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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麦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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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桑特!

  由于后颈上的击打,我躺了至少五六个小时,因为当我苏醒过来,并努力将铅一样沉的眼皮睁开一点之后,天已经亮了。我的眼睛马上又闭上了。我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我觉得就像我死了,就像我的精神从永恒向这边过来倾听着在我的尸体旁进行的谈话。但我不能听懂单个的字,直到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将我从死亡中唤醒:

  “这只阿帕奇狗什么都不愿承认,而我把另一个打死了!非常可惜!假使我只是将他打昏了而没有打死,我会很高兴的。”

  我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凝视着这个因为他现在留的浓密的大胡子没有立即认出的人。他原来是桑特,不是别人而是恶棍桑特。我想再闭上眼睛,不想让人看出我还活着,但我没有做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桑特,不能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直到他有所察觉。这时他跳了起来,他的脸在极度的兴奋中放着光。

  “他活着,他活着!”他兴奋地喊,“你们看到他睁开眼睛了吗?我们还是马上试验一下,看我是不是弄错了!”

  桑特向我提了一个问题。当我没有立即回答时,他在我身旁跪了下去,抓住我的两个肩膀,上上下下地晃我,我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我不能反抗,因为我被捆得一点儿都动不了。桑特一边咆哮:

  “你必须回答,混蛋!我知道,你活着,你有意识,你能回答!”

  在这样上下击打的时候,我的头转了一个方向,这使我有可能向旁边看。这时我看到温内图倒在地上,扭曲成一团,成一个指环的样子,这样的一种状况即使对一个橡胶人也会造成极大的痛苦。也许他的四肢已经被以这种不人道的方式捆在一起几小时之久了。

  除了他和桑特,我只看到埃文斯同他的儿子和他的侄子,罗林斯不在。

  “那么,你要讲话吗?”桑特继续说,“难道要用我的刀子割下你的舌头?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认识我,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你是不是听到了我说的!”

  沉默有什么用?这样只会更糟。为了温内阁的缘故我不可能表现得执拗。当然我是不是能说话,我不知道。我试了试,还行。我说出话来,尽管是喃喃的声音:

  “我认出了你!你是桑特!”

  “啊,啊!你认出了我?”这恶棍讥讽地当面嘲笑我,“在这里看到我你大概喜不自胜?我给你带来了一个绝妙的无可比拟的惊喜!不是吗?”

  我对是否回答这个阴险的问题犹豫不决。这时他拔出刀子,将刀尖抵在我的胸口上威胁道:

  “您愿意大声说‘是’吗?否则我立刻将刀刺入你的身体!”

  这时温内阁不顾疼痛地提醒我:

  “老铁手不会说是,而是宁可被人刺死!”

  “闭嘴,混蛋!”桑特向他咆哮,“如果你再说一个字,我们就把你绑得紧紧的,使你的骨头都断掉。好吧,老铁手,我的朋友,不对吗,你再见到我喜不自胜?”

  “是的。”我响亮而坚定地答道,违背了温内图的劝告。

  “你们听到了?你们听到了吗?”桑特幸灾乐祸地咧嘴笑着瞅其他三个人,“老铁手,赫赫有名的、不可战胜的老铁手对我的刀子这样害怕,他变得像一个受棍棒威胁的男孩一样听话了!”

  我不是第一次落入敌人手中,但似乎我现在的情况还要更糟。

  在我面前坐着桑特这个恶棍,他为了可怜的一点钱财不惜去进行暗杀,他整个的生活就是一个由罪恶行为组成的链条,一只人形的猛兽,冷酷无情,卑鄙无耻。

  那么我们两个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当我飞快地把这个问题在脑中过了一下,将所有的思绪拼命地集中,答案突然如同一道微弱遥远的光线闪过。

  那时在齐利矿是怎么回事?野蛮的占有被使桑特成了杀人犯。野蛮的占有欲看来是他一切行为的动力,它一定是他的弱点,甚至比他的残忍更厉害。大概这种欲望现在也控制着他。如果人们不管怎样要找到一个把柄反对他,人们就必须抓住他的这个弱点。

  那么保持冷静,我对自己说,迫使自己显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气。

  “那您就大错特错了,”我尽可能镇定地答道,“我不是因为害怕您的刀子才说是。”

  他愣住了,以一种恶毒的目光打量着我。

  “那又为了什么?”

  “因为事实。我真的很高兴终于又见到了您。”

  这种保证听起来那么严肃,它使这个不知改悔的罪犯目瞪口呆。他惊得头向后一仰,竖起眉毛,井审视地打量了我一会儿。

  “怎么?什么?我听对了吗?击打把你的脑子震荡得让你说胡话了?你真的高兴吗?”

  “当然。”我点头。

  “这是毫无根据的可恶的放肆!混蛋!我要把你像温内图一样捆成一团,或者我将你反吊在树上,头朝下,让血从你所有的血管中喷出来!”

  “你不会这样干的!”我急忙插话说。

  “不会?为什么?我有什么样的理由?”

  “一个您知道得那么清楚的理由,我都不需要向您说明。”

  “哦,我不知道这样的理由!”

