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真慢。理查德、艾莉和尼基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时间参照,但马上了解到八爪蜘蛛在青少年时期的教育中,就加强了时间观念,调准了时刻,因此体内生物钟非常准确。他们让阿切把时间调为人类的标准(理查德老是说“在罗马的时候……”来说服阿切不再使用,至少暂时不用他那些脱特、晤顿、分丝和尼里特)。卫兵送饭送水时,他们偷偷看他的数字显示手表,发现阿切体内生物钟的时差每二十四小时还不到十秒钟。
尼基为了好玩。不断向阿切问时间。由此反复观察,理查德,甚至尼基都学会了看阿切光带表示的时间和小数字。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下室的谈话大大改进了理查德对八爪蜘蛛语言的全面理解。虽然他对光带的理解不及艾莉,一个星期之后,理查德不用艾莉当翻译,就可以轻轻松松跟阿切谈话了。
人类睡在地上的日本式床垫上,阿切每晚就在他们背后卷成一团睡几个钟头。两个东方人每天有一个要来送一次饭。理查德从来没有忘记提醒卫兵他们等着要背包,还要见中村。
过了八天,他们对在地下室厕所隔壁浴盆里每天一次的海绵擦身浴感到不满意了。理查德问,他们是否可以洗个淋浴,用点肥皂。
几个钟头后,搬来了一个大洗衣盆,虽然一开始,理查德极不愿意在阿切面前赤身露体,三个人还是都洗了澡。洗澡之后,理查德和艾莉觉得舒服多了,就在一块儿说些高兴的事。
“对我们的存在,他不可能永远保守秘密,”理查德说,“那么多当兵的都看到了我们……不管中村下什么命令,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说。”
“肯定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来的。”艾莉也高高兴兴地说。
但是,给关了两个星期之后,他们短暂的乐观不见了,理查德和艾莉开始失去希望。尼基一天到晚调皮,说她烦死了,不好玩,也无济于事。阿切开始跟尼基讲故事混时间,他的八爪蜘蛛“传说”(他同艾莉商议了很久,才确认了这个词的意义)叫小姑娘好不快活。
艾莉的翻译让小姑娘听起来像睡觉前爸爸妈妈讲的童话故事,阿切的故事总以“很久很久以前,还在我们先知者的那个时候……”开头,而尼基常常迫不及待地尖声大叫。
“你们的先知者像什么样,阿切?”讲完一个故事以后,小姑娘问道。
“传说中没有讲,”阿切回答说。“所以我想你可以高兴怎么想就怎么想。”
“故事是真的吗?”尼基又有一次问阿切说。“如果你们的先知者当初没有把八爪蜘蛛带到宇宙中来,他们可能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星球吗?”
“传说是这么说的,”阿切回答说。“他们说,大约五万年前我们才了解的东西,全都是先知者教的。”
一天晚上,尼基睡着了,理查德和艾莉向阿切问起这些传说的出处。
“这些传说已经流传了好多万年,”八爪蜘蛛说,“这几天跟你们讲的,只是我们物类有史以来许许多多故事中的一部分……有关这些传说的真实性有几种不同见解……蓝医生认为这些传说基本上属实,也许是某个故事大师的杰作。这当然也只是一种说法,在那个时候,他的天才还没有得到承认呢。
“如果这些传说可信,”阿切在回答理查德的另外一个问题时说,“很多很多年前,我们八爪蜘蛛是很单纯的海洋生物,自然进化使得智力及知识的发展非常缓慢。是先知者在筹划我们的基因结构时,发现了我们的潜在能力;是他们通过许多代以后改变了我们,使我们成了‘大动乱’发生时的那个样子。”
“先知者到底又怎么样了呢?”艾莉问道。
“有许多说法,有的完全不同。大多数或者所有住在我们原来那个星球上的先知者都在‘大动乱’中丧生。有的传说认为,他们住在附近星球上的前哨又幸存了几百年,但最终还是灭绝了。有一种传说认为,先知者们依然生活在其他环境更为优越的星系当中,而且成为那个星系的主要高级生物。我们不知道到底如何。惟一能够肯定的是,我们原来居住的星球的许多地方在很多年内都不宜居住了。八爪蜘蛛社会再次冒险返回那地面时,没有一个先知者还活着。”
时间从一天天地算,变成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地算,四个住在地下室的一群人的白天也变长了。每天早上,艾莉和尼基还没醒,阿切和理查德就天南海北地聊开了。到此时,阿切的唇读已经不会出差错,理查德对八爪蜘蛛语言的理解也很少需要阿切重复。
