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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腻:《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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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八十九~九十五章 我的战斗

  怀中女人的身体起始依旧柔软,渐渐的却僵硬起来,联想起以前在病房里听他说过的那句话,结婚后的某些细节,还有那些天在陆军总医院出现的奇怪军人,还有现在依旧放在抽屉里的那厚厚一包钱,她推开白玉兰,有些惊慌地说道:“你……你……你真是那个七组的人,那你……你说的那个愚蠢的家伙……是不是许乐?”

  白玉兰平静看着妻子,温和说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虽然我已经退伍,但那个家伙终究是我的战友,同时他还是我的老板。”

  从前线归来后,他像是一个没有任何犀利过往的普通秀气男人,做着家庭妇男的工作,然而当那件事情发生后,无论是去黑市买鸡还是在厨房里切西兰花时,他一直在等待着某个人的电丅话,一个命令。

  然而鸡汤沸腾翻滚着香气,西兰花被开水悼的直到绵软,电丅话依然没有响起,也没有什么命令,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家伙藏在哪里,准备做些什么。以他的了解,那个家伙肯定在准备做件很生猛的大事,可他却找不到机会参与。

  白玉兰平静看着妻子担忧慌乱的神情,目光微微下垂,落在她浅浅鼓起的小腹上,右手轻轻抚娑,低声说道:“我答应你,只要老板没有找我,我就不会离开你。”

  ……

  ……

  七艘巨型联邦战舰离开了黄厄星系,向墨花星球前进,联邦部队在那颗星球上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这些巨型战舰承载着反攻的希望和胜利的信心,尤其是那艘主舰,因为强悍或者狡猾地延续不败荣光的第一军区十七装甲师,正在那艘主舰上。

  因为来自联邦政丅府和军方最高层的命令,新十七师提前结束了在首都星圈的整休,再次返回充满血火死亡的前线,对于这次调令,外界通常认为是前线急需胜利的兵力要求,但对于澄海师长和新十七师各级军官来说,背后隐藏着令他们不怎么愉快的原因。

  不过相较于在首都星圈承受政治阴谋之类的压力,部队大概更愿意去前线和帝国人真刀真枪的比拼,而且在部队离开之前,十七师强行把被逮捕的十来名七组队员也全部要了回来。

  宇宙幽蓝的背景出现在阔大的舷窗上,刚刚结束扭率空洞穿行的舰身,依旧残留着余温,熊临泉背靠着微烫的金属壁,叼着烟皱着眉头,看着外面的太空景象,脑子里却想着首都特区的月亮。

  时势逼人,可以把人逼成废人,也可以把粗糙的汉子逼成多愁善感的诗人,尤其是当他们发现自己对很多事情,甚至连愤怒都显得有些无能为力,那么除了感慨和忧郁,便再难生出更多的情绪。

  战舰角落里或蹲或站着很多十七师官兵,有队员也有几名曾经在作训基地里的军官生。

  赫雷团长从大熊嘴里抢过烟卷,啪啪点燃自己的粗烟草,有些含混不清说道:“也不知道教官现在怎么样。”

  熊临泉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把烟卷接了过来,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头儿更生猛的家伙,哪怕……和整个联邦作战,他也不会出事。”

  不会出事,其实这些正在奔赴战场的男人们想说的是,不能出事。

  ……

  ……

  “他没有联丅系过我,但我能想像出他的处境,但我想他应该联丅系过你,虽然对于这一点我并不愉快,但我还是请求你告诉我,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西山大院那栋独立别墅今天来了位特殊的客人,自从都应星被暂时停止国防部长一职以来,这栋别野就变得异常冷清,于是没有多少人因为这位特殊的客人而尖叫失态,至于邹郁,她从来不会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失态。

  邹郁轻轻调整着桌上的滴红插花,表情平静,根本没有弄对面一眼,仿佛根本没有认出坐在面前的是那个红遍全宇宙的国民偶像。

  “我不能体会你的不愉快,我更不明白你是以什么立场来向我质询他的行踪。”她低头认真地剪着花枝,轻声说道:“如果我没有弄错,你是费城李家的人,而现在要杀他的是是李在道将军。”

  “我是李家的人,李在道是我的堂兄。”简水儿摘下运动风衣的帽子,黑sè的马尾辫弹了出来,一荡一荡,微仰着的清丽脸颊上莫名流露着沉稳的傲意,“但我更是他的未婚妻。”

  邹郁握着特制花剪的手微微一僵,旋即微笑回答道:“原来是以这个身份来质问我……不过我并不认为你们真的能够结婚。”

  她抬起头来,望着简水儿无可挑剔的容颜,在心中发出一声赞叹,平静说道:“你们两个人都太过耀眼,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造物主的眼睛都会嫉妒的瞎掉。”

  简水儿的目光从桌上的滴红式插花移到邹郁鬓角的那朵大红花上,沉默片刻后说道:“你长的很漂亮,也很耀眼。”

  “谢谢夸奖。”邹郁平淡回答道。

  “关于许乐的生活,你已经参与的足够多。”简水儿忽然迷人的笑了起来,眼波流转,不似明星,只是狡黠的演员,“如果你再参与下去,不知道造物主会不会嫉妒,但我会嫉妒的。”

  邹郁缓缓放好花剪,抬起头来静静看着对方,沉默一言不发。

  一位是曾经的国民偶像,曾经迷倒全宇宙的雄xìng生物。一位是红衣千金,曾经迷倒李封和利孝通这样厉害的雄xìng生物,此时平静相对而坐,二人间那盘本鲜艳欲滴的红花枝顿时没了颜sè。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但正如刚才所说,既然造物主选择让他耀眼,那么他没那么容易死掉。”邹郁微笑说道:“虽然他还有很多秘密,相信你和我都不知道,但我相信拥有那些秘密的他,现在的首都特区没有谁能轻松地杀死他。”

  简水儿沉默很长时间后,望养她平静说道:“我今天来,是因为一件事情。如果你能见到他,麻烦你告诉他……李封回来了。”

  ……

  ……

  首都郊区的军用空港,接连两天负责接受密级极高的任务,继前一rì来自西林的飞船降落,又有一艘轻型战舰摧破秋云,以近乎霸道的方式呼啸着高速降落,狂风在停机坪上高速穿行,卷起无数青黄sè的落叶,噼噼啪啪击打在地勤官兵的身上。

  这艘轻型战舰外表极其脏污,基本上只用执行真空任务的战舰表面居然涂满了被油清糊住的灰尘,可以想像这艘战舰在接到命令回归之前,肯定正在前线某颗星球执行军事任务。

  战舰后腹部引擎群护甲边缘甚至还有被帝国制式导弹击中的焦糊痕迹,看到这个细节的空港官兵们震惊无比,这艘战舰带回来的人究竟要执行什么样紧急的任务,竟然连如此重的破损都来不及修复,居然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跨越无数光年高速回来。

  有些变形的舱门被液压机械强行推开,一个身形魁梧的联邦上校走了出来,他的脚步异常沉稳,年轻英秀的眉眼间没有任何表情,然而任何看到他的人,仿佛都能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暴戾气息,似乎只要这个人愿意,他随时可能把战舰的舱壁撕下来当刀砍掉无数人的脑袋。

  国防部前来接应的军官迎上前去,他们清晰地感受到这位号称打遍军中无敌手的上校心情非常不好,所以没有任何人敢有多余的寒喧废话,直接取出由总统先生和李在道将军亲自签署命令的电子文件递过去,请他签字确认。

  李封盯着电子文件上面父亲一如从前自律而严谨的签名字迹,忽然眉头皱了起来,因为长途奔波而略有些下陷的眼窝里骤然暴出极寒冷的光芒。

  啪的一声脆响,他在电子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姓名后,狠狠地将电子笔扎进屏幕中,屏幕片片碎裂,并不锋利的笔尖深深锲进李在道将军签名之中。

  秋风起兮,李封大步走向墨绿sè的军车,沉着脸把里面的司机揪了出来,反手扔到十几米外,然后猛地踩死油门,轰鸣着向空港外狂奔而去。

  五分钟后,这辆墨绿sè的军车呼啸看来到四十公里之外的一幢军事建筑,军车没有减速,在宪兵瞪目结舌的注视下,直接撞断了大门处的合金杆,然后伴着令人耳裂的刹车尖鸣和满大院都能闻到的轮胎焦糊味,停在了石阶之前。

  第一军区特种警卫团的军官试图阻止xìng闯进将军的办公室,李封脸sè铁青,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那仿佛像导弹般恐怖的铁腿,没有任何人敢拦,军官们狼狈避开,所以坚硬的靴底直接踹在坚硬的门上,踹的门片片碎裂,劲气四溅,击打在四面八方,割的那些军官身上多了好几条血口子。

  联邦参谋联席会议主席李在道,疑惑地取下眼镜,看着门口的暴烈景象,看着自己的儿子,皱眉不悦说道:“你能回来这么快,我很欣慰,但身为军人,你什么时候能把这种暴戾的xìng情改改?如果你爷爷还在,看到今天的你一定非常失望。”

  李封看着桌后依旧风度翩翩的父亲,自十二岁便暴戾强悍的心脏忽然间觉得无比悲恸,嘶哑着声音吼道:“如果爷爷还活着,他肯定会亲手毙了你!”

