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夜晚的凉风吹拂着路边的高大树木,将树叶吹得窸窸窣窣的直响。贝冰榆很镇定的站在桥头上,目光犀利,一动也不动。
她安静的等了半晌,却依旧没有人出声,眉心的皱褶加深,嘴角的笑意更冷,“出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静默了三秒,背后传来了一阵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贝冰榆猛然回头,随即愕然,“怎么是你?”
“老师的敏锐度真强啊,居然这么快就发现我了。”沈竞康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双手插在兜里,很闲适很慵懒的模样,浑身上下,一点都找不到被发现跟踪后的心虚和紧张,就那样笑看着面前的女人,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去。
贝冰榆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然而看到对象是他,刚刚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身侧紧握的拳头也换换的松了开来。“你跟着我做什么?”
“唔,大半夜的,看老师出来,怕老师有危险,当然要当一下护花使者,好好的保护老师了。”他说的漫不经心的,贝冰榆却是满脸黑线。
挥了挥手,像是赶小狗一样,她很没好气的说道:“行了行了,我不用你保护,你别忘了我的身手也不错的,要是真有个万一,要当心的可能还是别人。你都坐了一天的飞机了,回去休息,我逛一圈就回来。”
沈竞康对她的动作不以为然,稳健的脚步终于走到她身边,双脚立定,很有军人一样的范儿。他的身高有一米九,贝冰榆虽然不矮,然而在他面前,还是必要要微微仰头说话的。
“老师,还是我陪着你吧。不管你身手好不好,我可都不放心的。而且我早就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如今精神好着呢。我知道老师到晨曦学院之前一直生活在意大利,看来对这边的环境很熟悉,既然如此,那就顺便带着我到处逛逛,也好让我这个队长在接下去的几天能得心应手,不需要频繁的麻烦老师了是不是?”沈竞康的笑很如沐春风,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带着让贝冰榆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的话很显然,他要表达的意思也很明显。这个男人的执着程度不是一般般,他既然此刻打定主意要跟了,他就会一直跟着。听听他刚才说的什么话,根本就是威胁她。要是今晚不带着他一块走的话,那接下去的暑期实践活动,他也不会让她自由自在了。
贝冰榆抿着唇瓣嘎吱嘎吱的直磨牙,她就知道,大萝卜头不是那么容易带的。看来今天就想见到舅舅,是不太可能了。
呼出一口气,贝冰榆没好气的斜睨了他一眼,甩头道:“走吧,跟紧了,要是被甩掉了,我可不管。”
“放心,不会被甩的。”沈竞康的眸子熠熠发光,看着贝冰榆的侧脸呼吸逐渐的沉重了起来,说出来的话,一语双光。
贝冰榆一行人住的地方比较偏远,这是应家多特意选择的,毕竟他们住的是一大群的学生,比较偏市区的酒店没有那么庞大的容量给他们住宿。其实说到底,还是应家多舍不得花大钱住那么贵的酒店。
此刻的道路安安静静的,间或夹杂着男人女人或重或轻的脚步声。贝冰榆走的很慢,既然不能回去看舅舅了,那就当是散步吧,身边的男人……无视好了。
沈竞康的性子本来就不骄不躁,况且此刻,他很享受这样安静的近乎暧昧的气氛。身边的女人低垂着头,乌黑的发丝调皮的滑下几缕,让她更显的一份娇美。虽然贝冰榆比他大上几岁,然而在他心里,依旧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小女人而已,一个会发脾气爱搞怪又腹黑还很嚣张的小女人。
“老师半夜出来,是要去哪儿?我记得子青的爸爸就是在这边,老师是要去见他吗?”沈竞康突然出声,打断了彼此间的沉静氛围,也将贝冰榆远游的心思拉了回来。没错,这个女人就是在远游,双脚漫无目的的走着,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纹,像是想到了某些好玩的事情或是某个……人。而这个人,绝对不是此刻在她身边的自己,那么是谁,航航吗?还是……最近有所传闻的默三少?
