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马库伦姐弟突然来访。弟弟哈里依旧嘟嘟嚷嚷。
“梅森先生,我在报上看到事件的报道,我们的事会不会因此发生变化?”
“当然会变化,说不定夫人同情哈里而不向警方控告了。”梅森解释道。
“可惜晚了,”哈里生硬地说道:“我把钱全部还给巴沙德了。三千九百四十二美元六十三美分,喂,姐姐,走吧,咱们在这儿没事儿啦。”
“等一等!”梅森以严厉的口吻叫住他们,“你在巴沙德被杀几小时之前还的钱?”
“半夜十二点左右。”
“还的是现金吧。这笔钱是怎么弄到的?”
“与你无关。”哈里反抗道。
“恐怕有关,”梅森笑吟吟地说,“你还的现金,巴沙德收到哪儿了?”
“装进钱包,放到口袋里了。”
“可是警察检查尸体时,兜里只有25元现金,警察会怀疑你假装去还钱,杀死了巴沙德,夺过钥匙,打开保险柜,取出伪造的借单逃跑了。”
“啊……梅森先生,您认为我弟弟杀了人吗?”巴莎惊叫起来。
但是梅森丝毫不理会她,目光逼视着哈里,“我再问一遍,你从哪儿弄到那笔钱?”
“现在不想说。”哈里厚颜无耻的讪笑着。这时,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了,是德累克侦探打来的。德累克告诉他,警察对打字机上的遗书作了鉴定,认定那架夹着遗书的打字机并不是打遗书的打字机,并且找到了打遗书的真正的打字机。
“谁的打字机?”梅森问。
“是巴沙德夫人卧室里的便携式打字机。并且遗书是用触摸方法打的——也就是说打字熟练的人不需逐一看键盘,用手指迅速打出来的。我曾说过巴沙德夫人婚前当过打字员吧。说不定那份遗书是夫人打的呢。”
德累克侦探低声诡秘地说着;梅森把听筒贴着耳朵,沉思了片刻,说:“喂,巴沙德夫人还没找到吗?”
“还没有。”
梅森让他赶快找,他转向巴莎·马库伦问道:
“昨天上午我给你那张上面写着我公寓的电话号码的纸在哪儿?”
“姐姐,说出来就完蛋啦。”
哈里慌忙阻止,但姐姐巴莎己先一步回答了:“交给哈里了。”
哈里忿忿地咂嘴,梅森再次转向他,严厉地问道:“哈里,你把那张纸弄哪儿去了?”
“那张纸掉在巴沙德夫人卧室前的走廊上。据说被秘书库尔默捡到了。”
“啊?库尔默……笨蛋!你在撒谎。”
哈里由于过于惊慌,面部肌肉抽搐着。
“昨晚你还巴沙德的钱之前去见巴沙德夫人了吗?”
“不,没有。你干嘛总是打听巴沙德夫人的事儿?”
“夫人房间里有一架便携打字机,对吧。你用过吗?”
“偶尔被夫人叫去帮她打书信。因为夫人有时手痛。”
“巴沙德的经理室里也有一架打字机吧,巴沙德书写文件时用那台打字机吗?”
“用的。他用两根手指笨拙地一个个字母地按。”
“那是因为他不会触摸方法。你怎么样?”
“我当然会。能象机关枪似的打得飞快。”
哈里炫耀般地舞动五根手指,模仿打字的动作。
梅森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手,然后慢慢说道:“巴沙德自杀的遗书不是在他的打字机上而是在巴德夫人屋里的便携式打字机上打的。并且打字的人是触摸式打法的老手。”
听到这里,哈里身子一跃窜到门口。
姐姐巴莎从椅子上站起来、拽着弟弟的手在门旁站住,盯着梅森:“你是律师。我知道律师有不将主顾的秘密泄露出去的义务。弟弟挪用钱财的事库尔默知道,他若对警察说,弟弟就要被怀疑。”
“哼,要是那个水蛇腰的秘书说出去了……”
哈里刚说一句,又突然把话咽回,用脚一踢门走了。
梅森坐在椅子上,身体如同石头般一动不动,用手指尖当当敲着桌角。直到电话铃声响起三遍,他才伸手拿起听筒。里面传来德累克的声音:“我的部下找到巴沙德夫人的藏身之所。她住在安伯萨达饭店,化名西尔比娅·罗通,不过有三个刑警在监视她。”
“唔……我必须避开刑警会见夫人。”
“这太难了。你现在去,正好落入警察的圈套。”
“德累克。我俩立即一同前往,在电梯处碰头。”说罢,他立刻动了身。
片刻,他到了饭店。
梅森穿上清洁夫的白制服,右手拿着橡胶清扫用具,德累克侦探也同样化了装,双手拎着两只盛了水的桶。他们乘上运货电梯,走上安伯萨达饭店的六楼。一名刑警在走廊转悠,监视着。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径直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前。德累克背朝房门,悄悄背过手去敲门。没有回答,他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一个个插迸钥匙孔试探。很快,响起了钥匙转动声,两人迅速潜入房中。
“巴沙德夫人住在右边那个房间吧,德累克?”