  两句对话,一瞬间。

  父子二人同时明白了很多事情。李封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过往这些年里,那个西林如虎的男人会要求在外界尤其是在费城面前保持距离感,李在道则是极快地捕捉到李封的愤怒由何而来,震惊地发现原来他和那个死在古钟号上的男人间竟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李封没有质问办公桌后的父亲,那场古钟号大爆炸和他有什么关系,因为他知道那只是徒然,只是用极其复杂的情绪看着他。

  李在道也没有解释什么,平静地望着李封,瘦而有力的手指下意识里重重叩击着办公桌光滑的桌面。

  李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副充满爆炸力的魁梧身躯充满了男性的强悍意味,他拧着眉,瞪着眼,声音如钢铁磨擦:“我十二岁离开费城前往西林,在我的春春期成长阶段,有一个强大的男人背影一直在眼前,我向他学习,试图赶上甚至超越他。

  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如此强大的男人,居菇女因为如此恶心的阴谋而死亡,所以我很愤怒。”

  李在道沉就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眉尖微挑,颇堪捉摸地捕捉着他最真实的情绪,悠然说道:“我是你父亲。”

  “现在我更希望他才是我父亲。”李封的眼光仿佛要燃烧起来,盯着办公桌后的他,极深处有极复杂的感情。

  李在道缓缓合拢自己双手,徽8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指间的皱纹,似乎在消化最令自己骄傲的儿子给予自己最沉重的心理打击。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极具智慧和决断力地中断关于古钟号和那头老虎的争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漠说道:“你应该已经看到总统先生和我签署的命令,那就准备做战吧。”“做战?”

  李封的声音尖锐起来,年轻人特有的暴戾阳刚忽然全数化作了极深沉的嘲讽和悲哀。

  他看着桌后的父亲,声音沙哑说道:“为了战舰强行登陆墨花茎球,地面接应部队死了很多人,结果我却接到了马上折回的命令……我这时候本应该在那颗星球上,和那位帝国的公主殿下决一死战,你们却要我回到这片令人恶心的土地上去和许乐做战?”这里不是我的战场,这也不是我的战斗。”李封缓缓戴正军帽,准备离开这间让他有些艰于呼吸的房间。

  “我不是以父亲的身份在请求你。”李在道将军面无表情望着儿子的侧影,声音毫无情绪起伏:“我是以联邦参祺联席会议主席和第一军区司令的身份命令你。”

  他从桌后站起,整个人平静尖锐似沉睡多年的冰棱:“李封上校,记住你的身份,你是个军人!”

  李封魁梧的身躯骤然紧绷,那张满是朝气暴戾情绪的年轻的脸上忽然抽搐起来,在这一瞬间,他调动了身体内恐怖的力量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而片刻后,他竟然唇角徽翘,有些神经质的笑了起来。他转过身望着父亲,天真而诡异的微笑说道:“我同意。”

  看着肢离破碎的办公室大门,盯着李封离开后的地面,李在道备容平静,没有让下属军官们看出任何问题,内心却已经生出无限警惕,甚至还有淡淡的悔意。

  他警惕于那头西林老虎居然在费城注意之外,拥有了对李封如此大的影响力,虽然那头老虎已经死了,但这种影响却恶劣地延续到了现在,以至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把儿子从前线调回来对付许乐,可能是犯了一个很不可原谅的错误。

  除了这些情绪,李在道的心中还有一些极淡的感伤,所谓中年正是老年的开端,李封刚才那段关于父亲的话终究还是成功地刺伤了他。不过不要紧,他拿起电话命令降低李封上校指挥权限后,默默想道,真的不要紧,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我是对的,所有人都必须承认自己是对的,而且那一天马上就将到来。

  拉比大道西侧那片建筑群内警备森严,今天没有什么大人物前来访问,也没有什么重要案件需要进行审理,那些表情严肃穿行于石质宪章大典和天平雕像旁的特工,是在进行一场例行的安全检查,只是今天的检查显得格外严密。

  紧接着,一批乘坐装甲军车而来的野战部队来到法庭区,进行第二轮的安全检查,这些隶属于铁七师的精锐军人,面无表情地将刚刚完成自己工作的联邦调查局特工们请出相关区域,至于原本负责此地安控工作的法警,则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

  铁七师来了一个加强连,逾百名精锐军人分成三个小组,仔细到挑剔地审查着各处的安全设施,包括法庭下方的地下通道。

  军人们近乎一厘米一厘米地检查着幽暗湿漉的通道墙壁,尤其是那些可以通往地面的门阀更是重中之重,直到确认没有任何入痕迹,他们才贴上高分子材料构成的封条,并且负责任地签上自己的姓名。

  法庭内部的十几名军人拿着战场生命探测议小心翼翼地探查着每一个角落,那条铺着红色地毯的通道,在检查的过程中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探测,至于那些可能蕺匿的地方,更是被用工程钉进行了强悍的物理封锁。

  建筑外的院落四周,铁七师加强连的军人已经同时设置好了延伸近三百米的四道火力封锁线,在更远的青葱大树间,红外线感应仪也已经开始工作,当有叶片被秋风吹落时,便会响起嘀嘀的排除异响。

  至此这间军事法庭已经被检查完毕,铁七师官兵确认里面是干净的,至于如果审判当天有人想从外面冲进来,他必将面临联邦部队最高效的火力封锁网。

  高大的落地窗迎接着清漫秋日天光的渗透,斑驳地撒在红色的地毯上,让那条从审判台通往门口的通道仿佛变成了一张满是怪异线条和色块的抽象画。

  在建筑内外警惕严肃防御的铁七师官兵们,自然不知道在这张刚刚经受无数次生命探测扫描的通道下方,有一个呼吸心跳变得极其缓慢的人正静静躺着,他的皮肤温度甚至都降低了不少,奇妙的像是块石头。

  任何波澜壮阔的伟大战争都不可能通过一场战役便分出胜负,总是在进攻和退步之间来回踱步,更何况是联邦政府和七大家这场已经绵延数万年,或许还将永远延续下去的战争。

  震动无数星系的大罢工游行结束,亿万民众的愤怒逼迫七大家暗中控制的议会山被迫向总统和政府让步,通过了数项非常重要的法案。但联邦政府和总统先生本人都非常清楚,那些隐藏影响力非常惊人的大家族,绝对不会甘心接受失败,他们已经做好了对方疯狂反击的心理和物质准备。

  然而出乎联邦政府意料,大游行之后七大家保持了诡异的沉就,陷入分裂之中的西林钟家暂时不用考虑,这些天里除了南相家宣布接过钟家小公主的保护权外,便再也没有任何重要的事情发生。

  这种沉就很诡异,而且很危险,那些家族似乎是在等着某些事情发生,在等待着某种一击即杀的机会。

  政府很容易地便把七大家的沉就和消失的许乐联系起来,令人感到不安的紧迫感回荡在各机构各部门之中,联邦调查局,宪章局以及相关战策研究室都高速运转起来,他们必须计算出那些家族在等待什么,或者更直接地说法一一许乐上校的目标在哪里。