谈话常常是有关科学的问题。阿切对人类的科学史特别感兴趣。他想知道人类有哪些重大发现,最初是怎么想到作这些考察或者实验的,有哪些解释这些现象的不准确或者有待完成的实例因为有新的认识而给摈弃了。
“那么说,其实是战争加速了你们物种的航空和核物理的发展,”阿切一天早上说。“多么令人惊讶的观念哪!……你简直不可能喜欢这种观念,”八爪蜘蛛过了一会儿又说。“要我经历你们那种逐步认识自然的方法,哪怕替你们想象,也实在难以接受……我们的历史却完全不同。我们这个物种最初也根本是一无所知,不久,出现了一种新的八爪蜘蛛,这种蜘蛛不但可以思维,而且能够观察世界,理解所看见的一切。我们的良师益友和缔造人,就是先知者,已经有了万事万物的答案。作为一个物种,我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从老师那儿尽可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当然,我们对于科学,就投有什么实验以及错误的概念。正因为如此,我们就根本投有一种文化中某种组成部分是如何发展变化的这种概念。先知者们英明的操纵管理让我们跨越了千百万年的进化。
“不用说,自从‘大动乱’后,我们就没有想到,有一天得自己照料自己。我们还有许多传说说,几百年后,我们主要的智力活动是搜集和理懈能够找到或者记得有关先知者的信息。与此同时,我们的恩人不在了,没有人随时提供道德准则,我们社会的发展也停滞不前了。在很长一个时期内,先知者们缔造的这种新的,聪明的八爪蜘蛛是否真能够继续存在还值得怀疑……”
理查德为他所谓的“技术性衍生物种”的思想征服。“我从来没有想象过,”一天早上,他像平时有什么重大发现时那样激动地告诉阿切说,“一个在宇宙中航行的物种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过万有引力,从来没有通过长期实验,物理学的基本活动,而了解到电磁光谱的特性等诸如此类的东西。虽然这令人费解……但因为我明白了你告诉我的东西,似乎又很自然。如果先进的宇宙航行生物物种A,碰到了同样属于高智商,但比A较次的物种B,完全有理由推测,通过接触,物种B一定会跨越两者之间的……”
“当然,我们的情况甚至更不寻常,”当天早上阿切解释说,“根据我们的历史和传说来看,你所举的例子确实很自然,也确实发生过,而且常常发生。照你的话说,很多宇宙航行生物都是衍化而来,而不是自然进化的。例如艾云鸟和丝网生物吧,在我们先知者第一次探险性拜访他们之前,他们共生性的发展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并已在离我们生活的星球不远的星系间生存了好几千年。当然他们自己从来没有发展宇航能力,但碰到先知者之后,又目睹了他们的第一艘飞船,他们要求并且得到了宇宙飞行必须的技术……
“我们的情况总的说来不大一样,而且肯定衍生性更强。如果那些传说是真的,先知者们还在八爪蜘蛛完全蒙昧无知的时候,早已在宇宙中自由翱翔了。那时,我们甚至还不能接受有关星球的观念,更不用说围绕这个星球的宇宙了。我们的命运由与我们同住一个世界的高级物种所左右。先知者们认识到我们基因中的潜在能力,他们利用工程管理技术,对我们进行改进,创造了一种高级文化,也许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文化……”
大清早这种经常性交谈,把理查德和阿切紧紧地连接在一起。没有外界干扰,没有人来打断话题,他们两个都享受到了对知识的热爱和追求,各自对对方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因此,相互都扩大了对宇宙神奇的认识。
尼基总比艾莉醒得早。小姑娘吃完早饭,大家就进入每天的第二项日常工作。有时候尼基跟阿切做做游戏,但所谓她的“早上”,大多是在上课;说是上课,可又不那么正规。她一共有三位老师。尼基读读书,做做加减乘除,跟姥爷谈谈科学和自然。跟阿切学学道德伦理。她也学八爪蜘蛛的基本语法和一些简单的短语。尼基学色彩语言学得很快,这一事实归于她遗传基因的改变和她天生的聪慧。
“我们的青少年在校期间,要花相当多时间讨论分析涉及重大道德问题的案例,”一天早上,阿切跟理查德和艾莉谈及教育问题时说。“生括中的真实事件选来作为例子——虽然有时为了使问题更加尖锐突出,事实稍有变动——要求青年八爪蜘蛛对各种可能的反应作出评价,看看哪些可以接受。这种活动采取的是公开讨论的方式。”
