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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
就在薏卿借口离开之后,程金一脚踩进房,劈头便说:「方少,那个死丫头果然在说谎!」
泽优抿唇,似笑非笑。
她实在不是说谎的料!想到她涨红脸、吞吞吐吐的模样,他微瞇的黑眸绽着一抹难懂的光芒。
「可是我实在想不到,她竟然会到张芳兰的房间。」程金说完话,盯着泽优,似乎想从他的表情找到指示。
泽优放下酒杯,声音冷飕飕地应:「这不过是意料中的事。」
张芳兰这名字,让泽优的表情一下子刷沈。在他十八岁那年,母亲就过世了,一直以来,父亲始终没有再婚的念头,直到五年前,父亲居然不顾亲族的极力反弹,娶了当时还是酒店公关的张芳兰。
泽优始终认为这个只大他八岁的女人居心叵测,但为了父亲的幸福,他还是努力说服自己去接受她。
可是,就在泽优几乎肯定她的温婉娴淑时,却随着两年前父亲的撒手归天,再度推翻他对这女人的认知。
随着近日来私下调查的结果,泽优更可以肯定的是,当初她引荐胞弟张坤进入方氏企业,不过只是她霸占方氏产业的第一步。
如今,随着他的负伤无法管事,那些不轨的动作更加蠢蠢欲动……
「方少看,那丫头会不会也被收买?」程金的问话打断他的思维。
「不会。」泽优的答案很肯定。
「方少这么相信王薏卿?」
「我是相信张芳兰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过去她安排那些看护,不就是故意想接近你?」
「王薏卿不是她安排的。」
程金愣住,半晌,恍然的点头咧笑:「我懂了,因为人是你找来的,所以还没确定你跟王薏卿的关系之前,张芳兰不敢有什么动作。」
泽优点头不语,精锐的目光流转之间,流露出惯有的沈稳笃定。
「只是,她找王薏卿过去干什么?」程金嘀咕。
「关于这点……」泽优浅浅啜酒,缓声道:「你不是已经动过手脚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方少的眼。」程金抓头傻笑,然后掏出接收器,说:「帮王薏卿修理手表的时候,是顺便帮她改装了一下啦!」
抬头,望了眼方少的表情,程金也跟着皱眉:「方少不认同?」
「不。」大口饮下杯中的酒液,抿直的唇线泄漏出某种情结:「你做得很好。」
「是吗?我还以为方少会因为对她特别,所以怪我怀疑她。」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忽然对怀疑这种感觉有点疲惫。」泽优重新举杯,美好的唇线贴着杯缘轻轻摩蹭。
「疲惫?」察觉那道略带忧郁的目光,程金干笑:「过去监听那些看护也都没看你这种表情过,方少是在担心听见什么吧!」
「有什么好担心的?」泽优轻笑否认。
「担心到时候怎么处置她啊!」程金把接收器塞过来,正色道:「如果王薏卿也是一个背叛者的话。」
泽优沉默的望着接收器,浓眉揪得更紧了。
当薏卿的声音从接收器传来时,房间开始陷入一阵安静……
「太太,你找我有事?」薏卿问。
「是啊,我是想找你谈谈阿泽的事。」
「方少的事?」
「是啊!唉……」
「太太为什么叹气?」
「当然是为了阿泽。虽然我不是他的亲生妈妈,但是嫁到方家这几年来,我一直努力让他接受我,只是……真是后母难为吧!我知道他心里是一直排斥我的……」
接收器里头的对话暂时告停。
泽优靠往椅背,闭上眼。脑海里想象着薏卿在那头说不上话的表情。
果然,哀兵之计,她是无从招架的。
那头的薏卿又开口说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接收器的对话再度传来,泽优的表情变化多端,一颗心也跟着起伏。
「卿卿,你是怎么认识阿泽的?阿泽一直很挑剔看护的,他怎么会接受你呢?」
诚如泽优所料,张芳兰开始刺探着她跟自己的关系。在薏卿的答案出笼之前,泽优清楚感觉到自己胸口一阵莫名紧缩。
她会怎么说?
