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门开了,两人走进来。姐姐巴莎约莫二十六、七岁,举止文雅;弟弟哈里则像个颓废青年。
“喏,你们有什么事?”梅森问。
巴莎直愣愣地盯着梅森问道:“刚才从这儿出来的客人是谁?”梅森轻轻地摇摇头,“别打听了,这儿是律师事务所,不说其他客人的情况。喏,您有什么事?”
“我弟弟哈里遇到一件麻烦事……您听说过巴沙德先生吗?”
“是金融商吧?是个名声不大好的贷款人。”
“我弟弟哈里半年前开始在他手下工作。令人羞愧的是,盗用了3000多美元。昨天巴沙德先生发觉了此事,威胁如果明天不如数归还,就把弟弟交警察。”
梅森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哈里,哈里忸怩起来。
“哈里,你把偷来的钱用到什么地方了?”
“不是偷,我原打算在他没察觉的时候还给他。”
“明天有如数偿还的把握吗?如果还不上,你要被送进拘留所的。”
哈里只是耸耸肩,姐姐代为答道:“我有1500元存款,剩余部分想分月偿还。所以想请您和巴沙德先生谈谈,不要向警方指控我弟弟。”
“这么说,你要负担弟弟的生活,还打算用自己的工资偿还被你弟弟挪用的钱?”
“是的。”巴莎噙着泪水说;哈里插嘴道:“我决不给姐姐增加分文负担。”
“那你打算怎么还?你偷的钱用在哪儿了?”梅森追问。
“这事怎么好说。要紧的是你和巴沙德先生商量好,让他再缓几天。”
“如果希望我帮助,就请老实讲明白。”
“交给一个人去赚钱生利了。”哈里气哼哼地回答。
姐姐悲伤地瞧了瞧如此任性的弟弟,转身面对梅森。
“我弟弟大概交了坏朋友,肯定是那个人怂恿弟弟偷钱,作了赛马或什么事的赌注。”
“是用什么方法窃取的?”梅森问。
“弟弟负责保管借单。向巴沙德先生借了钱的人,因为利息高得吓人。都在到期之前还钱。这时,他伪造假借单,把还回的钱据为已有。由于还没到期,巴沙德先生没有察觉借单是伪造的。弟弟把偷来的钱交给同伙,用于赌博什么的。并在期满时把钱还给事务所,扔掉伪造的借单。”
“是这样,可是这事怎么败露了的呢?”
“期满之前还了钱的人在高尔夫球场偶尔碰到巴沙德先生。这时,巴沙德先生向那人还钱,对方吓了一跳,检查了事务所的借单,发现是伪造的。这样,弟弟贪污的事便败露了。”
梅森目光尖锐地注视着哈里,慢慢地说:“是这样,要是你们一分钱也不还给巴沙德先生呢?
哈里吃了一惊,“如果不还我要被抓进拘留所。”
“像你这样的无赖,拘留所是最合适的场所。”
哈里生气了:“哼,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
姐姐巴莎面色苍白,含着泪水拼命央求,梅森为她的真诚感动。
“好吧,我想想办法。不过你这么迁就,他永远不能自立于世。哈里,从今天起和你的坏朋友一刀两断吧。”
哈里红着脸低下了头。
梅森抓起桌上的受话器,对泰娜秘书说:“请给巴沙德先生打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梅森对着话筒说了一番话后,撂下电话问哈里:“巴沙德怎么知道你到这儿来了?”
“是我告诉他的。巴沙德威胁我要向警察投拆,我也不甘示弱,说我要请培利·梅森律师辩护。”
梅森缄口不语,厌恶地瞅着这个狂妄的年轻人。
倒是他姐姐巴莎出言哀切地抓住他的胳臂说:“梅森先生,非常感谢您。”说罢、拉着弟弟走了。
也许是为姐姐着想,晚上8点30分,梅森来到了巴沙德的事务所。他拉开金融商的门,走了进去。这时,蓄着短髭的五十开外的巴沙德走了出来。他目光敏锐地打量着梅森,然后看了看表。巴沙德打开经理室进去,从隔壁房中传出打字的声音。巴沙德按下桌上的电铃,打字的声音停止了。从旁边屋里走出一个戴眼镜青年。巴沙德问:“库尔默,哈里盗用的确切金额是多少?”
