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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斯·西伯德:《可爱的骨头》

第四部分 途中看到了哈维先生

  我朝南走,来想去找露丝和雷,途中却看到了哈维先生。他开着一辆橘色的老爷车,车子由同样车种的零件拼装而成,看起来像是装了轮子的科学怪人一样可怕。一条长长的绳子勾住车子的引擎盖,车子一动,空气涌进去,引擎盖就上下拍动劈啪作响。不管他多么用力踩油门,引擎就是不听话,他始终无法加速。他头一天晚上睡在一个空荡荡的墓穴旁边,梦中还看到5!5!5!的球衣号码,不到天亮他就醒来,开车直奔宾州。

  哈维先生的身影来模糊,看起来相当奇怪。这些年来,他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女人,但现在这些女人似乎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他眼前。

  他第一次对女孩子动粗纯属意外,他当时发了病,控制不了自己。不管事实是否如此,反正后来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他和那个女孩子上同一所高中,女孩后来没有到学校上课,但他也并不觉得奇怪,从到大他搬了太多次家,他以为女孩也和他一样居无定所。他闷声不响地强暴了那个女孩,虽然后来想想有点后悔,但他觉得此事不会在两人心中留下永久的伤疤。那天下午他好像受到外力驱使,结果才会发生这种事情,完事之后,女孩呆呆地望着前方,眼神一片空洞,过了一会儿,她穿上被撕裂的内裤,用裙子的腰带将内裤固定住,他们都没有话,然后她就走了。他用刀在手背上划了一条口子,这样一来,如果爸爸问起他身上的血迹,他就可以指着手背:“你看,我不心割伤了手。”

  但他爸爸什么都没问,也没有人找他兴师问罪,女孩的爸爸、兄弟或警察都没有出现。

  开到半路上,他隐约感觉到身旁有个人,我则清楚地看到是那个被他强暴的女孩。几年之后,有天晚上她哥哥抽烟抽到一半睡着了,她因而丧身火海。我看到她坐在车子前座,心想哈维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到我。

  哈维先生把我的尸体丢弃在斐纳更家附近之后,这一带惟一明显的改变是四周多了一些橘色的高压电塔。落水洞变得来大,斐纳更家的东南角已经陷了下去,前庭也悄悄地陷到了地底下。

  马路另一头杂草丛生,为了安起见,雷把车子停在大路另一侧繁茂的灌木丛下。尽管如此,车子右侧仍抵到了马路的边缘。“斐纳更一家怎么了?”雷边下车边问。

  “我爸建筑公司买下这块地,他们拿了钱之后就走了。”

  “露丝,这里让人感觉阴森森的。”雷。

  他们穿过空旷的马路,淡蓝色的天际飘着几簇云朵般的烟雾,从这里往前看,他们只认得出铁道另一头霍尔的修车厂。

  “嗯,不知道霍尔·汉克尔还是不是修车厂的老板?”露丝,“我以前好迷他。”

  她完就转身看着工地,两人都默不作声。露丝兜着来的圈子,朝着洞口前进,雷紧随在后。落水洞远远看去好像一个大泥坑,泥土刚开始变干,洞口四周长了一些杂草,看起来并不可怕。但是靠近一看,你会觉得走到这里好像没路了,眼前出现一个淡巧克力色的大洞,坑洞软绵绵的,中间略微突起,好像有生命一样,东西一放上去,马上就被吸了进去。

  “你怎么知道落水洞不会把我们吞进去?”雷问道。

  “我们还不够重。”露丝。

  “心点,一觉得不对劲,请你马上停下来。”

  我看着他们,不禁想起那天爸爸带我们来这里丢冰箱时,我也紧紧拉住巴克利的手。爸爸在和斐纳更先生话,巴克利和我走到落水洞变软的边缘,我发誓我感觉到脚下的地面轻微地颤动,这种感觉就好像走在教堂的墓园中,忽然间陷到鼹鼠挖的洞里一样。

  我在书上找到了鼹鼠的照片,后来就是因为这些视力不佳、嗅来嗅去、爱磨牙的家伙,我才比较能接受自己被埋在落水洞的事实。我想反正我躺在一个厚重的金属保险箱里,鼹鼠想咬也咬不到我。

  露丝心翼翼地向着坑边走,我则想起好久以前的一天,开车回家途中爸爸所发出的笑声。当时,我编了个故事讲给弟听,我落水洞下面住了一整村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住在那里,村民们非常喜欢那些被丢进落水洞的家电用品,他们把这些东西视为来自地面天堂的礼物。“我们家的冰箱一到村里,”我,“他们可感谢我们了。这些矮人喜欢修东西,他们最喜欢把支离破碎的东西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爸爸听了放声大笑,车里充满了他的笑声。

  “露丝,”雷,“行了,不要再往前走了。”

  露丝脚尖踏在柔软的洞里,脚跟踩在坚硬的洞口,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好像打算伸出双臂,纵身一跃,跳进洞里和我作伴。但雷上前站到她身后。

  “你看,”雷,“地球显然打了个饱嗝。”

  我们三人同时看到角落里浮出一样金属物品。

  “啊,一九六九年的梅塔格牌洗衣机。”雷。

  但那不是洗衣机,也不是保险箱,而是一个陈旧的红色煤气炉,正缓缓地在洞边移动。

  “你有没有想过苏茜·沙蒙的尸体会被埋在哪里?”露丝问道。

  地上的杂草隐约地遮住他们的蓝色汽车,我真想从车旁的地面下现身,穿过马路,走下落水洞,然后再走上来拍拍露丝的肩膀:“我是苏茜啊!你猜对了!你想得没错,我就在这里!”

  “没有,”雷,“我把这个问题留给你。”

  “这里变化好快,每次我回来都发现有些东西不见了,我们这里和其他地方来不一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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