辈子也吃不到!”
“行了没?”小邪叫道:“再吵,就到门口去拉生意,像妓女一样!最好衣服也换成女装!”
阿叁、阿四不敢再喧囔。小七已拆开信封,摊开白宣纸一看,不禁皱眉头而笑了起来。
小邪急问:“怎样?生意大不大?”
小七憋住笑意道:“很大,叁百两银子,一次付清。”
“才叁百两?”这些数目对小邪来说,实在连塞牙缝都不足。不过另有其它状况又不同了。他问:“干什事?简不简单?你念给我听!”
小七犹豫地瞄向阿叁、阿四一眼,两人似乎已觉得事情不妙,笑容也没了。阿叁稍带怯意道:“好歹总是生意,念吧!”
小七清清喉咙,作好准备,这才念道:“刁民乱放鞭炮、骚百姓、乱安,制造垃圾,更可诛者,竟将鞭炮甩入总督府,罪不可逭,念其无知初犯,责罚纹银叁百两,限于叁日内清扫帚城内所有传单及鞭炮纸屑,若有违者,各责五十大板。”
任谁也想不到通吃帮的第一笔生意,会是总督府的告发单,还要清扫街道?
“哇卡”小邪两只眼珠已快掉了出来:“黑皮奶奶的!别跑!”
阿叁、阿四已准备偷溜,然却被小邪一个腾身,揪住衣领,按在地上,不停地敲响头,骂道:“什玩二嘛!要你们找好地方放鞭炮,你们给我满街跑?还丢到总督府里边?太可恶了!”
阿四求饶叫道:“小邪帮主你不能没有良心,我们如此做,全是为了你啊!刚才你夸我做得很好,现在怎又变了?放手啊!”
小邪猛敲他的头,叫道:“刚才没罚钱,现在罚了钱,证明你做错了!
黑皮奶奶的!学不到就不要学,我非敲破你的头不可!还有你阿叁,竟敢乱抛传单,什叁百两?扣你半年薪水!”
阿叁急道:“使不得、使不得!要打你打好了,薪水千万扣不得!小邪帮主饶命哪!这主意还不是你想的?我只不过加点醋罢了!”
“这醋你吃得掉?可恶!可恶!第一笔生意就赔老本,将来还混个鸟?
我敲穿你的头!”
小邪双手如雨点敲向两人头颅,敲得他俩哇哇直叫而不停挣扎,可惜就像大石压乌龟,光抓着四肢也不管用。
小七仍在笑,他知道小邪只不过在发泄霉,并非玩真的,故未伸手劝阻,亦不敢伸手,以免惹火上身,不停的瞧视手上信箴而发笑。
小邪敲累了,方自坐起,叫道:“也罢!真是交友不慎!打死你们,还得自己去扫街道,我可不干!”
阿四爬起来,直摸后脑勺,苦着脸道:“小邪帮主,我不是有意的,谁知道你丢石头没事,我放鞭炮会有事?”
“算了吧!我的石头岂是你的鞭炮能比?以后少给我乱放炮!会炸死人的!”小邪无精打采地坐回椅子上,嘴中不知在嘀咕什。
阿叁愤愤不平,道:“太可恶了!什总督府?存心在跟我们过不去嘛!哪天放把火,烧个他精光。”
小邪瞪向他,叫道:“你这一烧,我们生意还做不做?烧个鸟!”
阿叁道:“难道真的要去扫扮地不成?”
小邪目露邪光,心头已有了主意,:“不错,就是要扫。”
这对灵黠的他,似平有点反常,小七迷惑道:“小邪帮主,你当真要扫街道?”
小邪黠笑道:“不扫帚怎办?难道要去挨板子不成?”
阿叁道:“我们可以告诉小王爷,叫他替我们说情!”
“不行!”小邪道:“当初我们要开张时,就一直在避免箫王府介入,否则生意可就不好做了,现在找他,不就枉费心了,最主要”他邪邪直笑:“不让你们扫,太便宜你们了!”
“哇吗”阿叁、阿四整个脸已皱成一困,知道已躲不掉,逃不过了。
此时小丁已端着茶,兴冲冲地走出后门,轻笑道:“荼来了!上等龙井!生意谈得如何?”
小邪瞄向她,道:“马马虎虎啦!五支扫把就解决了!”
他的回答,顿使阿叁、阿四和小七窈笑起来。
小丁觉得有,问道:“小邪你不是要我泡茶招待顾客,怎”
“顾客在总督府,你端去吧!多泡几壶,他们等着喝你的茶。”
“到底怎了嘛?”小丁放下茶盘,转向小七,道:“是不是出事了?”
小七轻轻一笑,将信箴交予给她。小丁打开一看,不禁已咯咯笑了起来。对这群宝贝,她实在毫无办法,老是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她憋住笑意,道:“怎办小邪”
小邪很潇道:“容易啊!不是跟你说过了?”五指一张,道:“五支扫帚,一人一支,轻松愉快!”
小丁面有难色:“你要我也去扫?”
“对呀!”小邪道:“都是通吃帮弟兄,少了你一人怎成?这叫完蛋(患难)见真情。”
小丁努着嘴,知道是躲不掉了,无奈道:“好嘛!那我们晚上再扫,好不好?”
“不行!要白天,愈多人愈好!”小邪十分得意的叫着。
“小邪——”小丁瞪眼叫道:“人家一个大女孩扫街道多难为情!”
“不会的啦!”小邪得意道:“我已想好口号,叫做:‘通吃帮无所不能,说扫地就扫地,你扫地、我扫地,大家干干净净大扫地,,这样一来,他们会以为我们是为了表现本帮无所不能,一定不会想到是被罚扫,而且还可以作为宣传,何乐不为?”
“哇!恨呆(很好)!小邪帮主最行的啦!扫就扫,我阿叁拘最大那条街!”
阿叁、阿四已跃跃欲试。小邪一句话,意义全变了样,让人显得扫地还是件光荣之事。
小丁道:“可是太原街道少说也有五十条,要扫多久?”
“不久、不久!”小邪那充满邪的眼神已瞄向小丁,瞧得她浑身不自在。暧昧直笑道:“有小丁去扫,只要几个小时就够了!”
“你小邪你到底在打什主意?”小丁最怕见着他那眼神,知道他又在打自己主意了。
“天不可泄露!”小邪威武挥手,道:“午时叁刻,准备‘行扫’!”
通吃馆开业所接的第一笔生意是赔本叁百两,所做的第一件事——扫通街。
午时叁刻一到,五个人果然拿着扫帚,兴趣未减地行向大街,逢人就说“通吃帮无所不能,特地为民服务”,“不愿将垃圾留给百姓”等冠冕堂皇理由,得太原城又是一阵骚动,尤其是小丁这位大美人儿,只要轻轻往店家或住家门口挥一下扫帚,嗲声:“这里太脏了,我帮你们清扫”话未说完,马上有一大堆人是讨好小丁,亦或是自觉困窘,都自动“帮忙”小丁扫地。看来小邪的秘密武器就是这招了。不,该说是他早有打算,因为小丁是丐帮小公主,太原城乞丐至少上千,乍见小公主拿扫帚在扫地,要是传到洞庭湖总舵,他们也不必混了。七代分舵主粱佛千马上下令,避开正街道,以最快的速度清扫街道,果然不出小邪所料,只花叁小时就已清理东门通西门,南门通北门的两条最主要街道。
小邪还特地放出话来,说什扫一大袋者,总督大爷有婆赏,尤其是阿叁、阿四拼命挤大麻袋,吊成十几袋拖往总督府,更是让人信以为真。不少贪财者已将垃圾提往总督府,准备领银子,这些人又以丐帮弟子为最多,他们早就对杨小邪这一号人物“看上心头”了!照着做,准吃亏不了。
小邪只是想整整总督府,让他们想办法去处理一大堆垃圾,但却见那些人都以期盼眼光等待所谓的“换银子”,心头总不愿让他们失望,转念之间,主意已上心头,马上跑至正门朝卫兵叫道:“老兄!请你转告那什江头领或是总督大人,我来缴货啦!”
卫兵本就对愈来愈多的群众感到诧,已由两名增加为六名,守住大门,以防碎变。一名叁旬高壮卫兵已冷道:“小鬼你在耍什?总督府重地,岂容你们乱来?还不快退去?”
“唉呀!要是能走,我早就走了,何必自讨没趣?”小邪一份无奈样,道:“我是被你们总督大爷逼的!说什一定要将货物提到,老百姓我可是不敢抗命,您快通报,这批货很重要的!”
小邪演得入木叁分,连远处墙解的阿叁、阿四、小七和小丁都禁不住轻笑起来。
卫兵冷道:“什货,那重要?”
“垃圾!”小邪正经八百地说。
“什?!垃圾?!”卫兵而想笑,又含怒意,长刀一挥,比向小邪,冷道:“小鬼你看清楚些,这是什地方,由得你撒野?再不走,小心我拿你法办!”
小邪一点畏惧也没有,笑道:“官爷你想我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吗?
那些货,真的是江头领要我送来的,都是纸屑,听说他要用来好像是天女散花什的?反正他要就对了啦!”