贝冰榆对上他微微恼怒的眼神,有些奇怪,却还是耸耸肩道:“算是吧。”
“既然如此,那老师也不必改变原定计划了,去见伯父,我也可以陪着去的。”、
贝冰榆脚步一顿,偏头看他,嘴角微微抽搐,摇头道:“我那时是忘记时间已经是半夜,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出来。现在想起大伙都睡了,我要是再去,那不是很麻烦吗?改天吧,白天等舅舅醒着的时候再去。”
开玩笑,沈竞康要去,也要官子青带着去才行啊。她带着他去见舅舅,那还不被所有人都误会?尤其是……黎默恒,估计再见自己,会将自己剥一层皮的。
沈竞康略显失望,却到底没说什么,两人继续无声的往前走。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看看自己好似走了好长一段路,贝冰榆忙看了看手表,皱眉,偏头对沈竞康说道。
沈竞康有些不愿,毕竟这样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难得,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就要回去了,实在有些不舍。
“回去,回哪儿去啊?”他正要找借口让两人继续走,却看到路口不知道何时走出三三两两的大约十多个人,将两人团团围住。而且这些人各个手拿铁棍砍刀,**着上身,模样凶悍,一看就像是那种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似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拉着贝冰榆的手将她往后推了推,自己则挡在了她的面前,冷眼看着这些人,身上沉敛的气息瞬间释放,几乎在片刻,整个空气都变得沉重紧张了起来。
贝冰榆略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大萝卜头竟然也有这样的气势,怪不得他在学校能成为领军人物,怪不得他能那么稳当的当着学生会主席,即使不常去他该去的办公室,学生会和各个社团也已然运势的有条不紊的。
她一直以为他是凭借着沈氏的关系才有这样的地位,看来自己是小看他了。
“你们两个,今晚哪里也走不了。”有小弟狐假虎威的对着两人叫嚣着,随即又转身对着那个领头的人谄媚的说道:“老大,您在旁边歇着,他们两个狗男女就交给我们了,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他们缺胳膊少腿的。”
狗男女?指他们?
贝冰榆伸着手指指了指自己,随即指了指沈竞康,觉得这些人真是没眼光,明明两个人都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怎么到他们眼里就变得那么不堪呢?
“你仇人?”沈竞康头也不回,声线平稳,一点慌乱的感觉都没有,环视了一圈后,问向身后的贝冰榆。
贝冰榆的头立马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开什么玩笑,我人缘一向好的老天都嫉妒,怎么可能是我仇人?”摇了摇头,随即打量着十几个男人,又摇了摇头,自己确定不认识他们,这么丑,她很嫌弃的,看了眼睛都觉得针刺一样,所以怎么可能是她的仇人呢。
“我觉得他们可能看上你了,你看看你细皮嫩肉的,长得又帅气,人又高大,对,他们这是打算劫你的色。”贝冰榆戳了戳面前男人的后背,一本正经的说道。
沈竞康的沉稳有些破功,额角滑下三条黑线,“老师,我是男人。”要劫色也该劫她是不是。
“男人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基情满天飞吗?你看看这几个男人,一副猥琐的样子,一看就是女人滋润不了他们,需要男人才行,你呢,又是他们爱好的东方小男人,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了,竞康啊,你要当心。要是被抓住了,你就要被他们玩残了。”
十多个模样凶悍的男人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们摆明了架势,说了狠话,可是他们竟然完全当他们十几个人不存在,当摆饰似的,还有心情在那边**调的你侬我侬的。
最最最可恶的是,两人还故意用他们听得懂的英文来对话,根本就是对他们的挑衅,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少废话,给我上。”领头的男人脸色涨红,在夜灯的照射下显得异常的狰狞。那只熊掌一样的大手一挥,十几个人顿时齐刷刷的朝着中间的一对男人围上。
“小心。”沈竞康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第一个不怕死的冲过来,大掌一伸,揽着身边女人的腰避开。