“对。不过要是让刑警发现了可就要命啦。”
“别犯愁啦。安全带在哪儿?”
梅森从德累克手中接过安全带,系住腰间,然后翻到窗外。
德雷克从窗子里探出身,将桶递了出去。梅梅森接过桶,拿起海绵,佯装擦窗,当当地敲着玻璃。从这里往对面望,屋中,一个女人正倚在床上休息。她被敲窗声惊起,慌忙跑到窗前,是巴沙德夫人!她蹙起眉察看,梅森打着手势让夫人开窗。夫人拉开插销,打开玻璃窗,惊愕地眨动双眼。
梅森将水桶轻轻地放在窗台上。
“夫人,没有多少时间啦,请认真听我说,您为什么用假名住到这儿?”
“我的精神太疲惫了,想在风波平息前休息两三天。”
“如果现在逃之夭夭,警察肯定怀疑。走廊里有刑警监视,电话交换台也窃听打给你的电话。”
“啊,不得了啦,怎么办呢……”
梅森制止住巴沙德夫人的悲鸣,继续问:“昨晚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情况?”
“霍尔科姆警官一个劲地盘问我,我假装歇斯底里大发作,这么一来,警官害怕了,请来了医生,我打了针,在卧室睡下了。”
“后来呢?”
“我儿子狄克偷偷从后门把我带出来,到了这个旅馆。”
“住下之后都和谁通电话了?”
“嗯,早上和狄克……唉呀,让警官窃听到了,一定会怀疑是狄克杀的呀。”
“布尔内特先生被捕的事,您知道吗?”
“布尔内特?他是谁?我不认识他。”
“夫人,不要对律师说谎呀。他是狄克的生身父亲吧?”
巴沙德夫人被梅森一语道破,脸色变得苍白,梅森继续问,“昨天晚上布尔内特先生去了府上吧?”
“是的,来过。”
“几点钟离开的?”
“海泽尔在接待室昏厥之前离开的。”
“你丈夫死时右手握着的假眼是布尔内特先生的吧。”
“我想可能是的。”
“海泽尔·亨维克是什么时候和狄克结婚的?”
梅森急速地询问着。他站在六层窗外的身影随时有可能被刑警发现,所以他十分急躁。
“就在前不久,因为瞒着我丈夫结的婚,昨晚海泽尔第一次登门问候。”
“还有,昨晚你见到哈里·马库伦了吗?”
“没有。”
“夫人,每次改变话题你都要说谎话!”
“不是谎话,我确实没见到哈里呀。”夫人斩钉截铁回答。
“可是他说昨晚到你家去了。有充足的证据。”
“那么是去见我丈夫的吧。”
“海泽尔说敲你丈夫房门时,有个男人,也就是犯人正在屋里,那是谁?”
“这我也不知道,假如有人呆在房里的话,一定是从后门进去的。”
“是这样。他知道那个后门吗?”
“唔,当然。他在我家干过活。”
“皮特·布尔内特先生知道吗?”
巴沙德夫人显得难以启齿,嗫嚅道:“他也知道。他来看我时,时常从后门进来。”
梅森沉着脸,目不转睛地瞅着巴沙德夫人,“昨晚布尔内特先生一直和你呆在你的二楼房间里吗?”
“那……不,他出去了一次。”
“去哪儿了?”
“司机詹姆士盯我们的梢,布尔内特放心不下,出去观察一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我打发海泽尔去丈夫的事务所之前不久。”
“这么说,他可能在那时见到了你丈夫。”
巴沙德夫人的面色再度变得苍白。
话问到这里,这时候,德累克侦探忽然从隔壁的窗子招呼他。梅森惊慌地往脚下瞅去,只见霍尔科姆警官带着可怕的表情正从下面五楼的窗口往上瞧。梅森故意蹋翻了盛水的桶,以掩护自己,水桶里的水迎面浇到霍尔科姆的脸上,就在这一瞬间,梅森抓住德累克伸过来的手,飞身跃到旁边的窗子上,跳进屋中。
两人打开门,沿着备用楼梯往下走。备用楼梯走到二搂就是尽头。两人下到二楼时,霍尔科警官出现在楼梯上,喝斥道:“站住!再逃跑就逮捕你们。”两人顺着二楼的走廊慌忙跑着,打开电梯飞身跳进去。与此同时,霍尔科姆已奔到走廊上。但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梅森他们乘坐的电梯已关上了门。
两人走上屋顶花园,脱掉清洁夫的制服,轻轻地扔进盆栽花木的阴影中。梅森率先来到走廊,试着叩一扇房门,见没人应声,德累克用钥匙打开了门,两人偷偷溜进去。总算虎口脱险了,梅森往床上一躺,决定睡一觉。他想,躲过风头再说,不一会儿,床上就响起了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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