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发现德拉把车停在了法庭前面的空地上。
“你怎么出来的?”她焦虑地问。
“我是从前门杀出来的。”梅森说,“真是好险哪!”
“把他制服了?”她问道。
“不仅制服了,可以说他是服服贴贴。因为格列高里以为抓住我拿遗嘱的事儿就十拿九稳一定会打败我,他抓我也是为这个,可我让他气得够呛,他压根忘掉了股票的事儿。但是,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要采取新对策的,该死,那会儿在股票上签字以防莫夫盖特陷害我的客户似乎是别无选择非那样做不可,可现在看来这么做几乎要铸成大错了。”
“头儿,我们还有多长的宽限期呀?”
“大概半个小时吧。”
“那我们去盐丁儿的露营地吧。”
“不急,”梅森说,“你看,德拉,在这半个小时里我得找到杀了班宁-克拉克的人,弄清楚毒药的事,以及威尔玛听见懒惰的蚊子叫的晚上是谁摸进了院子。等格列高里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就会在一个他不大可能想到的地方。”
“是班宁-克拉克的小楼里吗?”她问。
梅森点点头。
“上车,”她说,“坚持到底。”
是西姆斯太太听见门铃开了门,“哦,你们好,”她说,“你回来得刚好,从卡斯台克来的长途正找你呢,我想他们也不会留你太久。”
梅森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德拉-斯特里特,进了小楼来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不久,他就听见了保罗-德雷克的声音:“喂,佩里,你还清醒吧?”
“是的。”梅森简洁地说。
“好吧,”德雷克说,“记着,是我先问你的。听着,佩里,我有点儿迷糊,不过我还是觉得有条鱼在咬钩了。”
“接着说。”
“一个叫海沃德-斯莫尔的人,身材瘦长,善长闲聊,总想要一眼把人看穿。认识他吗?”
“认识。”
“他就是你要钓的鱼吧?”
“如果他上钩了,他就是。”
“有人打了他。”德雷克说。
“你说什么?”
“打在左眼上,看起来很漂亮。”
“眼眶青肿吗?”
“肿了。”
“他要干什么?”
“他说他知道我发现的矿是属于东山再起采矿公司的财物,他跟这家公司关系不错,如果我们能合伙五五分成,他保证为我们俩弄到33%的利,然后我们俩再分。”
“如果你接受了这些条件,他会做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成交了,他会带我到圣-罗伯托,我在和哈维-布拉迪一块儿去洛杉矶的路上。我怎么办呢?”
“他知道你在打电话吗?”
“他以为我在给一个洛杉矶的姑娘打电话,我在一家餐馆的电话间里,我得躲他远点儿。”
“好吧,”梅森说,“接受他的条件然后回来。”
“要是他问我要具体的找矿线路怎么办?”
梅森说:“告诉他你们一到圣-罗伯托就给他画一张地图标出确切位置。”
“这之前不能对他讲?”德雷克问。
“除非你也想被毒死。”梅森说完挂上了电话。
西姆斯太太说:“莫夫盖特先生打电话来,好像公司要解决那个案子。他说他不能直接向我提出建议因为那样不道德,他还说我们能解决这件事。”
“是的,”梅森微笑着说,“我肯定他想要解决这个案子,你的丈夫在哪儿?”
“他在厨房里。”
梅森进了厨房,皮特-西姆斯垂头丧气地瘫坐在厨房的椅子上。
“哦,是你。”皮特说。
梅森点点头说:“皮特,我想跟你说句话。”
“说什么?”
“鲍勃的事儿。”
皮特局促不安地说:“鲍勃净给我找麻烦。”
梅森说:“跟我来,你还不知道我说什么,德拉,带上打字机和公文包。”
梅森领着忧心忡忡、满脸胆怯的皮特走上楼梯,来到了班宁-克拉克生前曾用过的房间。
“坐下,皮特。”
皮特坐了下来说:“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了解一些伪装富矿的事。”
“这事儿呀!我从来没干过,可我知道怎么做。”
“是在猎枪枪膛里装点儿金块吗?”梅森问,“然后再开枪把金块打进石英岩层里,再……”
皮特-西姆斯身体摇了摇。
“你怎么啦?”梅森问道。
“办法太幼稚了。梅森先生,根本不是这样干。”
“你怎么做,皮特?”
