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尔斯和他的那个神智学协会已经对失去踪影的阿里埃尔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是,“金斯利牧师的奇迹”使飞人一事旧话重提,据报纸声称,那个所谓奇迹不过是美国马戏托拉斯做的一次别出心裁的广告。事后阿里埃尔重又失踪,显然他这一回是落到美国马戏巨头们手里了。皮尔斯十分清楚,要想从他们手中夺回阿里埃尔,那是难上加难了。这件事也许只有监护人博登能办得到。于是皮尔斯就把真实情况通知了在伦敦的博登和赫兹朗。
“要是我们再听到有关飞人的消息,”皮尔斯写道,“那多半是来自美利坚合众国,你们的寻找方向应该对准那儿。”
皮尔斯迈着猫一样的步子,穿过丹达拉特的院子向自己办公室走去。晴空万里,太阳刚刚升到地平线上,就已经把空气烤得热腾腾的,晨风送来的最后一丝凉气已荡然无存。院落和房子都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只有他不紧不慢的脚步踩到沙子上发出规律的沙沙声。
皮尔斯灵敏的耳朵捕捉到来自大门口的不知什么人的脚步声。他猛一回头,看见朝他走来的竟是阿里埃尔,阿里埃尔已经颇有些丈夫气概,身上穿的是一套非常出色的白西装。
皮尔斯怔住了,这太出人意料了。继而他心中先是一喜,接着马上警觉起来。朝他走过来的这个小伙子,脚步跨得太信心十足,太坚定沉稳了。
而他身后不远的一段距离外,还跟着两位衣冠楚楚、派头十足的绅士。
只消他一喊,教师、训育员、仆人……马上就会跑来相助……所以皮尔斯先在脸上装出一副仿佛刚刚认出阿里埃尔似的又惊又喜的表情,满脸堆笑地张开双手,快步迎上前去。
“见到你真高兴,阿里埃尔!这可太好了,你总算自己回来了!”他伸出右手紧紧握住阿里埃尔左手手腕,正想再同样友好地握住对方的右手腕,不料阿里埃尔抢先伸出右手一把扼住他的左手腕。他们就这样各自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腕,四目相对,“这究竟算是谁抓住了谁?”皮尔斯担心地想道。
跟在阿里埃尔背后的绅士们停下脚步,颇感兴趣地瞧着这一幕。
“我们是不是到我房间里去?那儿说话更方便。你不饿吗,阿里埃尔?一路上累了吧?”皮尔斯问道,他暂时还没有失掉自制力。
“皮尔斯先生!”阿里埃尔没有理睬他的问话,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到这里来就是找您的,请您就在这里立即把我的身世告诉我。您必须马上就给我答复。”
皮尔斯自己都没料到,他一张口竟用了“您”来称呼阿里埃尔:
“15年前,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把您送到丹达拉特。他既没有跟我通名报姓,也没有提到您的身世……丹达拉特学校里这样的孩子学生多得是。”
阿里埃尔的手越来越用力,皮尔斯突然觉察到自己已被青年拎到空中,顿时吓得双手冰凉。他刚想叫喊,但马上就意识到这样反而会使他的处境更糟糕。阿里埃尔是由两个同伙陪着来的,这俩家伙没准是阿里埃尔收买的一对儿强盗呢。阿里埃尔会把他带走,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他算算老帐。所以皮尔斯只是紧紧抓住阿里埃尔的左手,唯恐自己从半空摔下去;现在他的头只及青年的胸口。
阿里埃尔把皮尔斯拎离地面之后,就停在半空不动,宣布道:
“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谈下去了,这地方没人会妨碍我们。您好好听着我说,皮尔斯先生!”
阿里埃尔的口气十分严峻,但话说得有些断断续续:皮尔斯的分量不轻。
说句“好好听着”当然容易啦!可皮尔斯的牙齿却格格地打起架来了,他还是放心不下,惊恐地望着地上黄乎乎的沙子。
“如果您现在还不把全部真相告诉我,我就放开您的右手,您在空中转不了几圈就得摔个粉身碎骨。您是不是还想在空中跟我较量较量?”
“我说,……我把真相全说出来,”皮尔斯勉强挤出这么一句,他吓得嗓子都失音了。
阿里埃尔立刻拎着皮尔斯飞向惊愕不已的切特菲尔德和格里格,气喘吁吁地落到他们身边。
“格里格先生……请您……记下这个人招供的内容!”
格里格掏出拍纸簿和自来水笔,皮尔斯用跟伤了风似的声音把他所知道有关阿里埃尔的全部情况通统说了出来,也说出了博登和琼-高尔顿的地址。
阿里埃尔放开皮尔斯的手,冷冷地说道:
“您可以走了,但您要记住,要是口供不实……”
“绝对可靠!”皮尔斯拱起后背叫道。他的腿肚子直哆嗦,好不容易才穿过院子跑回自己房间里。
“好啦,先生,我们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希望您也不要食言,”詹姆斯说道,同时用询问的目光望了阿里埃尔一眼。
“我也会履行自己的诺言,这就跟你们去美国,”阿里埃尔说,“我给姐姐写封信,让她去找我。”
他们朝着汽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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