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仔细地观察了四周的情形,发现在一幢建筑上,有一个伸出的、像盘子样的东西。使劲儿按压,洞盖开了。
“你认为那艾云鸟洞穴的盖子也能用同样的方法开启吗?”尼柯尔问。
“也许吧。”他回答道,“我们可以回去看看。”
“不过这些地方不是很安全。”尼柯尔说。
他们走到洞口,跪下来朝洞里张望。一个宽宽的斜坡从他们身边的街面一直下降,隐人黑暗。他们只能看见洞里约10米的距离。
“它看来像是一个古代的停车场。”理查德评论说,“那时候每个人都有汽车。”他在斜坡上走了走,“感觉像是混凝土似的。”
尼柯尔注视着他慢慢地朝斜坡下移动。
当理查德的头低于地面时,他转过身来,问她道:“你来吗?”他拧亮了他的灯,照亮了往下十几米的坡道。
“理查德。”尼柯尔从上面叫道,“我想我们应该商量一下,我可不想再被陷在……”
“啊哈!”理查德叫了起来。当他往下走时,脚下出现了一个平台,当他的脚刚一踏上这平台,周围的灯自动地照亮了下一段坡道。“这斜坡往回拐弯了。”他叫道,“并且一直往下,跟上面一样。”他转了过去,尼柯尔看不见他了。
“理查德!”尼柯尔急恼了,大声喊道,“能不能请你停一会儿,我们必须得谈谈该怎么办。”
几秒钟以后,理查德的笑脸又出现了。两人商量起来。
尼柯尔坚持要呆在外面,不管理查德想要探查什么地方。她争辩说,这样至少可以保证不被陷在洞里。
当尼柯尔说话的时候,理查德站在下面的平台上,观察着周围。墙体的材料跟尼柯尔发现的艾云鸟洞穴的一个样。墙上有长条形的灯,跟地球上用的荧光灯很相似。这些灯依次排列着,照亮了整个通道。
“你离开一点,好吗?”理查德大声说。
尼柯尔有点困惑不解,不知他要干什么。她朝后退了退。
“再远一点。”她听见理查德还在叫。她退到了一幢建筑的墙边。
“够远了吧?”她话音刚落,只见那洞的盖子开始关闭。尼柯尔朝前跑去,想要阻止洞盖的移动,可没有用,这盖太沉了。
“理查德!”她大叫起来,洞口在她脚下消失了。
尼柯尔使劲儿敲着盖子。她回忆起自己被陷在艾云鸟洞穴下面时的绝望感。尼柯尔跑回那建筑前,按压那镶进建筑物墙面的平板。盖子没有动。几乎一分钟过去了,尼柯尔变得焦急起来,她跑了回去,大声地呼叫她的同事。
“我在这儿,没事儿,就在盖子下面。”他应道,“我发现了另一个按板,按了按。我想它也可以控制洞盖的开关,但可能有强制的时间延迟,给我几分钟。你别再按那开关,离远一点。”
尼柯尔心里稍感宽慰退后了几步,等待着。
理查德是对的,几分钟以后,洞盖打开了,他出现了,大张着嘴笑着,说:“你看,我告诉过你不要着急……现在我们来吃午饭好吗?”
沿着斜道往下走的时候,尼柯尔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那是水流声。在距地面约20米的一间小房间里,他们发现了一个与艾云鸟洞穴里一模一样的水管和贮水槽。理查德和尼柯尔用水瓶装满了这种味道极好的清水。
在房间的外面,没有通向两个方向的水平甬道,只有另一条下降的斜道延伸到5米以下的地方。
理查德的灯光在房间的墙面上滑动着,他叫道:“看这儿,尼柯尔,”他指着精巧变化的墙面,“瞧,这是一种拱形的结构,与对面墙连成一体。”
她顺着他的灯光看去,墙上好像阴刻着长长的圆弧。“这房间好像是两部分构成的。”
“说得对。”他应道,“也许这里也有水平甬道,至少原先有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给封了。
再往下走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斜坡没有一点变化,单调地往下延伸。时不时地,理查德和尼柯尔踏上一个新的平台,灯光立即自动地照亮下面的斜道。
在距离地面约50米深的地方,头顶上突然开阔了。他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洞穴,斜道在这里消失了。圆形洞穴的直径约25米,四面每隔90度平均地排列着4个高5米的漆黑的甬道,不知通向何处。
“1、2、3、4。”理查德口中数道。
“我走‘4’。”尼柯尔说着朝其中一个甬道走去。当她进去几米以后,附近的灯光亮了。
这次是理查德犹豫不决了。他小心地观察着,并在他的计算机上飞快地输入数据:“你看,这甬道是不是微微地弯向右边?——看灯光的尽头。”
尼柯尔点点头。她从他的肩后朝前望,看他在干些什么。
“我绘一张地图。”他解释说,“计算机很奇妙吧!”
她笑了:“那么,你的解释呢?”他们朝着一条甬道的深处走去,“这里到底有一头牛头怪呢,还是一间女巫的房子?”
