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啊!
这时,法丰方丈看了看气思微弱了的羽子寒,冲我们叫到。
刘师爷叹道,没有解药的!慕容碧邻已经说过了。可怜了这棋苑,就这样瓦解了。说这话的时候,刘师爷仰着脸,似乎有想起了大理国的灭国之痛!
法丰方丈之后一把抓开羽子寒的衣服,打算先取出毒镖,这时一枚与段青衣颈项上一般无二的胭脂石落入了我的眼中,如火激烧,光芒刺目!
刘师爷惊呼,二皇子!
段青衣迅速俯身,惊异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羽子寒。
我突然想起了幕容碧邻致命一击之前,说过的那半句被法丰方丈打断的话——“当年,我能让你将这丁小仙带走,就留下了你足够的……”
这“足够的”后面是什么?
是“筹码”?
这所谓的“筹码”又是什么?
难道就是当年神秘失踪的二皇子段灏明和小侍卫龙誉!
我的猜测在段青衣看见羽子寒胸前的胭脂石落下的眼泪中得到了证实!这羽子寒果真是段青衣当年因为从玉满堂的火海之中救我而遗失在江南的弟弟段灏明!
突然之间,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段青衣拼命的从羽子寒的伤口之上吸毒,刘师爷在一边劝阻,生怕救活不了二皇子段灏明,再搭上大皇子。但是这么多的人,他又不能不有所顾忌,所以,没有喊“太子”如何如何,而是,段青衣,不要这样!回角浦见找到蒋瞎子,说不定会救下他的!
“段青衣”这个名字,悠悠传入羽子寒的耳朵时,他几乎冰冷的身体,突然一震,俊美的脸蛋上,单薄的嘴唇颤抖着,几乎是梦呓一般,段青衣……段青衣……哥哥……原来……你是……哥哥……我的哥……哥……我以为……你被……大火烧……死了……真好……你还活着……可是……可是……你……为什么将灏明丢……了呢……为什么……不把灏明……带走……话没说完,就昏死了过去。
段青衣的眼泪急不可抑,掉落在地,但是他没有时间对着怀里的男子,辩解什么,嘶吼什么,只能一口一口,将他胸口的毒,给吸出来,防止它们扩散。
可是,此时,段灏明心里的“毒伤”,要比这胸口的毒疼痛百倍。
我猜想,情景大抵如此。
当年,那个软弱的小孩,在高墙之外,面对熊熊的大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在里面,久久,他只有焦灼的哭泣,放声的哭泣,这是他唯一会做的!因为每一次,他这样做的时候,自己的哥哥,那个眉目清秀的少年,都会恍如天神一样出现,轻轻地抱起他,十指轻轻抹去,他腮边的眼泪,哄他一句:灏明,乖。
而那天,他的哭喊声没有唤回自己的哥哥,却引来了慕容碧邻,那个目光里闪烁着仇恨的女子。
她怀抱着他,紧紧的抱着,笑容如花的告诉他,他的哥哥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其实,她刚刚将他的哥哥和他救出的女孩,给放走。当然,这种放走,不过为了今天的这出戏。
于是,这个六岁男孩的天空塌陷了。
于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可以让他放声哭泣地方。
于是,他在慕容碧邻的手下,在不停的鞭挞,不停的辱骂,不停的苦难之中,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偏偏男子,手里拿着断尽世间女子相思与性命的霓虹剑!
就这样,他再也不是那个总喜欢窝在段青衣怀里哭泣的孩童,而是变成了一个冷酷的杀人不眨眼的工具。
如今,段青衣再次将他抱在怀里,昔日玲珑的少年与昔日漂亮的孩童,都已经双双变成了眉目如刀,风姿标致的男子。
只是,他们再也回不到十五年前。
在这里,十一岁的段青衣,丢失了六岁的段灏明。
法丰方丈看着眼前这一切,一扭身子,道:不看了,不看了,惹人掉眼泪。这寺院茅房里擦屁股的草纸本来就少,哪有多余的擦眼泪呢?说完,扭身,悄然飘走了。
我就这样在一边傻傻的看着,傻傻的想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忙的翻遍了口袋,找出了那粒素参救心丹,焦急的放到段青衣眼前,说,快,用这个!我真笨!忘记了全天下最妙的药,还在自己的手心里!
段青衣抬眼看了看我的手,眼睛之中充满了奇异的色彩,那是一种很艰涩的表情,他想问我什么,却不能问。只好默默转身,将素参救心丹放入羽子寒嘴巴中。
然后,将昏迷之中的羽子寒抱回了客栈,同时,魏明川也将身中蛊毒,陷入昏迷之中的羽灵素带回了客栈。
棋苑的时代,就像玉满堂那样,在慕容玉梳与慕容碧邻的死亡中,结束了。只留下这空空的院落,寂静的回声。
回声之中,没有她们姐妹之间的仇恨。
只有,年幼时,两个眉眼如花的女童追逐嬉戏的声音。
她喊她,玉梳姐姐,你等等我。
她应声道:碧邻妹妹,你快来!
命运的转盘突然在此刻,再次产生了轮转!
我觉得命运对我开的最大的玩笑,不是我的生身母亲居然是江湖上人人惊骇的女魔头,更不是父亲是玉满堂最大的土财主。而是,段青衣和羽子寒居然是兄弟!
而段青衣在拿起那颗“素参救心丹”时的艰涩表情,也是因为这个吗?因为他同他失散多年的弟弟,喜欢上的女子,居然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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