然而贝冰榆却就势一跃,接着沈竞康的力道狠狠踹向那人的脸。尖细的高跟鞋带着雷霆之势直接在他脸上扎了个血窟窿。
那人立即哀叫一声,接连倒退数步,捂着脸不敢再上前。
老大见自己这边的人受伤,当即刺激的毛骨悚然,咬牙切齿面部狰狞的吼道:“不知好歹的狗男女,本来还想只卸掉一双手算了,可是你们不乖乖听话,那就不用客气了。大家都给我上,砍死算了。”
这都无法无天了,砍死?果然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贝冰榆冷哼,脑袋微微偏移,看向身边的沈竞康,笑道:“第一次合作,希望完美无缺。”
沈竞康一愣,随即轻笑开来,缓缓的点头:“那是自然的。”话音刚落,修长笔直的腿猛然踢向冲上来的男人,力道之大,让那人连退好几步才能勉强站稳。
贝冰榆一个旋转踢,什么方法都不讲,什么武功路数也不去想,直接朝着男人的下体踢,来一个踢一个。
“他奶奶的,给我用刀砍,不用顾忌了,死命的给我砍。”那老大实在忍不住了,拿着长刀就扑了上来。贝冰榆闪身一躲长腿后踢,没想到被那老大倒是给躲了过去。
“哼,想要暗算我,你还没断奶呢。”老大躲过一踢,瞬间嚣张了起来。
贝冰榆眯了眯眼,这人倒是有些拳脚功夫的,看来是要擒贼先擒王了。想至此,脚上一动,将正躺在自己脚边的木棍踢到了手上,紧紧的捏在手里,冷笑的看着对方。
浑身刺青的老大也吐了一口唾沫,拿着明显比其他人要长上一截的砍刀,和贝冰榆对峙着。
时间也不过几秒而已,老大动了,贝冰榆手中的木棍也顺着风舞得呼呼作响。两人正面交锋,猛力火拼。
“咔。”
“砰。”
“哈哈哈哈,看你怎么和老子比。”老大开始张狂的笑了出来。也上说在。
贝冰榆错愕的看向地上在瞬间就被斩断一截的目光,再看向老大手里的砍刀,没想到他手中长得那么大众的砍刀竟然削铁如泥。该死的,这男人有病,拿把削铁如泥的砍刀来砍死人,太暴殄天物了。
贝冰榆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木棍,见老大又砍了上来,脑袋一低,身子一缩,当即躲开了他的攻击。随即一拳打上他的肚子,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随即冷笑的摸了摸鼻头,哼,三脚猫的功夫而已。
“冰榆,小心。”沈竞康突然惊恐的叫了一声,贝冰榆皱眉,长腿刚想往后踢,将某个不知死活想要搞偷袭的家伙踹到撒哈拉沙漠去。没想到沈竞康直接冲了过来,挡在了她身后,他和歹徒的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将他的砍刀往后踢去,手臂更加没办法伸直,情急之下,只能抬起右手去挡。
“滋……”刀刃没入肉中的声音尤其明显,沈竞康皱了皱眉,钻心的痛让他额上的汗水立即便落了下来。
“唔。”他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见贝冰榆将那人狠狠的踢飞了出去,心里略略的松了一口气,便急忙捂住不断的往外血涌的手臂,看到自己皮开肉绽的模样,眉眼顿时一抽,狠狠的拧紧了眉心。
“你怎么样?”贝冰榆忙扶住他的手臂看,拿刀砍得极深,沈竞康手臂上的血像是不要钱一样的疯狂往外涌。
那老大见男人已经受了伤,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高大的身子一跃,刚刚还狼狈的姿态早被他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砍刀伸向前,对着一干兄弟说道:“大家赶紧的弄死他们。”
几个大汉立即精神抖擞了起来,阴阴的笑着朝两人走去。
“老师,你先走。”沈竞康咬牙,一字一句的对着身边的女人开口道。
贝冰榆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似的,只是盯着他汩汩往外冒的红色血液,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此刻闪动着动人的光泽,像是午夜梦回当中看到鲜血的吸血鬼一样,透着尖利的牙。
见第一个男人冲到她面前,她的手掌极快的翻转了两下,纤细的手上立即便多了一把枪,枪头直接瞄准第一个男人。那人脚步瞬间一顿,枪,枪?这女人竟然有枪。他的脚步开始慢慢的后挪,不敢再往前半步。
沈竞康也震惊了,贝冰榆手上,竟然有枪,他从哪里得到的,哪里拿来的?
“大家不要上当了,那是假的,肯定是假的。”老大见自己这边的人都不敢再上前,立即气急败坏的吼道,他才不相信她的手上会有真枪,也不过就是吓唬吓唬人罢了。
“假的?”贝冰榆挑眉,冷冷的重复了一边。下一秒,墙头瞄准远处老大的右腿。
“砰”的一声。
世界寂静了,众人的呼吸停止了,老大看着腿上的鲜血惊呆了。
“啊……”下一刻,杀猪般的嚎叫声在寂静的夜色当中凄厉的响起,那老大捧着自己的右腿瑟瑟发抖,整个身子都如寒风中摇摇欲坠的叶子一样,抖动的厉害。
贝冰榆锐利的视线在在场的男人身上全部都扫视了一遍,冷冷的问:“还有谁怀疑着枪是假的?”
