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鹞听到我的话,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目光却闪动了一下。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这家伙城府够深,这样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如果你们认为天池水怪就是什么兽王的话,那就是吧。”老鹞道,一番话轻而易举便将问题丢回给了我们。
我微微皱眉,这是个很谨慎也很难缠的角色。
想了想,自己只能抛出一点重料了,于是道:“鹞爷,我不知道你在忌讳什么,我来这里,对你对兽王都没有敌意,就是想知道兽王是否平安回来,它可是刚刚经历了恶战!”
这话出口,任是老鹞城府再深眼角也不禁跳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跳了一下,并未有任何表示。
我顿时有些急了,站起来道:“鹞爷,兽王如果有什么差池,恐怕于你也没任何好处吧?”
上一次我来这里的时候,他亲口承认在守护那条很年轻的伴生龙脉,也是我以为的雏龙,而今来看,雏龙很可能指的是兽王,而不是龙脉。
“你怎么知道天池巨兽经历了恶战?”老鹞还是不动声色,盯着我问,语气不急不淡。话里的意思,还是不肯承认天池巨兽就是兽王。
“哼!因为它在禁忌之海和鬼王殿恶战了一场!”我直接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老鹞。这家伙,城府深的有些过头了!
夜游神曾经派我来传信,他竟然还信不过我。
老鹞盯着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当时我就在现场!”我生气的说道,就差没说是自己把水龙珠给了兽王,助它脱困了。
“是你!”老鹞脸色终于变了一点,简单的两个字,代表他承认了。
迟疑了一瞬,他起身走到帐篷外面,让帐篷里面的人远离帐篷十步,不得放任何人进来,还亲自把帐篷的门给拉上了,一副很谨慎的样子。
“能说话了吗?在对付鬼王殿这件事上,我们和兽王在同一阵线!”我说。
老鹞点头,说:“兽王三天前回到了天池,我们在池边发现了这些东西。”
说着话他将身下坐着的椅子搬开,下面有一口大箱子,打开后,里面有一节象牙白的东西,还有几个脸盆那么大的带血的鳞片。
“这是兽王的牙齿和鳞甲,看来我们走后,它又和鬼王殿恶战了一番!”胖子看着箱子里面的东西,吃惊道。
我点头,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兽王回来了,就说明它在吸纳了水龙珠之后打赢了鬼王殿,至少没输。
“它回来就沉入了湖底,没在有任何动静,是狐三太奶让我去打捞这些东西的。”老鹞道。
“是你的仙家让你去的。”胖子并不显得意外,和我对视了一眼,皆缓缓点头。路上我们就商讨过这件事,最后的结论是,此地的出马仙必定和兽王有某种形式的联系。
老鹞方才那番话,坐实了这个猜测。
老鹞显然从我们的眼色中看出了什么,关上箱子坐回主位,道:“兽王对我们确实很重要,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尽量回答。”
我和胖子都感觉有些意外,心说这家伙莫非得了出马仙指示?
“雏龙指的是龙脉还是兽王?”胖子比我还好奇,迫不及待的问。
老鹞终于干脆了,回道:“兽王!”
我暗道果然如此,阴水兽王是龙种,化为蛟龙,确实是正儿八经的雏龙了。夜游神当初让我来,恐怕最终的目的还是兽王,而不是龙脉。
“那龙脉和兽王是什么关系?你明明跟我说过,你们是负责守护伴生龙脉的!”我追问。
这个问题问到了最核心的东西,老鹞明显顿了一下,才道:“龙脉就是兽王,兽王就是龙脉!”
“不可能!”胖子一下站了起来。
我也吃惊不已,龙脉哪怕登峰造极变成了龙,那也是地下的龙,从未听说能变成活的东西。它会长牙,会长别的东西,但不太可能会活过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是我家上仙告诉我的。”老鹞说道。
“天呐,龙脉也能成精不成?”胖子开始狐疑了,因为这种事情,老鹞似乎没有骗我们的理由。
我也拿捏不定,很多东西能成精确实是,动物草木都行,甚至石头都能变成山魈。但龙脉成精还是头一回听说!