“哦,海沃德-斯莫尔会把这叫做心理建议。那就是你要千方百计使一个傻瓜上你的钩。”
“恐怕我还不太明白。”梅森说,用眼角的余光示意德拉-斯特里特记下所提的问题和回答。
“哦,是这样,梅森先生。现在的人都受了良好的教育,他们变聪明了,如果你还要卖给他们金块,或者要把金子射进石英岩层里,他们很可能在书里读到过这些事或者在电影里看到过,你只会被嘲笑,实际上,不管你想把矿产卖给谁,他都会马上起疑心,如果他了解金矿,你跟他说什么并不重要,可如果他不懂金矿,他会对任何事情都怀疑。”
显然皮特-西姆斯紧张的神经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梅森只是问了一些情况,而没有直接提出指控或者要求他解释问题,这种放松使他的话多了起来。
“恐怕我还是不太懂。”梅森说。
“哦,梅森先生,你得这么办,你先找个傻瓜,并安排好一切,这家伙就会来找你了。”
梅森说:“皮特,你这着儿用在吉姆-布雷迪森身上可没奏效。”
皮特在椅子上挪动了下身子说:“梅森先生,你还不了解事情的全部。”
“皮特,到底是怎么回事?”
皮特顽固地摇了摇头。
“你不打算告诉我了?”
“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皮特说,刚才他还在夸夸其谈,这会儿却又变得沉默寡言。
“好吧,皮特,别见怪。那咱们再谈谈,你怎么能让这个笨蛋上钩呢?”
“办法很多。”
“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
“我教你点儿最基本的吧,”皮特说,“你假装什么都不懂,让这个傻瓜自以为特聪明而你只是个无知的、幼稚的沙漠里来的家伙,城里的骗子就会认定你够笨的,他就不屑于在钱的问题上跟你计较。”
“皮特,我还是不知道你怎么做的?”
西姆斯又有了兴致,继续说:“你得善于动脑,梅森先生,你要花很多时间思考,并且还要有想像力,所以人们都以为我懒,实际上我坐有那儿什么也不做,是因为我在思考……梅森先生,我想我讲得太多了吧。”
“皮特,你是在朋友中间,”梅森说,“我对你怎么让城市骗子来上当的事很感兴趣啊。”
“这些家伙每次都会上当的,你要热情地带他们看你要他们买的矿产。你要给他们看这处矿产所有的优点,他们会犹犹豫豫不想买。这样到了午餐时间你就带他们转一转看一看属于你的或者你的朋友的矿产,然后坐下来吃午饭。这时你就找个借口出去转一圈,并且你已经放好了让这个傻瓜自己可以找到的东西,他们觉得这块地遍地都是金子。你明白了吗?梅森先生,你走的时候,他会找到这些东西,但你回来的时候,他绝不会对你说:‘看,皮特,我们在你的地里找到金子了’——梅森先生,我跟你讲的是真话。这种把劣矿伪装成富矿的事儿我干了已经有20年了,我还没遇上一个不上当的呢。”
“你怎样让顾客到处转转看呢?”梅森问。
“呸,他自己就去看了,根本用不着我。告诉他们某个矿是富矿应该买下来,他们会对这事不冷不热兴趣不大。但是带他们去一个地上尽是五彩石头看起来不像富矿的地方,然后告诉他们这个地方没什么了不起的,之后再走开留下他们单独在那儿,他们就会开始左顾右盼四处逛了。每一次他们都会这样做。这是这类人的一个特点,他总以为比老采矿人懂得多。”
梅森点点头。
“哦,”皮特接着说,“这样就大功告成了,他开始去溜达。你得准备点儿含金量大的天然金块,从金块外面就看得见金子,你先炸掉矿脉岩石的一部分,把这些小片石头再一一叠放在一起,如果你对炸药的使用得心应手,还会调制点儿岩石粘合剂,就妥了,你把石头和金块粘在一起,看起来就像天然形成的一样。这个傻瓜会把岩石标本藏在口袋里,等你一回来,他就会问你一大堆有关矿产所有权之类的无关痛痒的问题,以及什么时候你的购买权到期等等。然后,下一步,你知道,他就会在你背后盘算着怎么骗你,怎么一次把这个矿买下来,或者如果你已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这个矿就是你自己的,他就会对你讲这块地多么适合盖沙漠棚屋呀,他还从没到过这样闲适的地方,以及诸如此类的话。既然这块地也不像矿产那么有价值,他干脆买下它建棚屋吧,或者他会说他有朋友得了鼻窦炎,他想为他的朋友把这块地买下来。如果你就是发现矿石的那个人,他就会疑心重重,会叫来几个采矿工程师,让你出示银行证明。但如果是他自己发现了矿石,而且认为他可以骗你,他就成了销售商,你则成了顾客。就这样,矿石变成了他的发现,他成功了。”
“这是个十分有趣的实用心理学的典型范例,”梅森说,“西姆斯,我想,我可以把它用到我的工作中去。”
“哦,梅森先生,如果你就想知道这些,我都说了,我也该回家了。不过,这是全部的秘密了,你得找个傻瓜来说服你卖矿。”
“等一等,”梅森说,“皮特,在你走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皮特坐在椅子边上说:“梅森先生,说吧。”
梅森说:“你把左轮手枪栽赃给了班宁-克拉克,是不是,皮特?”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梅森说:“你把你妻子的矿区伪装成良矿,再卖给吉姆-克雷迪森,然后,当公司起诉你的诈骗行为后,你发现有麻烦了,就想到了你的绝招,设计让班宁-克拉克以为著名的‘失踪的歌勒矿’就在‘射星矿区’的矿产范围内,是不是这样?”