“这样作是为了尽早让青少年接触优化法的概念吗?”理查德问道。
“不尽然,”阿切回答说。“我们尽量让青少年对真实生活有所准备,其中包括与他人经常性的相互影响,行为举止的相互影响。我们还积极鼓励每个青年利用案例分析课去发展自己的价值观。我们物种相信,知识并不存在于真空之中,知识只有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才具有真实的意义……”
阿切的案例课为尼基提出了简单而高雅的伦理问题。一些基本问题如撒谎,公平合理,偏见和自私等等,在开头八节课都涉及到了。小姑娘对这些问题的反应,常常是列举她自己生活中的事例。
“伽利略总是怎么想就怎么说或怎么做,这就会让他一意孤行,”有一天上课时,尼基评论说,这充分表明她已经理解了所提问题的基本原则。“对他来说,他想要的东西比什么都重要……开普勒就不同了,他从不逗我哭……”
下午尼基要睡午觉。她睡觉的时候,理查德,艾莉和阿切就两个物种问主要的相同和不同之处交换看法和认识。
有一天,在谈到高智商、敏感的生物应该如何对待具有反社会行为的社会成员时,讨论非常热烈。
“如果我的理解正确,”艾莉说,“你们的社会比我们宽容多了……很显然你们有一种‘自己挑选喜欢的生活方式’。那些不喜欢这种挑选模式的八爪蜘蛛不仅早早地就遭到淘汰,而且也不能参加许多生活中更有收获的活动,短短的过一辈子就要被‘处决’……”
“在我们的社会中,”阿切接着说,“什么是可接受的东西总是显而易见的——不像你们社会里那么混乱。这样一来,我们每一个体在选择的时候,心中完全明白有什么后果……顺便说一下,‘选择者领地’可不像你们的监狱。居住在那儿的八爪蜘蛛和其他物种没有什么严密的组织,或什么为了社会的生存和发展实行必须的优化法。它们是自由的,有的选择者活得很长,也很幸福……
“你们的社会,起码是我所观察到的情况如此,似乎不理解个人自由与集体福利之间的基本矛盾。这两者必须认真对待处理,除非整个集体的利益高于个人自由,社会就不能生存,更不用说繁荣……拿资源分配来说吧,当一些人还吃不饱,穿不暖,连基本生活都不能保障的时候,而少数人却搜刮、占有大量物质财富,从整个社会来看,凡是有头脑的人怎么可能认为是合理的呢?……”
在地下室里,阿切不再像在翡翠城那样沉默寡言、难以捉摸。他坦率地谈及他们文化的各个方面,好像跟人类朋友共同执行任务,把他从各种桎梏中解放了出来。阿切是否是有意传送信息给几个人,他们理所当然会引导这一转变呢?也许是吧。但中村的人懂得多少这些谈话呢?他们根本不懂八瓜蜘蛛的语言。很可能是阿切心中比几个人更明白,他的死已迫在眉睫,希望最后的日子过得更有意义,更富积极性。
一天晚上,在理查德和艾莉睡觉前,阿切说他有一点‘个人的事’要告诉他们。“我不想吓着你们,”这个八爪蜘蛛说,“我储存袋里的‘缓熟素’差不多快用光了,要是继续在这儿呆下去,缓熟素一用完,你们都知道,我就会进入性成熟期。根据我们的情况,我就会变得更具进攻性和占有性。希望我不会……”
“别担心,”理查德哈哈一笑说,“我过去跟青少年打过交道当然能够对付一个性格不再完美的八爪蜘蛛。”一天早上卫兵来送水送饭,告诉艾莉让她作好她和小姑娘离开的准备工作。
“什么时候?”艾莉说。
“十分钟后,”卫兵回答说。
“上哪儿去?”艾莉问道。
卫兵什么也没说,就上台阶走了。
艾莉一边尽量把自己和尼基收拾整齐(他们只带了三套换洗衣服,而且洗衣服很困难)一边跟理查德和阿切核实,万一有机会见到中村或任何其他领导人应该怎么说。
“别忘了,”父亲把她拉到屋角,匆匆在她耳边说,“尽管说八爪蜘蛛是热爱和平的物种没错,但是,我们不可能制止战争,除非让中村相信,他不可能在武装冲突中获胜。”
“但是他们如果要具体例子怎么办?”
“他们不会问你那么详细的。告诉他们,我会提供具体事例。”
艾莉和尼基被电动车送到中央城市的栖息地医院,匆匆通过紧急出入口,来到一间小消毒室。那里有两把椅子,一张用来检查病人的长沙发或者说是床,还有一些复杂的电器设备。艾莉和尼基单独呆了十分钟,罗伯特·特纳医生来到这间屋子。
他看起来很出老。“嘿,尼基,”他面带微笑地说,一面蹲下来,张开了双臂。“来呀,拥抱爸爸呀。”
小姑娘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后就跑到爸爸身边。
罗伯特把她抱了起来,转了好几个圈。“看到你太好了,尼基,”他说。
艾莉站在那儿观望。过了一会儿,罗伯特才放下女儿,看着妻子。“你好吗,艾莉?”他问道。
“很好,”艾莉回答说,突然感到难堪。“你好吗,罗伯特?”