库尔默毫无表情地回答:“三千九百四十二元六十三美分。”
巴沙德冲梅森微微一笑,目光冷酷而狡诈。
“可是哈里·马库伦即便想还也没钱啊。”梅森也微微一笑。
“钱肯定在他的同伙手里。让那家伙还就行了。”
“那么,他的同伙为什么不还钱呢?”梅森平静地询问。
“也许是赌博输光了,不管怎么说,我要向警方控告哈里,收回我的钱。”
“明天还你一千五百元现金。剩余部分每月还三十元。你同意吗?他姐姐帮他还,她只有这多钱。”
“她的生活与我无关。一点点地还钱,我可倒霉啦。”巴沙德刻毒地说,梅森不由得怒火中烧。
这时候,门开了,走进来一位苗条、美丽的中年妇女。她朝梅森莞尔一笑,她是巴沙德的妻子。
巴沙德夫人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迟疑地说:“如果是哈里的姐姐来还钱,请你不要太苛刻了。她挺可怜的。”
“你最好不要对我的工作多嘴多舌。你退下去吧。”巴沙德冷漠地拒绝了。巴沙德夫人犹豫片刻、转身出去。
巴沙德从椅子上站起来,冷淡地说:“那么,梅森先生,和你的谈话也到此结束。”
梅森大步穿过办公室,砰的一声关上接待室的门,走了出去。他坐上停在外边的汽车,忽然察觉身后的座位上藏着一个人。他吃惊地回头一看,原来是巴沙德夫人。夫人说:“求您快点关上门,沿这一带开车,我有话跟您说。”
梅森犹豫了一下,驱动汽车,拐过一个街角,停了下来。巴沙德夫人从后座上探过身,说道:“请按我丈夫说的去做,他是个能把别人的最后一滴血榨干的残酷无情的人,不知他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夫人,您是为了说这特意溜出来的吗?”
“不是,我还有别的事请求您。我不能外出,我整天处于丈夫监视之下……我丈夫是个可怕的人,如果我背叛了他,会被他杀死的。”
已沙德夫人不仅是声音,甚至连面庞都颤抖起来。
“您究竟想和我商量什么?”
“我想和我丈夫分手。我有另一个爱着的人。”
“如果是这样,赶快和你丈夫离婚好啦。”
夫人还没回答,梅森从汽车的反光镜上发现被跟踪了,刚才一辆车停在后面再也没动。
“什么?难道是……”
巴沙德夫人吃了一惊,朝后窗望去,立即发出肝胆俱裂般的悲鸣。
“请从前面的十字路口拐弯,把我送到家门口。”
梅森慢慢把车开到巴沙德家门前,停下车,巴沙德夫人迅速跳下车去。
这时,黑暗中出现一个人影,蛮横走上前来,原来是巴沙德。
“梅森先生,你刚来就邀我妻子去约会吗?”
梅森从车上下来,叉开双腿横阻在巴沙德面前,“不,不是的。”
巴沙德怒火爆发,扑打过来,接着,一个男人迅速向梅森身后悄悄靠近,右手握着一把螺丝钳。
“嘿,你想开个玩笑?”梅森朝他迈出一步,认真摆好姿势。
巴沙德被梅森的气魄所摄服,畏怯了。梅森瞪了他们俩一眼,钻进了自己的汽车。开了一段路,梅森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把车停下,给巴莎打电话,“谈判破裂了,巴沙德不肯让步,请你想办法撕开你弟弟的嘴,让他的同伙还钱。”
“可是我弟弟不说啊。”巴莎在电话的另一端哭诉道:“梅森先生,求求您啦。请再去巴沙德先生那儿。”
“我毫无兴趣把这事转告巴沙德,你可以去聘请别的律师。”
“那么?梅森先生不再帮助我了吗?”
梅森略为沉吟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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