  “嘿!您别骗我。把我吊起来好了!然后我不久就死了,而您不会得知您想知道的!”

  我说对了,这点我从他身上看出来了。他向埃文斯看过去并摇了摇头。

  “我们认为这个无赖死了,但他连意识都没有丧失,因为他听到了我向温内阁提的一切问题,这个可恶的红种人却连一个都没有回答我。”

  “你又错了,”我说明,“我确实昏过去了。但我的脑子转得足够快,能看穿您。”

  “是吗?那就告诉我,按照你的看法我想从你们那里知道什么!”

  “胡扯!”我拒绝他,“别这样幼稚!你什么不会得知的。我的确对我们的相遇感到高兴。我们那么多年徒劳地盼望着您,现在我们的欢欣绝对是衷心和诚挚的。我们终于,终于,终于见到你了!”

  桑特目不转睛地盯了我好大一会儿,然后爆发出一连串的咒骂,向我叫嚷:

  “流氓,你一定疯了!难道你当真幻想你们能靠自己的力量从我手中再次逃脱?”

  “我想差不多。”

  “是啊,你们两个认为自己是整个西部地区最最聪明的家伙,但事实上你们是多么蠢!那时温内图是怎样追我的!他逮住我了吗?其他任何人处在他的位置都会为此羞愧得不再在人前露面!而现在你会承认,你们昨天晚上看到了我的眼睛吗?”

  “是的。”我点头。

  “温内阁想向我开枪?”

  “不错!”

  “我看到了并马上消失了,这时他离开去潜近我。你也承认这个吗?”

  “为什么不呢?”

  “潜近我,哈哈哈哈!我可是知道我被发现了。他仍然想潜近我,就是一种绝无仅有的愚蠢行为。为此你们的确该打。温内图没有潜近我,我却施计骗过了他,并在他来的时候,一下子用枪托把他打倒了。然后我取来他放在一旁的兽皮,披上它并向你袭击。当你看到那是我而不是阿帕奇人时,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对此感到高兴。”

  “也对你挨的打感到高兴?无论如何不会的。你们像未成年的男孩一样受人愚弄。现在你们完全受我们控制,得救对你们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不排除我会宽容,但只有在惟一的情况下,即你坦率地告诉我情况。看这三个人!他们是属于我的人,我派他们到你们的路上施计骗过你们。你现在对我怎么看?”

  他是谁和是干什么的,我不仅料到了,而且现在知道得很清楚,但明智禁止我让人看出这点。因而我答道:

  “你始终是一个无赖,过去是,现在还是。我不需要知道得更多。”

  “好!我想告诉你,现在我平静地忍受这种侮辱。等我们的谈话一结束,惩罚就到了。你牢牢记住吧!我想先坦率地向你承认,我们当然宁可收获而不是播种。播种那么辛苦,我们将它托付给其他人了。不过我们在哪里找到了一片使我们不费很大劲的庄稼,我们就会赶快出手,不怎么问那些宣称这片地属于他们的人对此说些什么。迄今为止我们就是这样干的,我们也将继续这样行事。”

  “大概什么时候会是这个样子?”

  “也许很快。因为在这附近有一处长满饱满成熟的果实的田地,我们想收割。如果我们成功了,我们可以说,我们挣了大钱了。”

  “但愿如此!”我嘲笑说。

  “谢谢!”桑特做同样的回答,“因为你祝愿了我们,也就是对我们怀有好意,我就认为,你会帮助我们找到这片田地。”

  我满意地断定,他不自觉地正合了我要利用他的占有欲抓住他的计划。但我作出毫不猜疑的样子并问道:

  “啊,你们还根本不知道它在哪里?”

  “不知道。我们只知道,它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能被找到。”

  “这是令人不快的。”

  “哦,不,我们会从你那里得知地点的!”

  “嗯,这点我怀疑。我不知道什么是适合你们的田地。”

  “你只是这样以为。我会给你帮忙。那当然不是一块通常意义上的田地,而是一个我们想掏空的藏宝之地。”

  “藏什么东西?”

  “皮子,兽皮这一类的。”

  “嗯!我会知道它?很可能你们弄错了。”

  “哦不!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不过你得承认,你们到过锡达河边老克罗普利那里?”

  “是的。”

  “你们想在他那里干什么?”

  “只是一次拜访。”

  “还是不要企图骗我吧!你们离开后我遇到了克罗普利,并从他那里得知,你们在他那里寻找谁。”

  “那么是谁呢?”

  “一个叫布拉登的商贩。”

  “克罗普利不必说这个的!”

  “他却说了。商贩会从你们那里买下兽皮,很多的兽皮。”

  “从我们这里?”

  “与其说是你们两个,不如说是老枪手,他指挥着一个毛皮猎人的团体,拥有大批的兽皮。”

  “真令人佩服,您消息很灵通!”