突地红色铁门已开,江头领迎门而出,冷道:“谁在找我?”
卫兵马上拱手问好,先前那名卫兵已开口:“禀头领,这小孩替你送垃送货来了。”
小邪笑嘻嘻道:“你就是江头领?我是通吃大帮主姓杨,法号小邪先生”
“大胆!”江头领叱住他,冷道:“官府重地,言词放尊重些!小小江湖帮派,还敢自立为王,实在无法无天!”
小邪笑道:“这说,你是很守法的人罗?”
“废话!本府上下任谁不遵守王法?否则岂能服众?”江头领叫道:
“小鬼小在此胡言乱语,小心我治你妨碍公务之罪!:
小邪频频点头,道:”守法就好,大家依法来办!哪!”他掐出一张银票:“早上你罚本帮乱放炮,制造垃圾,现在我已清偿完毕,请验明!叁百两在此,垃圾在那边!”他往墙角比去,已禁不住笑起来,阿叁他们报以微笑的招手,准备串演这出戏。
江头领乍见如许多人,霎时愣住了,随即冷森道:“本府罚你扫街,并未要你将垃圾送来,你这是在干什?”
小邪冷静道:“公事公办!本帮放的鞭炮,传单都在此,照理来说你该验收。”
“我不必验收,只须在街上走一趟就能明白!”
“这就说不过去了!”小邪道:“太原城又不只住我一帮人,放鞭炮造垃圾的多的是,现在我扫过一遍,说不定马上又有人将街道弄脏,你要是有意为难,我扫一辈子也扫不完,还好我将‘证’提来了,你不验收‘证’,分明是在为难百姓嘛!”
“你”江头领十分恼火,却无言以对。
“我怎样?我可是实话实说,别的可以不收,‘证’你是不能随便乱甩掉的吧?”
“好!就算我已看过,验收了,你现在可以将它们弄走了吧?”
小邪摇头道:“这就是江头领的不是了,您口口声声说‘要守法’,怎凭一两句话就看过了?验收了?再说下罚令的是总督大人,,他要是心血来潮,突然要你我提出证,你敢负这个责任吗?”
江头领哪晓得事情落在小邪手中,会变得如此杂?当下冷道:“你到底想怎样?”
小邪认真道:“小民不敢怎样,一切照规定来,请江头领点清证,再验收那堆垃圾,如果要除去它,还得请总督大爷升堂验收,省得小民屁股遭殃。”
恐怕总督大爷下这道命令时,死也想不到会如此麻烦吧?
“你敢叫总督大爷出来看那堆垃圾?”
“一切依法办理!”小邪只须抓住“依法办理”四字,任谁也“吃不了”
那堆垃圾。
江头领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总不能真的叫大老爷出来验收吧?他冷道:“好!我就依法验收!”
小邪感激道:“多谢头领如此守法,不过头领该知道验收以后”
“我开一张证明给你!以后一切事情由我负责,你只要垃圾搬走就行了!”
小邪偷偷黠笑,冷静道:“我想说的就是后者。证被‘验’过,就要‘收’了,我可不也乱搬,省得又犯了毁灭证之罪。”
江头领怒道:“我说过,我验收了就会负全责,你怕个什劲?你搬到天涯海角,也没人会管你!”
“我知道!”小邪正经道:“问题是我根本不想搬。”
江头领基时傻了眼,此时他才知晓小邪是如此难缠,他怒道:“那些本是你的东西,你敢不搬?”
小邪心平和,笑道:“本是我的东西没裙,我也想处理掉,只要总督老爷升了堂,验了货,我就搬走,但现在是你验收,就等于交给你了,你爱怎样就怎样,我可无权过问了,至于搬、不搬,还得看他们愿不愿意,反正头领手下多的是,找几个人,一样能办得很好,不是吗?”
江头领如今可是上了贼船般,一点自主权都没有了。他冷道:“我若不验收呢?”
小邪回答很干脆:“反正我也没事干,就等吧!等到叁天限期一到,只有敲鼓喊冤啦!”
如此一来,又变成江头领故意为难人家,左想右想,他才叹口,道:“算我今天走了眼,咱们山不转,路转!”丢还小邪那张银票,冷道:
“今后你走路最好眼睛放亮些!”
小邪轻轻一笑:“一切照规来!”他交还银票,道:“这是罚金,我不能收回,至于你如何打发那堆垃圾,那是你的事,我想大概一袋一两银子吧?什眼睛亮不亮?擦点油就更亮了!点货吧!”
他不理江头领,已转向阿叁他们,挥手笑:“来呀!领银子啦!”
一阵哔然,众人已挤往门口,准备赚点彩头。
足足有两百多袋垃圾,江头领一一点清,还奉上白花花银子才将众人打发,一脸怒地开张证明,通吃帮弟兄这才如愿以偿的打道回府,只剩江头领那群双目快要喷出火来的总督府守卫,其怒目几子能射穿小邪背影。
黄昏街道一片黯红,拉得长长的枯树斜影躺在静路面,倒也将感伤的黄昏氛冲淡不少。
不过这些对通吃帮弟兄,感觉并不大。阿叁抓起十余两银子,笑道:
“小丁也没弄晚餐,就到酒楼吃一顿如何?黑皮奶奶的!一堆垃圾一两银子,我看作这行生意就行啦!”
阿四更得意:“到时我就可以天天放炮了,嘻嘻,照样有钱领。”
小邪瞪向两人:“你们放吧!到时炸烂了屁股,就用鞭炮塞着好了,什玩二嘛!”
阿叁、阿四视目咋舌,不敢再多说话——今天的事还没过呢!
小丁忙打圆场,:“天也晚了,我们就到‘一品香’好了,那里的卤味不错,好吗?小邪?”
“带着扫帚去?”小邪晃晃手中扫帚,倒要看看小丁如何解决?
小丁嫩脸为之一红,一时也说不上口,楞住了。
小七笑道:“小邪帮主,我看扫帚就交给我,你们先走,我送回去,马上就来。”
不等小邪回答,他已接过四人扫帚,含笑地往城西奔去。
小邪望着小七高大背影,若有所觉,道:“小七和小王爷混久了,懂事多啦!哪天该叫他去考状元,通吃帮该有个出人头地的大英雄了!”
“我举双手赞成!”阿叁附和道:“我决定争夺少林派掌门人!从候补而更进一步”
阿四戏谑道:“你去争吧!少了我这一个强劲对手,保证你永远当选,吃不得“乌龟狗香香”,整天和秃驴混在一起,哈哈!你是秃驴头啊!”
说到最后,他已忍不住指着阿叁光头讪笑着,却忘了自己也是头上没毛。
阿叁白他一眼叫道:“秃杂头总比你这秃妒尾好!管看不管用!”
阿四顿时想及自己也是如此,已煞住笑声,冷嘲道:“至少我不会被困少林寺,永世皈依佛门,天天吃‘鸭米豆腐’(阿郊陀佛)。”
小邪戏谑道:“你们两个是如来佛的子孙,谁也别笑谁!我只是说说小七的事,你们就扯一大堆废话,十足的念经材料,我千脆成全你们好了,让你们长处得以发扬光大!”
“不不不!”阿叁急摇手,道:“小邪帮主你可不能就成全人家,须知会成功的人,都要经过痛苦的训练,我现在就是在接受痛苦,所以掌门人一职就由阿四先代理好了!”
阿四急叫道:“我才不要!我的雪雪还在等我呢?不多不多,再几年就可还俗了。小邪帮主,这才是我的专长!保证比念经还有出息!”
小邪只要闻听慕容雪雪,心头已觉得凑兴,猛点头道:“好!有出息!
念经免了!只要将雪雪追上,立时还俗,和尚也可不必当了!”
慕容雪雪那股辣劲,阿四可尝过,说着玩玩,他可不敢来真的,急忙又道:“小邪帮主,不急嘛!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
“随你怎赔!不要把老命赔上去就好了!”小邪见酒馆已到,不再胡扯,领着叁人已跨门而入。
二十余桌已坐八分满,老字号,连屋梁墙柱都有那烟的黯黑,但透亮的灯光和不断的吆喝声,顿时让人感到一份温暖热闹息。
四人走向靠左墙窗口那张桌子,坐了下来,点些厨味和家常菜,已啜起浓酒。
他们的到来,自是引起不少人注意,指指点点,时而也传出笑声。可惜食客大都不是武林中人,对这位顶顶大名的“通吃帮帮主”一无所知,否则早就笑翻天了,另几位看似武林人物,但他们也想瞧瞧这号邪门人物,下一步又将弄出什名堂?甚感兴趣地在期待着,可不愿惹火上身——安份点总没错。
小邪对人群的瞥瞥瞄瞄,一点也不在子,右手抓起大把切牛肉片猛往嘴中塞,怒叫道:“我啃!啃!啃死你!什玩二嘛!出师不利,一开张就惹了一身腥?奶奶的!真背!”
阿叁赔笑道:“小邪帮主稍安勿躁,人说天将降大难于死(斯)人也,必先老(劳)其筋骨,你才十几岁,不够老,将来够老时,就能飞黄腾达了!”