“嗨,梅森先生!”西姆斯大声叫道,满脸斥责的神情。
“而且为了做到这一点,”梅森接着说,“你找来这把左轮手枪,在枪把上刻上了Goler这个名字,但是,皮特,你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你刻大写字母G的手法是非常特殊的。装砒霜的袋子上你写的‘小心’这两个字中的G和枪把上的G是一样的。”
皮特目不转睛盯着梅森好一会儿,然后把目光移开,咕哝道:“我不知道你在讲些什么。”
梅森转身对德拉-斯特里特说:“好吧,德拉,去把行政司法长官找来,告诉他把装砒霜的袋子带过来。我们会把枪找到对比一下字体……”
“不,不,不!”西姆斯大叫,“不要这样,梅森先生,可别就这么仓促地走了,不要再让行政司法长官掺和进来了。”
梅森笑道:“皮特,下决心吧。”
西姆斯长叹了口气,“给我支烟。”
梅森给他一支,西姆斯点着了烟,他现在一点儿也没有了抵抗的劲头儿,“好吧,”他说,“是我做的,就是这么回事儿。”
“那么给我们讲讲砒霜的事。”梅森说。
“跟我告诉行政司法长官的一样,我买砒霜是为了……”西姆斯犹犹豫豫地说。
“做什么用?”梅森问。
“只是为了做实验。”西姆斯在椅子上扭动着身体。
“德拉,大概你还是得把行政司法长官找来。”
皮特好像根本没听见梅森的话,就好像刚才没有害怕过一样继续说着:“梅森先生,失踪矿产的生意可能是一桩大买卖,我看到班宁-克拉克为左轮枪的事儿送了命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我一直都是个骗子——到处干伪造富矿、造假样品等等这类的事儿。我要做的就是让人了解那些失踪矿藏的事儿,然后只留下一点儿线索,让他们觉得这个失踪的矿唾手可得。我则装做根本不知道这个矿有多重要或干脆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你明白吗?”