  “不对吗?”他幸灾乐祸地笑道,没有注意我的嘲讽,“你们没有找到商贩,而只找到了他的一个助手,并带上这个人跟你们走。我们赶快追赶你们,想抓住你们。但可借这个叫罗林斯的家伙跑掉了,就在我们必须收拾你们的时候。”

  我习惯了观察一切,即使看似最无关紧要的东西。因此桑特在做这种保证时向我们昨天晚上看到他的眼睛的地方看了一眼,也没有被我放过。这一目光引起了我的注意。难道那里灌木丛中有什么同他说的罗林斯有联系?这个我一定要得知,但我避免将我的眼睛马上转向那个地方,因为他很可能发觉。桑特继续说他的:

  “但这没什么损失,因为只要我们有了你们,我们就不需要这个罗林斯了。您认识老枪手吗?”

  “是的。”

  “他的营地呢?”

  “是的。”

  “啊!您这么爽快地承认使我非常高兴!”

  “为什么我要否认真实的事情。”

  “好!现在我就认为,您不会给我造成很大的麻烦。”

  “在多大程度上?”

  “在您大大地减轻了您的命运的程度上。”

  “您这样说是指哪种命运?”

  “死亡。您了解我,而我了解您。我们清楚地知道,我们相互之间是什么关系:谁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掌握之中,他就完了,他就得死。我逮住了您,这样您的生命就即将结束了!我始终坚持要慢慢地把您折磨死。但现在,因为关系到老枪手的藏宝地,我不再这么想了。”

  “那是怎样?”

  “您告诉我老枪手在哪里。此外温内图还要把从他父亲那里继承的金子中付相当大的大笔数目给我。”

  “而我们为此得到什么呢?”

  “一种快速的无痛的死亡,即一颗迅急的子弹穿过脑袋。”

  “很好!但您这样做不很聪明。”

  “为什么?”

  “为了得到一种快速容易的死,我们可以向您描述随便哪个地点,它却根本不是正确的。”

  “那您就认为我太不小心了。我开始时就已经能从您那里得到证据,事先我只想知道,您是不是乐意向我泄露地点并且尤其是付钱。”

  “泄露,这是合适的词。但您也许会知道,老铁手不是泄密者。我听说,温内图也没有顺从你的意愿。他也从不会这样做,大概他连一个回答也没有给你,因为他太骄傲了,不会同像你这样的无赖说话。我却同你讲了话,因为我这样做时遵循某种意图。”

  “意图?什么样的意图?”桑特在提这个问题时十分急切地看着我的脸。

  “这个您现在不需要知道,以后您会得知的。”

  现在他恼怒地跳了起来:

  “那么你也想拒绝了?”

  “是的。”

  “什么都不说?”

  “一个字都不。”

  “那我们就把你像温内图一样捆成团儿!”

  “随你们便!”

  “并把你们折磨死。”

  “这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你以为?我告诉你,我们无论如何会找到老枪手的营地!”

  “最多通过意外的情况,但那肯定是太晚了。因为如果我们没有在确定的时间回去,老枪手会产生怀疑并转移。我们是这样同他约定的。”

  桑特阴沉而若有所思地向下看,一边玩弄着他的刀子,不过他的手的这种活动对我来说并不意味着危险。我看穿了他和他的双重计划。第一部分失败了,现在他不得不向第二个迈进。他竭力掩饰他的尴尬,但不很成功。

  事情是这样的,他的目的在于我们的性命,但也在于老枪手和温内图的财富。对他来说收益要比他对我们的恨更重要,为了收益无论如何是准备暂时放我们走的,假使不发生意外的话。应该强调的是:暂时!因为很清楚,他没想过最终释放我们,但我因而就越发坚决地想到最终获得自由,因此我现在绝不再是忧虑或者恐惧了。这时他终于又抬起头并问道:

  “那么你不准备向我泄露什么了?”

  “不。”

  “如果这立即使你付出生命的代价呢?”

  “更不会了,因为一种快速的死亡比充满痛苦的等待去死要好得多。”

  “好!我会逼迫你。还是让我们看看,你的四肢是不是也像温内图的一样没有感觉。”

  他向另外三个人示意。他们站起来抓起我,把我架到温内图躺的地方去。这种做法使我很诧异。为什么桑特不把我们两个留在身边近处?那样他可是能最方便地监视我们的。

  这个问题一出现,我就已经相信找到了正确的答案。按照我的看法,桑特要在这里尝试一种我也在我众多的冒险经历中多次用过的手段。如果人们捉住了两个敌人,他们相互结成了联盟,并在分开的审讯中固执地拒绝说出人们一定想知道的东西,人们就把他们看似不受监视地塞在一块儿。然后可以十拿九稳地赌定,他们恰恰会开始相互谈论被他们仔细地保藏起来的秘密。就是说人们只需暗中偷听他们,就能得知他们尽力隐瞒什么。

  我认为桑特也是这样盘算的,因为他把温内图和我同他自己及他的同谋们隔离了。与此同时我像阿帕奇人一样被捆成一个圆团,我一声不吭地忍受了这种痛苦。此外我努力向敌人的营地窥望过去,我证实了我的推测。桑特看似加入了他的人那一伙,但他是不是呆在那里,或者被其他人掩护着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是不能看清楚的。因此我有把握,他现在潜近了温内图和我,要在我们这里偷听。