“去你的!”小邪给他一个响头:“你比我老,怎飞不起来?大难降在你头上也罢,干嘛还揪着我不放?不死也得被你带衰(倒楣)!”
阿叁尴尬笑道:“小邪帮主,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运差了些而已。”
“不是“差了些,,而是“差透了,!连我这个金刚命差点就被你克死!”小邪牢骚叫着:“哪天真的要送你回少林寺,让你得道升天,飞个够!”
阿四附和道:“对!只要阿叁一升天,我们劫数就没了,到时爱怎样就怎样,小邪帮主你就可以大发利市,通行无阻了!”
“你也差不多”小邪也给他一个响头,骂道:“运再好,也比不上你那串鞭炮!妈的!专放马前炮,不震死,也得摔死!”
小丁道:“小邪你别泄嘛!只是第一天,说不定明天生意就已好转。”
小邪白她一眼:“炮(屁)都放了,还能不泄?难道你还能回收?第一天就响不起来,将来还有什指望?”
小丁嫩脸一红,困窘无惜,虽然这事她碰多了,但仍是无法想出应付方法,只有闭上口,方为上策,省得又遭无妄之灾。
阿叁道:“小邪帮主别生嘛!以后我们尽量放响一点就是了。”
阿四大义凛然:“我以行动来征明!”突然他老脸猛胀憋红,“叭”
地一声轻响已传出。
小邪愕然道:“这是什声音?”猛地他已想通,顿时掩鼻叫骂道:
“岂有此理!太不卫生了!给我滚开!”二话不说,揪起阿四已丢出窗口,禁不住已呵呵笑起来。
阿四摔向窗外,仍笑嘻嘻道:“小邪帮主,你还满意吧!行动是于一切的!”
“去你的!以后你自己吃一桌,一点规都没有!”小邪叫骂不已。
阿四更形得意:“这叫‘一鸣人’!功力非凡也!”
众人不知他们在闹何事,但仍被他们突如其来之举动深深吸引,皆往此处瞧来,尤其是小丁满脸红透耳根,更形楚楚动人,不禁让人看呆了。
小邪得意地转向众人,笑道:“没事!没事!只不过烟囱装错地方而已!”
众人听不懂小邪话中含意,只有打哈哈地报以微笑,也不好意思再往此处瞧。
被阿四这一搅,任谁也没胃口了,小邪嘀嘀咕咕骂了几句,正想去时,小七已踏入酒楼,正往此处行来,他后面还跟了一位弱冠锦衣少年,正是萧王府独子小王爷。
小邪乍见,叫道:“小王爷你怎来了?”
萧无痕亲切地迎过来,道:“小邪帮主,我我以为你出事了,所以才来,结果你不在家,还好小七哥回去一趟,否则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见着你们?”
小七笑道:“小王爷己等了两个时辰,我不得不带他来。”
小邪本不愿意让人知道通吃帮和箫王府有牵连,以免日后生意上的不顺利,但现在觉得再不顺利也比今天强多了,何况人家也是好心关,不忍拂却小王爷心意,立时笑道:“坐!也没什事!只是开张不顺而已。”
小七和小王爷围上桌子。小王爷俊眉一轩,已问道:“听小七哥说,你被罚了银两?”
小邪挥手表示无伤大雅,:“小事一件,这事多多少少都会发生,我烦的是他们怎不来报名?小王爷你呆在这里那久,总能想出一个原因吧,”
萧无痕沉吟半晌,道:“照理来说,该会有人登门求艺才对也许他们还不了解小邪帮主你的武功天下无敌的原因吧?”
阿叁奉承道:“对!我也有同感!只要小邪帮主你露一手,保证震死他们,生意就此飞黄腾达了!”
小邪白他一眼,叫道:“你只知道飞,毛都快拨光了,还飞?下次乱飞一次,扣薪水一个月,看你能飞到什地方去?”
阿叁咋舌道:“不飞,不飞总可以了吧!喝酒!酒一喝,就飞不起来了!”他不再多言,故作醉侠状,自个独饮起来。
小邪问:”小王爷,照你以前的生活,你会上武馆吗?”
萧无痕摇头道:“不会,通常家庭较为富裕者,都会请护院武师,他们不屑上武馆。”
小邪闻言已邪笑起来:“原来如此,难怪没人会上门。”
小丁道:“可是还有那些请不起武师的人啊!”
小邪:“他们请不起,不就没钱了?自己肚子都填不饱,哪有时间去练武功?就算有,也被其他两家什‘太武堂’、‘飞星馆’给抢去,我们只有喝汤的份!”
萧无痕道:“还有一点,太原城大都是较为有钱人家,他们小孩都想祈求功名,有的父母甚至强迫小孩念书,想学武功的,恐怕不多。”
“这不是在虐待人类吗?”小邪得意道:“像我不摸书,一样吓吓叫!
对不对,小丁?”他暧昧地瞧向小丁,所需求的答案,不必说,一定是肯定的。
小丁可尝过他不少苦头,一副鬼灵精怪,没念过书,偶尔竟会做出人词句,说他不识字,银票千百张,照样算得有声有色,尤其那张嘴,说的歪理,任谁都不易反驳,干方百计要他读书,他总是不摸,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书就是“输”,有碍赌运,摸不得。这样一个人,若说他不“吓吓叫”实在也天下难找了。小丁轻轻含笑:“嗯。不过你再读几本书,就更厉害了!”
“多厉害?小丁小姐啊”小邪露出一副猪哥样:“你可知我用心良苦?我读了书,那你怎办?所以我才不忍心念书,好让你永远有表现的会,懂吗?”
小丁心中一甜,嘴中却说:“我看你还是怕摸了书,而走楣运吧?”
“嗯!”小邪得意点头:“小丁你愈来愈了解我了,将来一定是个好老婆!”
小丁嫩脸顿时发红,嗔骂道:“你不害臊?老是说那话?”
“唉呀!我爱说,你也爱听嘛!”
“可是你总不能在这里说”小丁突然发现自己说溜了嘴,更形窘涩,恨不得马上消失此处。
“好好好!现在不说,等没人的时候,我再说!”小邪那副认真模样,实叫人难以想象他说这话是句俏皮话。
众人已哧哧笑了起来,惹得小丁不敢抬头,窘死她了。
等过一阵,萧无痕道:“除了那些富人外,其他的小孩大都聚集一处,而请西席授课,很难有时间再学其他东西。”
小邪沉思半晌,已有了主意,道:“这件事我们慢慢来,什话嘛!读书就是为了考状元?求功名?练武就不能出人头地?我偏不信这个邪!”
说到处,他已站起来,转向食客,大声道:“本通吃帮郑重宣布,下一期武状元就是本帮老叁杨小七大侠!你们看,货色怎样?”
他拉着小七站起来,小七也逢场作戏般拱手道谢,笑道:“货色是一流的!请多多指教!”
阿四已爬进窗口,吆喝道:“对,就是他!天生,身如关公,力拨山岳,威武出众,武功更不用讲啦!十足的状元!”
众人凑热闹者多,皆以热烈掌声表示欢迎。
小邪得意道:“读书可以考状元,练武功一样可以当状元,现在病书生太多喽,倒不如当武秀才还来得划算!划算!”
阿叁附和道:“对!时代不同啦!行行出状元,要搞清楚,省得状元当不成,当上了‘撞冤’,,那才叫冤枉啊!”
已有人吆喝:“没错!光读书不一定管用,倒不如练成一身武艺,终身受用无穷,考不上状元也没关系!”
众人一阵哔然,凑热闹地赞成小邪的意见。
小邪仍然没忘记最终目的,笑道:“各位要状元儿子,就到通吃馆来,保证来一个生一个,来两个生一双,男的女的通通有效!”
众人直叫好,但他们心里有数,把儿子交给这个毛头小子,不被虐待毙命已是万幸,还敢梦想什武状元?
小邪也明白此点,心中不停嘀咕这些人不识真人,活该要困厄一辈子,哔众过后,他已转向通吃帮弟兄,道:“收徒的事暂且停止,等找到目标以后再请他们来上班!”
阿叁甚有兴趣道:“怎请?这年头教徒弟要用请的?”
小邪得意点头道:“那些混球,不点不开窍,光躲在家里有个鸟用?
只有花点心神引渡他们出关啦!”
阿叁似有所悟,频频点头笑道:“原来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啊!?”
究竟小邪打的是何主意?不管如何,这方法一定甚为有效。
小邪道:“开赌场,现在江湖都知道我赌功天下第一,再也不上门看来这门生意要到番邦才能发扬大了,想来想去,就保个镖吧!
一趟红货下来,收入也不在少数,你们觉得如何?”
小丁道:”该没问题,必要时,丐帮弟子还可以支援。”
阿四摇手道:“不必啦!凭通吃帮那支骰子旗,天下还有谁敢摘下它?莫说小邪帮主,我‘拨毛剃刀’第一个就不允件此事发生。”其奉承功夫,已然达到炉火纯青之地步。
小邪哧哧笑道:“阿四你不但‘放’得响,拍得也不差,实在一枝独秀,天下无双!”
阿四受用无穷,道:“只要小邪帮主知道属下用心良苦,那属下就心满意足了”
小邪:“光拍光放也不是办法,咱们来个管用一点的!保大镖!”