“那你家上仙和兽王是什么关系?”我又问,出马仙既然知道这么隐秘的事,肯定和兽王关系不一般。
哪知道老鹞又摇头,说:“我家上仙只是让我守护好雏龙脉,这方面并未说明。”
我无语了,这件事看来还的找出马仙。出马仙和兽王的关系才更紧密,老鹞相对于兽王,似乎只是局外人。
于是,我直接禀明想见出马寨的上仙,狐三太奶。
老鹞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答应了,说今晚子时带我去。
我说好,出马一行属于奇门中比较另类的存在,有点奇门的意思,又有点巫门的意思,地位比法事行高点,但又比不上奇门正统。
他们的一切力量都源于出马仙,所以对仙家非常的尊重,几乎是言听计从,有些规矩是严格遵守的。
狐三太奶本质为精怪,喜阴,所以白天不会见人。
最关键的是,出马仙是用附身的方法降临人前的,没有人知道它的本体在哪,而附身也必须等到晚上。
当然白天也可以,但那只是很浅的附身,几乎不可能完成人与出马仙的直接对话。
接着就是等待的时间,老鹞给我们安排的休憩的帐篷。
等到晚上了时候,鹞戈,也就是老鹞的儿子也出现了,和我们打了招呼,相比于面冷的老鹞,他则豪爽许多,晚上还请我们吃喝了一顿。
我知道,这其实是老鹞的授意。
时间推移到午夜子时,鹞戈命令寨中的子弟全部出动,把整个寨子围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接着,他们在出马寨里面摆设香堂,开始了仙降的仪式。
所谓仙降,就是请出马仙降身的意思。
老鹞亲自担纲,手持环铃不断的摇动着,跳着,嘴里唱着,一股很古老的音律从他口中发出,有点像草原上的马头琴的声音,悠扬而又低沉。
我和胖子完全看不懂,感觉就像是在跳大神。巫文化都有一个共通的地方,那就是舞。
巫和舞的音很类似,其实在遥远的古代是一个字,也是一个意思。
巫舞不分家,所有的巫术仪式,都必然伴随着各种形式的舞蹈,萨满教作为巫门的一个分支,自然也不例外。
老鹞这一跳,就跳了足足一刻钟。
忽然,一阵阴风从远处桦树林袭来,格外寒冷。
我心中一凛,来了!
“呼……”香案上的蜡烛被吹眼看就要灭掉,却偏偏能剩下一丁点火星,附近灰尘乱舞,都快睁不开眼了。
紧接着,一阵恐怖的威压从老鹞身上散发出来。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暗自心惊,好强!
这威压堪比奇门总目,五百年道行,甚至更高。
阴风过后,香案中的蜡烛灭了一根,只剩下一根,又幽幽的亮了起来。照出来老鹞的影子在地上,赫然是一只狐狸的样子!而且,足足五条尾巴!
狐狸和黄鼠狼,都是一样,尾巴越多,实力越强,据说七尾狐狸就可以化成人形,狐媚众生。遥远的商王朝,就是被狐妖魅惑了商纣王才灭国的!
而九尾狐狸就是传说中的仙狐了,当然,那只是传说,奇门历史上从未有仙的记载。
这时,背对我们的老鹞缓缓转过身,露出来的一双眼瞳赫然是狐狸的竖瞳!绿莹莹锁定在我身上,眸光中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感。
我咽了口唾沫,这就是仙降中的开天眼,说明仙降非常成功,现在的老鹞已经不是老鹞了,而是此地的狐三太奶,出马仙。
这双眼睛给我的第一感觉便是年轻,和老鹞略显老迈的身体格格不入。
几十上百年对人也许是非常漫长的,但对出马仙来说不过的很短的岁月,它们修炼成精,寿命往往长的吓人。
这出马仙还很年轻!
“轰!”
下一刻,令我吃惊的事情发生了,除了我以外,整个寨子的人全部软了下去,远在寨门那里的守卫,近在近处的胖子,鹞戈,全部昏倒在地上。
我头皮发麻,这个出马仙,真的很强!五百年道行恐怕还低估了它,或许接近千年都说不定。
难怪鹞戈和鹞爷的实力很不错,原来是出马仙够强大。出马一行和法事行类似,很难出实力很强的存在,而这个寨子明显例外。
“上……上仙。”我有些紧绷的说了一句,并不是害怕,而是那股威压本能的让我出现抵抗反应。
“你就是递水龙珠给兽王的那个人?”
狐三太奶说话了,声音贴近于一个女性,但却过于奸细,听着让我起一身鸡皮疙瘩,并不好听。
“是我!”
我点头,它弄晕了那么多人,显然是不想让旁人听到我们的对话。
狐三太奶盯着我,目光中充满了审视,颇为冷淡的说:“你可以问三个问题,只限于兽王。”
我点头,实力悬殊太大,完全是它说了算;想了想,我问出了第一个问题,道:“您和兽王是什么关系?”
“它曾经帮助过我。”狐三太奶回答。
这答案让我微微皱眉,因为太简洁太笼统了,只能理解为它感念于兽王的恩情,派出马弟子守护龙脉,其它的一概不知。
无奈,我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兽王和雏龙脉是什么关系?”
“兽王脱胎于雏龙脉,是一体的。”狐三太奶道,总算多了几个字,但也太简洁。
我震惊了,鹞爷的话是真的,兽王竟然就是雏龙脉成精了?!
这简直突破了三观,因为我曾经好奇的问过苗苗,说龙脉如果真成了龙,是不是就可以翱翔于九天之上了。
可苗苗告诉我不会,地脉之龙永远是地脉之龙,是变不成真龙的,奇门史册上从来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这一下我迟疑起来了,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
我很想问鬼王殿从何而来,扰乱阴阳两界的最终目的何在,但狐三太奶也不知道是早有防备还是无意,点明了只回答关于兽王的问题。
这问题只能放弃。
权衡片刻,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兽王是如何脱胎于龙脉,据我所知,龙脉是成不了精的。”
“因为一个人帮了它。”它回答。
“谁?”我本能的追问。
狐三太奶看了我一眼,似乎对这个超额的问题不满,顿了顿才道:“半步多的创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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