  我决心已下。无论我们的境况多么地不适合于进行一次闲谈,我现在必须同温内图开始一场小声的谈话,而这场谈话必须使桑特确信,在一个巧妙的借口之下暂时还给我们自由对他来说是妥当和有好处的。

  我考虑这种谈话怎样进行。此刻它还不需要开始,因为桑特还不可能到达他在灌木丛中在我们后面或我们旁边的偷听者的位置,但也许我必须简短地将我的计划告知温内图。我这样认为并已张开了嘴要说第一个字了,这时,像在我跟温内图并肩闯荡的生涯中经常发生的那样,我们又一次不谋而合了。

  “我们要装作秘密地交谈,”温内图用他的部族的语言抢在我前面说,“我们必须使桑特相信,金子的藏匿处在这里附近。然后他的占有欲就会战胜他的复仇欲,他会做蠢事放了我们。”

  这完全是我的设想,我可以放弃表达我对这种预计一致的惊讶,而只是问道:

  “那么你也认为,桑特现在想偷听我们?”

  “是这样——听,灌木丛中簌簌作响!他来了!”这只是轻轻地耳语着说的。然后温内图用英语大声一点继续说,为了让桑特听到:“如果你以为,桑特的目的只是在于兽皮,他想不付钱就从我们的兄弟老枪手那里夺去,你就错了。”

  “此外他还会要什么?”我按照我们的计划答道。

  “要金子,我从前在这里要骑足足一天那么远的地方埋下的金子。”

  “啊!我知道你指的哪里了。但桑特不可能会知道。”

  “不过必须是这样。老枪手和他的猎人们收集的皮子对桑特来说,不买它们也能以别的方式得到的。他提前袭击了我们,就证明桑特知道金子所在的位置。”

  “怎么会?如果他知道,他早就掠夺了财宝。”

  “他知道得不确切。这就像在齐利矿,那里桑特也知道我的秘密,但还是不能找到什么。因此他在这里袭击了我们,要我们将他引向金子的藏匿处并将金块交给他。”

  “我们不会干的。”

  “是啊,我的兄弟会沉默,不管受什么折磨,我也会宁可承受一切想得到的痛苦,而不向桑特让步。”

  “那么我们就得认真地为死做好准备了。”

  “温内图和老铁手会眼都不眨一下地去死。但也许我们也会活命。我们已多次被捉住过,没有什么得救的希望了,这时善良的大神就以奇妙的方式帮助我们,就像他始终帮助不气馁的人一样。如果在这里也是那样,那么我们必须首先努力使我们的踪迹不被人看到,然后骑马到金子的藏匿处去,把金子撤到安全的地方。桑特一定料到了它们在什么地方。”

  “您说得对,”我似乎是急切地赞同,“问题只是,就我们两个是不是能将宝贵的猎物运走。”

  “我们有兽皮,我们可以把金子装在里面,而我们的两匹马强壮得足以将沉重的负担一直驮到老枪手的要塞。我的兄弟现在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了。现在我们别说话了。有可能桑特的人我们没有发觉就来到了附近,他不能听到只有老铁手和温内图可以知道的东西。”

  我们旨在欺骗对手的谈话顺利地进行着。现在计谋的效果就得表现出来了。按照我们的谋算桑特一定会让步,我甚至相信预先知道,他会以哪种方式掩护自己撤退,也就是说,在表面上对他的让步说明理由。

  因为我在被架到温内图这里的时候,向我昨天晚上发现眼睛的地方扫了一眼。我的预感证实了,那里藏着一个人。为了看看我怎么样了,他从树枝中探出一截头来,我相信认出了罗林斯的脸。

  我有整整三个小时被扭成团捆着躺在温内图旁边,我们没有继续说什么,并且没有使我们的折磨者听到大声地吸一口气或者看到一副痛苦的神气。桑特每十五分钟过来一次问我们是否愿意招认,他根本没有得到回答。这是在考验,谁能坚持得更久——他还是我们。

  将近中午时,当桑特又徒劳地问过之后,他向他的三个同伴坐过去并小声地同他们商谈。过了一会儿他大声地说话,我们都听到了:

  “我也认为,他还藏在附近,因为他没有带走他的马。再仔细地检查一次这个地区!我呆在这里看守俘虏。”

  桑特指罗林斯。他这么大声地说话,使我们看穿了他。如果人们真想捉住一个藏在附近的人,他说话不会让人听到。那三个人拿起他们的武器离开了。这时温内图用阿帕奇人的语言向我耳语:

  “我的兄弟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了吗?”