“老样子。”他说。
他们在这屋子中相见了。立刻拥抱着对方在一起。艾莉竭力温柔地吻他,但两人的嘴唇只是轻轻一碰,罗伯特便转过一边。她能感到他身子硬硬的。
“怎么啦,罗伯特?”艾莉轻轻地闾。“有什么不对吗?”
“跟平时一样,工作太累了,”他一边回答,一边走到检查台前。“请脱掉衣服,躺到这儿好吗,艾莉?我想弄清楚你是否一切正常。”
“就在现在吗?”艾莉表示怀疑地说。“我们分手好几个月,甚至还没来得及谈谈最近发生的情况就要检查吗?”
“对不起,艾莉,”罗伯特露出一丝微笑说,“我今天晚上很忙。医院里人满为患,我跟他们说尽好话放了你们,并保证……”
艾莉走到检查台前,跟丈夫紧靠在一块儿,伸出手去拉他的手。“罗伯特,”她轻轻地说,“我是你的妻子,我爱你。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当然可以花几分钟……”
罗伯特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怎么回事,罗伯特?告诉我。”艾莉突然担心起来。他已经跟别人结婚了,她方寸大乱了。
“你到底怎么啦,艾莉?”他突然大声说。“你怎么可以告诉那些士兵说你不是给绑架的,说那些八爪蜘蛛没有敌意呢?……你把我搞成了大家的笑柄。新伊甸园人人都听过我在电视上讲述你被绑架的可怕时刻……当时的情景我还记忆犹新……”
罗伯特刚开始暴跳如雷的时候,艾莉还撑着。她站在那儿听着,还拉着他的手,他的痛苦也显而易见。
“我那么说,罗伯特,是因为我当时,而且现在依然想尽力阻止八爪蜘蛛跟我们之间的冲突……如果我的话给你带来了痛苦,我很抱歉。”
“八爪蜘蛛给你洗了脑,艾莉,”罗伯特尖酸刻薄地说。“中村的人把报告给我一看,我就明白了。他们不知道怎么把你的思想搞乱了,这一来。你跟现实再也不沾边了。”
罗伯特开始提高嗓门的时候,尼基就呜呜地哭了。她搞不懂父母之间的矛盾,但也看得出出了什么事。她紧紧贴在妈妈腿边大哭起来。
“没事儿,尼基。”艾莉安慰她说。“你爸爸和我是在说话哩。”
艾莉抬起头来,看见罗伯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透明的头套拿在手里。“那么说,你要给我作脑电图,”她很紧张,“来证明我还是不是你们的人?”
“这可不是开玩笑,艾莉,”罗伯特回答说,“我刚回新伊甸园的时候,脑电图就挺怪。我没法解释,我手下的神经科专家也无法解释。他说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脑活动有这样彻底的改变,除非是受了严重脑外伤。”
“罗伯特,”艾莉说着,又拉起他的手。“八爪蜘蛛在你走之前在你的记忆中设置了微生物障碍。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已……那是你脑电波异常的部分原因。”
罗伯特久久地看着艾莉,没有说一句话。“他们绑架了你,”他说,“又损害我的大脑……谁知道他们对我们的女儿干了些什么……你怎么可以为他们辩护呢?”
艾莉做了脑电图,其结果表明跟她到这个栖息地来以后做过的相比没有什么异常或者什么大的变化。罗伯特似乎真的放了心。他又告诉艾莉,如果她能提供有关八爪蜘蛛的信息,中村和政府准备取消对她的控告,让她和尼基回家,当然暂时要软禁在家。艾莉想了想,就答应了此项要求。
罗伯特微微笑了,高高兴兴地拥抱了她。“好哇,”他说。“你明天就开始……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
骑在鸵鸟龙背上,罗伯特告诫艾莉说,中村也许会利用她,很大可能是以此证明他发动战争的合理性。
艾莉明白,答应帮助新伊甸园政府。她就把自己置于一种非常危险的境地之中了。我得小心,她泡在浴缸中的时候,暗暗告诫自己说,千万不要说任何不利于理查德和阿切的话,否则就会让中村部队在将来的战争中占便宜。
尼基开始对自己的卧室很不习惯,但摆弄玩具玩了一个钟头左右之后,似乎就非常满意了。她来到浴室,站在浴缸边。“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她问艾莉说。
“他会回来得很晚,亲爱的,”艾莉答道。“等你上床之后。”
“我喜欢我的房间,妈咪,”尼基说。“比那旧地下室好多了。”
“我很高兴,”艾莉答道。小姑娘笑了,离开了浴室。艾莉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有什么目的,她理智地思索着,要是我拒绝了。咱们就得回地下室去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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