薏卿怯生生的声音断绩传来——
「因为我跟表哥来这儿作法,所以就……无意中遇见方少,然后他就问我要不要当他的看护,后来……我就留下来了。」
「就这样?」那头传来张芳兰明显走调的嗓音。
泽优托着下巴,笑意从掌缝里逸出。想必那头有人为了这种答案疯掉。
看来,今夜此举,张芳兰是白费工夫了。
确定薏卿起身告辞之后,泽优大大舒口气,解除所有的紧张……
紧张?这个字眼像利矢一般,瞬间射入他的心窝。
他在担心着什么?怕王薏卿会跟过去那些看护一样,心怀不轨?
不,她不一样!她是这么的单纯,这么的善良……不知不觉中,牵引泽优心思的,净是她的种种美好。
直到一道突兀的唤声从接收器里传来,打断泽优过度耽溺的思维——
「爸!妈!真的是你们?」是她兴奋的声音。
她的爸妈来了?
继续往下听,方泽优的表情更丰富了。
薏卿离开方太太房间之后,在前庭遇见了福婶。
「王小姐,我正想去找你呢!外头有两个人说是要找你的。」福婶说。
两个人?是谁?纳闷的薏卿趋外探看——
哇!那个一身黑色披风,头戴鸭舌帽,配戴墨镜的中年男人,不正是她败家的老子吗?
「卿卿,爸在这里啦!」
就在那顶鸭舌帽被摘下挥舞的同时,薏卿投奔的步伐差点绊倒——
「爸!你怎么弄成这副德性的?」老爸什么时候变成大光头的?
「别问了,只要能救你,老爸什么都肯做……」
为了救她?薏卿不明所以,「一旁便传来老妈慷慨激昂的附和。
「是啊是啊!只要能救你出火坑,我们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小奶妹,你别伯!现在我跟你老爸回来了,谁也别想欺负你。什么龙潭虎穴,我们夫妻俩都照闯不误!」
薏卿叹口气,掉头转向老妈,马上再度低呼——
「妈!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嘘……」取下叼在嘴里的香烟,王陈鸾扯了扯腰问打结的衬衫,歪着一只脚抖呀抖的。「像不像太妹?你说我跟你老爸这样子,那个姓方的见到了,会不会被吓死?」
薏卿瞠目以对,终于明白这两个人刻意扮「古惑老人」,就是想吓唬方家的人,只是……就怕先吓死的人是她。
「现在看见你就奸,走吧。」老妈忽然拖着她往外走。
「妈,你要干什么?」
「带你走啊!」两人异口同声。
「可是,我……还不能走啦。」薏卿一脸的为难:「我已经答应方少……」
「是他喔!就是这个叫方少的混蛋对不对?」王陈鸾闻言一个火大,卷起袖管,开始叫嚣护骂:「就是他把你软禁起来的?抢人啊?打破一个花瓶要赔上百万?简直是敲诈!」
「卿卿你别怕,尽管跟我们走!我王阿舍的女儿他也敢动?我叫些人来问候问候他!你刚说他叫什么?」
「方泽优。」薏卿答道。
「方泽优?」王财旺偏着头想了想,问着身边的老婆:「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薏卿提醒道:「方氏企业,爸知道吧?方泽优就是方氏企业的董事长。」
「方氏企业?喔!我想到了,跟咱们贷款的那家银行是同个老板……」王陈鸾说了一半,忙打住话。
薏卿看着那两个交换眼色的人,抱胸侧头,道:「我全知道了。」
「你……全知道了?」
「什么都知道。」
薏卿这一点头,原是口径一致的父母,开始朝对方开炮。
