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5日至18日。
航船一如既往地向前行驶,洋面上一直刮着东北风。船上的气氛有些异样,不会让人毫无查觉。
确实,船上“有些异样!”水手们常常聚在一块,议论纷纷,我一走近,他们就不说了。我几次听人在说“舱门”,这两个字,使勒杜拉尔先生记忆犹新。大臣号的底舱为什么要采取那么严密的措施?舱门为什么要封得那么严实?肯定有一个“敌手”囚禁在货仓里,但是目前还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他”。
15日,我在尾楼散步时,听见水手欧文对他的同伴说:“你们知情吗,傻瓜?我才不会等到火烧眉毛呢!还是好自为之吧。”“你想干嘛?欧文。”厨师吉克斯托问道。
“这还用问,”水手回答说,“救生艇可不是为鼠海豚制造的!……”他们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我没能听到更多的东西。
他们莫非在策划什么针对高级船员的阴谋?罗伯特·卡尔蒂斯难道没察觉谋反的迹象?在海上无论何时都有理由担心某些船员图谋不轨,应该用铁的纪律对这号人严加管束。
三天过去了,看来没什么新鲜事好写。但从昨天开始,船长和大副的频繁交谈,引起了我的注意。罗伯特·卡尔蒂斯显得有些不耐烦。这位一向克己善让的人竟然这样,着实令我吃惊。经过这么一番交谈,亨特利船长似乎变得更加冥顽不灵,他的神经处于高度亢奋状态,难以自制。到底为什么?
我不得而知。
进餐时,勒杜拉尔父子和我都注意到,船长老是沉默寡言,大副则是忧心忡忡。大副为活跃气氛,有时故意扯些话头来聊,可怎么也聊不起来。法尔斯顿工程师和科尔先生都不善谈,吕比也不是那块料。乘客们开始怨天尤人,其实他们不无道理,因为航行的时间确实拖得太长了。自以为是的科尔先生则盛气凌人地对船长严加训斥,好像误点是船长一手造成的。
从17日起,遵照大副的吩咐,水手们每天都往甲板上泼几次水,通常这项工作只在每天早晨进行一次。现在大概人们热得够呛,浇水次数就增多了。
也难怪,因为我们的船早已驶入南方的纵深地带。覆盖在舱门上的油布一直都保持着湿润状态,油布的质地是不透水的密织帆布。大臣号备有水泵,可以使用高压水龙进行冲洗。我确信,在快艇俱乐部最豪华的纵帆船上,冲洗设备也不过如此。船上水手们可能对这份额外的繁重工作多少有些抱怨;然而囚在船下的“他”却毫无怨言。
在23日至24日夜间,舱房和船员休息室的温度高得令人窒息。尽管海上浪高水激,我还是不得不让舱内右舷船壁上的舷窗开着。
毫无疑义,我们身处热带海域。
晨光熹微时,我便上了甲板。
这时,我感到船内外的温差不正常。一大早,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照说天气应该比较凉爽,可是尾楼上的温度却很高,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此时,水手们正忙着冲洗甲板。水从泵中喷出,顺着倾斜的船沿从左右舷的泄水孔流入海中。
水手们光着脚在清凉的水中跑来跑去,水花飞溅,我心血来潮,禁不住想效仿他们,于是脱掉了鞋袜,赤着脚踏进这片看似凉爽的海水中。
我不由得大叫起来。脚下甲板热得烫人!我惊诧不已。
罗伯特·卡尔蒂斯听到了我的惊叫声,转身走过来,没等我问,就开口说:
“好吧,告诉您,”他对我说,“船上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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