  这天清晨有一场秋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让整个首都特区都变得湿漉而冰冷,紧接着又是一阵无来由的大风,吹拂着浅黄的落叶在街道积水里无力地挣扎浮沉。

  帕布尔总统深锁眉头站在官邸露台,崔聚冬表情麻木站在宪章局露台,李在道表情平静站在露台,他们和那些隐藏在风雨之后的七大家老人们一样,看着扑面而来的秋风秋雨,沉就不语。

  莫愁后山,临湖露台之上,披着轻绒薄风衣的邰夫人默默望着湖面上密密麻麻的雨囹,轻声说道:“给老朋友们再打一个电话,最近运段日子夜该更平静一些,那今年轻人很明显不愿意我们过深的参与。”

  沈离站在夫人身后皱眉说道:“按照您的建议,锡安先生已经病了。只不过基金会提供的资料里包涵了十五个有效目标,甚至有总统官邸,我无法判断许乐上校会选择哪一个。”“不用撸测。”邰夫人说道:“这是他的战斗,不是我们的。”大人物们站在露台上看秋风秋雨,却不知道下一刻暴烈的风雨会落在何处。

  青龙山二号人物金求德,明日到访首都特区,在这样一个敏感时S1,这位继南水领袖之后到来的最重要反*政*府军领导,依旧得到了联邦政府的热情欢迎,拟定中的欢迎仪式层次非常隆重。

  联邦副总统拜伦死在施清海枪下,按照政治对等的原则,前往空港迎接金求德委员的,本应该是联邦议会锡安副议长,然而锡安副议长向官邸提出,因为身体不好无法参加。半小时后,锡妥副议长忽然又说将要参加空港欢迎仪式。

  收到这个有些微妙的消息,帕布尔总统表情平静地离开了露台,李在道将军站在露台上微笑接了一个电话。

  那幢漆着小眼睛图案的建筑之中,响起兴奋的喊叫:“目标确定,许乐会出现在空港!

  了解人才能战胜敌人,小眼部队集合了联邦各机构各方面最顶尖的人才,也拥有一般部门无法想像的权限,成员们甚至在一开始就知道了许乐与联邦中央电脑之间奇异的联系,至于许备从小到大所有的资料档案,更早已被他们研究的烂熟于心。(.)

  研究越深入,越能发现许乐这个外在与性情看上去异常普通的家伙,拥有怎样令人惊叹的过往,怎样令人恐惧的实力。

  随着追捕行动的接连受挫,小眼睛部队内部甚至已经开始弥漫某种不良的失望气氛,对于抓住或者杀死许乐,他徂■变得越来越没有把握,甚至就连对方下一步的目标,都无法确定。

  要知道风将往哪个方向吹,向来是最困难的事情。幸亏此时锡安副议长看似不起眼的安排,点燃了他们脑中快速活跃的细胞,这位莫愁方山大力支持的政客,在这个细节里透露了一些很有用的信息。

  隐藏在阴暗里的许乐如果要有大动作,一定会和那些试图对抗政府的大家族合作,小眼睛部队里的分析人员坚信这一点,因奎在他们看来,再强大的个体,也不可能愚蠢疯狂地单独和整个联邦机器对抗,更何况是许乐上校这样一个拥有理智工程师思维的家伙。

  而且根据他们的分析判断,许乐愤怒的原因事项中,最关键的一点便是背叛,而那位将要访问首都特区的金求德委员,正是青龙山中央委员会决定出卖施清海的幕后黑手。

  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变动加上性格分析支持,他们得出了最坚定的结论,许乐的目标就是两天后的空港,那位青龙山二号人物。

  两日后,来命s2的太空飞船缓缓降落在首都空港,在旧月基地上被清洗干净的飞船在秋日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和空港前方巨型光幕上闪烁的欢迎语相映无趣。

  金求德隔着舷窗望着停机坪上盛大的欢迎人群,还有人群最前方那些联邦政府的高官,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似乎让他的眉心感到有些不适,他将手指粗鲁地伸进杯中,蘸了些滚烫的茶水,用力地涂抹在眉毛上。

  染了茶水的眉毛闪闪发光,就像他被梳的油光锃亮的头发,谁都看不出来,这位近逾七十的反*政*府军大人物戴着一头昂贵的假发。

  听说首都特区最近不大太平,但老人并不担心什么,联邦政府必须负责他的安全,至于传闻中的什么诱饵?他嘲讽的笑了笑,自己和曹秋道斗了几十年,最终还是自己活的时间更长,胜利到了最后,如今那个令人厌憎的情报头子已经死了,谁又能斗蠃我?

  一位女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俯下身体向他汇报稍后的安排,以及出舱后相关的礼仪要求,这位青龙山的女性工作人员是金求德委员最贴身的下属,年龄三十出头,容颜媚丽,正是最与艳诱人的时候,一俯身时领口向外延展,自然露出那抹腻腻的白软,春色迷人。

  金求德微笑望着她衣领内的春光,并没有掩饰目光中的愉悦和贪婪。大概是感应到目光,这名女工作人员下意识里伸手掩了一下胸口,紧接着意识到什么,紧张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惊慌地将手拿开。

  “不用害怕什么。”金求德像个普通老人那样呵呵笑着,然后表情骤然严肃,说道:“只有对组织不忠诚坚定,不服从上级命令的人,才是我们斗争的对象。”

  女工作人员虽然已经服务金委员三年时间,但每次看到这位在青龙山以残酷内部清洗而出名的领袖,却依然无法摆脱紧张恐惧的情绪,尤其是不知道自己刚才下意识里掩住胸口的举动,会不会让委员严厉地批判自己还保有大多腐朽意识。“有时候,女性有些娇羞更美好。”

  金委员哈哈笑着站起身来,向飞船舱门方向走去,或许是因为这是他先前那刻的真实感受,或许是因为停机坪上有一场隆重的欢迎仪式在等待自己,那位女性工作人员没有承受任何愤怒。

  离舱门越近,金求德的表情越平静,眉眼越发坚毅,越像一个人们惯常认识中的革命领袖。

  做为宪历五十四年青龙山严肃教育的主要负责人,金求德委员向来以杀伐果断著称,而这种气质直接促成了他此次首都之行,在他看来,随着与帝国间战争的暴发,随着大和解协议的逐步深入实践「盘桓在青龙山的反*政*府军在联邦社会体系中已经逐渐边缘化,更准备地说,青龙山已经没有任何前途,那么他必须在这艘大船沉没前,抓紧时间挑选新的船只。

  他已经七十二岁,垂垂老矣,但他还不想死,他还想继续拥有权力,他喜欢那种掌握他人生死的感觉,但就像席勒那部巨著里说的那样,两方交战,臣子可以投降,皇帝却不能投降,南水领袖永远不会向联邦政府枝降,那么他只好投降。

  不,金求德委员严肃看着缓缓开启的舱门,听着隐约可闻的军乐声,在心中非常坚定地想道,这不是投降,是合作。“凭什么你就是皇帝。”

  老人想着多年的合作伙伴南水领袖,愤愤不平地想着,然而内心深处却早已被恐惧的阴影占据,在青龙山的几十年中,南水的名字就像无所不在的阴影,笼罩着所有人。

  舱门缓缓开启,扑面来而首都特区清爽陌生的风,金求德委员堆起有些牵强的笑容,走了下去,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原来只有远离青龙山,来到这片南水-无法影响的区域,自己才能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免于恐惧的幸福感。

  红色的地毯铺向尽头,金求德委员与锡安副议长亲切握手,然后拥抱,然后互赠小礼物,又有可爱的孩子送上欲洛的鲜花,巨幅光幕上依循古老的传统播放着白鸽飞舞的画面,军乐团开始演奏金求德委员家乡53古纳州的传统乡间音乐。

  欢欣鼓舞的欢迎仪式,看似进行的十分正常,普通民众和官员根本感受不到空港四周弥漫着的诡异紧张气氛,只有身为可能目标的当事人,以及负责设置伏击图的战斗部队,才能真切地嗅到干冽而紧张的风,能够听到秋风中那根弦绷的越来越紧的声音。