「看吧!都是你!说要投资生意,结果呢?把钱全赔光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
「当初投资也是你说好的啊!怎么能怪我?」
「是你带赛好不好?谁像你一样,做什么赔什么的啊?」
「我也不愿意啊!」
「一句不愿意就算了吗?现在女儿有难,你这个阿舍仔不是很威风?怎么不解决?」
「我当然要解决!不然来这里干什么?」王财旺被老婆这一激,火大的低咆:「卿卿,把姓方的那混蛋叫出来,老子我亲自动手宰了他!」
「对!砍死他!简直是王八蛋!」
「爸妈,你们确定要这样做吗?」卿卿吁口气,「可是那个混蛋,王八蛋打算帮你们还债钦。」
「我当然——」一鼓作气的声势骤顿。「卿卿,你刚说什么?那个混……呃……方泽优要帮我还债?」
薏卿点点头。「这是他跟我交换的条件。」
四只眼睛开始在她身上打转……
「天吶!」随着王陈鸾一记惊天动地的低呼,一场人伦大悲剧开始上演。
「王财旺!你这混蛋造的什么孽?呜……我可怜的女儿,你怎么那么傻呢?怎么可以卖身来帮你爸还债啊?」
卖身?薏卿好想哭。「妈,你说到哪儿去啦?我纔没有——」
「没有人家会平白无故付那么多钱吗?这世上哪有这么好康的事!就算是想帮忙你这个不争气的老爸,你也不可以做这种傻事啊!」
「我没有做什么傻事。其实不过就是陪他——」
「陪他?陪他干嘛?」
「就是陪他在房间——」薏卿的话再度被打断。
「在房间!?天啊!还说没事?」王陈鸾一副快昏倒的表情。
但真正会昏过去的人,绝对是薏卿。
「我王阿舍再怎么落魄也不会拿自己女儿来抵债!卿卿你放心!老爸不会拖累你的!我现在就找他当面说清楚去!」老爸说着已往屋内跨步。
薏卿忙着拉住父亲,「你们不要这样子,我跟他真的没有怎么样啦!我是他的看护,当然要在房间陪他嘛!」
「看护?」
薏卿把泽优受伤坐轮椅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
「什么?原来这个方少是个残废?」
老妈的话让薏卿眉头一皱,「妈,你怎么这样说人家!」
「这样说有什么不对?你不是说他坐轮椅,行动不便?」
「行动不便的人也不一定是残废啊!妈没听过残而不废的吗?」薏卿嘟着嘴,表情明显不悦,「再说人家方少只是受伤,又不是不会好。」
「怪了?你怎么在帮他说话了?」王陈鸾盯着女儿瞧。
「我……帮他说话也没错啊!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再说,他对我很好啊!」薏卿因为自己的话而怔住。
「他……真的对你很好?」
薏卿点了点头。「他对我是真的很好。名义上我是他的看护,但是他却一直没让我做什么事,而且还帮我张罗日常用品,算起来……我还是白吃白住呢!」
「难怪喔!看你好像还胖了点……这么说你这身上的衣服是——」
「他叫人准备的,很合身喔!满满一柜都是,里头还有你最哈的香奈儿套装呢!」
「真的?」一谈到服装首饰,王陈鸾就失控了,「他出手这么大方啊?」
「所以,我在这儿吃好、住好、穿好,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惨。」薏卿这么说,原是希望让父母放心,不过说着说着,自己忽然有种感觉——
说是自己是被软禁,可仔细一想,倒更像是被「金屋藏娇」!