没人敢出声,也没人再敢质疑。
“还不滚?”
哗啦啦的一阵响动,十几个人迅速撤退,有两个人勉强拖着已然染满整条鲜血的老大急切的跑了。
贝冰榆看着直至所有的人背影都消失后,才转身看向沈竞康,看那手臂上不要命的流血速度,当即倒抽一口气,紧张的开口,“我带你去医院。”
沈竞康没有异议,虽然心里很诧异她为何会有枪,不过现在也不知为他解惑的时候,见贝冰榆紧张自己,心里顿时划过一丝满足。什么都没有说,便任由她带着自己走了。
贝冰榆对这一带是熟悉的,她甚至都不用去看路边的标示路牌,只顾低着头带着沈竞康七弯八拐,最后,两人停在一间已经完全漆黑的私人诊所前。
“你的伤耽搁不得,这个地方太偏了,只能带来这里。你放心,这里的医生技术专业,可以信任的。”她回头对着他解释了一番,额头上因为急迫冒出层层叠叠的汗,一直顺着发际划过颈部,最后沿着单薄的衣服往下落。
沈竞康捂着手上不断冒出的鲜血,点了点头。随即便看到她开始不要命的按门铃,一声接着一声,很急迫的样子。
门内很快传来一道低沉的属于中年男人独特的磁性嗓音,伴随着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朝着门边走来。“哎呀,来了来了,不要按了,谁呀,这么晚了,不知道人家要休息的吗?”
男人有些唠叨,嗓音中带着很不满的抱怨。然而门一开,看到门口的贝冰榆时,立即瞪大了眼。“贝贝,怎么是你,你回来了。噢,想死我了。”说着,男人高大的身影直接往前,就来抱她。
贝冰榆忙伸出一只手制止,“暂停,杰森,帮我看看他的伤势。”
杰森一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了站在他身边的男人,见到那手臂上的血,眉心一凝,立即正色了起来,让开了门,“快进来。”
贝冰榆领着沈竞康急忙进门,杰森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将门轻轻的锁上。
贝冰榆说得没错,杰森果然是专业的,看那手法和速度,倒是感觉比那些大医院的医生更甚一筹,沈竞康疼痛之余,倒是很佩服他,却也对贝冰榆更加好奇了。这个女人似乎不仅仅只是在意大利生活过,普通的人不会对这种小巷子都这么了解,这么熟门熟路,更不会认识这样一个小小的诊所医生。
“OK,贝贝,你给他将这层纱布缠上,我去洗洗。”杰森呼出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将剪子药水棉花棒等医疗器具都收拾好,便端着托盘往外走。
贝冰榆呼出一口气,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想不到你倒是挺硬气的,居然到现在了,连哼都没有哼一句。”
沈竞康轻笑,“我总不能让你看不起吧。”
贝冰榆无语的摇头,将手中的纱布一层一层的绕上他的手臂,直至将她缠的严严实实的。
沈竞康微微低头,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神微微摇晃,喉咙不自在的滚了滚,盯着她的头顶,“贝老师,我这次,算不算是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贝冰榆抬头瞄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你想当英雄想疯了吧。唔,不过救美嘛,倒是真的,我承认我是个美人。”
沈竞康嘴角微微抽搐,真是老样子。
“好了,包扎完毕。”贝冰榆在他手臂上打上了一个结,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记得,伤口不能碰水,不能曝晒,不能压到。虽然现在包扎好了,难保不会伤口裂开,以至发炎。你要当心一点,要是有什么事情做不了的,记得找我,或者找叶晨和景逸然那两个混小子帮你,不要自己一个人逞强,知道吗?”