  金求德委员进入防弹轿车,依然没有枪响,没有爆炸,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指挥系统内不时响起占据各高处的狙击手回报「安全和干净这两个词汇不停交换。

  空港铁丝网的紧急门早已经开启,一队沉就的联邦部队守在外侧,只要有意外情况发生,他们可以在无数狙击手的配合下,在最短的时间内冲进去,找到目标,并且搏杀之。

  这支刚刚组建的隶属小眼睛指挥的行动部队,和普通的特战部队有很明显的区别,从装备上可以看出,这些军人并不完全依赖远程武器,似乎更擅长以大火力微冲和军刺之类的近身战法。

  这些军人看似普通的身躯隐隐用力时,薄薄军装衣料下方,竞可以清晰地看见肌肉线条弹动,难以想像里面究竟蕴藏着怎样惊人的力量。

  李封这时候正站在敏十米外的墨绿色军车旁,目光冷冽看着这些家伙,两天前他已经失去了指挥权限,但是基于某些奇怪的原因,军方并没有限制他跟随着小眼睛战斗部队一起行动。“赌我军人的纪律和荣誉感,超过了对你们的厌恶吗?”李封就然想着,然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那些军人的身上。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许乐那个家伙,但更不愿意这个家伙因为某些很恶心的理由死翘翘,看着这些强悍-的军人,李封难得地开始担心起许乐的安危。

  他很熟悉这些军人,或者说他很熟悉这些军人身上特殊的气质和力量,因为在很小时候,他也在费城修身馆里打磨过。

  这些军人全部来自费城,都是修身馆里磨励出来的强悍角色「像这样的人,往往被大家族重金聘请为贴身护卫,比如利孝通身后的曾哥,林斗海身后的孔武。

  李封舔了舔嘴唇,眼眸里流露出暴戾情绪,联邦军方出动了真正的精锐,那个家伙顶不顶得住?

  那幢独立建筑内部,小眼睛指挥部的成员们的脸上写满了紧张焦虑的神情,空港上的枪声迟迟没有响起,让他们心中的那根弦绷到了极紧的程度,他们已经开始相信,看似万无一失的判断其实只是个错误,那么许乐这时候究竟在哪里,他准备做些什么?“各目标情报回报!”联邦调查局高官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愤怒地吼叫道:“那个家伙究竟在哪里!”

  随着系统里传回的汇报声,房间里的人们确认总统官邸安全,宪章局安全,第一军区司令部安全,军事法庭安全。联邦政府各机枸二十几个可疑目标回报没有任何异动,由首都警备师和铁七师共同承担的各机构安全工作,目前没有受到任何挑战。

  “启用二号诱饵。”官员走到光幕前,对成员们沉声吩咐道:“在军事法庭处接应莱克上校,马上带他回预先安排好的住处,情报组在最短时间内,把住所地址传到莫愁后山。”

  如果许乐没有选择金求德,那么他最有可能选择莱克,既然军事法庭区域是干净的,那他们将会在路上或者是那幢住宅里杀死他。

  细长的高跟鞋跟力度透过红se的地毯,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嗒嗒嗒嗒的声音,这声间就像是敲门,在木板下方的许乐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眼睛看不到一丝光线,狭窄的空间里全是黑暗,隐隐能够听到上方传来的说话声,于是他知道马上就要开庭。(.)

  他在黑暗狭窄的空间里静静躺了四天四夜,没有进食,没有饮水,如果知道南相美在庄园里的担心,一定会告诉她,这些天自己没有吃,睡的也不怎么好。

  在帝国医院内突破的真实力量,迎来了最艰难的考验,那些在肌肉双纤和身体丅内部缓慢游丅行,没有任何障碍的力量或者说真气,极为奇妙地帮助他减缓了心跳与呼吸的频率,新陈代谢进入了一种类似冬眠或者沉睡的状态。

  醒来后他身体每一处的肌肉缓缓放松,甚至那些本不能够由大脑控制的平滑肌也是如此,呼吸与心跳开始进入正常的频率。

  黑暗上方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许乐的眼睛眯的非常厉害,看着黑暗,却通过军事法庭角落里的监控投备,清楚地看着大厅里的一切,这种视角和身体完全脱离的感觉非常怪异,就像是在居高临下俯视某些卑微的存在。

  许乐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他需丅要视线,事实上为了获得法庭内部的监控画面,他在黑暗中与联邦中央电脑进行了无数场激烈争执。

  H14改装狙击步枪在左肩,大火力朗格手丅枪在右手边,他亲手打造的军刺在左小腿边,伴着他微温的身体四天四夜,已经不再寒气逼人,而他要杀的目标在地板上边。

  ……

  ……

  军事法庭里肃静异常,参加这次不公开审理案件旁听的人并不多,除了军方和政丅府的代表之外,还象征意义地请来了西林钟家的两位代表,不过那两个中年人很明显对古钟号爆炸没有任何负面的看法,在当前的局势下,依赖联邦政丅府支持的他们,也不可能有任何看法。

  徐松子平静地看着桌上的案卷,都部长被停职,时局发出了剧烈的变化,隶属国防部法务部门的她和同事们,早已清楚今天的秘密审理,只是走过场,但她坚持亲自来做主控,并且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绿sè套裙。

  她起身向主控台走去,脚下漂亮的细长鞋跟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响声,像是敲门,又像是某种例数的时间机器。

  徐松子向高高在上的审判台微躬一礼,没有理会旁听席上的人们,平静望着被告席上的那个穿无肩军装的指控对象,平稳说道:“莱克上校,你被指控于宪历六十七年参与一林谋杀案件,于宪历六十九年非法窃取宪章局秘密数据。你被指控非法窃取并且泄漏联邦重要数据。你被指控破坏联邦一级飞行器,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触犯联邦军事数据各例。”

  没有什么证据呈堂,也没有什么法庭瓣论,今天的审判更不需丅要什么证人,徐松子有些悲伤地低下头来,静静按着厚厚的卷宗,然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继续平静说道:“我将指控你意图颠覆联邦。”

  “我将指控你……通敌。”

  “我将指控你……mài国。”

  “我将指控你……于宪历七十年,谋杀联邦西林军区司令钟瘦虎夫妻以及全舰一千三百七十二名联邦士兵。“

  “我会要求军事法庭判处你七个死刑……枪决。”

  如同半年前那场官邸对面建筑内听证会的场景,徐松子复述着当rì疾风暴雨严厉的指控,只不过今天她的语气要显得平静很多,因为她只是坚持要把罪名陈述出来,而根本不再奢望能够获得公正的审判。

  站在被告席中的莱克上校没有争辩,也没有如当rì那般悔怒地咆哮这是政治迫害,他平静望着徐松子,脸上甚至挂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军事法庭的审判潦草结束,法官以没有足够证据的借口宣布莱克上校无罪,当庭释放。对于这个结果,法庭上所有人都不觉得意外,包括徐松子那些来自国防部法务部门的军官。

  他们甚至没有办法在人们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愤怒,而只能落宾地收拾案卷,顺着那条铺着红毯的通道走出法庭大门口在那一刻,徐松子觉得高跟鞋下的红地毯似乎变得极为湿漉,像是被无数血水浸泡着般。

  前来旁听的人们依次离开军事法庭,他们的表情或平静或疲惫,但总之都带着理所当然的牛道,没有一个人对今天这令人不耻的审判表示愤怒或悲伤。

  为了避免门口处的拥挤混乱会被那个潜伏在暗处的危险人物利用,今天专门调来负责安全工作的铁七师某部,让莱克上校留在了最后。

  几分钟后,法庭里已经变得空旷了很多,被法警取下手铐的莱克上校,微笑与几位政丅府官员握手,然后接过一套崭新的军装,认真地穿在身上,他相信过不了多久,这身军装肩章上便会多一颗璀灿夺目的金星

  锃亮的黑鞋踏上鲜红的地毯,莱克上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复杂莫名的情绪,用四根手指轻轻按下军帽檐下飘飞的发丝,抬步向法庭外走去。