阿叁急问:“有多大?”
“愈大愈好,最好像一栋房子那大!”小邪得意道:“这招叫虚张声势,要成功了,保证生意滚滚而来!”
“好!就这说定!阿叁豁出去了!”
众人心里有数,该怎弄,才能收到最隹效果,想着想着,皆露出幻想式的甜蜜微笑。
萧无痕道:“小邪帮主,有件事,你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小邪疑惑道:“什事?”见萧无痕表情如此吃重,他也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萧无痕叹口,道:“是关于总督府的事。”他道:“都督李甫山和都指挥使王坚都是太监王振的人,而皇上年幼,大权全落在王振手中,已有不少人遭到不白之冤,就是我爹,近年来也吃了王振不少亏,小邪帮主,若无必要,不妨减少总督府起冲突。”
他想说的乃是总督府不一定会将萧王府放在眼里。
小邪不听还咽得下这口,现在乍闻王振这老大监,心里一把火就烧起来,骂道:“什王振、王八?以前他陷害张大人,这笔账还没算清,现在又乱搞瞎搞,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小丁见他如此愤怒,深怕他又惹事,急忙道:“小邪你可不能乱来!
他们官家自成一格,我们惹不起”她突然发现肖己说错话——小邪最不信邪,没有任何“惹不起”的事,但想收口已是不及。
小邪怒道:“什惹不起?大奸臣人人得而诛之,一个太监不好好侍奉人家,搞什嘛!惹不起就让他胡作非为不成?小王爷你说!皇上是干什吃的?让人骑到头上拉屎,一点反应也没有?”
萧无痕不敢回答,毕竟他受君臣补教束缚十分严谨,如此臣言君过的话,他说不出口。
小邪见他如此难堪,心也软了下来,总不能让他添过多的麻烦,拍拍他肩头,道环小王爷,多谢啦!我会记着你的话,不过我不能让王振那王八蛋如此嚣张跋扈,哪天我得走一趟大内皇宫,把这事给弄清楚。”
萧无痕急:“小邪帮主宫廷戒备十分森严你不能”
小邪笑道:“放心,皇宫就是哄罗殿,我也要找王振大乌龟算账,至于皇上,就由他去吧!听说他还比我小?毛头一个,能干什事,骗他出来玩玩,那倒是皆大欢喜。”他已幻想见到皇帝时,该如何去耍他,自得地咯咯笑起来。
萧无痕有些后悔说出这些话,但已说出,想收回自是不可能,只期望小邪别把大内闹得一团糟才好。
阿叁更有兴趣道:“不如把皇上抓来理光头当和尚,等他变聪明了,再放他回去,他祖宗不也是瘌痢头。”
阿四甩出小剃刀,晃个不停,道:“好吧!贫僧就免费为他剃渡!”
萧无痕急道:“不可如此,小邪帮主,他是一国之君,若受了侮辱,恐怕会引起蛮邦造反。”
小邪道:“现在还不一样边界战事连连?都是欺负皇上太小,尤其大权又被王振所控制,不造反也得造反!好吧!只要他不惹我,我也懒得修理他,只是那个大太监,我非得出出不可!”
小丁知晓他决定之事,就很少更改,如今之计也只有将他往意力引开,立时道:“小邪你找王振的事,以后再说好吗?现在我们生意刚开业还不到一天”
“对喔!”小邪尴尬一笑,道:“凡俗事务太多,弄得我摸不着头,小王爷你还是少和我们碰面,有事要你帮忙,我会去找你,当然啦!你有事,就更不必说了。我既然知道总督府是王振爪牙嘿嘿!山不转,路转!
不过我会很小心从事,你放一千两百个心就对了!”
萧无痕知道事已成定局,叹道:“既是如此,小邪帮主你还得小心锦衣卫统领王山磔,他是王振侄子,十分毒狠,杀人不眨眼。”
“恨号(很好)!”小邪用力点头,道:“就是要他凶,斗起来才够味!这件事,我搞定了!”
阿叁、阿四和小七都附和而表现得十分坚决——只要小邪决定,他们永远追随,不全是忠心耿耿,而以凑然闹心情较浓。
六人人再谈一些琐碎事,小王爷已告别回府,小邪也领着他们返回通吃馆。不过他们并没马上休息,反而四处张罗木板,不知在搞啥花样——
黑漆天空已被巨人双手撕开,血一样的朝霞差地穿透乌黑,裹向大地。
雄鸡已昂扬嘶啼,但仔细听,这声音却如刚长了毛的小公鸿在呐喊,更象破了皮的笛子被疯子猛力的吹奏着,十分刺耳。
只要有通吃帮弟兄到来,此怪现象可算是正常的了。
可不是吗?通吃馆大门前已造了一栋“房子”,大小刚好把丈八宽的路面塞得完完整整,勉强还能侧身通过一人。小邪早就坐在四方赭黑色大木箱前头,如一尊佛像般,威风八面。阿叁、阿四各立于两匹健马左右侧,手揽绳,面目森然地牵马而行,方才那声“鸡叫”就是出于阿叁左手那支喇叹。
他再吹。“,叭”马已扬蹄,带动车厢般大房屋,缓缓往前行去,见马匹奋力踩蹄,可猜出箱子十分沉重。
车轮划出两道深沟,已往大街道行去,左箱插的白底红骰子图案幡旗轻轻翻掠,更显出小邪的不同凡响。
车行向前,小七魁梧身形已现,手按左腰寒玉铁,架势十足,他乃充当押镖车者。
原来小邪穷则变,保不到镖,就自己弄个大箱子,塞满石头,装模作样,保这趟全国第一大镖车,装载数十万两镖银的生意。若是让他“做”
成了,看来天下大把生意非他莫属了。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把镖车转向正街。时虽清晨,仍吸引了不少人奇眼光,小邪甚为绅士地向过往行人招手,真象那麽回事。
阿叁又吹起喇叭,刺耳声音扬起。
阿四高吊嗓子叫道:“天下第一镖——黄金、白银各二十万两——”
阿叁马上接:“通吃帮第一镖——无所不保——无所不接——”
通常保镖者,最怕所保之物露了底,以引来觊俞见者,象他们大吼大叫,唯恐人家不知之行径,恐怕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位了。
此语一出,看戏者更多,人一多,今晨则开市特早,小邪功不可没。
只一照面,很多人已认出阿叁、阿四正是昨天放鞭炮者,那股笑劲更浓,皆报以期待心情,看这群宝贝人物,今天又能耍出何花招来?.
“天下第一镖——黄金白银各二十万两——”
“有镖就保,无镖也保,通吃帮开道,通行无阻——”
就这样,四个疯子一路喊向东城门,此举要比昨日更为轰轰烈烈惹得众人指指点点,笑声不断。只要有笑声,小邪就更来劲,不停点头道谢∶“通吃五霸王谢谢各位让路!看在同混一地份上,生意只收八折啦!”
如此大的镖车,不让也得让,否则不被马蹄死,也得被车轮碾死。
前行十余丈还算顺利,再过来,就有棵腰身粗樟树扫道。闪了两次都无法通过,阿叁立时庄严拱手,道∶“禀帮主,恶树挡道!”
小邪亦正经八百,右手一切,冷道∶“斩!”
“得令!”
大喝出,阿叁、阿四同时腾身飞掠左侧巨树,大悲掌威力尽展,一上一下劈向树干,轰然臣响,丈八高樟树已被震成碎片,独留残枝倒向镖车。小邪暴喝而起,双手旋风一钉,残枝又如牵上了绳索而被扯向後方。小邪借此已飞回原处,定神闭,潇洒已。残枝落向後方,小七寒玉铁猛抽,如电光石火般削向残枝,一片剑影过後,还刀于腰,右手再挥出掌风,只见残枝变成一段段如切面条般整齐地摆在左方糊纸灯笼店家门。
四人各露了一手绝招,耍得百姓再也不敢轻视这群小伙子,也从疑而改为相信镖银是真的。
阿叁声音又起∶“通吃帮保镖过处,挡者,斩——”
马匹拖着镖车又往东城门出发,百姓情不自禁跟在後头,总想看个究竟一因为不远处已有一家房屋凸出街道甚多。
马车已无法通过,那家珠宝轩主人已挡在外头。五十余岁,一副汕肥而阴模样,一看即知十分难缠。
阿叁照旧停下马匹,拱手道∶“禀帮主,恶屋挡道!”
“嗯!”小邪道∶“屋恶,人也恶,拆!”
“得令!”
阿叁、阿四兴冲冲举掌就要轰向屋角。
“你们敢——”胖老头吼道∶“大爷乃江南‘太湘轩’洛家的太原负责人,谁也不准拆房子!”
“噢原来是洛可那只落水狗的财产?”小邪已想起和倪小青在西湖泛舟戏耍洛可那件得意事,轻轻笑了起来。他笑道∶“大肥猪,你占用街道,还如此霸道?洛家的,又如何?”
胖老头冷笑∶“江南洛家富可敌国,结交的全是王公贵族,就连本城李都督也是洛家好友,识相点,绕道滚吧!”