沈竞康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那一个一个像是音符一样的字从她嘴里蹦出来,竟然没让他觉得反感,反而有一种很温馨很满足的感觉。尤其是那张红艳艳的小嘴,让他有种一亲芳泽的冲动。
良久,沈竞康深吸了一口气,喉头滚了滚,见她终于交代完了,再也忍不住摇头轻笑道:“老师,我已经是个男人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一样。”
“你都知道叫我老师了,你现在当然就是一颗大萝卜头了。”贝冰榆说的轻松,然而听在沈竞康的耳里,却变了味道。
“冰榆,我们在一起吧。”
贝冰榆猛然一怔,错愕的回头看他。然而,她只能在他眼里看到认真,一点玩笑成分都没有的前所未有的认真。贝冰榆倒抽一口气,有些无所适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便看到沈竞康越压越低的俊美脸蛋。
“我出去倒杯水。”贝冰榆猛然站起身,在他的唇瓣离自己一指距离的时候,脑袋微微后仰,直接起身离开了诊室。
沈竞康微微失望,苦笑的靠向身后的椅子,没受伤的左手覆盖上自己的眼睛,嘴角裂开,缓缓的扯着。
贝冰榆一出门,便见杰森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贝冰榆绕过他身边,直接朝着水池的方向走去。
杰森咧着嘴笑,露出整整齐齐白森森的八颗牙齿,眼里全是揶揄,“怎么回了一趟国,就找到姻缘了?”
“别乱说,我们不可能的。”贝冰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为什么不可能,我看这小子不错,我给他治疗的时候,一句痛都没有喊过,多么难得。他要是不介意你有个小宝贝的话,倒是可以尝试着交往交往。”
贝冰榆继续洗手,对杰森说的话无力反驳。沈竞康确实不错,然而不适合她。她这一辈子都没想过要和哪一个男人共度一生,即使是已经和她领了结婚证的黎默恒,都没想过两个人会一生一世下去。
她不是不知道沈竞康的心思,只是她回应不了。
“杰森,送我们回去吧。”贝冰榆回神擦了擦手,对着身边的中年男人说道。她和沈竞康现在的情况有些尴尬,这么一段路要是任由两个人就这样走回去,对她绝对是煎熬。当然,还有一点,是怕今晚的那些男人会不死心的再次出现,沈竞康已经受了伤,要脱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杰森耸了耸肩,“OK!”
“谢了。”
“不用。不过我倒是好奇,到底是谁伤了他,那些人是冲着你来还是冲着他来的?”
贝冰榆摇头,“不知道,他们也没流露出针对哪一个人的样子。不过沈竞康一直生活在Z市,来意大利也不过简单的几次,所以我想,**成是冲着我来的。只是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谁,要让人直接砍了我。我都已经离开意大利好几个月了,要报仇,也不该是现在吧。”
“要不要让吉姆去查一下?”杰森很关心她,他可不希望下次她再来的时候,伸手留着鲜红血液的是她自己。
贝冰榆没出声,半晌,才道:“好,让吉姆查一下。”现在航航和天天都在这边,这些危险性的因素还是趁早解决的好,否则真要出点什么问题,那就得不偿失了。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
贝冰榆托着下巴靠在车窗上,沉思的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竞康看了她几眼,同样偏过头去,看着另一边的窗外。尽管有一肚子的疑问,他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掌着方向盘的杰森透过后视镜看着两人隔得十万八千里的样子,暗暗着急。他是真心觉得这个男人不错,年纪虽然不大,但是那份沉稳却让他很欣赏。贝贝虽然强势,却也需要一个成熟的会照顾她的男人,一直宠着她,代替他们这些人去宠着受过不少苦的贝贝,是他们目前最大的希望。
可是看两人的样子,怎么越看越诡异呢?。
不行,得想个法子撮合他们。杰森咬了咬牙,看到前方路边突出来的石块,方向盘一转,车子一个踉跄。
后座的两人冷不防这么一出,贝冰榆是太信任杰森的技术,而沈竞康是右手没办法使力。一瞬间,两人就撞在了一起,沈竞康的身子,直接趴在了贝冰榆的身上。
杰森一看两人的姿势,暗暗的偷笑,继续若无其事的开车。
“你压到我了,先起来。”该死的杰森,一定是故意的,要命了,都告诉他自己跟沈竞康是不可能的了,这媒婆性子又上来了。
沈竞康定定的看着身下的女人,肌肤紧贴的都能感受到她曼妙的曲线,他的心跳飞快,几乎都要蹦出来似的。嘴里的唾液分泌的很快,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而贝冰榆说的话,他完全就没有听到。
他看着她嫣红的小嘴,像是有种魔力在等着他不断的探寻似的,一点一点的往下。
贝冰榆瞪大了眼,开始考虑要不要不顾他受伤的手将他甩出去了。
“叮铃叮铃叮铃……”悠扬的歌声蓦然突兀的在窄小的车厢内响起,杰森低咒一声,暗骂了一句谁这么不识相。
沈竞康抿着唇瓣,眉心微微的拧着。
“起来,我接个电话。”贝冰榆小心翼翼的避开他受伤的手,将他推到车门边,自己接起了电话。
“妈咪。你肿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航航柔软的声音像是一汪泉水一样,很容易让人心情平复下来。杰森耳尖,忙兴奋的说道:“是不是小贝贝,是不是,把电话给我,我要跟他说几句话。”
“闭嘴,开你的车子。”贝冰榆没好气的开口说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对着那边的小家伙说道:“宝贝,怎么还没睡觉?”
