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的朋友阿切……我们在这儿,他可帮了大忙……阿切,来见见我的父母。”
那个八爪蜘蛛的回答是一系列的彩带,开始是鲜亮的深红色,接着是暗蓝绿色、淡紫色、两种不同的黄色(一种桔黄色,另外一种是柠檬黄,比较偏向于苹果绿色),最后是紫色。彩色光带在蜘蛛圆脑袋上绕了一个圈,缩回脸当中凹陷的槽带,在槽带左面不见了。
“阿切说,很高兴见到你们,特别是听说过你们那么多事以后。”艾莉说。
“你看得懂它颜色的意思吗?”尼柯尔问道,她大吃了一惊。
“艾莉真了不起。”埃波妮娜说。“她很快就学会了他们的语言。”
“但你怎么跟它们交谈呢?”尼柯尔问道。
“他们的目光非常敏锐,”艾莉回答说。“也特别聪明……阿切和另外十多个蜘蛛已经学会了看口形……咱们以后再说这些,妈妈,请先跟我谈谈尼基和罗伯特吧。他们好吗?”
“你女儿一天天变得更可爱了,她非常非常想念你……但恐怕罗伯特一直没有恢复过来。他还在怪自己没有好好保护你……”
八爪蜘蛛阿切很有礼貌地听她们谈了几分钟,随后轻轻拍了拍艾莉的肩膀,提醒她父母也许已经累了,冷了。
“谢谢,阿切,”艾莉说。“好吧,我是这样安排的。你们两人进城来,至少呆过今天晚上和明天——大门内已经给咱们四人准备好了一套旅店套房——还有后天,不管多长,只要你们休息好,然后我们全部回到其他人那儿去。阿切会跟咱们一道走。”
“为什么你们三个不一开始就回我们呆的地方去呢?”理查德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就问。
“我问过同样的问题,爸……从来没有得到我认为满意的回答……”
阿切头上的光带打断了艾莉的话。“好吧,”她对八爪蜘蛛说,然后才转身过来面对父母。“阿切说,八爪蜘蛛希望你们二位特别要明白它们的意思——不管怎么样,咱们可以先进去安顿好,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四个人和他们的蜘蛛陪同离大门还有10米,翡翠城几道大门一下子全都开了。进了大门,理查德和尼柯尔对眼前引人入胜的奇异景色,思想上设有一点准备。他们面前展现的是一条宽阔的林阴大道,两旁有联绵不断的低矮房屋,一直通向几百米远处的一大型建筑物,建筑物很高,外观呈粉红和蓝色,形状像金宇塔。
理查德和尼柯尔一步跨进八爪蜘蛛的城市,实际上是迷迷糊糊地,但谁也忘不了那不可思议的第一刻。万花筒般的色彩把他们紧紧包围。城里的各种东西,包括街道、建筑物、林阴大道两边说不清道不明的装饰、花园里的植物(要真的是植物的话),还有那各种各样匆匆四处奔忙的动物,无不五彩缤纷。大门内,理查德和尼柯尔左边地上,盘旋着一群大型蠕虫,或者是蛇吧,一共四个,个个活像扭股糖,只是色彩更为丰富。它们脑袋抬得高高地,显然是想看看外星来客。离理查德和尼柯尔15米外,一些红红、黄黄的动物,长了八条腿,龙虾一样的爪子,抬着粗粗的绿色棍子正在过十字路口。
当然,城里有几十,也许几百个八爪蜘蛛,全都跑到大门口,来看两个刚来参观它们城市的人。它们一群群地坐在建筑物跟前,站在林阴大道旁边,还有一些在屋顶上走来走去。它们都在同时用彩色光带交谈,从头上进发出来的各种动态色彩把静态的街道装饰更加突出。