  防弹车队停在石阶下,来自铁七师的精锐官兵警惕地注视着外围,只要走出法庭大门,他便会迎来全新的人生,至于过往的荣光或罪恶,必然只会是自己坚定信仰的证明。

  脸上浮现出充满自信坚毅从容甚至开始优雅起来的微笑,莱克上校走上了新生的道路。

  就在这一瞬间,铺着红sè地毯的道路却骤然变形,就在莱克上校的身前陡然隆起,像是一场不可思议的微型地壳运动,就这样将将好发生在这间军事法庭中。

  变形的道路携带的恐怖力量,让地毯下方坚硬的木地板变成无数片呼啸而去的碎砾,而覆在上方的红sè地毯,更是直接被撕裂成了无数片在空中飞舞的烂布条,像极了战场上死去战士身上破烂的衣物。

  没有任何人能够反应过来,甚至除了莱克上校自己外,法庭内外的人根本就来不及看到这令人惊恐的一幕。

  碎裂的红sè烂布条嘶啦响着,扑打在莱克上校的身上脸上,生辣作痛,像是无数记闪亮的耳光,而在这片布影木屑蓬影之中,出现了许乐的身影,他手中握着的那把大火力朗格手丅枪,直接抵住了莱克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张开的下颌。

  在这混乱的画面中,莱克瞪大了眼睛,认出了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属于谁,事实上他大概是联邦军方最早认识许乐的人,他也清晰地感觉到了下颌处枪口的坚硬,事实上很多年前他曾经用坚硬的枪管狠狠地对准面前这人。

  抵住下颌的枪管并不冰冷,但马上就将到来,绝对不会有意外的死亡却显得那样的冰冷。红地毯的碎片满天飞舞,就在他的眼前飞舞,占据了所有的视线,如同战场上的血,同袍的鲜血。

  死亡到来前的瞬间,莱克上校仿佛看到了那场最盛大最无耻的烟花,看到了古钟号上奔走惨呼的西林战士,看到了他最想忘记却最无法记的那张脸,司令那张清瘦而充满魅力的脸,在这时刻,他想说些什么,也许是想仟悔些什么,声音沙哑道:“我……”

  许乐对枪口下的莱克上校并不陌生,当年正是这个人和他领导的机甲部队,终结了自己的孤儿修理工人生,事实上,从某种角度上讲,此后的逃亡以及他在这个宇宙里做的那些事情,都和这个人有关。

  但此时不需丅要唏嘘历史,感慨当年,他是来复仇的,或者说,他是来执行自己的审判,莱克上校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大火力朗格手丅枪便暴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

  ……

  强火力喷射而出的子丅弹,从莱克上校的下颌射入,贯穿他微微张开的上胯骨,破开他试图深呼吸的鼻后粘合组织,高速搅杀他可能依然准备忤悔的大脑,最后撕裂他脑后比常人突起更严重的枕骨,呼啸而出。

  子丅弹轰掉了他整今后脑,灰白粘稠的脑浆混着深红的血水,从那个恐怖的大洞内喷射而出,溅在身后充满威严和正义感的审判台上,噼噼啪啪击打的到处都是,一塌糊涂。

  许乐暴裂破地而出,对准莱克上校的下颌抠动扳机,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用时绝对不超过一秒钟!

  莱克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

  瘦削的脸颊上有双深陷的眼窝,眯着的眼睛里神情平静,许乐在心中默默想道,一个都不原谅,而且我不给你忤悔的机会。

  在想这句话的过程中,他没有再看一眼正缓缓倒下的莱克尸体,手中的郎格大火力手丅枪向侧方连轰两枪,击中两名铁七师士兵的右肩,把他们的肩骨轰的片片碎裂。

  瞬间,强大的力量贯入疲惫的双腿,在喷射的烟雾与犹在飞舞的红sè地毯碎片间,许乐跃上审判台,撞破后方那片阔大的落地玻璃。

  密集的枪声响起。

  莱克上校被指控多项罪名,被要求判处七个死刑,枪决,联邦的草事法庭判其无罪。

  许乐当庭杀人,枪决。

  枕骨,反骨也。

  密集的枪声在法庭内响起时,许乐已经撞破落地窗,带着漫天飞舞的玻璃碎片,正向建筑外的坚硬地面落下,

  铁七师士兵们的子dan,将法庭l审判台和长椅轰成了无数碎片,在墙壁上留下无数深刻的痕迹,却已经无法穿过墙壁击中他正在高速调整姿态的身体。

  法庭外围负责安控的铁七师部l队刚听到枪声时,许乐穿着特制军靴的双脚已经重重落在地面,他不像寻常的特种兵那样向前翻滚以消减巨大的冲击力,而是凭借腿部皮肤下强壮的肌肉纤维直接抵抗大地的反震。利用节约下来的零点几秒钟时间,他快速向前冲了二十几米,那堵院墙近在眼前。

  他右手紧握的朗格大火l力手l枪向着院墙四周快速开火,纯机械构造的扳机装置,在像钢铁弹簧般的食指抠动下,以令人震惊的速度沉下弹起,在极短暂的时间内高速击发二十三次,完成了一次绝对可以写进联l邦军l方教科书的手l枪速射展示。

  迸迸迸迸!暴烈的枪l火密集喷吐,威力巨大的弹头循着不同犀利的角度,准确的命中院墙四周铁七师加强l连的第一道防御线。墙上的复古红砖接连碎裂,仿佛无中生有般多出无数深陷的弹洞,砖砾四溅中,这道防御线上的士兵纷纷溅l血倒地,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涉及动作,甚至绝大部分的人还没有回头。

  法庭外围的部队在这最开始瞬间的猝不及防后,迅速做出高校的机动反应,他们是杜少卿的铁七师,拥有寻常部队难以想象的优秀军事素养。

  然而许乐此时恐怖的速度,却比他们的反应更要迅捷,只不过一两个呼吸间,第一线上的受伤士兵还在秋风中倾倒,他的身影已经跃过院墙,踏上草坪,向着拉比大道西侧的那片密林奔去。

  朗格大火力手枪弹匣里的二十四颗子dan全部射完,奔跑中的许乐右手一松,弹匣滑落腰侧时,左肩上的H14改狙已经紧握在双手之中,这个连贯的战术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有对他的速度造成任何影响。

  身躯内所有的力量都调动了起来,尤其是腿部的肌肉双纤维高速的摩擦挤弄,伴着那份首席的颤抖酸涩感觉,为他提供了强大的力量和速度支撑,脚底特制的军靴已经开始无法承受高速冲刺下人体与地面的作用力,表面封皮斑驳裂开,也许下一刻就将散体。

  草坪上奔跑的许乐,如呼啸的高速汽车,人体却没有什么空气动力学的讲究,直接暴烈的推动者开始显得粘稠的空气向身旁喷吐,带动着草坪里的枯黄落叶和草根里微干土壤蓬然炸起,看上去就像是他的身体直接带起了一道烟尘。

  院墙落在身后,草坪踩在脚下,密林近在眼前,铁七师的部队前后三道防御线,直接被许乐凭借废人的速度知己贯穿一半,士兵们向着这个方向高速机动,如果从空中俯瞰此时的战局,仿佛那个携着烟尘狂奔的男人就像一个箭头,硬生生地把铁七师部队构筑的圆环防御拉成了一片三角区域。凄厉的鸣啸划破草坪上的空气,危险的响起,紧接着是更多尖利的枪声响起。有子弹擦过奔跑中的许乐小腿,深深地射入微干的泥土之中。

  前方即是密林,看上去并不远,然而铁七师的第二三道防线已经快速集结,开始用猛烈地火力封锁这片草坪。四面八方的密集枪声骤然响起的那一瞬间,双手抱枪低头狂奔中的许乐,马上辨认出部队使用的枪械,尤其是那些沉闷膛击声所代表的大火力中程硬狙,可以轻松地把自己的腰部轰断。

  高速奔跑中,微凉宜人的秋日空气变成渐凝的冰河,扑打在脸上,许乐眯起了眼睛,但不是以内恼人的秋风扰了视野,而只是面临着最大危险是的习惯动作,眼帘间明亮异常,仿佛密林上方吊着的太阳。

  密林之前,许乐右脚重重的蹬到草坪上,因为干燥的草地骤然变形深陷,右脚套着的军靴终于无法承受这股最后的巨大力量直接碎掉,就连小腿上的加厚运动裤兜被瞬间暴胀的腿部肌肉直接崩烂,嘶啦声中绽开几道裂缝。

  借着脚底传来的巨大反震力,在这一刻许乐飞了起来,身体在空中画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升腾。

  几颗子dan危险地擦着他的脚底掠过,吐过他的趋避动作被对方捕捉到痕迹,或者说速度比当下慢百分之二十,那这几颗子dan肯定会准确地命中他的身体。

  密林被密集的弹雨划割的片片碎裂,在红红的落日照耀下四处飞舞,在这幅战场上骤然展现宁静美丽的背景画面前,许乐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向着密林高速倒退,手中的H14改狙猛烈开火!