“好!很好!都是一山的骆驼,难怪你的屋角特别尖!简直就要刺死人了!”小邪笑笑的回答∶“你可知道我是谁?”
胖老头不屑道∶“你又是谁?地痞一个!”
小邪瞄向阿叁,阿叁已笑道:“塞外‘莫塔世家’大公子,通吃帮大帮主,富敌东海,结交的全是皇帝之流,小小洛家又能算什麽?”
这句“皇帝之流”惹得众人暴笑不已。
“秃驴你不要命了!皇上只有一人,何来‘之流’?”胖老头狡笑道:
“凭你毁辱上,就得诛九族!”
“他妈的!你想唬谁?”阿叁自得道∶“比吹牛,你还差得远呢!皇上之流算什麽?皇太後之流!”
众人又是一阵暴笑。阿四挥手∶“废话少说,拆啦!”
他想趋前,胖老头猛又冲上,怒吼∶“你敢?!我跟你拼了!”嘴巴硬,架势凶,但要真拼命,他可没这个胆子。
小邪∶“好吧!多给你一个会,省得人家说我霸道。”转向群众,含笑道:“各位,你们认为这个胖子如何?”
立时有人答腔∶“大侠,拆了它,那胖子骗了我的传家之宝”
“他以劣等玉,换走了我的温玉手环!拆了它,最好连店面也拆掉”
“死胖子假都督名声,不停欺骗我们”
群众一阵激动,十有九成在叫嚣拆房子。
小邪轻笑∶“胖老头,看来你的名声不怎麽好,本帮主也救不了你!”突然拉下脸,劲劈右手,冷森∶“拆!”
“得令!”
阿叁、阿四不再迟滞,快如闪电掠过胖老头,啪啪数掌全劈向屋角。
轰然巨响,墙塌瓦飞,露出不少古玩红珊瑚。
“照劈啦——”
不管胖老头哭叫,阿叁、阿四硬是拆去和道路平齐之瓦墙,那个洞,足足有叁个床板大,此举顿时引起不少掌声。小邪连忙点头直叫∶“不敢当,小意思”。马车也安然的通过阻碍,往东城门行去。
朝阳早已泛白,天早亮了,城门也已打开,墙头卫兵猝见小邪如此庞大镖车行来,後边又跟了一大堆人群,真以为要造反,顿时敲起小钟,左城墙马上拦出十余名武装卫兵。为首一名四旬壮汉喝道∶“站住!你们想干什麽?为何聚集如此多人?想造反不成?”
小邪笑∶“唉呀!你搞错了啦!阿叁,念一遍给他听!”
阿叁立时认真地吹起破喇叭,然後吊高嗓子,道∶“天下第一镖——
黄金、白银各二十万两——”
小邪道∶“听到没;我们是保镖做生意的!哪来造反?”
卫兵犹豫道∶“可是那批群众”
“看热闹的啦!”小邪笑道∶“这麽轰动的大镖车,你一辈子也没见过吧?”
卫兵此时才注意到贴满封条的大箱子,愕然道∶“这全是银子?”
小邪道∶“当然,否则何必劳动本帮主亲自出马?”
卫兵闻言已露出狡黠眼神,偌大的镖银,不必说一定是只肥羊,一想至此,官僚形态已尽露无遗,他冷目瞅向小邪,冷道∶“你小小年纪,何来如此庞大镖银?我看你是用非法手段得来的吧?”
小邪可曾在嘉峪关吃过这亏,很容易就猜出这些看门者心中所想的是什麽,而今天又是开张第二天,无此必要再惹麻烦,先将此趟镖“耍”成了,以後有的是时间和他们豁。当下含笑道∶“大卫兵你可不能乱说,我只是保镖,这些银子只能看,不能摸,不算是我的,请别误会才好。”
卫兵冷森道∶“谁敢将这麽多的银子交给你?那人难道是大财主?还是强盗土匪?对!我看一定是土匪,这堆一定是赃银,停下来,本官必须检查!也好让你露出狐狸尾巴!”
光叫囔着,声音也不高,动作也不明显,全在暗示小邪放聪明些,那只贪婪的眼神不知瞅了小邪多少次,期待着更明的反应。
小邪知道是时候了,报以知会神情,暖昧一笑,道∶“大卫兵,我这货可是正正当当的,不信你到本镖局去直,资料都为你准备好了,要多少,有多少,一点也不会含糊你!”
卫兵闻言顿时报以“算你上道”的眼神,语仍冷冰冰,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愿落个以官欺民舌,就到你镖局去查明,以後若有这事,记着要先报备!以免引起无谓的误会!”看看镖车,突已忍不住憋笑起来,道∶“还有!以後别装那麽大箱,太引人注意了!”
小邪苦笑道∶“没办法,时间紧迫,只有将就啦!”
“走吧”卫兵满意瞥向小邪,会心地绞动眼神,右手威严的往城门比去:“你自己小心,出城在外,盗匪多的是!”
“谢谢”小邪故意拉长声音,以表示更加感激,等卫兵退去,他才挥手下令∶“起镖!”
“得令!”
阿叁、阿四正经八百地拱手,牵着马,吹起喇叭,已往城门行去。
两个披红袈裟古怪年轻和尚牵马引路,一个精灵青衣小孩领押大房般的镖车,本就形成端不协调情境,尤其他们那故作威严的举止,更逗得群众会心一笑,真以为在看戏似地——事实亦如此。
除了小七还算人样,硕大身材自有一般威武概。举止也算较为正常外,其他的,天底下实在找不出和他们同类了。
马行至拱形城门时,阿叁、阿四已眨起苦皱眼神,那城门
阿叁仍认为小邪无所不能,依然肃穆拱手道∶“禀帮主,恶墙挡道!”?
任谁都可看出,马车过大,城门不但宽度尚差叁尺,约挡住一块硬墙石,高度也因城门为拱形,勉强可通过中间,小邪所坐部分,两边角硬是卡得死死。
小邪哪想及自己精心设计的镖车,会出不了城门?不禁自觉好笑,而直叫时运不佳。
群众一阵好奇喧笑,倒想看看这位花样百出的小孩,现在能弄出什麽绝招来?
“禀帮主,恶墙挡道!”阿叁已憋不住笑意,再次禀报,能难倒小邪,他比什麽都快乐。
小邪嘀咕直骂:“什麽玩二嘛!奶奶的!全是瘪十运,昨天弄不成,今天也混不开!拆?拆什麽拆?再拆,真的就造反了J耍什麽宝?弄小一点镖车难道会断了命?看来全是黑七,逢赌必输!”
阿四道∶“小邪帮主,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拆了它算了,反正我们保大镖的会多的是!”
“去你的!”小邪瞪他一眼∶“光天化日之下,你去拆?保证‘一拆见效’!通吃馆就关门了。”
阿叁道∶“反正都是拆,拆镖车也行!”
小邪登时甩出一锭银子打在他头上,叫道∶“镖车一拆,以後谁还敢让我们保?奶奶的!一副鸡(棘)手,抓的全是鸡屎,拆个鸟?”
阿叁哭丧着脸,摸着被打红的脑袋,道∶“那怎麽办?搬镖车飞过去不成?”
小邪无奈道∶“退吧!找其它叁个门,出不去,再另外想办法。”
骑虎难下,十分痛苦,但大车塞小巷,也好不到哪儿去,马车掉不过头,只有倒着走,连马匹亦是如此,这就苦了阿叁和阿四,已达到寸步难行之地步。
小邪干笑地朝众人道∶“我突然忘了,今晨白虎星过门东方,如果从东门出城,是犯了大忌,干我们这行的,最是信邪啦!而生意刚开张,总不能往回走,只有倒着走,嘻嘻!看起来还是方向不变嘛!”
众人皆明白镖车倒退原因,本是觉得失望,但立时被其“倒车行走”
之尴尬处境逗出笑意,自然地接受了小邪的借。
谁看过马车连马匹倒着走?此情况就如骑着猪只逛街一样新奇而惹眼。方走不到几丈路,小邪已忍不住开笑了起来∶“什麽玩二嘛!如此走法?”走出了味道,那股劲儿更形嚣张,管他什麽保镖,先过足风头瘾再说,就此一路拜谢戏笑的往西城门走去。
开了不少路,斩去不少挡道树木,他们就如疯子般驾着大车逛遍了整个太原城,仍是出不了门。情绪也从先前的好玩而化成现在的抱怨。
马车走过西门往南门,南门不出返往北门,都已日上叁竿,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邪唠叨叫个不停∶“黑皮奶奶的!想规规做趟生意都不成!瘪透了!”盯着如灶般的城门,一股已升上心头,跳向镖车平顶,准备蛮干了。
阿叁也一股子怨,叫道∶“小邪帮主,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拐了老半天,就没有一个合出城的门,实在是说不过去,拆!”
阿四叫∶“我也赞成,要是生意这麽难做,干脆不做算了!”
小七笑道∶“小邪帮主,如果拆了城门,势必引起太原城大乱,你很久没做这轰轰烈烈的事了,想再尝尝?”