尼柯尔四下张望,对那些望着她的稀奇古怪的动物,每一种只看了一眼,然后仰起头去看头顶上高高的绿色圆屋顶。她看到屋顶上有一种单独的瓴条,细细的,有弹性,但差不多都给一层厚厚的绿色天幕挡住了。
“天花板上种的是藤本植物,还有其他植物,也养了一些像昆虫一样的动物,专门用来采收有用的水果和鲜花,”她听见艾莉在身边说。“这是一套完整的生态系统,它的另外一种好处是给这座城市当被盖,防止拉玛号的严寒和空气污染。等大门关上以后,你可以看到城里的正常温度有多么宜人。”
圆屋顶下四处散布着20来个光度很强的发光体,比引导理查德和尼柯尔到此地来的萤火虫的光要强得多。尼柯尔想仔细看看其中的一个,但因为光太强,只得作罢。除非我猜得不对,她心里想,这些照明一定是由带我们到这儿来的那种萤火虫提供的。
是疲乏,还是激动,还是二者皆有之,让尼柯尔站立不稳?无论是何原故,尼柯尔仰头凝视圆屋顶的时候,就开始觉得天旋地转。她绊了一下,伸手去抓理查德。突发的激动伴随阵阵晕眩,还有突然的恐惧,使她的心脏跳动骤然加剧。
“怎么啦,妈妈?”艾莉说,看见母亲脸色苍白,吓坏了。
“没什么。”尼柯尔说,她有意放慢呼吸,“不要紧……只是一时头晕罢了。”
尼柯尔眼睛朝地下看,好保持平衡。铺地面用的是色彩鲜艳的方块块,看起来像陶瓷。街上坐着三个从没见过的动物,离尼柯尔不到50厘米,它们大小同篮球相似,半球形的脑袋呈深蓝色,波浪形的材料,既像人的大脑,又像水母飘浮在水面上的那部分东西。在这一团飘来荡去的东西中间,有一个黑黑的圆洞,从洞口往外伸出两条触须,大约有20厘米长,每隔二三厘米就有一个节。尼柯尔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一步步地向后退,因为她本能地感到这种怪物是一种威胁。三个家伙的触须不断旋转,急急忙忙往路边上躲。
尼柯尔急忙往四周一看,只见八爪蜘蛛头上彩色光带四绕,知道它们在谈论她刚才的反应。她突然感到像是被脱光了衣服。头昏脑胀,全然不知所措。心底深处什么地方出现了一种古老而强烈的痛苦信号,她真害怕自己会马上尖叫起来。
“艾莉,”她平静地说,“我想今天已经看够了……咱们能马上进屋子里去吗?”
艾莉挽起母亲的胳臂,带她走进林阴大道右边第二个建筑物的门口。“八爪蜘蛛白天黑夜赶工,改建这些住所……我希望能叫人满意。”
尼柯尔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八爪蜘蛛大街上的景色,但所见的东西已经不能再深刻地留在她的记忆之中。这是做梦,她心里正想着哩,一群绿色动物闯入她的视线,那些动物瘦瘦的,看起来像高跷上安了一个保龄球。真的,上哪儿都找不到像这么一个地方。
“我也有一点受不了啦,”理查德说,“咱们在森林里吓了一大跳,又走了三天的路,特别是老人……你妈给搞得晕头转向一点也不奇怪——外边这种场面实在太怪了。”
“阿切离开之前,”艾莉说,“用了三种不同的方法道歉。他想解释允许自由进出大门地区,原以为你和妈妈会觉得很有趣……他没想到这样做会太过分……”
尼柯尔从床上坐了起来。“别担心,艾莉,”尼柯尔说。“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我想只是没有思想准备罢了,特别是又累又激动。”
“所以你们真的要多休息一下呢,妈妈。还是先吃点东西?”