  在这瞬间,他在满天碎叶见倒退,手中的枪械喷吐这艳丽的火,仿佛时间和大地上重力失去了作用,一切事物的运转都变得缓慢起来,只能听到变形拉长的声音沉闷与清脆交杂,在草坪与密林间回荡,无数冰冷的金属弹壳,从枪械旁喷吐而出,缓慢地向地面落下。

  许乐在空中倒退飞掠大概持续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无法站稳借力的草坪空中,他完成了举枪瞄准,寻找目标,抠动扳机的动作,真正不可思议的是,这样的动作他连续完成了六次,向铁七师防线上的射击点发动了六次精准的射击!

  如果说先前冲出法庭时的手枪速射,可以完美地写进联邦军方的教科书,那么许乐此时展现出来的后跃狙击连射技巧,则完全是普通军人无法学习的模板,因为没有人能够拥有他这样强大的力量和恐怖的神经反应速度。

  噗!噗!噗!噗!噗!噗!

  法庭周边,六个完全不在同一片区域的射击点遭受了许乐的精准打击,经过改装后H14狙完美地适应了这种恐怖的射速,大口径子dan无情的穿透临时工事,击中铁七师反应最快的几名精锐射手。

  密集的枪声骤然稀疏,然而在下坠途中的许乐依旧双眼微眯,目光明**人,左手按下腰带上的备用弹匣启合键,低声说道:“我要死了。”

  落到草坪之上,即便进入密林之中,依然还是在铁七师二三道防线之间的区域,最近处的那几名精锐射手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远处却有更多的士兵。

  铁七师的军事素养不容质疑,他们绝对不会盲目的发起冲锋,而是会选择利用临时工事和地形,以及真正大火力枪械,将许乐逼入绝境。

  许乐虽然有一双机修师敏锐的双眼,在帝国突破之后视力更胜以往,可依然无法捕捉到四周所有的死角,看到每一个危险的敌人,不可能凭借一把H14改狙,就在硝烟落叶间将对方压制或者说清除,因为他终究不是无所不能的造物主。

  只有无所不知,才能无所不能。

  双脚重重的落在草坪上,许乐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快速错步向林间退去,双手稳定的将H14改端在眼前,瞄准着自己能够看清除的对方射击点,毫不吝啬地连续抠动扳机,将弹匣里的子弹喷吐一空。

  草坪对面,密林两侧甚至是后方,刚刚停歇瞬间的枪声再次密集猛烈地响了起来,许乐瘦削的脸颊上闪过一丝暴戾的情绪,愤怒的吼叫道:“我要死了!”

  ……

  ……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许乐在最危险的时刻还要对这空无一人的草地空气发出愤怒的吼叫,难道说你对落日说自己要死了,你便不会死?

  H14改狙没有发出空击异响,许乐却清楚地知道弹匣已经射空,左手闪电般取出备用弹匣,右手拇指用力一版退出空弹匣,以几乎肉眼无法看清楚地速度完成了换弹匣的动作。

  喀的一声脆响,弹匣准确的进入H14狙,随着这个声音,似乎某个开关开启,他的颈后芯片微微发热,满是落日落叶不落的子弹画面中,瞬间出现了无数网格,还有无数悬挂着公民编号的精确人体成像。

  无论在射击工事之中,还是藏在林木之后,无论是潜伏在草丛深处,还是匿在法庭高处准备狙杀,铁七师部队所有士兵的方位准确地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上,甚至连肉眼完全无法看到的身后景象,也以某种怪异的成像方式,进入他的眼帘,甚至他能够看到这些目标的精确坐标距离和无比细致的模拟人体构图!

  许乐对这些画面并不陌生,当年在环山四州基金会大楼陷入绝境,在3320那片山林中被帝国部队包围,当生物死亡无比真切地靠近身体时,他便能够看到这幅与现实世界截然不同,冰冷俯瞰四周,没有硝烟鲜血,只有如图射击游戏般味道的画面。

  覆盖联邦每寸土地的宪章网络,利用无数颗军事卫星和无处不在的监控系统,将这些画面呈现在他的眼前。许乐的脑海中似乎响起了一声幽幽的叹息,他没有理会,沉默举枪向四周快速抠动扳机,不需要瞄准,不用迟疑。

  因为从这一刻起,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

  侧身,转身,半蹲,向古平移,清晰机械甚至有此冰冷的声音传入许乐的大脑,当草坪那头密林这头的远距离狙击弹头飞过来时,这些声音便会响起,因为是在大脑内某处感知区域内作用,所以速度非常快,而他则会严谨到一丝不芶地听从指挥,准确而高速地完成这些非常基础的动作,避开致命的危险。(.)

  更多的时候许乐只是站着,平举H14改狙向四周冷静地抠动扳机,站在青草黄叶之间,站在愈来愈烈的秋风之中,左右高速移动枪口、间或转身向身后的阴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射击,随着清脆连绵甚至快要变成一道连续声线的击膛声,他的四周不时响起闷哼和人丅体坠地的声音,树木后方工事里面,高速弹片不时带起蓬散的血花。

  杜少卿一手训练出来的部队强大而专业,远比当年基金会大楼内和3320上的帝国小队难以对付,四周的战士们似乎知道许乐拥有可怕的遥感定位能力,马上做出了非常有效的反应,开始在工事和密林边缘快速移动。

  许乐不为所动,依然沉默地站在落叶间,冷静地四面八方精确射击,十几个清晰的弹着点绽着烟尘,竟似乎是同时被击中。

  青草与泥土溅飞,鲜血和闷哼混在一处,子丅弹在残酷而**的飞,军事法庭至拉比大道一带,士兵们试图做出英勇而准确的反击,却总在那把H14狙恐怖的射击下瓦解。

  H14改狙在他的双手里仿佛拥有某种魔力,喷吐出的子丅弹竟没有停歇的时刻,除了宪章光辉赋予的能力之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抠动扳机以及换弹匣的速度,超出了战术手册上的最高限值。

  高速旋转的弹头如同真的拥有了自己冷酷的视觉,划破焦灼的空气,沿循着笔直的线条,准确地命中所有的目标,许乐居然凭手中这把枪压制住了近处二十几名铁七师的士兵!

