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不知道,世界真奇妙,一旦听到才发现世界的某些层面骤然崩塌,碎成光怪陆离的碎【pian】,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重组。
对于怀草诗颇有深意的对未来的欢迎辞,许乐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是骤然想起当年田大棒子在西林哀怨地对自己说他无法当一个好父亲,然后明白,自己也确实不是一个做父亲的料。
他眼睁睁看着这个抱娃娃穿睡衣的五岁小女孩儿在自己身边变成流浪于星辰间的十五岁少女,却从来没有察觉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从来没有察觉渐趋青春稚美的身躯里,竟有如此磅礴燃烧的野望。
紧握着半杯橙汁,许乐看着钟烟花的脸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仿佛看到了那头曾经雄崛宇宙一隅,无上霸气敛于消瘦身躯里的老虎,这对父女形容并不相似,性情也不相似,但骨子里的那种挥手敢叫世间尽灭的气魄气质就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和联邦里那些看着简水儿复出抱着人形抱枕泪流满面的大叔一样,发现身边的小女生忽然一夜之间长大,将要拥有自己独立的人生,离开自己的羽翼,倔犟地离开家去接触属于自己的世界,有可能碰上一些极好或极不好的小男生,许乐的情绪骤然黯淡,甚至有些沮丧。
这一场桑植州府豪华午餐后半段,他基本上就是在这种情绪中度过,显得比平日更加沉默,完全没有注意到,钟烟花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正在不停地向帝国公主殿下表示自己的崇拜和敬仰,自然也没有听到怀草诗非常慷慨地讲述自己的童年以及和权势相关的我的奋斗。
怀草诗养伤完毕后要回墨花星球主持近一阶段的军事行动,她没有问许乐将去哪里,只是用眯着的眼睛里的凛冽寒意,逼迫许乐留下了最可靠的联系方式,然后双方就此分手。一艘轻巧的黑色飞船,在离陵星浩翰的绿色桑树海间高速升空,离陵星防空体系在半分钟之后才捕捉到这艘飞船的痕迹,然而还没有等他们布置好导弹发射,便接到了军方上层的严令,禁止他们继续跟踪。
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飞船,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冲破大气层,沿循着帝国监控网的缝隙,转瞬间消逝在太空之中,事实上却已经悄无声息地借着陨石带的掩护,来到了离陵星系海员星球的阴影背面。
星球的阴影背面有一【pian】更浓更深的阴影,只有靠的足够近,肉眼或者是最尖端的设备,才能看出那【pian】浓深的阴影,原来竟是一艘无比巨大的破烂飞船,飞船外表被漆成浓淡不匀的黑色,各种各样的厢体构件凌乱地堆砌在外,就像是个巨大的太空垃圾废弃堆。
经历过无数次自主改装的联邦三翼舰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和曾经在引海洋陆地天空中霸蛮狂冲的模样,也有了些细微的变化,那些中空的厢体如同蜂巢般密集地对着外部环境,可以完美地吸收各种探测波段,至于外表一如当年那般拙笨粗糙的一塌糊涂偏透着股恐怖的味道,只能说那位非人类的设计者光顾着靠推翻人类航空设计来满足自己的虚荣感,却完全忘记了什么叫美感。推开舱门,昏暗的中控室顿时亮起绝对符合人眼最佳感受的环境灯光,许乐却依然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并不觉得有多舒服,老老实实抓着他的袖口沉默跟在后面的钟烟花也眯了眯眼睛,似乎也不舒服。
离开杂海之后,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保持着绝对的沉默,这种沉默来自一种极复杂的原因,没办法说清楚,于是只好不说。
不过这艘三翼舰从来不是一个沉默的家,在星辰间流浪时,许乐和小西瓜有时候会置气,有时候会赌气,有时候会闹脾气,沉默一天一夜常有,但那个家伙却绝对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始终完美扮演着话痨。
“哇哈哈哈!我就说过,整个宇宙除了宪章局地底那台破电脑之外,没有任何人比我的生物学的更好。我是谁?我是伟大的未知存在,我能做出蛋白肉这么复杂的东西,难道还不能做出蚕丝?”
“二位伙伴,向你们报告一个好消息,就在三个小时前,本舰长已经成功研制成功人造蚕丝,根据消耗能耗类型和当量计算,我们只需要随便挑颗有石油的小矿星,便可以奎断整个宇宙的丝绸行业,到那一天无论是栗植州的贵族还是百慕大的走私商人,都必须跪在我们的脚下,哭着喊着求我们赏碗饭吃,到那时我们得有多大的势力啊!“中控室内的声音激昂地回荡着,几根液压机械臂像跳舞一般,在许乐面前来回摆动,细声细气说道:“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科学技术,只有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许乐和钟烟花坐回各自的座位,一大一小像两尊极相似的雕像般撑着下颌,看着窗外漆黑的宇宙发呆,没有理会那个家伙的癫狂,事实上在这近三年的时间里,虽然没有联邦中央数据库的支持,那个家伙依然在源源不断地整出一些新花样,做为唯一的听众,他们早就麻木了。
“乐乐!乐乐!乐乐你怎么了!”
纤细的机械臂在空中旋了一个漂亮的圈,凑到许乐眉心之前,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被你姐姐施家法打傻了?”
许乐皱着眉头说道:“我说过很多次,不要叫我乐乐。”
钟烟花在一旁嘲讽说道:“她以为自己这么叫你会显得可爱些。”
菲利浦同学恼羞成怒,质问道:“乐乐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施公子当年去和那些女人玩一夜情时,一直在用我的名字,而且坚持那些女人在床上叫他乐乐。”
许乐摊开双手,很认真地说道:“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那你要我怎么喊?老爷?太子爷?以前喊你许乐上校,但你现在已经不是联邦上校,你甚至都不是许乐,你是谁?”
菲利浦像被妻子痛揍过的哲学家般激动,抗议道:“没有人知道你的名字,难道要我叫你怀乐?你怀了几个月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钟烟花听到某人恶毒地攻击自己最敬爱的兄长,终于压抑不住,小手拍案,嫩腰一拧而起,愤怒说道:(,那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
“最亲爱的小飞怀……”
“屁!你没爹没妈,凭什么给自己取名字?小鸡啄开蛋壳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爹妈,你应该跟许乐哥姓!”
“从今天起,你改名叫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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