“妈咪。”航航的声音突然压低,很低很低的那种,低得连贝冰榆都要紧贴着手机皱着眉头听着,他说:“妈咪,你是不是和沈竞康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
“咯咯咯咯咯咯。”那边的航航立即笑了起来,用着更加低的声音说道:“素素打电话给默三少,说你不在酒店,沈竞康也不在酒店,而且今天在飞机上素素听到了沈竞康对你有意思的话,所以她担心的不得了哦,怕你做不成她的三表嫂了,所以就急急忙忙的打电话给默三少了。嘿嘿,这个电话,是默三少让我打的。话说妈咪,你和那个沈竞康没有什么吧,没有给默三少带绿帽子吧。”
贝冰榆脸色暗黑,这都是你跟什么,小家伙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其实我打电话来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提醒你一句,记得要坚决捍卫自己的贞操哦。好了,没事了,航航困了,要睡觉了,拜拜。”
贝冰榆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着,死孩子,太久没好好的修理了是吧。
航航挂断电话,就急急忙忙的拍拍胸口,还好还好,幸好挂的快,不然妈咪就要发飙了。
抬起头,看向倚在门边的黎默恒,小小的粉嫩的脸蛋立即绽放出一抹笑。
“你妈咪怎么说?”黎默恒眉心紧紧的拧着,双手抱着胸,手指却紧紧的捏着。
航航在大床上蹦了两下,比了个‘OK’的手势,很淡定的说道:“放心吧,我妈咪说了,会捍卫自己的贞操的。”
黎默恒嘴角微微的抽动了两下,半晌,才对着床上的两个小不点说道:“早点休息。”
说完,他便将房门轻轻的带上,只是在转身的瞬间,身侧的拳头紧紧的一捏,青筋暴跳。沈竞康,撬墙角居然撬到他头上来了,真是好样的。
航航偷偷的打开一条缝,看到远去的高大背影,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一副很深沉的样子。
“航航,什么叫贞操啊?”一直揉了眼睛一副爱困模样的黎擎天,等到自家三叔走了,才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航航一愣,呼哧呼哧的转身跑到床上去,拉着他的小手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天天啊,我告诉你哦,贞操是很重要的,你以后也一定要好好保护,不要碰到一个女人就扑上去,我妈咪说了,那样的男人其实就是种马。矮油,虽然我不知道种马是神马意思。不过妈咪说司徒舅舅就是种马,以后说不定会得病的,而且是治不好的那那一种,你看看他现在都没有找到我司徒舅妈,说明身为种马的男人是没有人要滴。恩,综上述得出结论,贞操就是种马,种马就是司徒舅舅,所以,贞操就是司徒舅舅。这样解释你懂了吗?我可是解释的非常清楚了哦。”
门外正打算敲门的官子青身子忍不住的开始颤动,嘴角疯狂的抽搐了起来。贞操……原来还可以这么解释的,他真是闻所未闻,厉害,厉害。
黎擎天一副很茫然的表情,其实他一点都不懂,可是航航都说了那么多了,而且还很期待的看着自己,要是说不懂,就会被他看不起的。所以,黎擎天琢磨了半晌,很郑重的点了点头,“懂了,航航,你知道的事情真多。”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航航的妈咪到底和贞操有什么关系,好纠结。
“你放心,你跟着我以后懂的事情也会很多的。”航航站起身,拍了拍明显比他长得高的天天的肩膀,很慎重的说。
门外的官子青已经扶着墙角快要脚软瘫到地上去了。这样的解释都能懂?他都听得想要捶胸顿足了。好吧,估计天天是被航航绕晕了,早就不知道他问题的初衷是什么。也或许小孩子的理解能力一向都是这么的……彪悍的。
摇了摇头,他终于敲门进去。
航航一见来人,眸子倏然眯起,阴森森的琢磨着他脸上纠结扭曲的表情。他刚才是不是在门外偷听了?否则为什么一副便秘的样子?