「那我知道了!八成是这个方少喜欢上你了!」母亲的心得报告也出炉了。
薏卿被吓了一大跳,还来不及说什么,另一场战争又起。
「这样子怎么行!」王财旺出声音了。
「有什么不行的?」王陈鸾质问。
「你没听卿卿说他半身不遂了,一个行动不便的人,怎么给女儿幸福?」
「只要恩爱,坐轮椅也可以很方便!再说,卿卿不也说了,他半身不遂也是暂时的,以后好起来的,不是吗?」王陈鸾征询的目光望向女儿。
「好像……是吧。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半身不遂啦!他是有一只脚……好像是左脚吧,不知道伤着什么神经,就是没知觉,所以他应该还是可以拿拐杖走路,不过他大多是坐轮椅让人推。」
照实说的薏卿叹口气,又开口:「至于他的那只脚什么时候会好,就没有人有把握了。」
王陈鸾一听,马上拍拍胸脯,大声说:「这个包在老妈身上!我一定要让他好起来!到时候,呵呵呵……」
「到时候怎么样?」
「就像你放在家里的那本小说啊!女主角也是打破了花瓶,最后还不是成了个总裁夫人!」
「妈,我不是叫你不可以偷看!」
「怎么?我不能看?」王陈鸾翻了眼皮,「就算是限制级,我也早就超过好几个十八岁了。」
「不,这个限制还包括五十岁以上。」薏卿终于相信,当年龄和浪漫指数成正比的时候,绝对存在一定的后遗症!
「一旁的王财旺又泼了老婆一头冷水。「就怕打破的是蟠龙花瓶,唐先生换成王小姐了。」
王陈鸾听了,肝火大动:「你这人是怎么搞的?诅咒自己的女儿吗?」
眼见父母又要吵起来,薏卿用着快崩溃的声音说:「拜托,不要吵花瓶的事情,其实我根本——」她根本不是打破花瓶的人啊!
「你不喜欢他?」另有解读的王陈鸾,眉毛一皱,问:「是他长得太丑?」
「丑?怎么会?他长得挺好看的。」这一问,可把薏卿试着努力压抑的「邪念」给逼上喉头了,「而且,有一种独特的贵族气质,是我所见过最英俊的男人。」
「真的吗?」分岔的尾音已经颤抖,王陈鸾收拾那副快不行的表情,紧抓着女儿的手臂,激昂道:「卿卿,这是你的大好机会!你一定要把握!加油加油!妈会尽所有能力帮你!」
「妈——」啼笑皆非的薏卿,不免开始怀疑,接下来这个拉拉队队长,是不是还要跳一段大腿舞?
「就这样子罗!我跟你老爸先回去研究研究,看看是不是有好法子,你等我们的好消息喔。」
研究什么好法子?目送着一路拉扯离去的父母,薏卿的眼皮再度狂跳。
回到房间,发现方少似乎已经睡着,薏卿暗暗松了口气。
兰姨交代过不能让他知道她们会谈的事情,可要是他问起呢?这让薏卿有点伤脑筋。
蹑手蹑脚往墙那端步去,怱地掉头瞥着那床滑落的被单,停顿片刻,她的脚步再度踅回。
真是的,这么大的人还会踢被子!心里嘀咕着,她小心翼翼的拉好被子帮他盖上。
俯低的身子接近他,床榻上传来的温度让她心跳漏了拍,她的视线忍不住在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上逗留……
凝着那张润泽的美好唇形,一种要命的冲动在她体内作怪!她真的奸想伸手去摸看看……
一下下就好,她只想印证,是否一如想象中柔软?
她蠢动的手纔伸过去——倏地,接触到一对黑黝黝的眸子。
「你想干什么?」美好的唇线微微弯起。
「我……」薏卿瞪着自己停留在他颊旁的手。「我打蚊子……」
「蚊子?在哪儿?」他凝着她的眼。
「飞……飞走了。」她快速抽回手,逃开。
只是,她纔转过身,就听见背后传来:「谢谢你帮我盖被子。」
他知道?那……
转身迎着那对清澈的眸光,「原来你是假睡?」
「我根本没睡着。」
「可是你故意让我以为你睡着!」
「有吗?」
「有,你有!你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而且动也不动……」
「不然呢?你要我起来跳舞吗?」
「我——」很自然的,她想到他的脚。可面对此刻轻松微笑的他,她实在无法跟梢早在饭厅自暴自弃的人联想一块儿。
「再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也不一定要睡觉吧!」
「可是我进来的时候,好歹你出个声音,我纔知道你还没睡着啊!」
「你有事找我?」
找他?薏卿忙着矢口否认:「我没事!没事!早点睡吧……」杏眼圆睁、摇头摆手,薏卿想逃。
「可是我有事。」他抛来一句话。
一僵,薏卿原地立定。
瞧着她的样子,笑意再度在泽优体内拨酵。
「你爸妈走了?」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很奇怪吗?」他紧瞅着她:「还是说你怕我知道?」
「我……」她确实是不希望他知道。
「他们说了什么?」
说要砍死他啦!