  站在密林边缘的他只需丅要躲避来自远处的狙击,至于法庭建筑上方那名狙击手,早已在他最开始的第一轮次恐怖连射中哑火。

  数十米外,一名铁七师少尉勇敢地从墙后闪出身来,不顾许乐诡异而恐怖的射击,用最快的速度抠动了披机,紧接着他的左肩便暴出一蓬血火,贯穿而过的弹头直接将他击倒在地。

  噗的一声闷响,许乐的左胸被子丅弹击中,身体猛地一颤,脸sè瞬间苍白然后又马上回复正常。

  他没有低头去看深深嵌进硬陶防弹衣里的弹片,也没有理会肋骨微裂带来的疼痛,而是顺着子丅弹推来的强大冲击力,向后退了一步。

  一步一步向后方的密林里撤退,射击的姿式没有丝毫变化,许乐沉默冷静地每四周抠动着扳机,清脆的枪声啪啪啪啪响起。

  秋林里的飞鸟先前大概被密集的枪火声惊呆住了,直到听到下方那个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轻柔,直到消逝无声,它们才醒过神来,呜呼一声振翼飞向晚霞。

  ……

  ……

  当负责安全工作的铁七师T连终于成功地收拢防线,集结至密林边缘时,这里已经没有了许乐的踪影,只有被弹片削断的村枝凄凉地半挂在空中,碎裂的叶片和草屑还在秋风中无力的飞舞。

  这场军事法庭外的战斗持续了不到两分钟,许乐打光了身上携带的所有弹匣,到最后就连他亲手特制的枪管都已经无法承受磨损和高温,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而铁七师一方,在战后的总结中非常愤怒地发现,己方射击的弹药当量少的可怜。

  不是战士们不够勇敢,被对方暴烈的枪火压制的不敢还击,而是面对着每枪必暴出一蓬血花、并且绵延无绝期的恐怖射击,这片区域里的近三十名铁七师战士实在没有办法做出更好的应对。

  政丅府强力指挥机构经过缜密推算后做出统筹安排,这个在前线曾经立下赫赫战功的加强连,防守的方向主要是针对法庭外围,谁也没有想到许乐居然一直藏匿在法庭那条通道下方,有针对xìng的防御布置,面对看来自内圈的暴烈突袭自然措手不及。

  事实上如果今天负责军事法庭防守任务的不是铁七师T连,而是别的任何联邦部队,都不可能比他们做的更好,极可能当许乐持枪突入密林时,别的部队甚至连一枪都来不及开。

  几辆政丅府公务防弹黑sè用车从法庭那头快速驶来,尖锐的刹车声中,刚平静了些的草坪上出现了两道深印,一位表情肃然的高阶军官和一个满脸愤怒的人走了下来,他们正是原计划中负责接莱克上校离开的小眼睛部队成员。

  贝得曼看着面前的铁七师官兵,愤怒地挥舞着手臂,尖声叫嚷道:“法庭阶段是你们负责的!我是来接莱克的!现在莱克死了!许乐?你们这些废物点心!”

  这名宪章局天才的前雇员,花了很大的代价才说服上级允许他离开那幢建筑,前来军事法庭,因为他坚信许乐的目标一定是第二诱饵,能够亲眼看到一位联邦英雄死在自己面前,对他来说毫无疑问是最美妙的事情。

  但他没有想到,许乐并没有如小眼睛部队所推测的那般,在沿途和莱克上校的新住宅里动手,而是以如此暴烈直接的方式,在法庭里终结了莱克上校的生命。

  预期中的强烈高丅潮,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失望和羞辱,贝得曼无比愤怒。

  T连是铁七师非常能打的加强连,为了此次秘密安全任务,负责指挥的甚至是一位营长,他手中那把先前从下属手中抢过来的引出长狙枪管冒着滚烫的青烟,可以想见在他也亲自参加了战斗。

  听到这段语速极快的咒骂,营长沉着脸转过身来,盯着面前这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像猴子样蹦跳的家伙,沉默片刻,直接掏出腰畔的手丅枪,指向对方眉心。

  贝得曼身体猛地一颤,口中的脏话戛然而止。

  跟他一起下车的那位高阶军官紧张地拦在了枪前,从这位营长握枪的手腕和漠然的眼神中,他能清晰地判断出,如果自己动作慢一些,对方绝对真的敢开枪。

  他是第三军区特种大队队长,如今小眼睛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军衔当然比一个普通营长要高很多,然而他并不想和杜少卿师长的部属发生任何冲突,同样来自S3的他非常清楚那位铁面师长虽然首重纪律,但也格外护短。

  “我代他向你和你的部队郑重道歉。”

  指挥官声音低沉说道,身为一名军官,他能体会对方刚刚经历一场特别令人窝囊愤怒战斗后的情绪。

  空中几辆医用直升机的身影逐渐清晰可见,拉比大道南向,军区附属医院的救护车也正在快速驶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些救护车没有闪灯也没有呼啸。

  “报告,重伤二十四人,没有阵亡。

  听到汇报,营长的表情有些惊讶,终于放松了些,看也没有看脸sè苍白的贝得曼一眼,向草坪那头被集中起来受伤战士们走去。

  落rì映照下,直升机缓缓降落,大风起兮。

  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尉被抬上担架,准备送进舱门,营长看着自己最得力的连长,确认他的神智清醒,应该没有生命安全,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前的战斗,铁七师T连的狙击手的子丅弹曾经擦伤过目标的身体,而近距离射击中,只有此人曾经英勇地击中许乐的胸膛。

  担架上的少尉接过一根燃烧的香烟,左手手指因为弹创处的剧烈疼痛而微微颤抖,苍白的脸颊上英挺的眉毛蹙在了一处,望着营长嘶哑着说道:“头儿,这仗打的……很不舒服……我不服。”

  营长没有说什么,挥手让医疗官和下属把担架推进直升机舱门,然后开始处理草坪上其余受伤的下属。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面部表情渐渐僵硬起来,因为他发现士兵们身上的枪伤诡异的拥有一个共同点:全部在右肩。

  唯一个左肩被弹片撕裂贯穿重伤的战士,习惯左手持枪!

  联邦部队的制式防弹衣可以覆盖整个身躯,甚了包括颈部,但出于作战射击灵活xìng的考虑,双肩部位没有任何保护。

  那位早已在战场上证明了自己强悍军事素质的许乐上校,自然清楚这一点,然而如果他能够保证自己每一枪都击中敌人的肩部,为什么他没有选择射击头部,即便戴着步兵头盔,他手中那把明显经过改装的大火力人旧狙子丅弹,也能直接凭借可怕的冲力折断士兵们的颈椎!

  战斗是你死我活的冷酷较量,敌人即便只剩下一口气,也有可能带来致命的伤害,在战场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留情的说法,然而……这位铁七师的营长鞍身望着已经安静下来的密林,目光异常复杂。

  离密林数公里之外的一个偏僻路口,在监控头的死角处,随着夕阳最后的温暖离开这座冰冷的城市,一个陈旧的金属门问正在缓缓关闭。

  地下水道中,许乐右手掌扶着湿漉的墙壁,困难地向黑暗中走去,他的左腿开始渗出血水,脸上却挂着平静的笑容。

  “在地板下藏了四天四夜,那他应该没有进食,甚至可能没有饮水,所以我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撑下来的,非但没有饿死渴死,甚至好像连战斗力都没有受到影响。(.)”

  “铁七师那群大兵虽然看着粗鲁不堪,但谁都知道他们检查战场不可能犯错,对军事法庭事先进行的检查既然动用了生命探测仪,为什么没有发现藏在地板下的许乐?”

  首都特区唯一那栋进行了三层信息屏蔽的建筑内部,小眼睛部队某位成员愤怒而无助地指着光幕上的资料,无力地挥舞着手臂,低声恼火说道:“怎么解释这一切?除非我们承认他不是人。”

  “他当然不是人。”另一名成员满脸失望情绪摇着头,看着开始播放的战场监控说道:“如此强大而不可战胜,怎么可能是正常人类。

  “放弃这些没用的文艺腔调感慨,宇宙里至今没有发现任何异能生物的存在。”

  联邦调查局官员铁青着脸打断了众人发泄失落震惊情绪的行为,沉声说道:“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我们必须计算出许乐的下一个目标在哪里,就算不能设伏擒杀,也必须保证那些大人物的安全。”

  “现在统计出来可能被许乐上校袭击目标,已经扩展到三十七个,要从当中选出重点保护对象,难度非常大。”

  负责情报分析的成员挠着头发,低声咒骂了几句脏话,望着众人摊手说道:“联邦得罪过许乐上校的政丅府机构还有大人物也太多了。”

  “那个家伙心理变态,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努尔教授,你应该支持我这个判断。”

  坐在角落里的贝得曼对小眼睛部队里那位著名的心理教授说道,他的双眼布满了恐怖的血丝,双脚散漫的搁在桌上,看似轻松地在玩某种需丅要高智商的电子游戏,只有不停快速颤抖的手指和话语里的尖酸刻薄,表露出此时内心愤怒不甘的真实情绪。

  房间里的成员们都认为贝得曼才是个真正的变态,也知道先前在军事法庭处他遇到什么事情,于是对他的话都保持了沉默。

  这种沉默让贝得曼感到了更深层的羞辱,他猛地扔掉电子游戏手柄,站起来对着所有人大声咆哮道:“难道你们还不明白,什么心理分析,犯罪过往研究,战力考衡都是狗屎!全***都是狗屎!”

