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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斯·西伯德:《可爱的骨头》

第四部分 我欺骗了你

  我数着妈妈的脚步,如果她自己也数的话,她会知道她走了七十三步;短短的七十三步内,她完成了过去七年不敢去做的事情。我妹妹率先开口。

  “妈。”她。

  妈妈看着琳茜,时光闪过了三十八年,她再也不是那个在温涅库卡的寂寞女孩了。

  “琳茜。”妈妈。

  琳茜目不转睛地看着妈妈,巴克利也站了起来,但他先低头看看鞋子,然后抬头看着窗外的停机坪。停机坪上停了好几架飞机,乘客井然有序地穿过连接通道登机。

  “你爸还好吗?”妈妈问道。

  琳茜一叫妈就僵住了,这个字听起来好陌生,叫起来感觉怪怪的。

  “我想他情况不太好。”塞谬尔,到目前为止,还没人出这么长的句子,妈妈在心里偷偷地感谢塞谬尔。

  “巴克利?”妈妈和弟打招呼,她装出没事的样子,她总是他母亲吧,不是吗?

  他转头面向她,略带敌意地:“大家叫我巴克。”

  “巴克。”她一面轻声重复,一面低头看着双手。

  琳茜想问妈妈:你手上的戒指呢?

  “我们该走了吧?”塞谬尔问道。

  他们四人走上通向中央航厦的长走道,走道上铺着地毯。他们走向拿行李的转盘,走到一半妈妈忽然:“我没有行李。”

  大家忽然停步,气氛显得相当尴尬,塞谬尔四处张望,看看能否找到通往停车场的标志。

  “妈。”琳茜再度试图和妈妈话。

  “我欺骗了你。”琳茜还没来得及什么,妈妈抢先开口了。她们目光相遇,两人交换着不出口的秘密。在炽热的目光中,我发誓我看出了端倪,虽然两人都不明,但我感觉得到妈妈和琳茜都知道彼此心里装着赖恩的事,这个秘密就像刚被蛇吞下肚还没消化的老鼠一样,在两人的心里蠢蠢欲动。

  “我们先搭电扶梯上去,”塞谬尔,“然后再从上面的通道到停车场。”

  塞谬尔大声叫巴克利,巴克利看机场安人员看得出神,他们穿着制服,弟向来对穿制服的军警人员非常感兴趣。

  他们开车上了高速公路。片刻沉默后,琳茜先开口:“医院巴克利还,所以不让他进去看爸爸。”

  妈妈在座位上转过身来:“我会想办法跟他们商量。”她边边看着巴克利,头一次试着对他笑笑。

  “去你妈的。”弟头抬也不抬,低声咒骂。

  妈妈愣住了,弟终于开口,脱口而出的却是这种话。他心中充满恨意,满腔怒火如波涛般汹涌。

  “巴克。”妈妈及时记起现在大家都这样叫弟,“你看看我好吗?”

  他愤愤地凝视着前座,满怀怒意地盯着她。

  妈妈只好转身看着前方,过了一会儿,前座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妈妈虽然拼命地压抑,但塞谬尔、琳茜和弟依然听得一清二楚。妈妈默默地流泪,但再多泪水也软化不了巴克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把恨意深深地埋藏在心里,那个天真无邪的四岁男孩依然存在,只是恨意已将他层层包围,童稚之心也已化为铁石心肠。

  “看到沙蒙先生之后,大家心情就会好一点了。”塞谬尔,完之后,连他也受不了车内的气氛,于是俯身扭开了收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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