“咳咳,航航。”官子青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亲切一点,慈祥一点。可是,一看到他身边的黎擎天,他就忍不住的想……笑。
伸手,他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好不容易疼的将那股子笑意压下去,他才对上航航疑惑的表情,正色道:“我要地址。”
“什么地址?”航航眨了眨大眼,很无辜的表情对着他,然而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狡黠,却让官子青知道,这小家伙又想要为难自己了。他明显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却还要故意装傻,看来他是知道了自己刚才在门外听到了那一番话了。
只是,他倒也不以为意,耸了耸肩,他直接绕到黎擎天的跟前,笑眯眯的对着一脸茫然的小家伙,坐上大床很和蔼的说道:“其实贞操的意思呢,就是……唔,呸呸。”
“我给你。”航航狠狠的冲了过去,小身子一斜,就坐到了他面前,白白嫩嫩的小脚直接伸进他张开的嘴里。小小的QQ的大拇指被官子青就这样含在了双唇中间。
“噗……”天天捂着小嘴,看着一大一小的怪异的姿势,很用力很用力的憋着笑。
官子青脸色暗沉,将航航提了起来,眸光凶狠的说道:“快点给我。”
小家伙很是嫌弃的到床头边抽了几张纸巾,用力的擦着被他染了唾液的粉嫩小脚。这才慢慢吞吞的走到桌子旁,拿起笔开始写了起来。
纸条上的字很稚嫩,然而却很清晰很干净,一笔一划的都很有弧度。
官子青神情有些复杂,看着上面的长串地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纸条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转身要走。
然而脚步才跨出一步,衣袖就被人扯住,航航很无语的看着他,“你这样是见不到舅姥爷的,笨死了。”
说着,他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张纸币,那张纸币和普通的纸币不一样,上面盖着一个小小的印章,然而不仔细看,却又看不出来。
航航手指轻巧,将手中的纸币折了又折,最后折出一个很漂亮的星星模样,伸手递给了他。随即点着头很认真的说道:“你到了那里如果见人拦住你,就把这个给他,说是小少爷让你去的,要见小少爷的舅姥爷,知道吗?”
官子青看了星星一样,再看了航航严肃的表情,淡淡一笑,收了过来,随即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呼出一口气,“谢谢你,宝贝。”
“路上小心哦。”不要给怪蜀黍拐走,没了贞操哦,那样很惨的。
“恩,你们早点休息。”官子青不再停留,直起身子一步一步的往外走,若仔细看,不难发现那高大的背影,有些微微颤抖的趋势。
官子青的手渐渐汗湿,那手心当中的地址如同一盆温热的火一样,在一层一层的炙烤着他的肌肤。
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没见到他了,那个自小就和自己分离的父亲,那个如今瞎了眼睛再也看不到自己模样的父亲,那个让他心里百味杂陈的父亲。今天晚上,真的要……重逢了。
不知道他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表姐说过,他来这里的事情并没有跟他说过。然而他却有问起,似乎很期盼他也会来意大利。
官子青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拦了路边的出租车,报了一长串的地址。那司机听到地址时微微的一怔,回头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没再说什么,开着车子扬长而去,然而到达目的地后,却没有收他一分钱。
而此时,罗马市中心的其中一个高档住宅内,一个长发撩人的金发美女正在舒服的享受着最顶级的按摩手法。
床上的床单皱成一团,波琳闭着眼睛呼出一口气,脊背上纤细的手指像是有着魔力一样,让她浑身上下就连脚趾头都要飞起来一样,身上的毛孔像是全部都张了开来,整个神经都像是在旋转旋转,让人如梦如幻。
“呵呵,小姐舒服吗?”跪坐在她身边的男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不同于一般的意大利男人一样魁梧的身材,反而透着一股子柔韧的美,那手指纤细的比女子还要精致。
波琳微眯着眼睛,笑道:“舒服。”
蓦然,门外响起一道清脆的门铃声,一下接一下的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波琳不悦的皱了皱眉,翻了个身,让男子的手指离开了她的背。
“艾米丽,去开门。”她的声音扬高,似乎很不满女佣磨磨蹭蹭的动作,恶狠狠的出声。
门外的艾米丽抖了一抖,忙丢下手中的活去将门打开。门外是一个满头大汗样子极其狰狞的男子,看到她,忙急声问:“波琳小姐呢?”