  “是的。”

  “他们会捉住罗林斯并带过来。”

  “肯定的。人们料想他是一个敌人,然后会证实,他是桑特的一个老相识。他会为我们请求——”

  “——而桑特会在必要的踌躇之后释放我们。这会做得一如白人们在宏大漂亮的房子中表演戏剧。”

  “是的,桑特就是商贩,现在自称布拉登。罗林斯使我们落入了他的手中。现在我们会被释放,他们好能暗中跟踪我们。为了这个目的,罗林斯没有留在同伙那里,现在要看起来像事后还会受到攻击,以帮助我们获得自由。”

  “你跟我想的一样。如果桑特聪明的话,他这一切都没有必要。我们可是事后才用藏金的故事骗他的。他可以让罗林斯跟我们走,然后从他那里得知,可以在哪里找到老枪手也找到我们。”

  “桑特行动草率。当奥卡南达苏族人想袭击克罗普利时,他是在他们那里。他是他们的结盟者,而罗林斯是密探。当罗林斯听说我们是谁对,他报告了桑特,因为苏族人不能损害我们,桑特决定亲自袭击我们。罗林斯跟我们一起骑行,另外三个助手必须在我们前面步行,而桑特自己带着马跟随而来。这个计划在逮住我们的巨大喜悦中被太快和漫不经心地制定了出来。这群傻瓜们这样做时没有考虑到,我们可不是会出卖老枪手的无赖。但因为他们无论如何想找到和洗劫老枪手,除此之外也还想抢到编造出来的金块,他们必须以此弥补他们的愚蠢,他们再次放了我们,以便能暗中跟踪我们。”

  我们不动嘴唇地进行这种思想交流,桑特就发觉不了我们在相互交谈。此外他向我们半侧着身子坐着并向森林中侧耳倾听,过了一阵在那里面响起一声大喊并且又有了一声,第二个,第三个声音答应着。然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激烈的叫喊,直到我们看到那三个家伙从灌木丛中出来。他们把罗林斯夹在中间,他似乎是拒绝跟着他们。

  “你们把他带来了?”桑特冲他们喊道,一边跳了起来,“我不是说过了吗?他还在附近。把这家伙带到另外两个俘虏那里去,把他也捆成团就像——”

  这无赖在说话中间停下了,做了一个惊喜的动作,然后,像高兴得结结巴巴了,说下去:

  “什——什——什么?究竟是谁——谁?我看清楚了,或者只是相像?”

  罗林斯同样装作高兴惊奇的样子,挣脱那三个人并急忙向桑特奔去。

  “桑特先生,是您!这可能吗?哦,现在一切都好了,现在我不会有什么事了!”

  “有事?您?您不可能有什么事,罗林斯先生。那么我没有弄错,您是我想捉住的那个罗林斯!谁想得到!那么您现在在布拉登那个商贩那里了?”

  “是的,桑特先生。自从我们分手后,我的境况时好时坏,但现在我很满意。恰恰在这次骑行中我希望做一笔极好的生意,但可惜我们昨天晚上被——”

  罗林斯也中断了他的话。他们像好久没有见过面的好朋友一样热情地握手。现在他突然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并像惊呆了一样看着桑特。

  “是啊,我到底怎么了?难道您就是袭击我们的人,桑特先生?”

  “当然。”

  “天哪!我被您袭击了,您是我最好的朋友并且有好几次要感激我救了您的命!您是怎么想的?”

  “根本没什么。我没能看到您,我能怎么想?您可是赶紧溜了。”

  “这当然是真的。我以为最好是先自己撤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帮助跟我在一起的那两位绅士逃走。因此我藏在这里,等候适当的时机。但我看到了什么!他们被捆住了,还是以一种这么残酷的方式?不能这样,这个我可不能够容许。我要把他们解开!”

  说着罗林斯就转向了我们。桑特却抓住了他的胳膊。

  “等一下,您想什么呢,罗林斯先生!这两个是我的死敌。”

  “他们却是我的朋友!”

  “这跟我没有关系。我同他们有一笔账,他们得用生命偿付,所以我袭击并逮捕了他们。我当然没有料到,您是跟他们一起的。”

  “好家伙,这难办了!您的死敌?但我必须帮助他们!难道您竟有那么恨他们吗?”

  “我掐死他们十次还不解恨。”

  “但考虑考虑他们是谁!”

  “难道您以为我不认识他们?”

  “温内图和老铁手!这样的人没人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杀死!”

  “正因为是这两个人,我才没有仁慈。”

  “您是当真的吗,桑特先生?”

  “我是非常严肃的。我向您保证,他们完了。”

  “即使我为他们请求?”

  “那样也不行。”

  “您还知道,您要感谢我什么吗?我有几次救了您的命!”

  “这我知道,也永远不会忘记您这点,罗林斯先生。”

  “那就想想,在最后一次发生了什么!”

  “什么?”

  “您向我发誓,您会满足我的任何愿望,任何请求。”

  “嗯,我这样说过。”

  “如果我现在恳求您呢?”

  “别这样做,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满足您,而我却不想食言。还是以后向我提出您的耍求吧!”

  “我不能这样,我有义务。来吧,桑特先生,让我跟您谈谈!”