“我很好,真的,”尼柯尔一再申明。“咱们还是按你的计划行事吧……顺便说说,埃波妮娜,”她转身对这个法国女人说。从他们在城外打过招呼以后,埃波妮娜就很少说话。“很抱歉,我们太失礼了。理查德和我忙着跟艾莉说话,忙着看稀奇……忘了告诉你,麦克斯要我们转告说他爱你。他要我保证,如果见到你,一定得告诉你他非常非常想念你。”
“谢谢,尼柯尔,”埃波妮娜回答说。“自从八爪蜘蛛把我们带到这儿来,我每天都在想念麦克斯和你们大家。”
“你也和艾莉一样,在学八爪蜘蛛的语言吗?”尼柯尔问道。
“不。”埃波妮娜慢条斯理地回答说,“我做的事完完全全不同……”她四下寻找艾莉。艾莉暂时出去了,可能是去安排晚饭。“事实上,”她又说。“在我们开始安排你们到来之前,我有两个星期都很少见到艾莉。”
有一会儿很奇怪,大家都没有说话。
“你和艾莉在这儿没有给关起来吧?”理查德小声问道。“有没有搞清楚它们为什么绑架你们?”
“没有,不完全是。”埃波妮娜回答说。
她在小房间里站起身来。“艾莉,”她高声叫道,“你在外头吗?你父亲在问……”
“等一等,”他们听到艾莉在大叫。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后面跟着八爪蜘蛛阿切。艾莉看出父亲脸上的疑问。“阿切是对的,”艾莉说,“我们同意等我们把一切都告诉你们的时候,他可以在场……解释、澄清,也许还要回答我们不能……”
八爪蜘蛛在人当中坐了下来,大家又沉默了一会儿。
“为什么我有这样的感觉,这一切都是排练好的?”理查德最后问道。
尼柯尔很担心,斜过身子去拉女儿的手。“没有什么坏消息吧,是吗,艾莉?你说过你们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不,妈妈,”艾莉说,“埃波妮娜和我有一些事要告诉你们……埃普,你干吗不先讲?”
阿切显然一直在仔细听他们讲话,他换了个位置,正对着埃波妮娜。这时,他头上的五彩光带晃个不停。
“他在……哦,它在说什么?”尼柯尔问道。女儿对异类语言如此熟练,她还在发愣。
“严格说来,‘它’比较合适,我想,”艾莉扑哧一笑。“我解释什么是代词的时候,阿切就是这么告诉我的……我跟埃普提到阿切和蓝医生的时候,一直是在用‘他’和‘他的……不管怎么说,阿切要我们通知你们,我和艾莉两人都受到了很好的照顾,从来没有受罪,我们给八爪蜘蛛绑架,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怎样跟我们建立非敌意的和相互交流的接触……”
“绑架并不完全是最好的开端。”理查德插话说。
“我跟阿切和其他蜘蛛解释过这一切,爸爸,”艾莉又说,“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我现在来澄清是非的原因……他们待我们好极了,我也从来没有发现任何迹象,说明他们那个物种会有不友好的行为……”
“好吧,”理查德说,“你妈和我懂得这段开场白的实质……”
他们的话暂时被阿切的色彩语言打断。艾莉给八爪蜘蛛解释“实质”和“开场白”的意思之后,艾莉和父母的目光相交。“他们的灵性令人吃惊,”艾莉说,“一个词的意思阿切从来不问第二次。”
“我到这里的时候,”埃波妮娜说话了,“艾莉刚刚开始懂一点点八爪蜘蛛的语言……最初什么都搞得一团糟……几天之后。艾莉和我才搞懂八爪蜘蛛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咱们整个晚上都在谈这件事,”艾莉突然插话说。“我们都感到奇怪……搞不清楚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知道什么?”理查德说,“很抱歉,女士们,可我实在跟不上……”
“他们知道我患了RV-41,”埃波妮娜说。“阿切和蓝医生,他也是八爪蜘蛛,内科医生一我们叫他蓝医生,是因为他说话的时候,他那钴蓝色的光带常常掉出通常的位置……”
“等一等,”尼柯尔这会儿说,一边使劲摇头。“让我搞清楚,你们告诉我们,说八爪蜘蛛知道埃波妮娜有RV-41。那怎么可能呢?”
