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经常加班吗?”用餐到一半,季怜芙忍不住开口问他。
“看情形,普遍来说,有大Case才会需要加班,否则我都尽量在上班时间内完成我的工作。”
“嗯。”她点点头。
今天看木勋傲工作的模样,她终于明白人家能掌控那么大一间公司,凭的不是运气,而是努力。
一家大集团的总裁,其实大可以把所有事都交给手下去做,根本不需要亲身参与。但,木勋傲不同,他和其他员工一样,共同为公司努力,其认真程度或许连他的员工都比不上。
所以他今天可以那么成功,是有道理的。
“你呢?你们那种工作应该是上全天班的吧?”
“没错,早上十点上班直到晚上十点才下班,整整十二小时。”
“很累吧?”
“当然累呀!可是没办法,这是我的工作。”要是熬不下去,她早就辞职了,不会等到现在,甚至还要苦命的另外出差,当某人的司机。
“没想过要辞职吗?”
“怎么?你要养我吗?不然你干嘛这么问?”现在景气歹歹,她有个不论薪水,还是头衔都不错的工作,她疯了才会把它辞掉。
不过如果能找到一个有钱的长期饭票,那就另当别论了,嘻嘻嘻。
趁著季怜芙喝下一口水,木勋傲慢条斯理地回答:“没问题,我养你。”
季怜芙刚喝进嘴里的水,忍不住喷了出来。
她没听错吧!?刚才木勋傲说要──
养她!?
“你要不要先把嘴边的水擦一擦,再继续看我?”看著她狼狈的模样,他低低笑著。
季怜芙困窘的拿起纸巾拭去嘴边的水渍,不悦地瞪著他,“谁叫你要乱说话?什么养我?这种话不能乱说的,你知不知道!”
“是吗?可是我丝毫不觉不妥。”木勋傲一脸无辜。
“你──”
“我打算请你来当我的专属司机,这样我就是你的老板,等于是我养你不是吗?我这么说有哪里不对?”他摊著手解释。
“呃──”经木勋傲这么一解释,季怜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想太多,误以为他是想──
噢!天哪!杀了她吧!这么尴尬的事居然发生在她身上!?真恨不得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难道你有别的解释?”他故意这么问道。
只见季怜芙的脸愈来愈红,一眨眼,已经像煮熟的虾子般,红透。
季怜芙捂著发烫的双颊,完全不敢把眼光调高。
这么丢脸的想法,绝对不能被木勋傲察觉,否则以他那种恶质的个性,一定会取笑她到死。
“我……我吃饱了,我先到外面等你,你慢慢吃。”抛下话,她头也不回的急忙离开现场,不敢再多逗留一秒钟。
望著她几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木勋傲扬起一抹令人费解的笑容,久久不散……
凌晨三点,窗外一片阗黑,四周静得连隔壁家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在这么安静的时间,该是所有人正好眠的时候,偏偏有人很不识相的拿起手机,拨了一组号码,准备吵醒那组号码的主人──
季宅内──
一道悦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划破夜里的寂静。
手机的主人睡得正熟,浑然不知自己的手机在响。而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家每间房间的隔音都很好,所以手机的铃声,不会吵到其他房间的人。
可是打电话的人极有耐心,一通接一通的打,似乎没有罢手的迹象。
终于,被窝里的人动了。
季怜芙在睡梦中挣扎了许久,才勉强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手,在床头上摸索了许久,终于摸到她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懒懒的把它捉了过来。
勉强撑开眼,瞥了手机来电显示的名字一眼,发现是“木勋傲”三个字之后,她想也没想,就把手机丢到床的另一头,继续蒙头大睡。
管它去响,反正响久了,就不会再响了……
果然,手机再响了一会儿后就停了。
可是就在她得意终于可以好好再进入睡眠时,另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她吓得赶紧弹开眼皮,急忙转身去接她房里的家用电话分机,无奈翻身太急,一个没注意,整个人就硬生生的摔下床,痛的她龇牙咧嘴。
不过她没时间理会自己的疼痛,马上又从地上跳起来,冲去接电话。
开玩笑,她手机响不会吵到其他人,所以任它响无所谓,但是她家的电话,每个房间都有一支分机,所以电话一响,每个房间的人都会听到铃声,要是把他们吵醒,她一定会被大家鞭笞的!