  “我们知道那个家伙身上有宪章的光辉,那台无所不能的破烂电脑站在他那边,我们甚至知道了他们之间怎么运作,但这有什么用?要解决问题就只有一个关键点!”

  “权限!权限!还是权限!不剥除他的权限,谁都拿那个该死的老鼠没有任何办法!”

  贝得曼脸颊涨的通红,像情感剧场里的男演员那般夸张地摇晃着全身所有关节,因为少见阳光而白暂细嫩的颈部暴出一狠狠青筋。

  房间里的人们依旧沉默,他们知道贝得曼是正确的,然而谁也没有办法录除许乐拥有的第一序列权限,不,甚至比第一序列更莫名其妙的权限。

  虽然这支命名为小眼睛的特别部门,拥有总统先生的最高授权,甚至可以直接调配战斗部队,但他们总不可能冲进宪章局大楼地底把联邦中央电脑给炸了,事实上想都不敢这么想。

  “让我们放弃幻想,面对现实吧,诸位。”

  那位高级官员看着贝得曼叹息了一声,指着光幕上的资料说道:“根据掘许乐参加过的战斗数据分析归纳,以及此次军事法庭里的刺杀,我们可以清楚地判断出,他在进行每一项看似非常冒险的行动之前,都会在装备和精神方面做非常充分的准备。”

  他耸了耸肩,说道:“安排装备获取相关情报拟定目标都需丅要时间,我相信许乐会进入一长段时间的沉默期,这也意味着我们可以休息一下,洗个澡什么,这大概是我们今天收获的唯一好消息。”

  房间里响起一连串椅腿移动碰撞和疲惫的呵欠声,官员最后补充了一句:“根据上级指示,今天军事法庭发生的事情要绝对保密。”

  有成员嘲讽回答道:“天天被关在这栋楼里,想要把消息mài给记者也没办法。”

  这些专家们开始伸展腰肢,有的人直接回生活区洗澡用餐,就在这个时候,那扇漆有红瞳小眼睛图案的大门被推开,几名军人表情严肃地走了进来。

  贝得曼正神情郁结地重新拣起游戏机手柄,却震惊地听到这些军人交给他的任务,愤怒地站了起来,望着那名政丅府高官抗丅议道:“看图精神消耗太大,说不定我会少活十几年!”

  官员平静说道:“这是你强烈要求去军事法庭时所承诺付出的代价。”

  贝得曼怔了怔,伸出红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三十岁的他像个孩子般天真又邪恶地笑了起来,用尖细的声音说道:“如果真的能够杀死那个家伙,少活十几年也值得。”

  ……

  ……

  首都特区某处嘈乱的菜市场后方藏着一家黑市野肉售mài点,这家黑市点通过某些关系,承接了郊区大人物们的私人狩猎场死亡的野生动物尸体,然后在此切割贩mài,虽然T【?这个字母看不清】D局对此心知肚明,但因为某此方面的招呼而保持着沉默。

  此时已经入夜,份量并不多的野肉在傍晚时就已经贩mài一空,所以和前面的菜场相比显得格外冷清,角落里一处地下水道的金属门阀忽然开始无声地转动,悄无声息地露出一个人头。

  此地的监控头早就因为店主担心被拍下违法证据而拆掉,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这幕有些诡异的画面。

  在地下道深处那个有冰柜有电视的温暖小窝做了简单的包扎,许乐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重新回到了地面。

  穿过前些天曾经发生一场激战的地下通道,他望向斜斜石径上的山麓百货小商店,犹豫片刻放弃原有的计划,担心政丅府事后的追查会给小山老板带来麻烦。

  在街畔某间商店,他买了一个不算便宜也不算贵的电丅话,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总统官邸三楼,帕黛儿小姐枕头边的电丅话响了,现在抱着大绒熊也很难睡着的她慢慢转过头,紧张地看了很长时间才接通,用细细颤抖的声音说出一个字。

  “喂?”

  ……

  ……

  “帕黛儿小姐,您的父亲正在召开非常重要的会议,这时候不方便打扰。您知道的,总统先生需丅要为很多很多人的利益工作,对吗?”

  椭圆办公厅复古门外,穿着黑sè正装的特勤局特工,礼貌而坚决地阻止了帕黛儿小姐入内的请求。

  帕黛儿穿着睡裙,赤着双脚,垂在腰畔的右手紧紧握着电丅话,瞪着这名特工,看上去也没有放弃的意思。

  “带小姐回去睡觉!你的工作是怎么做的!”特工目光阴沉地盯着紧张跟在小姐身后的女服丅务员,压低声音训斥道。

  帕黛儿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微下蹲,面无表情地大声尖叫起来。

  女孩儿尖锐的叫声回荡在官邸中,特工们和服丅务员们顿时惊慌失措,根本不知该如何处理,整个联邦都知道第一千金小时候患过自闭症,最近两年病情才有所缓减,官邸里的工作人员向来非常怜惜她。

  办公室厚重的大门打开,圆桌尽头的帕布尔总统微笑着站起身来,对桌旁的政丅府阁员们说道:“紧急会议看来必须暂停,我们的小鱼儿看来有比联邦事务更紧急的问题需丅要我解决。”

  圆桌旁的大人物们响起一阵会意或应景的宽厚笑声。

  “亲爱的小鱼儿,这么晚了不睡觉,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帕布尔总统的眼角明显透露着疲惫,但他依然半蹲以保证与女儿同等高度,温和问道。

  “许乐的电丅话。”

  帕黛儿把电丅话递给父亲,因为紧张的缘故,上面很湿。

  人们都知道联邦第一千金的情况,虽然病情逐渐好转,但基本上不会在外人面前说话,此时她说的这五个字却是如此的清晰,实在令人震惊,然而……更加令人震惊的是她所说的内容。

  椭圆办公厅里的人们震惊地站了起来,安全部门快速做出反应,情报组则马上开始追踪信号来源。

  听到女儿的话,帕布尔总统身体微微一僵,却仍然望着她笑了笑,然后缓缓站直身体,将电丅话放到唇边,说道:“许乐上校,我很不欣赏你的举动。

  电丅话那头的人应该明白总统先生的愤怒来自何处,不是针对莱克上校的死,而是因为这个电丅话影响到了自己患病的女儿。

  电丅话那头传来许乐有些疲惫的声音:“很抱歉,总统先生,我只有这个方法才能找到你。”

  帕布尔总统挥挥手,示意特工将女儿带走,复古大门迅速关闭,遮住帕黛儿那张清秀的小脸。

  在这一刻。

  政丅府官员们紧张惊愕地站在圆桌旁。

  崔聚冬在宪章局地底深处盯着那片数据不停流动的光幕。

  李在道在办公室内闭着深陷的双眼思考某个重要的问题。

  帕布尔总统紧握着女儿的电丅话,手指关节愤怒地突起。

  情报组做了信号驳接,许乐的声音开始回荡在代表联邦权力的椭圆大厅内,回荡在这些掌握联邦命运的大人物耳中,这些话也说给那些并不在场的人。

  “老爷子说过,某些人总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箱里。施清海却说,垃圾不会自己走进垃圾箱,需丅要我们去扫。现在的我赞同后者。”

  “总统先生,你曾经说过的很多话我认为也很有道理,事实上在辩论和说服人方面,整个联邦没有人能比您做的更好,所以今天我打电丅话来并不是要和您辩论,而是通知您一件事情。”

  极短暂的停顿后,那个声音在办公厅内再次响起:“我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战斗,但我已经开始我的战斗。”

  ……

  ……

  夜sè下的城市,许乐望着不远处巍峨壮美的议会山,眯了眯眼睛,挂断手中的电丅话,用力揉成一团废铁,扔进身边的垃圾箱。

  分类垃圾箱上面清楚标注着:有毒有害,不可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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