他受了小王爷薰陶,心态上较为成熟,但若小邪要拆城门,他也不含糊。毕竟他俩感情浓如化不开的鲜血。
小邪受到鼓励,当真就想拆城门,已然揉拳搓掌,做起准备动作,雀跃叫道:“奶奶的!什麽时代了,道路还不晓得拓宽,小灶门怎能煮我这大锅饭?呆在此,就如乌龟翻了身,动都不能动,生意还能做吗?”
“拆了就能做!”阿叁、阿四也运起神功,准备配合小邪拆城门。
四人正准备行动之际,忽然背後已传出声音∶“就是这小子拆了我的房子!”
车後方一名胖肥绵衣老头领着一群士兵直奔而来,另有想瞧然闹的百姓也缓缓跟近,他们都在想小邪如今又有何把戏可耍。
小邪往後瞧去,见是太湘轩那个胖老头和江头领,心头已笑起来,道:“原来是你们哪?冤家的路还真窄,跟城门一样窄。”
江头领拦向车前,冷笑道:“山不转,路转!小鬼你也太大胆了,昨天刚让你走脱,今天你又不怕死的耀武扬威!有!”
小邪笑道∶“俺好生生的,怎会没?我儿子多的是呢!只有一些实在不怎麽孝顺,专扯他爹後腿,否则就拦着他爹不放,唉!时代变了,孝顺的儿子哪里找呢?”
江头领怒眉一杨,後∶“你敢侮辱本官?我”
“耶耶耶”小邪挥手制止他说话,笑道:“我骂的是我儿子,你千万别生,否则很容易让人误会你是我儿子,切记、切记!”
群众一阵喧笑,对于小邪这招骂人还不准人家生的绝活,顿感过瘾。
江头领想生,不就承认自己是他儿子?不生,却又白白被骂。憋红的脸硬是热腾腾,然而就是找不出一句当的话来顶驳。还好,胖老头开了,骂∶“小鬼!任你舌多利,今天也要把你绳之以法!届时看你向谁求饶去?”
小邪摆摆手,不屑一顾道∶“听多啦!老套了,来点新名词吧!”;阿叁接笑道∶“你应该说:‘我现在有靠山,所以说话像老虎,你先让我过过瘾,等一下靠山变靠腰了,我就没瘾可过了!,就是要这样,才够新鲜!刚才那句话,我们至少听过一千百万遍,不灵啦!”
众人又是一笑。胖老头瞅起小如绿豆的眼珠,冷笑道∶“灵不灵,一试便知,光你强拆民房一事,就足以让你坐上十年牢!”
“噢?有这麽严重?”小邪装蒜而吃地叫道。
江头领冷笑道∶“不错!强拆民房,视如强盗行径,本官要拿你法办!”
“嘿嘿嘿!哇哈哈”小邪故意笑得十分夸张,道∶“江头领你声声说我犯法?好,要讲法就来讲法,不知你有法,还是我有法?你的法行,还是我的法行?耍耍方法就知道什麽法比什麽法更有法!”
他一连说了十几个“法”弄得对方满头雾水,当下江头领叱道∶“人证、物证都在,你逃不掉了!乖乖跟我回去,省得皮肉之苦。”
“哟满凶的?”小邪悠哉笑道∶“你说我拆了大棵呆老头的房子就是土匪?那我问你,那栋房子拦路挡道数十年,像不像拦路抢匪?”
江头领愕然,不知如何回答,胖老头却叫道∶“放屁!本屋数十年来一直落地生根在此,谁又说它拦着路了,分明是你假借私利,强拆民房!”
小邪频频点头,∶“对!数十年都已强占公用道路,还敢说‘落地生根’、‘不碍通路’?看样子你已经习惯剥削人家!”他吼道∶“连皇上拥有的道路你也敢占用,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他这一吼,顿时吓着在场所有人,而群众被吓以後,霎时掌声连连,大呼过瘾。
胖老头老脸一阵青白,强言叫道∶“这明明是街道,你凭什麽说它是皇上所拥有”
他突然觉得自己说得不妥,但想收回已是不及。小邪马上嘘吁大作∶“完了!完了!小小一个百姓,就已不将皇上放在眼里,须知天下山河都是皇上所有,你却说这街不是皇上的?敢情是想造反了?”转向群众:
“各位评评理,胖老头是不是想造反?地为王啊!”
一声音响,群众哄起,名正言顺地指责胖老头恶霸之作风。
“兔崽子你”胖老头怒急而吼,又想发作。江头领马上制止他,深怕弄个不好,被扣上造反的罪名,那时,死的恐怕就不只他一个人了!
群众激动过後,江头领才冷道∶“就算朱掌拒的房屋占用官道,也由不得你来拆!你如此霸道行为,乃法所不容。”
小邪暧昧一笑,要讲大道理,他多的是理由,道∶“你们官家明明知道胖老头占用官道,却姑息他数十年,难免有包庇之嫌,而胖老头又声声说他认识总督大人李什麽肚子(都督)的?”他大吼∶“这不是狗仗人势是什麽?”
阿兰也接吼∶“好狗不挡道!他是坏狗!”
阿四吼道:“我们不拆,莫非还等你们勾结好了再拆?”
小七吼∶“胖老头去找你们,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兴师问罪,想等你们拆?等到什麽时候?我们还得做生意,你想饿死我们不成?”
小邪拍手叫好∶“对!对!生意还要做!这只许富人放火,不许穷人点灯的行为,最要不得!”
群众又是起哄,弄得江头领和胖老头下不了台。虽然小邪强拆民房有些不妥,但比起胖老头强占官道而勾结官家来说,何天壤之别。
闹哄中,突有一条黄影掠向镖车上方,一个翻身,已飘落车顶,含笑望着小邪,也因他的到来,登时又吸引众人,而沉默无声。
江头领乍见黄袍胸前绣有五爪青龙图案的瘦高中年人,立时拱手肃敬道∶“指挥使大驾!”
来者正是太原总督府督指挥使王坚,他含笑地挥手道∶“免礼。”
江头领及众卫士告声“是”已默立于一旁,胖老头更形喜悦道∶“王佥事,那”
王坚抽动过薄的嘴唇,冷道∶“我自有主张,你先退下!”
胖老头不敢再多说,默立该处,两眼仍怒出火的瞪向小邪,已泛起一副冷酷笑容。
小邪往此人瞧去,清五官嵌着冷峻眼神,让人觉得他似如一头狡狼,随时都能吞噬同类。然而这些对小邪来说,一点用处也设有,他只是想辨别一下,自己瞧得顺不顺眼罢了。
他轻笑∶“小的不行,来大的了?”
王坚没回答,仍双手负背,黠光睨向小邪,稍微装出祥和样,道∶“小兄弟好大的本事,才到太原两天,就已大出风头,让人好生慕!”
“恐怕你是心非吧?”小邪不吃他那套,道∶“好狗不挡道,挡道非好狗,呵呵!对别的不行,对狗,我可是来一只宰一只,从不含糊。”
王坚含笑,道∶“可惜我不是狗,也不想拦你的路。”
“噢?那麽好?”小邪笑道∶“穿上皇帝的龙袍,说话倒有几分中听!”
“你误会了!皇上身着九龙袍,本官只有五龙,乃锦衣卫制袍,千万不可混为一谈,否则老夫可就无法担当了!”
小邪想以他身穿“龙袍”有那麽点冒犯皇上,而使他难堪,没想到他齿仍犀利,轻而易举的就解释清楚。
笑了笑,小邪道∶“我看你的龙,不久就要生儿子了,到时候恐怕连背後都缠满龙,九条龙又算得了什麽?”他在暗示王坚不久就能穿九龙袍——当皇帝了。
王坚笑道∶“可惜龙生儿子,非得千万年,小兄弟所言,本官不敢苟同。”
“狗(苟)不同没关系,只要龙相同就可以”小邪道∶“难得你也有自知之明,皇上一年生一个龙,你的狗也许要千万年吧!”
“小兄弟你果然伶牙利齿,难怪本官属下奈何不了你!”王坚转为阴沉一笑。
小邪笑得更开心∶“不是我齿利,而是你们理屈,我就不相信霸占官道是对的!”
王坚道∶“我也不相信强拆民房是对的!”
小邪∶“官家数十年不吭,不是同流,就是合污,奶奶的!我是拆而不强!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明白,少在这里乌七八黑的说个什麽劲?”
老是争论此事,小邪已心烦,再争下去,他可就要忍不住而对王坚下手。他本就听小王爷提及总督府和太监王振有勾结,早对他们甚为鲠喉。
王坚也转冷森,道:“姑且不谈你拆屋之事。”他∶“以你假借保镖,故做偌大镖车骚民众,就已法所不容!”
“说话客点!你以为当了大官就可就指他人错误?”小邪叫道:“你怎麽知道我保的是假镖?你又怎知我理找民众?你们说!说我有没有骚你们!”他转向群众,征求证人。但民众碍于官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人敢开。小邪道:“不开没关系!那就改做我骚你们何处?说!
不说就表示没有!”
群众仍然保持缄默。小邪转向王坚,冷笑道:“你看请楚了?光靠你一张嘴是不行的!”
王坚冷笑:“我倒要问问,是谁是此镖的主人?”