  罗林斯抓起桑特的胳膊并拉着他走了一段,他们在那里站住了并做着激烈的手势交谈,不过我们不能听懂那些话。他们将戏演得那么好,要是别人处在我们的位置,大概就被他们骗了。

  然后罗林斯独自走向我们并说道:

  “我至少得到了允许,使你们的姿势稍稍轻松一些,朋友们。你们看到和听到了,我费了多大的劲。但愿我还能使你们完全得到自由。”

  他将我们的绳索松得使我们不再被扭曲地捆着,然后又回到桑特那里,十分热烈地继续假装求情。过了很长时间以后,他们俩走向了我们,桑特对我们说:

  “就好像魔鬼想保护你们。我曾经给这位绅士一个许诺,我必须信守诺言。他现在依据这一点坚持不放松。我愿为使他喜欢做我一生中最大的蠢事释放你们,但你们带在身边的一切,就是说你们的武器是我的财产。”

  温内阁和我没有回答。

  “怎么?难道你们对我的宽宏大量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当随后也没有回答出现时,罗林斯说:

  “他们实际上说不出话来了。我要把他们解开。”

  他抓住我的绳索。

  “等等!”这时我喊道,“让皮带保持原样,罗林斯先生!”

  “您疯了吗?究竟为什么?”

  “要么全部放了我们,要么就根本别放。”

  “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我们的武器和我们其余的财产的自由我们不乐意要。”

  “这有必要吗?”

  “其他人可能跟我们想法不一样,温内图和我却没有财产就寸步难行。我们宁可死,也不丢弃我们的武器。”

  “还是庆幸吧——”

  “别说了!”我打断他,“您了解我们的看法,没有人会改变它。”

  罗林斯又把桑特一块儿拉走了,其他人也被拉去进行现在继续接着的商议。

  “这点我的兄弟做得对,”温内图向我耳语,“他们肯定会顺从我们的意愿,因为他们以为,以后他们还是会得到一切。”

  我也对此深信不疑,他必须同意我的要求。当然桑特还必须长时间地假装抗拒。终于他们都过来了,桑特宣布说:

  “你们今天有一种不人道的运气。我的诺言迫使我做一些疯狂的事。你们会嘲笑我,但我向你们发誓,笑到最后的会是我。你们听着!”

  这无赖停下了,以强调下面的话,然后继续说:

  “我这次放了你们,你们保留一切属于你们的东西。但直到晚上你们都会被绑在这里这些树上,这样你们暂时就不能跟踪我们。我们现在骑马离开,到我们来的地方去,并带上罗林斯先生,这样他就不能提前解开你们。但我们会让他回来,这样当天黑了以后,他就会来到你们这儿。明天黎明时你们就可以在后面骑马追我们,只要你们乐意。你们要感谢罗林斯先生救了你们的命。”

  此外没有人说话了。我们被固定在两棵紧挨着的树上,然后他们把我们的马拴在附近,随后我们的一切都被放在我们旁边了。我是多么高兴武器也在那里!然后那五个骗子就骑马离开了。

  我们静默了大概有一小时之久,只是忙于用我们的感官确定每一种声响。然后温内图说:

  “他们还在这里,为了在我们动身时能马上跟踪我们。为了不被看到,他们在晚上才会释放我们。我们必须抓住桑特。我的兄弟设想要怎样捉拿?”

  “当然不是把桑特一直引到老枪手那里。”

  “不,他不能了解要塞。我们整夜都骑马,那么明天晚上就会到达要塞。但我们早些停下,罗林斯在我们身后骑马过来,会偷偷地给他们留下标记,他们则跟随标记。如果时机来了,我们就除掉他并向后骑一小段,在我们的踪迹上等他们。我的兄弟同意这个计划吗?”

  “是的,这是惟一正确的。桑特确信会抓住我们,我们却会抓住他。”

  “就这样!”

  温内图叉说了几个字,但听起来那里面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尽的满足,那个被长时间徒劳地寻找的恶棍现在终于要落入他的手中了。

  天终于变阴暗了,这时我们听到了一匹马的蹄声。罗林斯来了,他下了马为我们解开绳索。他尽量显示自己是我们的救星,并欺骗我们说他同我们的死敌还骑了多远。我们做出相信他的样子,并使他确信我们的感谢,但做时避免流于过分热情的表达。然后我们上了马慢慢地骑马离开了。

  罗林斯又跟在我们后面。我们听到,他为了弄出清楚的印迹,经常让他的马蹦蹦跳跳地走。当后来镰刀形的月亮挂在空中时,我们可以观察到他不时停下,折断一根树枝并扔到路上作为标记留下。

  早晨我们做了一次短暂的休息,将近中午时又休息了一会儿,这次休息的时间却更长。桑特早晨才能跟踪,我们想使他尽可能地接近。随后我们还继续骑了两个小时。现在是同罗林斯讲个明白的时候了,我们停住并下了马。这必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也从马鞍里跳了下来问道:

  “为什么停下,朋友们?这在今天是第三次了。这样可到不了老枪手那里。我们走完这段路程不好吗,而不是在这里再宿一次营?”