梅森点点头。
“现在再说‘射星矿区’的事儿。”皮特接着说,“我把它卖给吉姆-布雷迪森时真是很卖力,说真话,那会儿我醉得够呛,吉姆胡吹海侃说他是个大采矿公司官员,我一点儿都没费劲儿,他根本没发现我的秘密。可是我发觉我得想办法让他觉得没有上当受骗,这时就想到把左轮枪放个地方让班宁-克拉克找到它,再告诉吉姆。这把枪是很早以前我在沙漠里发现的,我只是把‘歌勒’刻在枪把上,然后用湿茶叶擦枪把的表面,直到这把枪看起来像用过很长时间的东西。然后,我把枪放在一个矿旁的小溪边,只留几英寸的枪管露在沙子外面,枪的其余部分都埋进沙子里。我把班宁-克拉克带到那儿,那会儿他的心脏还没糟到一动都不能动的地步,只是因为心脏不好,他需要安静,我告诉他我想去探矿,我知道他会去小溪那儿坐下来,我在枪旁边早就放了一大堆天然金块,就这样,我一回来,就发现枪不见了,克拉克激动得讲不出话来,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我想克拉克既然是公司的股东,他会保证公司不对我跟他们达成的交易提出异议,可克拉克一心想着他发现的‘失踪的歌勒矿’,竟要我妻子把她所有的矿产弄回来。我觉得可能是班宁以为她比公司更有资格拥有这些矿产,哦,这样一来我可就左右为难了,梅森先生。”
“不久,我让吉姆-布雷迪森了解到克拉克发现了‘失踪的歌勒矿’的事。在克拉克和我一块儿去沙漠之前,他已有6个月没去过那儿了,我以为布雷迪森不费多大劲儿就会想到这个矿一定就在‘射星矿区’里,可是吉姆够笨的,他盯上了诈骗案。幸亏班宁找你来打官司,到这时候,事情就变得一团糟,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过现在我明白他是要让内尔闹得凶一点,这样吉姆才不会怀疑,盯着那份矿产不放。好了,这就是全部事实真相。”
“那砒霜又怎么解释呢?”梅森问。
“哦,如果你想知道实情,梅森先生。我只是个命运悲惨的、没用的卑鄙的家伙,我现在是后悔了。我了解我自己,我只会干伪装富矿的活儿,如果你是别人,我还会装作很抱歉很难过的样子,我会装得很像样,连我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挺可怜……梅森先生,过去我一直是个一流的骗子,不过这是在我认识海沃德-斯莫尔之前的事儿,他会给我催眠。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催眠的,只是后来我就用这个第二人格代替了我。”
“哎,梅森,当骗子差点儿毁了我。把一切都归罪于鲍勃实在太轻松了,我得到了不少撒谎的训练。那个海沃德把我全弄糊涂了,我真是吃惊不小。”
“相信我,从今往后我不让别人代我撒谎了,我也不要鲍勃了,现在就不要了!我得变一变,你明白吗?”
“我明白,皮特,可是你具体点儿说,你要砒霜做什么用?”
“哦,这个‘失踪的假腿矿’,”西姆斯说,“和其他几个在沙漠中失踪的矿——它们失踪的原因是因为金子成了黑色。金块的外面包了一层矿物质,使金矿变黑了。你要是刮掉外层,里面是纯粹的黄金,但是天然金块却看起来像小黑石头一样。我听说那层黑的东西是砷的化合物,我就想买点儿砒霜来试试,看看能不能也在金块上生出一层砷的化合物来。如果成功了,我就想让下一个笨蛋以为他发现了‘失踪的假腿矿’。那个牧场主和他的伙伴人以为他们发现了‘失踪的歌勒矿’——牧场主满心以为他能利用科学方法找到失踪的矿藏。哦,我还想要让他找到‘失踪的假腿矿’。”
“你还用砒霜吗?”梅森问。
“不,梅森先生,不必了,跟你说句实话。我已经把砒霜忘在了脑后,我弄到砒霜不久就发现了一,些黑色金块——不多,但是足够我用来伪造富矿了。”
梅森说:“你跟海沃德-斯莫尔商量好了?”
西姆斯挪动了一下身体说:“嘿,梅森先生,你完全想错了,你不该这么说。海沃德-斯莫尔根本就是个老实人。他就是总向我女儿献殷勤,我老婆不喜欢他,可多莉娜早晚要嫁人,她找个比海沃德-斯莫尔强的男人可得费一番周折呢!”
梅森微笑着摇摇头说:“皮特,别忘了行政司法长官。”
西姆斯疲惫地叹了口气说:“哦,好吧。那又怎么样呢?好吧,我就是与海沃德-斯莫尔一块儿干的,斯莫尔手里有点儿把柄威胁着吉姆-布雷迪森。”
“是什么把柄?”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是个威胁。我一直为斯莫尔伪造富矿,他再卖给公司。”
“他也知道‘射星矿区’的交易了?”
“他不知道。那是我自己的事,要知道,我跟斯莫尔不是搭档,我为他伪造假矿他给我钱。他自己在歌勒矿的事上也被骗了。”
“海沃德-斯莫尔知道你手上有砒霜吗?”梅森问。
“他知道。是他告诉我不要用砒霜,他说他知道在哪儿能找到黑色金块儿。”
“是你毒死了班宁-克拉克吗?”梅森问。
“谁,我?”