“行有行规,不便奉告!”小邪态度十分强硬。
王坚瞄向城门,似有心计涌向心头,冷∶“照你这麽说,挡了你镖车的东西都要排除,连城门也不例外了?”
小邪明知他在套话,仍然冷硬道:“有这个打算!”
“你不怕扣上造反的罪名?”王坚狡黠∶“就算能拆,你又从何拆起?”
小邪突地睨眼盯向他,邪笑起来。这笑,似乎在想引人入彀似地,让人好生不自在。
王坚不明其中原因,言词又逼进,道:“你出不了门,镖也保不了,到时本官就有权拆镖车了!”
阿叁听得十分火大,叫道:“小邪帮主,别理他!拆了再说!黑皮奶奶的!全是一山的骆驼,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他和阿四已运掌作势,卫兵也出刀横胸,情势一度紧张,稍即发。
王坚奸狡沉笑,对这几位似乎不放在眼里。
小邪笑得更邪,道∶“阿叁、阿四,拆是要拆,不过轮不到你们出手,像这破墙,我放屁也要把它震垮!呵呵!还有人拿它当宝贝?笑死人了!”
阿叁、阿四闻言亦呵呵笑了起来,有小邪这句话就行了。阿叁收招,笑道∶“那你快放啊!”
“放!马上就放!”小邪甚有把握地转向王坚,邪笑道∶“听到了没?古代有个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今天我杨小邪也来一招‘放’倒太原城,不知王大指挥使意下如何?”
王坚闻此言,心神已放松,不屑的一笑,心想这小孩也只不过尔尔,全说些夸大、不切实际的话,自己若不敢赌上此局,未免让人笑掉大牙——堂堂大官,惧于二十不到之小孩?
他黠笑∶“你‘放’吧!本官倒想看看,现代孟姜女有何本领?”
若他知道身前这位就是曾经闯上灵感塔,挑掉神武门的奇人,他就会信邪七分了。
小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邪笑又起,道∶“你可说话算话?到时城塌垮了,可不能乱加罪名?”
王坚睨眼而笑∶“只要你不用任何东西,本官甘负全责!”
“用叫的呢!用叫的也不用任何东西!”
王坚瞄向他,心想就算少林狮子吼,也未必能震倒城门,何况这位小小娃儿?当下大方得很∶“一样!叫垮了也算!”
小邪登时眉开眼笑,转向群众,∶“各位都听见了,听见了就闪一边去,省得城墙塌下,伤了你们!”
群众哔然,皆纷纷避向後方,连拦在前头的士兵也在王坚示意下,退向左右两侧。从镖车至城墙二十丈宽长路面已空无一人。
小邪瞄向阿叁、阿四、小七,笑道∶“好久没叫过了,今天就清清喉咙也罢!”
阿叁奉承道∶“小邪帮主,我还是觉得用‘放’的比较神奇。”
小邪叹道∶“我也是这麽想,可是临时要用,就是找不到,生不出,只好将就啦!”
阿四奉承道∶“反正都是吐出的,上面下面都一样,不必太认真去分辨!叫,快叫!别让观众等久,可就罪大恶了!”
小邪频频点头,转向群众笑道∶“各位!本通吃帮上下,个个武艺高超,才貌出众,有生意就找通吃馆,保证错不了,地址在城西最高的招牌,很容易找的!现在我就表演一下,旷古绝学:‘擎天一叫’!”
群众猛烈鼓掌,小邪得意洋洋,如卖艺般不停拱手道谢,等群众静下来,他才瞄向王坚,道:“看着点!今天你是栽定了!”
王坚见他如此有把握,信心似已动摇,但已势成骑虎,仍保持雅风度,负手而立,笑道∶“只要你有这本事!”
“瞧瞧就知道了!”
小邪不再说话,转瞪城门,只见拱形如灶门,全是叁尺正方赭棕石块轻成,城顶还架搭一座石亭,别说用叫声,就算用作药,也不容易将丈余厚的城墙炸垮。他瞧上几眼,心中已有了盘算,双手运,似乎身躯突已涨大不少,就在此时,一股刮人耳际叫声从他嘴中传出,震得众人掩耳再退。
王坚闻声,血亦为之翻腾,立时运功抵抗,现在他才知道遇上了棘手人物!
小邪逼红了脸,喉唬结硬如石,声音更如骇浪穿裂石岩,猛要击碎耳膜,整个城墙突如地震般抖了起来,沉重轰隆之声更为扣人心弦。
小邪已将真逼向城墙,隐约间似有青光般闪闪而逝,真以为那就是可见的音波。此时群众已显轻松多了,代而起之,是讶、喜悦、不信,还带点惧意的神情,不时盯向城墙及小邪之间。
阿叁不停吼叫∶“加油!加油!小邪帮主!再放一就够了!”
小邪额头已渗出汗珠,声音更如已绷得限的钢弦,再绷下去,就会断裂而揪掉众人悬在中的心肝。
城墙从抖动而跳动,似已地动山摇,就要崩塌而埋向众人。
小邪再次运劲,如千斤利锥,闪出淡谈寒光,炮弹般轰向城墙。突地城门顶端靠左角处已有石块耐不住震撼而往下掉。一块已落,旁边另一块更无法吃力,接连的往下落,突又墙顶石亭左边支柱(原为石块叠成)亦晃出一石块,眼看就要往下垮。
小邪此时才笑出声音,突地背转城墙,臀部猛凸,笑嘻嘻道∶“看,一屁震倒太原城!”
“噗”声传出,王坚老脸连变数变,石亭已轰哔地垮向门顶石墙,石墙因受力不住,更形无法支持,再次暴响,不可思议,一座坚逾金石的城墙,就此塌崩得乱七八糟,碎石纷飞,黄尘遍天。透尘处,更可隐隐瞧见城外亦聚集大堆人群,掠惶失措地往里边瞧,真以为出现了大怪兽。
碎石震塌持续叁分,方告尘埃落定,一切如暴雨过後,静得落针可闻,众人那般不信和钦佩眼神,就要瞪出眼珠子来,全落在小邪身上,连王坚也不例外,他们所升起的念头完全一样——这还算是人吗?
阿叁、阿四、小七看也差不多了,顿时吼笑道∶“快啊!鼓掌!光看戏,不鼓掌怎麽成?”
哔然地,众人从愕中醒,兴奋的掌声,足以和春节之鞭炮相比,连远处楼阁也探出不少人头,张晃不已,掌声也不断,似乎全太原城的人都已手痒,非得拍上几掌方心甘情愿——不管知不知晓因何而鼓掌,凑热闹亦十分过瘾。
阿叁不停叫嚣道∶“看见没,这叫‘一屁垮太原城’,本通吃帮帮主又改写历史了!”
掌声更炽,小邪乐得不可开支,阔步摆手,更形得意地在车顶上拜谢众人。连王坚都觉得不鼓掌有失风度,而举掌轻拍,装出一副钦佩笑脸。
蓦地一阵急促奔蹄声已从城外传来,眨眼之间,如蚊般的骑兵已掠过群众,旋风般地冲向城门。
号角乍响,骑兵长枪尽出,似要攻城掠地。墙头卫兵见状大骇,也吹起紧急号角,顿时人群四散,王坚猝见,急吼“不好”再吼一声∶“快迎敌!”话声方落,人已电射城门,准备拦下敌军。
此时城内也响起急促号角,奔蹄声狂如海啸,直往北门撞来。
阿叁、阿四、小七皆着急地掠向车顶。阿叁急叫道∶“不好了,敌人趁造反,小邪帮主你可要想想办法!否则”
小邪悠哉叫道:“急什麽,现在最重要的是看好镖车,别露了底,要坐牢的啊!”
看他那副样子,根本未把此事放在眼里,目光却瞅向城内无数人马疾冲而来,他担心这辆把车道占得水泄不通的镖车,会被士兵给推翻、砸烂。
领头一名骑着黑马,身披战甲的五旬长髯将军般人物,手挥青龙偃月刀,一手指向小邪镖车,厉吼道∶“冲过去!”
一群快马骑士已拿出柚子大的乌黑炸药,准备炸毁镖车。小邪见状,直叫∶“奶奶的”,突然昂头厉吼∶“停一”这声音如方才震垮城墙之威力差不多,震得众人耳不已,马匹全然惶,人立而起,不敢再向前奔驰一步。杀伐之声也已静肃下来。
小邪对自己吼声,十分满意,当下轻轻一笑,叫道∶“搞什麽嘛?没事找事干?”
领头将军长挥青龙宝刀,驱马向前,怒道∶“叛贼也敢攻入太原城,本都督饶不了你!”
小邪瞧向他,魁梧身躯倒有几分将相之才,就是粗眉间露出一股霸道息。朝天般的塌鼻,让人觉得他长得并不怎麽上相。
“你就是太原都督?”小邪道:“说话客一点,谁想造反了?”
李甫山怒叱道∶“城墙已垮、号角已响,这不是造反是什麽?”
小邪笑道:“凡事都有意外,我不跟你争,攻进城的也是红盔甲、黄旗子、大明骑兵,至于是不是造反,自己去问你的王指挥使!”