尼柯尔安慰自己:“我们一定会走运的。”
当他们一步步朝甬道的深处走去时,恐惧开始爬上她的心头。她想起当她第一次看见艾云鸟,它把尖嘴和爪子伸向她时那种令人恐怖的景象。一股寒意爬上了她的脊梁。
“这次又是这样,”她暗自说道,“像上次那样的麻烦和恐怖又要来了。”
她停住了脚步。“理查德,”她说,“我不喜欢这样,我们应该回去……”
他俩同时听到了那声音。毫无疑问,它就在身后,就在刚才他们离开的圆形大洞穴的附近,听起来像是硬刷子拖过金属的表面。
理查德和尼柯尔紧紧地搂着。“声音是一样的,”他小声地说,“第一天进拉玛时,我们在‘纽约’城墙上听见过这声音。”
身后的甬道朝左边微微弯曲,他们朝后望去时,只见灯光在视线的尽头处熄灭。他们第二次听见了那声音,而且,远处的灯光同时亮起,表明有什么东西靠近了他们所在的甬道的入口。
尼柯尔狂奔起来。尽管她穿着飞行服,背着背包,在30秒钟内,她跑出了200米的距离。然后,她停了下来,等着理查德。他们没有再听见声音,也没有再看见甬道远处的灯光开亮。
“我很抱歉。”当理查德赶上来时,尼柯尔对他说,“我惊慌失措了,我想我在这外星仙境里呆得太久了。”
“上帝!”理查德苦着脸喘息着,“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跑这么快。”他又笑了,“别那么过意不去,尼基,我也给吓得个半死,只不过是呆立在那里罢了。”
尼柯尔仍然大口地喘着气,看着理查德。“你叫我什么?”她冲他问道。
“尼基。”他答道,“我想我应该给你起一个对我来说具有特别含意的名字,你喜欢吗?”
有近10秒钟的时间,尼柯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思绪突然回到了百万千米之外的地方,15年前,在洛杉矶的一家旅店里,她刚经历了一场爱的狂潮。“真好,尼基,真是好极了。”王子嘴里喃喃地说。她告诉王子,不要叫她‘尼基’,因为这听起来像一个杂技女演员或者一个妓女的名字。
理查德在她眼前打了一个响指,说:“喂,喂!想什么呢?回来吧!”
尼柯尔笑了:“好吧,理查德。你要是喜欢‘尼基’这名字,你叫好了。只不过别整天地这样叫。”
他们继续慢慢地往甬道深处走去。“你刚才想什么?”他问。
尼柯尔暗想:“有些事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存在便是我们经历过的事的总和,只有孩子才是白纸一张。”她下意识地挽住了理查德的胳膊,“保留某些个人的秘密,也是一种乐趣哩。”
那甬道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就在理查德和尼柯尔几乎想要往回走的时候,他们发现在右边有一个黑暗的通道。他们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灯光立即亮了。在一间房间里面,左边有一堵很大的墙,上面有25个矩形的物体,排列成5行5列;对面的墙上则空无一物。他俩刚进去,就听见从头顶上传来一阵频率很高的“吱、吱”的声音。他们紧张起来,随即镇定了。虽然那声音依然响着,但并没有出现其它令人吃惊的新情况。
他们手握着手,朝这狭长的房间的一头走去。那些物体原来是一些照片,多数可以辨认出来,是拉玛里的某些地方。好几张照片里都有那幢耸立在广场旁边的巨大的八面体建筑的特写。其它的照片,有一半是“纽约”城里的建筑,另一半是拉玛内部的鸟瞰图。
有三张照片特别引起了理查德的兴趣。它们是一些在圆柱海里航行的流线形的船。有一张照片生动地表现了巨浪在一艘大船的船首被劈开的情景。
“这就是现在我们所需要的。”理查德兴奋地对尼柯尔说,“如果我们能够找到一艘船,麻烦就解决了。”
上面的吱吱声继续响着,但产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一道强光从一幅图片移动到另一幅图片,在移动期间,声音有短促的停顿。尼柯尔和理查德很快就猜想到,他们是在一个博物馆里观光,但其它的事就难以确定了。
尼柯尔靠着墙角坐了下来,说:“我们遇到的麻烦事可真不少,我觉得一切都失去控制了。”
理查德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点点头说:“我也是这种感觉,而我只不过才来‘纽约’,所以我能想像出你的感受。”
他们沉默了一阵。然后尼柯尔说:“你猜,是什么最使我难受?”她想表达出她曾感受到的那种绝望,“我明白了我们的无知。在这次航行前,我还以为人类的知识已经很了不起了,我也觉得自己掌握了不少的东西。但是,通过这次行动,我才知道,与能够掌握的知识相比,我们已经知道的东西是多么的可怜。你瞧,同浩瀚的宇宙星系相比,人类知道的东西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这确实很可怕。”理查德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演讲,“这就像我有时在书店和图书馆里所感觉到的那样。我被那些未知的知识淹没了。我如饥似渴地读着那些书,一本又一本。想想看,这些图书馆又怎么能与真正的图书馆——无穷无尽的宇宙本身相比……我们真是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
尼柯尔转过脸对着他,拍了一下他的腿,打趣地说:“好了,理查德,变换一下情绪吧。已经论证了我们的愚笨。现在该想想我们的计划了。我估计,我们已经在这甬道里走了差不多1,000米了,现在往哪儿走?”
“我想我们朝同一个方向又走了15分钟。凭我的经验,甬道总是通向某个地方。我们去看看,如果没有发现什么,就往回走。”
他帮助尼柯尔站了起来,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说:“好啦,尼基,再走一、二千米。”
尼柯尔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说:“一天有两次就足够了。”她朝理查德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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