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联络上赖恩·费奈蒙,他立刻赶到医院,调度员艾比盖尔·沙蒙找他。爸爸在手术室里,妈妈在护理室附近来回踱步。她披了一件雨衣开车到医院,雨衣里只有夏天穿的薄睡衣,脚上是平时在后院穿的包头鞋,她没有特别花时间整理头发,口袋或皮包里也没有扎头发的橡皮圈。医院停车场雾气沉沉,她停下来检视一下自己的面容,然后在黑暗中熟练地上了口红。
赖恩从医院白色的长廊一端走过来,她看到他的身影,心情顿时放松了。
“艾比盖尔。”他走向妈妈,边走边打招呼。
“噢,赖恩。”她,完随即一脸茫然,不知道接下去该什么。她只需要轻声叫出他的名字,接下来的就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了。
妈妈和赖恩拉着手,护理站里的护士瞄了一眼就把头转开,护士们习惯尊重别人的**权,她们早已见怪不怪,但是她们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具有特殊意义。
“我们到探视区谈吧。”赖恩,然后引着妈妈走向长廊另一端。
他们边走,妈妈边告诉他爸爸正在动手术,他告诉妈妈玉米地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显然认为那个女孩是乔治·哈维。”
“他以为克莱丽莎是乔治·哈维?”妈妈在探视区外停了下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时外面很暗,艾比盖尔,我想他只看到那个女孩手电筒的灯光。我今天早上到你们家谈的那些话无济于事,杰克坚信哈维涉案。”
“克莱丽莎还好吗?”
“她有些抓伤,擦了药之后已经出院了。她又哭又叫,整个人相当歇斯底里。唉,她是苏茜的朋友,怎么会发生这种不幸的巧合?”
霍尔懒洋洋地坐在探视区昏暗的一角,双脚搭在他帮琳茜带来的安帽上。一听到有人走过来,他马上坐直身子。
看到走过来的是我妈和一名警察,他又恢复懒洋洋的坐姿,他让自己及肩的长发遮住脸庞,他十分肯定我妈妈不记得他是谁。
但妈妈认出塞谬尔曾经穿到我家的皮夹克,一时之间,她以为塞谬尔在这里,但随即转念一想,喔,这是他哥哥。
“我们坐坐吧。”赖恩指指探视区另一边的塑料连椅。
“我们还是走走吧,”妈妈,“医生最起码再过一时才会有消息。”
“去哪里呢?”
“你有香烟吗?”
“你知道我有。”赖恩带着愧疚的笑容。他想从妈妈的眼睛里读出她在想什么,妈妈看着其他地方,眼光迷蒙,仿佛若有所思。他希望能伸手定住那双湛蓝的大眼睛,让它们专注在此时此刻,把焦点投注在自己身上。
“那么,我们找个出口吧。”
他们找到一个通往水泥阳台的出口,阳台离爸爸的病房不远,上面放了一套暖气设备。虽然空间狭,外面又有点冷,但机器的噪音和排放出的热气使这里自成一个世界,他们觉得离众人好远。他们抽烟,互相凝视,忽然间,两人都觉得彼此的关系毫无准备地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事情在不知不觉中发展到了再明白不过的地步。
“你太太怎么死的?”妈妈问道。
“自杀。”
她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这副神情让我想到克莱丽莎忸怩作态的模样。我们一起逛商场时,一看到男孩子她就摆出这种样子,她会格格笑个不停,还对男孩子眨眼睛,注意他们在看什么。此时妈妈涂上红色的口红,嘴上叼支香烟,从口中吐出一圈圈烟雾,令我看了大吃一惊。我只在我偷拍的照片里看过妈妈的这一面,这个母亲眼中没有我们这些孩。
“她为什么自杀?”
“在我不想你女儿为什么遭到谋杀之类的问题时,脑子里就萦绕着你问的问题。”
妈妈脸上突然浮现奇怪的笑容。
“再一次。”她。
“再什么?”赖恩看着她的笑容,真想伸手一捉,让笑靥停留在自己的指尖。
“我女儿遭到谋杀。”妈妈。
“艾比盖尔,你还好吗?”
“没有人这么,邻居们得支支吾吾,大家都这是一桩‘可怕的悲剧’,但我只想听到有人大声、明白地告诉我真话。以前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现在我可以面对事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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