阿切的光带放射了好一会儿,艾莉只得请他再说一遍。“他说,自从我们离开新伊甸园以后,他们就在严密监视我们所有的话动。他们从我们的行动中得出了结论,他说,埃波妮娜得了一种什么不治之症。”
理查德开始来回踱步。“这可是我听说过的最令人吃惊的话,”他满怀激情地说。他转身对着墙,一时陷入了沉思。阿切提醒艾莉,要是理查德不面对着他,他就什么都不懂。最后理查德忽地转过身来。“他们怎么可能……我说,艾莉,八爪蜘蛛是不是听不见声音?”
艾莉肯定地点点头,理查德和尼柯尔才第一次学到了一点点八爪蜘蛛的语言。阿切放射出一道宽宽的深红色的光带(表示意思下面要讲——一道宽宽的紫色光带,艾莉解释说,总是表示否定的意思),然后又是一道美丽的浅绿色。
“好吧,如果他们听不到声音,”理查德非常惊讶,“到底又是如何知道你患了RV-41呢,除非他们是猜谜专家,或者记录了各种……不,就那样也不可能。”
他回原来的地方坐下。屋子里又沉默了一阵。“要不要我再说下去?”最后埃波妮娜问道。理查德点了点头。
“正如我刚才所说,蓝医生和阿切跟我和艾莉解释,他们在生物学和医学方面非常发达……如果我们愿意同他们合作,他们会考虑他们的技术或许可以治好我的病……可想而知,我当然愿意服从一切安排……”
“我们问他们为什么想给埃波妮娜治病,”艾莉说,“蓝医生告诉我们,八爪蜘蛛要尽量作出友好的表示,一种可以为我们两个不同的物种之问和睦交往铺平道路的表示。”
这番话让理查德和尼柯尔大吃一惊。艾莉还在说,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简直难以置信。
“因为我才刚刚学这种语言,”艾莉说,“要向他们解释清楚我们所了解的RV-41的情况非常困难。后来交谈了许多次,才算跟他们说明白了。”
“艾莉和我尽量回忆罗伯特告诉我们关于这种病的各种情况。蓝医生、阿切还有另外几个蜘蛛一直在我们身边,我们从来没有看见他们作笔记。但同样的话,我们也从来不用说第二遍。”
“实际上,”艾莉补充说,“只要我们一不注意重复说过的话,他们就会提醒我们说,这话已经说过了。”
“大概在三个星期以前,”埃波妮娜又说,“八爪蜘蛛通知我们,资料搜寻过程已经结束,他们准备让我作一些检查。还解释说有些检查会有点痛。而且按人类的标准来说,有些异乎寻常……”
“大多数检查,”艾莉说,“还把活动物送入体内,有些像细菌那么小,有的埃波妮娜都可以看得见了,用的是注射法……”
“或者让那些动物从我的,嗯,我想最合适的字眼是‘孔’,从各个孔道进去。”
阿切在这里插话了,问了“一不注意”和“孔”两个词的意思。趁埃波妮娜在向他们解释,艾莉躬身问理查德:“听起来很耳熟吧?”