此时王坚和一将军装束老人已掠上镖车,齐拱手道∶“属下拜见都督大人。”
李甫山满头霹水,眉头一皱,∶“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坚道:“回大人,城门塌下,粱将以为敌人来犯,是以驰军来支援。”
白髯老将军拱手道:“李大人,这是场误会,城门塌得太突然,又又掌声连天,属下以为敌人火枪猛烈,是以心急如焚,来不及联络,就冲了进来!因而引起骚动。”
李甫山奇道:“好生生的,城门怎会垮了?”
王坚登时老脸微红,不知如何是好。小邪得意一笑,道:“不敢说了,是不是?事实就是事实,赖不掉的!”
阿叁嘻嘻哈哈,∶“都督大人,城门是被本帮帮主‘通吃小霸王’杨大侠法号小邪先生的屁震垮的!”
“大胆!”李甫山喝道∶“在本官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小心我责你五十大板!”
小邪叫道:“喂喂喂!我说李土土(都督),一拐子肚子泥巴,谁又胡言乱语?是、不是,你自己问问王大奸(坚)和本城百姓,什麽大蛋(胆)?
我就不相信你生的会比我大?还叫得那麽大声?”
李甫山不知他说些什麽?却也听出他在骂人,怒道∶“不知死活的小鬼!本官非拿你爹娘,治他们养不教之过!”
小邪耸耸肩,睨眼道∶“只怕你治不了!”
“大胆!”李甫山怒道∶“刁民鼠辈,本官若治不了,就摘下乌纱帽,永世不再仕途!”
小邪悠哉道∶“那你就摘吧!我爹娘,连皇上都治不了,你又有何能耐?”
李甫山霎时愕楞,眼前如此年轻小孩,竟有此胆识,那他父母说不定大有来头,然而话已说出,只得硬撑。他喝∶“皇上乃一国之尊,天下无人敢冒犯,爹娘又是何许人物?岂会连皇上都治不了?”
小邪轻笑道∶“不幸得很,我爹娘不在‘天下’,而在‘“天上’,任你生的蛋再大,也无叁小路用!管看不管用,怎麽样?闪了舌头吧?”
话声方落,阿叁、阿四、小七已哄堂笑出来,李甫山一时未想及此事,如今也弄得由己十分尴尬,不禁老羞成怒,厉道∶“小小娃娃,舌已如此不饶人,将来还得了?给本官拿下!”
小邪突又大吼∶“大胆!”登时吓住在场所有人。他哧哧一笑,道∶“舌头长在我嘴上,我爱怎麽说就怎麽说,只要犯不着人,你能怎说样,要抓人,也得看看犯了什麽罪?自己不肯丢乌纱帽就算了,还想恼羞成怒?”
“你”李甫山怒急而笑∶“好!育!本官倒要看你胆子有多大?”
说着青龙长刀已想砍向小邪。突有低沉声音传出继∶“李都督不可如此!”
群兵中已走出两位身着橙色龙袍,一老一少还,正是萧王爷和小王爷已来。小邪他们都已露出笑密,然萧无痕虽目露笑意,表情却不敢轻浮,仍森然地跟在他爹左侧,静等事情发展。
王爷一到,众人皆拱手揖身问候。萧时宣慈祥笑意瞧向小邪,随即问道∶“李都督,此为何事?竟吹起紧急号角?”
李甫山态度并不怎麽恭敬,但仍将一切说明,最後道∶“此人信口雌黄,分明为奸狡之徒,下官自当拿他问罪。”
王爷道:“为官难在服众,都督贵为二品,自无治不了之人,但早已亡魂者,已在其外,都督不必为此而有难堪之处,若此人当真震垮城门,都督就不得说他信雌黄了!”
李甫山百般不甘心地拱手道:“王爷教训得是,下官受益无穷,然而刁民毁城墙,已涉叛国之罪,自是不能轻言放过!”
王爷此时也目露担心神色,对于小邪的,他从无痕言中也听了不少,做事全凭所好,不论後果,不计代,如今“叫垮城门”不知是否又是一时兴起?要是如此,他也担待不了了。
小邪见他为难神色,立时轻笑∶“放心!我是有计谋的!”这句“有计谋的”,他说得甚为惹人,就像顽皮小孩在计算桌上糖果般,如此的把握而夸张。
他装出无奈神情,摊手道:“其实也不能怪我啦!我只是和王佥事打赌,说能震垮城墙,谁知道城墙那麽不管用,被我一叫,再加个屁,就不管用了!”他更无奈道∶“早知道我就不放了!”
这话又惹得众人憋笑,王爷道∶“王佥事,此事当真?”
城中若有千百名百姓,至少有八百人见着此事,王坚怎敢否认,甚为难堪地拱手,道:
“回王爷,下官实不知此人邪门得很,如此坚固的石墙,意禁不起他弛一吼。”
李甫山急道∶“你是说,城门当真被他震垮?”
王坚道∶“属下不敢欺言。”
李甫山想笑又笑不出来,∶“王佥举,你怎能开这玩笑?”
小邪加油添醋道:“他哪有开玩笑?连城墙塌了,他都说要负责,否则小的再有十个蛋(胆),也不敢拿此来当赌注!会要人命的呐!”
事已成真,王坚赖也赖不掉,怨恨地瞪向小邪,随即冷道∶“属下愿受惩罚,以治失职之罪。”
李甫山无奈道∶“本宫又能治你何罪?幸好烽火未燃,否则传到京师,恐怕你我头颅都保不住,如今欺君之罪不成,翻开大明法典,也没有一屁一叫震垮城门案例,你叫本官拿什麽办人?”
王爷道∶“还好此事未酿巨祸,任谁也没想到城门会垮,也许是日久失修了吧?或者卫士疏于检查,毕竟防不防,只要日後小心即可,无须小题再做,弄得谣言满天,反而不好。”
李甫山拱手道:“谨遵王爷指示!”转向王坚,道:“王剑事,王爷指示,事出突然,免于刑责,然而事因你而起,该由你督导重建城门,以後小心从事,别再犯同样错误!”
“谢都督!谢王爷!”王坚拱手∶“下官自会负起重建之责任。”
李甫山见此事已了,这才注意到小邪的大镖车,不禁又想笑,冷道∶“你这是什麽东西?”
小邪笑∶“镖银,嘻嘻!生意人!”
“这麽大”
“此乃天下第一镖!”小邪笑着回答。
“如许之大,城门怎能出得去?”
“方才不能,现在就能了!”小邪得意地瞄向王坚,笑得更开心。
王坚森然道∶“现在仍不能。”他有意为难∶“建期间,一律封锁路线,何况城门自有一定格式,不能改!”
小邪轻轻一笑,∶“改大一些,不就更方便麽?就像我今天清除街道障碍,李土土的兵马才能如此快捷来,好处多多啊!”
王坚冷哼一声,∶“你再不把镖车弄走,本官就依你妨碍公务之罪没收!”
“好好好,我走!我走!”小邪转向李甫山和王爷鸭子般,道∶“各位大官爷行行好,让一让!可小的生意还做啊!”
若说有人敢叫官兵让道,恐怕小邪还是第一位,而且得对方有火发不出——是王坚(官家)逼迫。如此官家逼官家,输的仍是官家。
萧元痕已轻笑起来,暗中佩服不已。王爷也报以含笑眼神,道∶“李都督,既然无事,本王先行一步,一切不宜再扩大!”
他在暗示息事人,否则此事弄到皇帝耳中,吃亏的恐怕是李甫山自己了。
李甫山纵有王振当靠山,也明白军中无戏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送走王爷,也下今撤军,不到几分,除了待修墙门人员外,士兵都已撤走,粱将也领兵退往关武城。
王坚冷笑不已,道∶“小鬼!咱们走着瞧!”
小邪睨眼而笑∶“听多了啦!要瞧,现在就来瞧!咱们打一次赌!我这镖车不从城门,也能完好如初地走出太原城,你信是不信?”
王坚吃一次亏,学一次乖,对小邪的怪能力,他可不敢再贸然尝试,冷笑道∶“专耍旁门诡计的鼠辈,迟早会落入我手中,到时”他以冷笑声表明残酷态度。
阿叁挥挥大手掌,讪笑道∶“你还是慢慢去叠砖块吧!到时叠不好,哼哼”他也以笑声来代表言下之意。
,小邪瞄向在旁发呆的胖老头,戏谑道∶“如何?你的总督大人,王公贵族现在到哪里去了?黑皮奶奶的!搞火了我,连你的床铺,我都拆了,什麽玩意儿,他吼叫道∶“还不快滚——”
胖老头顿时被吓而蹦起,肥猪身躯扭动几下,想朝王坚说些什麽,但王坚只挥手示意他去。无助之余,他已不甘的去。
小邪威风八面再掠上车顶,将军般挥手,道∶“起镖——”
阿叁牵着马匹,左手拿起破喇叭,凑上较厚嘴唇,露出滑稽笑容。笛哒哒喇叭响,阿四叫声又起:“天下第一镖”
镖车倒着走,又往城区行去,虽感困累,四人仍有板有眼,那招“一叫震城墙”让他们觉得更形得意,毕竟此事只有通吃帮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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