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二虎!”郑东贵快气炸了肺,“你他奶奶还是不是人养的?”
“我们这些人穷途末路,没办法,连长一拍大腿说道;‘弟兄们,咱不跑了!男子汉大丈夫,咱们从哪丢的脸就从哪里找回来,左右都是个死,要死咱们也得拉上个小日本垫背!’说完这句话,我们这些弟兄抱着连长一块哭……”
第8章
梁飞的话没说完,七连弟兄全都虎目含泪。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命运的多舛,东北军的未来已经在每个人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陈卅没有那么多感慨,他搂着怀里打起瞌睡的凤凰,在马背上默默和自己沉重的眼皮子较着劲……
此时的热河省并没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东北的关东军正在积极筹划进攻热河的作战方案,可是汤二虎的部队却在民脂民膏的搜刮上忙得不亦乐乎。他们偶尔也会想到打仗的事情,只不过那是因为利益上的不平均造成了各方面的火拼而已。既然汤主席并不关心日趋严峻的战局,所以日本人,特别是日本特务便趁机穿越有兵无卡的防区,在热河境内大事侦查、破坏。
陈卅等人在二更时分回到了汤杖子村。一路之上,虽说遇到过盘查,可是大洋一出手,当兵的马上放行。从这些视财如命的熊兵蛋子身上,就连陈卅这个从未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门外汉,都看得出热河已是朝不保夕。
“老郑啊!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陈卅道。
“你明白个啥?”郑东贵还在心疼刚才送出去的几块大洋。
“你们东北军要是不垮,那老天爷可真就是瞎了眼。”
“你啥意思?”
“咱们还是靠自己吧,求人不如求己。”陈卅不管郑东贵愿不愿意听,又道,“还是把东北军忘了吧!我看他们成不了气候。”
“咱们的实力太弱,要想不被人吃掉,就得找个靠山才行。可你看看,现今这世道靠谁能靠得住啊?”
“老郑,我看咱不用灰心。先把队伍拉起来,只要能打胜仗就不怕没人来靠窑是不是?人少咱不怕,怕的就是有了队伍却不能打仗。”
“你又想到啥啦?”
“我想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练练手底下的兵。要求不高,身手只要能达到凤儿那一半的能耐就行。”
“这还算要求不高吗?”
陈卅和郑东贵热火朝天地唠着家常。在不远处的汤杖子村,宋玉昆从一位年轻的药材商人手里接过一份材料。
“陈卅,男,二十岁。生于民国元年腊月三十。祖籍山东省沂水县,后随父母移居东北……”宋玉昆读着陈卅的简历,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打开统战工作的缺口。
“这个陈卅还真是不简单。他头脑聪明,反应灵活,从小在胡子堆里就出类拔萃。”年轻人觉得好笑,“他十一岁就敢和山寨的大炮手决斗,靠耍诡计打飞了人家一只耳朵。”
“是啊!”宋先生深有感触地问道,“小郭啊!这些材料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满洲省委的同志从哈尔滨送出来的。陈卅的材料都是由他们提供的。”
“噢?你看看这里……”宋玉昆指着其中一行字迹说道,“我一直奇怪这陈大胆为什么总把抗日挂在嘴边,原来他父亲是被日本人用铡刀给铡死的。”
“是的,据三江同志所说,陈卅的父亲是因为烧了日本人开的大烟馆,被日本兵给残忍地杀害了。”
“原来是家仇促成了他抗日的决心。”
“道理是这样,不过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噢?”
“陈卅父亲死后,一些好事的人说他是‘陈世美’的崽子,因为这个,陈卅可没少伤人。不过从那以后,陈卅一提到日本人就咬牙切齿,他总和三江说是小鬼子害得他家破人亡。”
“看来,从抗日这一环节下手是争取陈卅最好的突破口。”
“上面一些同志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有些同志仍然担心他身上的匪性,担心他会不会接受我党的主张和领导。”
“管不了那么多了,上级派你和杨雨同志前来配合工作,说明了上级对这支队伍的重视程度,我看咱们要抓紧时间尽早争取陈卅。根据内线同志提供的情报,日军很可能在近期内对热河发动进攻,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行动之前掌握这支部队。”
“是啊!上级也是这个意思,思想工作由您和杨雨同志配合工作。我嘛,还干我的老本行——主抓部队的训练和打仗。”
宋先生和小郭正在对今后要开展的工作进行着讨论,可是陈卅这边却出了情况。
汤杖子只是一座百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村口虽说像模像样也设了岗哨,可是放哨的汤怀庆却趴在石头上睡得不省人事。
陈卅一言不发,从汤怀庆的怀中将长矛慢慢抽出。汤怀庆很配合,干脆一扬手,把整根长矛完全丢了给对方。
“妈个巴子的!”陈卅怒火中烧,飞起一脚将保持蜷缩昏睡状态的汤怀庆踹进了草丛。
“妈呀!哪个王八蛋这么缺德?”汤怀庆像个刺猬似的顶着一头荆棘哀号着爬出来,“哎哟!”当他看清面前的人时,倒是先把自己吓了一跳。
“给老子绑起来!”陈卅跳脚大叫。两个士兵不由分说,上前就将汤怀庆按倒在地。
“兄弟,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小子?”郑东贵这次倒是挺配合他。
“妈个巴子的,把风睡觉按规矩该咋办?屋里的!你说该咋处置?”陈卅瞪着血红的眼睛瞧着凤凰。
“屋里的?这……这也太快了吧?”郑东贵等人哭笑不得。
“割了他耳朵!”凤凰打个哈欠,慢条斯理地回道。
“别呀!”郑东贵急了,“我说大胆,咱可不是绺子啊!你这么做那可……那可不太妥当。”
“那你说该咋办?”
“照行伍的规矩,抽他三十鞭子给个教训就行了。”
“好!就依你。”
兵痞和胡子达成了共识。时间不长,汤怀庆就被绑到打谷场边的杨树上。“把人都给老子叫出来,老子要训话!”陈卅跳上磨盘大声喊道。
“嘡嘡嘡……”村口的铜锣一阵爆响,这并不亚于紧急集合。没过多久,披着衣服的村民,光着脚的留守士兵从四面八方不紧不慢地赶过来。更有甚者,有的人还裹着破棉烂絮,一边走一边喊道:“妈个X的,还叫不叫人睡觉啦?”
“是啊!这深更半夜的,干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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