艾米丽抿了抿唇瓣,小声的回道:“在,在里面。”
男子不等她说完,高大的身子已经挤了进去,**的脚掌直接踩上了铺着波斯毛毯的地面。
艾米丽惊呼一声,急切的开始指手画脚了起来,“诶,你出去,你是谁,你出去。”
“吵什么吵?”波琳已经披着浴袍一步步的走下楼梯,见到佣人咋咋忽忽的声音,很是恼怒的一喝。
艾米丽委屈至极,只能指了指那个赤着双脚的男人,“他,他擅自进来,我拦不住……”
波琳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对上男子的眼睛,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汗味,嫌恶的退后两步,捏着鼻子问道:“你是……那个跟着毛老大的人?你怎么来这里了,事情都办好了?”
“波琳小姐,我们失败了。”男子狠狠的咬牙,想起当初围堵一男一女的情景时,就忍不住的抖动。
波琳眉心微微一皱,看了他一眼,抿着唇办沉默了半晌,随即冷冷的勾唇,“要是嫌钱少的话,我不介意再加一点……”
“波琳小姐,我们真的失败了,对方手上有枪。毛老大中了一枪,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你说什么,枪?”波琳猛然站了起来,身上宽大的浴袍来回拂动,露出大片的肌肤。她此刻也没去在意男子身上的味道,三两步跨前走近他身边,目光锐利的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男人咽了咽口水,被她突入而来的凶悍模样略微的惊到,看她的眼神感觉下一刻那锋利的爪子就回抓过来一样,让他忍不住的想后退,然而一想到老大腿上那疯狂涌出来的鲜红色的血液,就狠狠的定了定神,道:“是,本来他们已经落了下风了,那个男人的手上还被砍了一刀,再多一点的时间他们就会坚持不住。可是那女人却突然拔出枪来,我们刚开始还以为是假的,只是吓唬吓唬我们而已,老大也让我们直接上,不用管她。可是那个女人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朝着老大的大腿就开了一枪,鲜血直流,将地面都染红了。真的,波琳小姐,我们没必要骗你。”
怎么会有枪,她一个大学老师身上怎么会有枪?波琳摇了摇头,不相信的样子。
“波琳小姐,老大现在受伤了,我们身上没钱,你看……”他来就是为了要医药费的,那些个医生真他妈的恶心,没钱就不给治病。
波琳瞪了他一眼,扯过包包直接丢给了他一叠的现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走,走,真是没用,就知道要钱,快走。”
她那种像是赶哈巴狗一样的表情,让男人双手狠狠的一捏,将手中的钱捏的死紧。虽然很想就这么往她头上砸过去,可是一想到老大身上还在冒血的样子,立即又忍了下来,拿着钱急匆匆的就走了。
“该死的。”波琳猛然踹翻身边的椅子,艾米丽站在一边瑟瑟发抖,却不敢去扶,只是垂着头一声都不吭。
波琳看着更加来气,声音尖锐的喊:“还不给我扶起来?”
艾米丽战战兢兢的上前,刚要扶起椅子,背上就踹过来一脚,将她整个人都踹翻了过去。
“一个个都是那么没用的东西。”波琳狠狠的吸气,低头怒喝,“去把我的手机拿来。”
艾米丽诺诺的应了一声,忙站起身将一旁的手机递给她。
波琳努力的平复胸口的怒气,直至将那一口气完全的咽了下去,才拨出一长串的电话号码。
不过片刻,一道低沉的带着动人的磁性的声音便透过话筒传了过来,“喂。”
“我……”波琳似乎犹豫了一阵,话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什么事?”那边似乎有事,见她沉默,就开始不耐烦的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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