所以为了不让他们被吵起,她不接电话不成。
这个该死的木勋傲,居然懂得利用这招来逼她接电话,真是卑鄙!
通话键才刚按下去,她都还来不及发难,木勋傲冷冽的质问声马上传来:
“你为什么不接手机?”
她为什么不接手机?
因为她在睡觉,她不想接嘛!这问题还需要问吗!?白痴都知道答案好不好!
她瞪著话筒,超级不爽的在心底暗骂了好几声。
“木先生,现在是几点你不会不晓得吧?”她的口气比他的还冷。
该死的,她刚才摔到床下时,臀部先著地,害她现在屁股痛的要死,都是这混球害的!她边揉著发疼的臀部,边气呼呼地想著。
木勋傲扫了手表一眼,“三点多。”
“你还知道现在是三点多嘛!那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大家的睡觉时间?”她没好气地再次提问。
“我有事要外出,你立刻过来载我。”他不理会她的嘲讽,以不容置喙的口吻命令道。
“你有事要外出不会自己去吗?现在是半夜三点,是我睡觉休息的时间,我干嘛要出去?你想疯可不代表我要跟你一块疯!告诉你,你别想了,我是不会去载你的!”
季怜芙一听见他居然在这个时间要她去载他,一把怒火瞬间飙涨三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劈里啪啦的骂了一串,中途连换气都没有,可谓中气十足。
“你别忘了,我们协议过,你现在是我的司机,要随传随到。”他很有绅士风度,等她骂完才再次开口。
“我没忘,只是你太不通情理了!现在是半夜三点钟耶!我明天还要上班耶!要是我答应去载你,却因此害我工作不保,那要怎么办?”
“你不来载我,接不到我的订单,工作不是照样不保?”
她被他这么一堵,一时间不晓得该怎么反驳,支吾了半晌,才讪讪的开口:
“是人都需要休息,你怎么可以不顾别人的生理要求,硬要怎样就怎样?做人不要那么过分,OK!?”
“……既然你不要你的工作了,那我就如你所愿。”木勋傲二话不说,立刻把电话挂掉,让季怜芙想后悔的时间都没有。
季怜芙对著话筒冷哼一声,一点也不担心地缩回被窝里,准备继续睡她的大头觉。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她霍地掀开被子,像火车头般冲进浴室稍微梳洗,再快速换上外出服,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去开车。
“没志气!难怪人家会把你吃的死死的,你活该!”她边以惊人的速度在路上狂飙,边不住骂著自己。
刚才她本来真的不打算理会木勋傲如此不合理的要求,可是当她躺回床上,情绪逐渐冷静下来后,不去载木勋傲的后果立刻窜进她脑海,然后她就再也无法睡下去,赶紧起身去载他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是他每天都这么折磨我,我不就惨了?不成不成,我得赶快想个方法好摆脱他的魔掌,我一定要想个好法子才行……”她喃喃自语著。
就在她抵达木勋傲他家时,木勋傲也刚好打开家门走出来。
看见她的来到,他英俊的脸庞不见一丝讶异,仿佛早就料到她最终还是会来载他的样子。
“怎么?你不是说你不会来了?”他扬了扬浓眉,故意调侃著她。
她瞪著他,“我后悔了不行吗?”
“几分钟前才说完的话,现在就后悔了?”
“你又不是我的谁,管我这么多做什么?”她撇著唇冷哼一声,“现在怎样,你要不要上车?不要的话,我可要走了。”
“又要改变想法了?啧!不愧是女人,改变想法的速度,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你也不愧是男人,恶劣到极点,让人想狠狠的痛扁一顿!”她伶牙俐齿的回嘴。
挑了挑眉宇,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你是露出你的猫爪还是虎爪了?”
他在暗讽她不是病猫,就是母老虎,她岂会听不出来!?她轻嗤了一声。
“不好意思,本姑娘并非猫科动物,再告诉你一声,我还很困,你要是想继续站在那边和我抬杠,我真的会立刻掉头回家。”她牺牲睡眠可不是为了来这里和他抬杠的!
况且,她是人不是动物,她绝不会贬低自己,把自己和任何一种动物划上等号!
“不,我有正事要办。”
“那还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上车!”
这次木勋傲没再多话,立刻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在驾驶旁的位置坐下,“到医院去。”
她幸灾乐祸地斜睨了他一眼,“你生病啦?”