理查德点点头。“但我从来没有交往的机会,至少我不记得……我给隔离了……”
“我这辈子经历过一些怪事,”埃波妮娜说,“但有一天五六个小小的蛆虫,不会比大头针大吧,爬进我的下身。没有哪一次的感受会像这样,”她身上直发抖。“我告诉自己,这些日子身子里头给侵占了,我都活了过来,以后再有什么肉体上的折磨,都不会抱怨啦。”
“当时你相信八爪蜘蛛能治好你的病吗?”尼柯尔问道。
“开始不信,”埃波妮娜回答说。“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开始认为有可能。当然我也看到他们的治疗功能,跟我们的完全不同……我感到慢慢在好转……
“后来有一天,检查结束之后,艾莉来到我房里——在整个治疗期间,我一直在城市的另外一个地方,也许是在他们的医院里——艾莉告诉我,八爪蜘蛛已经把RV-41病毒封闭起来,并且知道它对其主人,就是我。有什么影响。他们让艾莉告诉我,他们要把一种‘生物间谍’注入我的内脏,这种生物间谍能够查出RV-41病毒,并将它彻底消灭。病毒已经造成的损害却无法消除。他们还通过艾莉告诉我,要我放心,说损害并不严重;生物间谍可以彻底清除我体内的RV-41病毒。”
“他们还要我跟埃波妮娜解释,”艾莉说,“生物间谍也有一些副作用,他们并不很清楚会是什么副作用,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在人身上用过生物间谍,但他们过去的‘试验品’有恶心的感觉,还可能头疼。”
“他们说得对,是会恶心,”埃波妮娜说,“有一两天每隔三四个钟头我就要吐一次。最后,蓝医生、阿切、艾莉和其他八爪蜘蛛全都围在我床边,跟我说我的病已治疗好了。”
“什——什——什么?”理查德又跳了起来说。
“哦,埃波妮娜,”尼柯尔马上说,“我真为你高兴呀。”她站起来拥抱朋友。
“你也相信吗?”理查德对尼柯尔说。“你那聪明的女婿和他的同事们在医院搞了四年都一事无成,八爪蜘蛛医生连人体是如何工作的都还没有搞清楚,你相信他们可能在几天之内就会成功吗?”
“为什么不行,理查德?”尼柯尔说。“如果这件事是鹰人在诺德号做的,你可能会马上接受。八瓜蜘蛛为什么不可能在生物学上比我们先进呢?看看我们所见的这一切吧……”
“好吧,”理查德说。他摇了几次头,然后转身对着埃波妮娜。“对不起,”他说。“但是我太难……祝贺你。我太高兴了。”他拥抱了埃波妮娜,但显得很尴尬。
他们谈话期间,有人无声无息地把新鲜蔬菜和水放在门外。尼柯尔去洗手间才看到他们宴会的东西。
“那一定是一种令人惊叹的经历,”她回到大家身边时对埃波妮娜说。
“真是一言难尽哪,”埃波妮娜说。她笑了。“虽然我在心里觉得自己已经好了,但还是盼你和特纳医生来证实一下。”
晚饭非常丰富。饭后,理查德和尼柯尔都累了。艾莉告诉父母,她另外还有事要跟他们商量,但可以等他们睡一觉以后再说。
“希望到诺德号以后,我能够多记得一点跟八爪蜘蛛在一起的情况,”理查德说,他和尼柯尔正躺在主人为他们准备的大床上。“那么,对艾莉和埃波妮娜讲的事,也许会更理解一些。”
“你还在怀疑她已经治好了吗?”尼柯尔问道。
“不知道,”理查德说。“但是,这些蜘蛛的行为,跟多年前那些检查过我,拿我作实验的蜘蛛完全不同,我得承认自己给搞糊涂了……我不相信拉玛2号上的八爪蜘蛛曾经把我从贪吃的植物口中救出来过。”
“也许八爪蜘蛛的行为会有很大程度上的差别呢,人类就是这样嘛。实际上,地球上所有的高等哺乳动物都是这样。怎么能指望所有的八爪蜘蛛都是一样的呢?”
“我知道你会说我有陌生恐怖症,”理查德说。“但是要我接受这些‘新的’八爪蜘蛛,实在太困难。他们看起来太好了,好得叫人不敢相信是真的。作为一个生物学家,你怎么看他们的款待,用你的话来说,‘对我们太好了’?”
“这是个合情合理的问题,亲爱的,”尼柯尔答道。“我不知道答案。但我身上的理想主义希望相信,我们碰到的是这样一个物种,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的行为按道德标准行事,因为做好事就是对他们的报赏。”
理查德哈哈大笑。“我早该预料到这个答案。特别是在新伊甸园讨论过西西弗斯①之后。”——
注释:
①希腊神话中古希腊一暴君,死后坠入地狱,被罚推石头上山,但刚到山顶,石头又滚下,于是重新再推,如此循环不息——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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