「怎么?是不是他们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他又问。
难听的话?王八蛋、混蛋算不算?薏卿心虚的低着头,「他们刚回来,听说我在这儿,所以当然会过来关心一下,问我过得好不好。」
「结果呢?」他又问。
「什么结果?」薏卿不明白他没头没尾的问题。
「结果,你怎么告诉他们?」
「我……」想到自己和父母亲的对话,薏卿的脸又是一热。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轻松自在。「我说你对我很好、我在这里过得很舒服……没办法,为了让他们放心,我只有这样说喽!」
「我还以为这是你的真心话。」
「我……」该死!他有必要摆出这副失望的表情吗?绞着指头,她腼腆的低下头,「好吧好吧,就算是,好不好?我累了,想睡觉,你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
他没忘记她跟兰姨私会的事,该有的忠诚度测试法早已拟定,只是……对她,他就是不想这样做。生平头一次,他想违背自己的计划。
泽优眸光闪烁,说:「没事了。」
「没事就早点睡,早睡早起身体好,你的伤纔会好得快啊!」走两步,她掉头,略带别扭地说:「还有,如果半夜有什么事,你找不到程金的话,你……你可以叫我。」
「好。」在眸底闪烁的挣扎,在这一刻悉数化为乌有。
目送着她羞赧的身影遁去,笑意逐渐晕染他的双眸。有片刻的时间,他静静凝望着那面墙,然后关掉了接收器。
泽优忽然觉得自己好卑鄙!他窃听她说的每句话,又印证了什么?他原以为她会向自己的父母亲诉苦或者透露什么的,可是……他只听见她维护自己的话。
泽优望住话筒,久久,终于按下键钮——
钤钤的声音在墙那端不断响着,终于,传来她甜美的响应。
「怎么这么慢纔接电话?」他问着话,却听见那头明显的吁气声。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程金。」
想象她的表情,泽优忍不住轻笑。「你不用这么怕他,有些人外表看起来很凶悍,但内心还是有温柔的一面。」
「温柔?你说程金?」确定是同一个人吗?
「当然。你一定想不到他是那种只会暗恋、没胆示爱的人吧?」
「暗恋?真的还是假的?对象是谁?」
「岩尾由子。」
「那由子知道吗?」
「知道了就不叫暗恋。由子可能记不得他的样子呢!」
「怎么会呢?」薏卿纳闷。
「因为程金每次见到她,脖子马上像脱臼—样,头就是抬不起来,连说话都说不清楚。」
「怎么会这样?实在很难想象他这个样子,一定很好笑,哈哈哈……」薏卿大笑起来。
「让程金知道你这样笑他,他会捉狂的。」
连忙闭嘴的薏卿,不服气的应道:「他捉狂也要找对人,说他八卦的人又不是我。」
「我说的是八卦,但是当它笑话的人是你。你的笑声伤到一个纯倩男性的自尊。」
他的声音明明在笑!「你不打电话来说这些,我就不会笑了。」说着说着,薏卿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不会是专程打电话来说这些的吧!」
沉默片刻的那头,再度传来充满磁性的温柔嗓音:「刚刚你忘了跟我说晚安。」
四周再度静悄悄。
「晚安……」她努力抓住自己飘颤的尾音。
「晚安。睡吧,不要想太多,不然你会失眠的。」
挂上电话的薏卿,愣了好久好久,然后抱着棉被倒下。
什么她没说晚安?分明足他想跟她说晚安的啊!睨着话筒,想到方纔和他的谈话,噗哧一声,她忍不住再度失笑。
墙的那边,一样有张不自觉浮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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