“我看起来像吗?”
目光将他从头扫到脚,他老兄精神好得很,看起来就是没病没痛的样子,想也知道他很健康。
没好戏可以看,无聊!
她不太感兴趣,随意地问道:“不然你现在去医院做什么?”
“朋友出车祸。”他简略的回答。
“朋友出车祸你可以明天再去探望他,又不是家人出车祸,犯得著三更半夜挖我起床吗?”她真怀疑他的大脑是干什么用的。
“她没有家人,所以我不去看她不行。”
“哦!”这就无话可说了。
到了医院,看见木勋傲口中的那个朋友之后,季怜芙有些惊讶。
“你朋友是女的!?”她拉住他,吃惊地问。
她一直以为是男的。
他回头纳闷地盯著她,“我有说是男的吗?”
“可是你也没说是女的呀!”
“是男是女有什么差别?”
“呃……”她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男的朋友还是女的朋友当然有差别,只是……她又不是木勋傲的谁,他的朋友是男是女,对她而言应该是没差别的,不是吗?
“还有问题吗?”
她缩回自己的手,轻摇著头,“没有。”
她没理由、也没立场有问题。
只不过当她看见对方是个非常柔弱美丽的女子时,心底却无预警地滑过一种不怎么舒服的感觉。
轻蹙起黛眉,她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或许是因为睡眠不足,所以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产生吧。
“小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木勋傲柔声地询问他受伤的朋友──林小水。
季怜芙在一旁看得下巴差点脱落。
她认识木勋傲没多久,但却时常被他欺负,见到的也全是他恶劣的一面,从未见过他这么温柔的模样。
一样是女人,怎会有那么大的差别待遇呀?
真不公平耶!
林小水抬起水汪汪的瞳眸,可怜兮兮地瞅著木勋傲,“我好痛……”
“叫你去学开车,你偏不要,开车的话,就不会被撞得这么严重了不是吗?”
“你不要骂我嘛!人家被撞得腿断掉就已经很可怜了,你再骂我,我会更可怜的。”
说著说著,林小水两行眼泪就这么滑了下来,速度之快,连身为女人,同样也是水做的季怜芙,都自叹弗如。
哇!三秒耶!才短短三秒之内,她的眼泪居然就能这么狂飙,厉害厉害!
“好好,不要骂不要骂。”
木勋傲轻叹了口气,他这个好朋友没其他本事,就是掉眼泪第一名,不管是看见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让她眼泪掉个不停。
“话说回来,你这时间不睡觉,为什么跑出去让车撞?”
“我哪有跑出去让车撞?是对方以为半夜没车,把车开得很快,然后又闯红灯,才会撞到我的。”林小水非常无辜地为自己争辩著。“而我被机车压在下面,腿才会断的。”
“你说了半天,还没说到你为什么那么晚还出门?”木勋傲捺著性子提醒她。
季怜芙点点头,方才她也认真的听她描述,却发现她说了一大串,重点都没说到,看来这个女生也是迷糊一族。
“我睡到一半,觉得肚子饿,家里又没东西可以吃,又忍不到天亮,想到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豆浆店去吃个消夜,没想到东西都还没吃著,就被车撞了,呜……我好可怜哦!又饿又痛,呜呜呜……”
耍宝型人物。季怜芙在心底为林小水的个性下了注解。
“你现在能不能吃东西?要是可以的话,我先去帮你买些东西止止饥。”
“不可以……医生说等一下要安排我进开刀房,把断掉的腿骨接起来,所以不能吃东西。”
“那你就认命吧!”他只能这么说了。
“哇哇哇!小水好可怜哦……呜呜呜……”林小水也不管现在身在何地,放声就是大哭。
急诊室里的护士一听到哭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冲了过来。“怎么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好了好了,我不该不分是非对错就先责备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季怜芙原以为木勋傲会骂林小水,叫她不要再哭,没想到他却出乎她意料的,更加放轻嗓音安抚林小水的情绪,看得她眼睛几乎快掉了出来。
“不好不好,你欺负我!我讨厌你──”
林小水愈来愈不知分寸,像个小孩子似的,愈嚷愈大声,几乎把急诊室内的病患全吵了起来。
而木勋傲愈是安抚她,她就哭得愈大声,丝毫未见克制。
一旁的季怜芙再也看不下去,双手叉腰,没好气地指著医院大门怒道:“你再哭,我就把你丢出医院!”