梅森点点头。
“天啊,不是我,千万别这么想。”
“或者是你向他开了枪。”
“听着,梅森先生,班宁-克拉克可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我连他一根汗毛都不会碰。”
“你一点儿都不知道谁在糖罐里放了砒霜吗。”
“先生,我不知道。”
梅森说:“你也不知道斯莫尔抓住了布雷迪森的什么把柄,是吗?”
“先生,我不知道,可的确有这么回事。我跟你保证,吉姆-布雷迪森怕海沃德-斯莫尔,这是一种敲诈。”
“你不是真的以为海沃德-斯莫尔做多莉娜的丈夫挺合适吗?”
“他不合适。如果我在这儿,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跟她去内华达。”
“但他们还没结婚吗?”
“听说事情是这样的,”皮特面带笑容地说,“那个对多莉娜不错的当兵的小伙子请了24小时假,就在拉斯维加斯附近转悠——我猜这小子跟斯莫尔谈了谈,斯莫尔就想都不想娶了。这个当兵的一直盯着他。”
梅森说:“好吧,皮特,就到这吧,谢谢了。”
皮特急切地站起身说:“梅森先生,我无法说出跟一个能真正理解我的人坦诚地交谈对我有多重要。不过如果你沙漠里有矿产而你又想卖个好价钱的话——不,你不可能有,但是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效劳,给我打电话好了。”
他一走,梅森对德拉-斯特里特笑道:“我们要使用一下皮特的心理战术,”他说,“在你的手提打字机里装点儿纸,放在书桌上——要恰好在灯光下边。”
“多少张?”德拉问。
“一张。”梅森答道。
“什么样的?”她问,“是让人签名的文件,一封信,还是……”
“我们也用伪装富矿这招儿,”梅森说,“再让一个笨蛋发现这份东西。我们跟皮特-西姆斯的会面真是大有收获呀。”
德拉-斯特里特把纸放迸机器,手放在键盘上做好准备打字的姿势。
梅森说:“我们得在这页的顶端从一个句子的中间写起。先打上页码——22页,然后在页码下面打上:‘给行政司法长官格列高里的报告副本’。”
德拉-斯特里特敲击键盘的声音清脆悦耳,她一停下,梅森说:“在这句下面,打上‘吉姆-布雷迪森的谈话。续上页’。好了,现在开始从一句话中间打正文,开始:‘也就是说,在我知道和了解的情况的范围内。’然后,另起一段打行政司法长官的问题:‘吉姆-布雷迪森先生,你能起誓看见海沃德-斯莫尔摆弄糖罐了吗?’回答:‘我看见了,是的,先生。’另起一段,问题:‘你不仅看见他在糖罐下放了纸条,而且你也可以发誓看见他把糖罐的盖子打开了?’另起一段,回答:‘我看见了,是的,先生。但是我提醒你出于一定原因我要在审判的时候才能作证。一旦你们把他带到陪审团面前,我就会成为要被定罪的意外证人。你们要先起诉他,我才可以到场作证,但是你们不要用我的证词来起诉他。’另起一段行政司法长官格列高里的谈话:‘我明白,布雷迪森先生,我说过我们会尊重你对我们的信任。但是,我不能完全保证。现在,说说砒霜的事情吧。皮特-西姆斯告诉斯莫尔说有一些砒霜在手上?’回答:‘是的,西姆斯想用它来伪装金块,但是斯莫尔告诉他不要用砒霜,他会为西姆斯从别的地方找来他要的黑色金块。’另起一段。问题:‘谁告诉你这些的?’另起一段。回答:‘西姆斯。’另起一段,问题:‘海沃德-斯莫尔从来没有证实这件事?’另起一段,回答:‘没说这么多,没有。’”
“到了这页的底部了?”梅森问德拉-斯特里特。
“正好到底了。”她说。
“好吧,”梅森说,“把这页纸就留在打字机里,开着灯。拿上你的公文包。等一等,我们还要放一些烟头作为伪装就好像刚才这里在开会一样。把烟掰两半儿,点着,然后随处扔一下烟头。”
“事情还很难说,德拉,如果行政司法长官想找多莉娜问她知不知道在股票上签名的事儿,那就砸锅了。”
德拉-斯特里特好奇地看着他问道:“是海沃德-斯莫尔在糖里下的毒?”
梅森微笑着说:“去问西姆斯太太关于下金蛋的鹅被杀掉是咎由自取这句谚语。”
“那为什么你刚才要在那张纸上打上那些话呢。”
梅森脸色突然严肃起来说:“尽我所能吧,我在实现我的客户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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