  温内图这个通常那么沉默寡言的人答复他。

  “没有一个恶棍可以到老枪手那里去。”

  “恶棍?阿帕奇人的酋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认为你就是一个恶棍。”

  “我?”这个面孔粗俗的人威胁地皱起眉头,“从什么时候起温内图这么不公正和忘恩负义了,竟辱骂他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你真的相信骗了老铁手和温内阁?我们都知道了,桑特就是布拉登,而你是他的密探。你在整个骑行中都给他留下了标记,以便他会找到我们。你想把我们移交给桑特,却说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观察了你,你却没有料到。但现在是我们同你算账的时刻了。”

  温内图向罗林斯伸出手去。这个人马上明白了形势,向后退去并飞快地跃进马鞍逃走。我同样快地抓住了他的马的缰绳,温内图更快得多地在他身后跃了上去,掐住他的后颈。因为我拉住了他的马,罗林斯拔出一只双管手枪,把枪口对准我并扣响了扳机。我弯下身子,同时温内图拿起了武器。两枪都发了,没有打中我。一会儿之后罗林斯就被温内图抛了下来,从马上飞落。又过了半分钟,他就被解除了武器被捆上,嘴里塞上了东西。我们用捆过我们的皮带暂时把他绑在一棵树上,并把他的马拴在附近。我们打算在制服桑特之后,在这里接走他。然后我们又上了马,往回骑了一段,不是沿我们的痕迹,而是跟它平行着,直到我们到达了一处向外突出的灌木丛。桑特一定会经过这里。我们将我们的马拉进这片灌木丛并在它们旁边坐下,等着桑特一伙。

  他们一定从西北来。在这个方向上伸展着一片小小的开阔的草原,这样我们就可能在桑特到达我们的埋伏地点之前存到他。按照我们的计算他不可能在我们后面很远。还有一个半小时为白天,直到那时,但很可能还早得多,他一定赶上了我们。

  我们静静地挨着坐着,没有交谈一个字。以我们的相互‘”解和理解,没有必要因为袭击而商谈。我们松开了套索。抓住桑;‘和其他三个家伙我们是十拿九稳了。

  但过了十五分钟,又过了半个小时,我们的期望却没有实现。几乎整整一小时过去了,这时我发觉小草原的西面有一个快速移动的物体,同时温内图指向这个地区说:

  “唔!那边有一个骑手!”

  “当然,一个骑手。这真奇怪。”

  “唔,唔!他飞快地向桑特一定会从那里来的地区疾驰。我的兄弟能看清马的颜色吗?”

  “看起来是一匹栗色的。”

  “是的,那是一匹栗色的,而罗林斯的马就是栗色。”

  “罗林斯?不可能!他怎么能脱身?”

  温内阁的眼睛闪闪发光。他的呼吸更急促,他脸上淡淡的古铜色变得更深了。不过他克制了自己并平静地宣布:

  “再等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过去了。骑手早就消失了,而桑特没有来。这时温内图要求我:

  “我兄弟赶快骑马到罗林斯那里去并为我带来他的消息!”

  “如果其他四个在此期间来了?”

  “那我独自制服他们。”

  我从灌木丛中牵出我的黑马往回骑。当我十分钟后到达我们捆住罗林斯的地方时,他离开了。我又用了五分钟,仔细地检查我在这里发现的新痕迹,然后回到温内图那里去。当我告诉他罗林斯不见了,他像一个绷紧的弹簧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

  “到哪里去了?”他问道。

  “向着桑特的方向去警告他。”

  “你看到痕迹是这样的吗?”

  “是的”

  “嗬!罗林斯知道,我们会沿我们自己的踪迹回来捉桑特,就向西走了一点并走了一点小弯路,为了不必在我们旁边经过。因此我们在那边森林的边缘看到了他。但他怎样脱身的?你没发现什么线索吗?”

  “有的!有一个骑手从东南来并在他那儿下了马,这个人放走了他。”

  “可能是谁呢?兰德尔堡的一个士兵?”

  “不。脚印那么大,它们只能是我们的塞姆-霍金斯巨大的高统靴印。在坐骑的痕迹中我也认出了他的玛丽的痕迹。”

  “唔!也许还有时间抓住桑特,虽然他得到了警告。我的兄弟来吧!”

  我们上了马,向着西北骑马飞驰而去,一直沿我们的踪迹往回去。温内图什么话都没说,但在他的内心深处激荡着风暴。三次都便宜了桑特,尽管温内图捉住了他!

  太阳已经在地平线边缘的后面消失了。五分钟后我们就过了草原,三分钟后逃跑的罗林斯的印迹从左面过来并同我们的会合在一起了。又过了三分钟后我们到达了罗林斯碰上桑特和三个同伙的地方。他们只停留了一会儿,听罗林斯的报告,然后迅速地掉了头。如果他们在相同的踪迹上这样做了,那么我们认为,因为我们知道痕迹,不管黑暗降临就去追他们了,但他们聪明地避开了并选取了另一个方向。因为我们不熟悉这个方向,当天更黑了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放弃追捕,因为再也看不清踪迹了。温内图沉默地调转了他的马,我们骑马往回奔驰。又是向东南,先经过我们等桑特的地方,然后过了罗林斯被我们捆住的位置,飞们向要塞骑去。桑特又一次逃脱了我们,但愿不是永远!追捕必须等到明天早晨桑特的印迹能被认出来时进行,可以预料到,温内图会尽最大可能跟踪。

  当我们横穿曼吉锡塔来到峡谷中时,月亮刚刚升起,岗哨就站在那里的棉花丛林中向我们喊话。对于我们的回答哨卫说道:

  “我这么严厉地问,你们不能见怪,今天必须比平常更小心。”

  “为什么?”我探询道。

  “看起来在这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

  “我知道得不清楚。但一定发生了什么,因为那个小个于的人,叫做塞姆-霍金斯的,回家后做了一次长时间的布道。”

  “他离开过?”