季怜芙这一声大喝,吓得林小水立即止住哭声。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睁大了双眼,惊恐地望著她,两行眼泪挂在脸上,再也不敢流下。
木勋傲没想到她会突然出声,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这里是医院,你突然这么大哭,人家护士或医生会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你懂不懂!?你多大了,竟然还这么不懂事!”不是她爱教训人,而是这个林小水太欠教训,让人想不骂她都不行。
“我──”林小水自知有错,瘪著小嘴,想哭却又不敢哭,看得让人十分不舍。
“而且你有没有看见其他病人都被你吵醒了?你以为只有你身体在痛,别人都没事吗?
躺在这里的人不是受伤就是生病,比你难受的人多得是,你凭什么可以因为自己的任性,就把大家从睡梦中吵醒?”
“我──”
“你不必再你呀我的,要不是你,我现在还躺在被窝里舒服的睡著觉,你真不识好歹,有人要来探望你,你就该偷笑了,还任性个什么劲?”
林小水朝木勋傲投去求救的目光。
季怜芙不待木勋傲开口,马上挡在他面前,堵去林小水的眼光。
“你不必向木勋傲求救,做错事就该道歉。我要你跟这里被你吵醒的所有人道歉。”
林小水环视了急诊室内所有人一眼,就见大家全睁大了眼在看她。
不晓得是心理作祟还是什么,她总觉得他们瞧她的眼神中,似乎都夹带著一丝的谴责,她不安地移动著身子。
咬紧下唇,林小水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胆开口。
“为什么你做错事不敢跟大家道歉?”季怜芙十分坚持,一定要她开口跟大家道歉才肯罢休。
林小水怯怯地摇著头。
“既然没有不敢,那为什么迟迟不开口?”
舔舔干燥的唇瓣,林小水仿佛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抬起头坚定的看著大家,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跟大家说:“对不起。”
躺在她隔壁床的一个阿婆,笑笑的挥挥手,“好啦,有道歉就好了,没事了。”
林小水投给她一抹感激的笑容,“谢谢。”
事情有个圆满的结果,季怜芙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始终在旁旁观的木勋傲,对于季怜芙斥责林小水的举动,非但没有出面阻止,反而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林小水和他从小一块长大,由于她父母早逝,他又年长她几岁,所以就认她当干妹妹,竭尽所能的疼爱她。
只是没想到他把她宠过了头,她早就不怕他了,所以现在他才会对她的任性无可奈何。
今天所幸有季怜芙出面教训她一顿,看她被治得服服贴贴,想来,以后必须仰赖她来教导她了。
“以后你最好不要再有类似的情形出现,否则我看一次就教训你一次,知不知道?”季怜芙故意板起脸孔,对林小水撂下话。
闻言,林小水瑟缩了下,连忙点头如捣蒜,不敢说出半句抗议的话。
“知道就好。”
林小水的事一解决,季怜芙马上转向木勋傲。
“喂,我跟你说,我明天要上班,你想留在这就留在这,我现在一定要回家睡觉,你要是敢不让我回去,我宁愿自动辞职,也不要再任你摆布!”
木勋傲深深地凝视著她,许久,季怜芙被看得浑身发毛,才想开口问他在看什么时,他却早她一步开口了:
“你回去吧!早上照平常时间到我家载我。”
“你要留在这?”
“对,我要再照顾小水一下才走。”
“哦!随你。”他不回家她还落得轻松,等下车子可以直接开回家,不用再绕到他那里去,多好啊!
她真恨不得能立刻钻进自己的被窝里,享受那温暖的感觉了。
耶耶耶!
望著她归心似箭的背影,木勋傲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宠溺的微笑。
林小水眼尖的捕捉到他唇边的那抹笑容,原本水汪汪的眸子瞬间竟布满了妒意,一张俏生生的小脸也浮上了令人生惧的阴鸷。
她从小就喜欢著木勋傲,好不容易他一颗心全在她身上,关心她胜过一切,她有自信再不久她就能完全把他变为她的,因此她说什么也不容许半途有人出来破坏她的计画。
木勋傲只能是她的,绝不能被别的女人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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