  “是的。”

  “还有什么人吗?”

  “没有,就他自己。”

  那么不会错了,平常那么聪明的塞姆做了蠢事并放走了罗林斯。

  当我们骑过隘口和石门来到要塞中时,我们得知的第一件事就是老枪手的健康状况恶化了。虽然没有危险,但因为这种情况把我跟温内图分开了。

  温内图把缰绳搭在他的马上并向营火走去,“三叶草”、哈里和兰德尔堡的军官陪老枪手坐在那里,他裹进了柔软的被子中。我跟着温内阁。

  “谢天谢地!”老枪手用微弱的声音欢迎我们,“你们找到了商贩了吗?”

  “找到了又丢了,”温内图答道,“我的兄弟霍金斯今天出去了?’

  我到过外面。”小个子毫不疑心地证实。

  我的小个子兄弟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吗?”

  一个西部人,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

  不,不是西部人,而是一个新手,这样的新手温内图还没见过并且也永远不会再见到了。就这样!”

  说着这句申明的话他就转过身去并走开了。一向如此冷静甚至是体贴的阿帕奇人的粗鲁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但当我坐下并讲述〕我们的经历,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原因。找到桑特,然后又失去了!不可能有比这更重大的事情了。小个子塞姆不知所措,他用两手在他的胡子丛中挠,却没有得到安慰。他从头上扯下假发并把它压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但这样也没有平静下来。他气恼地把它扔到地上,并叫道:

  “温内图说得对,完全对,我是最大的新手,最愚蠢的笨蛋,并将直到我生命结束都会这么笨。”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亲爱的塞姆?”我问他。

  “正是由于我的愚蠢。我听到两声枪响,就向它们传来的地方骑去。在那里我遇到一个被绑在一棵树上的人和那旁边一匹马,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我问他怎么到了这种境地,他冒充自己是老枪手想找的商贩,他被几个印第安人袭击了并被绑在那里。”

  “嗯!不过向印迹看一眼您就一定会明白,那只能是一个印第安人和一个白人。”

  “对。但我摊上了运气差劲的一天,我没有先检验,而是解开了他。我想把他带到这里来,他却跳上他的马并沿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去。现在我觉得奇怪了,尤其是因为他说到的印第安人,于是我认为最好是赶快骑马回家并要人们小心,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我气得想把所有的头发一根一根地拔出来,但我头上一根也没有,因而我毁坏我的假发,而这也没有使事情两样。但明天一大早我就会寻找这些家伙的踪迹,直到我把他们捉住和于掉!’

  “我的兄弟塞姆不能这么做,”这时只听温内图说,也又来到了附近,“我将独自追踪凶手。我的白人兄弟们必须都留在这里,因为可能桑特仍然在寻找要塞以洗劫它,这样就需要聪明和勇敢的人来进行守卫。”

  后来,当人们对发生的事件暂时平静去休息了,我寻找着温内图。他的“旋风”在水边吃草,他伸开四肢躺到了附近草丛也当他看到我过来时,他站起来并抓住了我的手。

  “我知道我的兄弟想对我说什么,你想一起去捉住桑特?”

  “是的。”

  “你不能这样。老枪手更加虚弱了,他的儿子还是一个男孩,塞姆-霍金斯老了,像你今天看到的,迪克-斯通和威尔-帕克在紧急情况下也许不够沉着镇定。老枪手更急需你。温内图独自去追捕桑特不需要帮助。如果在我找他的时候,他纠集了无赖并闯入这里怎么办呢?你保护老枪手吧!你愿意满足你的兄弟温内图的这个愿望吗?”

  我觉得很难同意分手,但他那么长时间地催促我,直到我让了步。他说得对,老枪手比他更需要我。但我一定要陪他走一段。晨星还在闪闪发亮,我们一起骑到了森林中,正当天亮的时候,我们停在先前在桑特的新踪迹前转回的地方。温内图锐利的眼睛还是能认出它来的。

  “我们在这儿分手,”他决定道,在他的马上向我转过身来并把他的右手放在我的肩上,“我们现在分开了,但在适当的时候我们又相聚在一起,因为老铁手和温内图不能长久地分离。仇恨将温内图赶走,友谊把你留在这里。爱会再将我们联合起来。就这样!”

  他用手紧握了我一下,向他的黑马发出一声响亮的尖利的呼唤,他飞驰而去,长长的头发在他的身后飘动。我目送着朋友,直到他不见了。你会捉到敌人吗?什么时候我再见到你,我亲爱的,亲爱的温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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