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萌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料,目光很迅速地抬起,望着许乐的眼睛,轻声说道:“虽然自从我那位老师去世后,施清海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已经自动脱离了组织,加上临海州那次,已经算是两次。议会山事件后,委员会发的声明也确认了这点,但他毕竟是青龙山的人。“你想说什么?”许乐问道。
张小萌微笑说道:“我想说的是,施清涟也一直认同这个身份,所以他才会把这份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按照组织的纪律,我本应该把这些东西送回山里,并且保守秘密,但我想……你应该也很需要这个。
许乐抬起头来,巷口昏暗灯光照耀在他的脸上,笑容显得异常真诚轻松,他静静望着女孩儿镜片后的眼眸,带着一丝极轻的感慨说道:“你再也不是那个把组织与任务看的高于一切的令人头痛的天真女孩儿,这样……妾好。”
张小萌微微低头,自鬃畔斜飞起的发丝在微湿的春夜微风中颤抖不停,正如这一对初恋男女错过铝失的那些青春在回忆里留下的痕。
“不过施公子从来都没有把组织看的高于一切,所以他把这份重要的东西也发给了我一份。”
许乐望着她的侧驶,轻声说道:“我只是有些不理解,既然他已经查到了想查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杀进议会山,把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
片刻沉就之后,张小萌把当时的情况非常详细地说了一遍,包括四科里那名出卖施清海的情报人员,甚至就连委员会与联邦政府之间的黑暗交易,她都没有做丝毫隐瞒,因为她很了解许乐的性格,清楚他很需要知道朋友离去前的所有细节。“委员会的决定,让我和科里很多同志都感到有些心寒。”
春夜未深,但前些天总的雨与周遭环境的湿漉却让空气变得有些徼凉,张小萌轻轻环抱住双肩,这时才发现她的肩头比校园里清减了很多。许乐默默走在她身旁,有些笨拙的脱下军衣外套,不自然地递了过去。
张小萌披上军衣外套,感受着布料传来的体温,满足地吸了口气,笑着说道:“谢谢。”
在巷口那盏高悬空中像第三轮月亮的昏暗街灯下,两个人缓缓停住了脚步,张小萌转过身来,静静望着许乐,宁静的眼眸里自然流露出担忧之色:“他中了毒,所以没有什么选择,但你不一样。我不是说联邦政府曾经允诺你的那些大好前途,也不是说军方对你的器重,只是希望你在做决定之前认真地思考一下,是不是有更好的选择,不要过于冲动。
嗯。”许乐点了点头,低声回答道:“施公子临死前我答应过他,不会发疯,虽然他应该没有听到,但我答应他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军神老爷子临终前对我也有过很严肃的交待。”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表情凝重而认真“我会尽一切力量,把握一切机会去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保护自己,让所有敌人都非常不愉快地站在这片土地上,去看这件事情的结局。
张小萌恬静一笑,知道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那颗担心很久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说道:“呆会儿你出去的时候小心一些。联邦政府很清楚我的真实身份,联邦调查局四科一直在盯着我。你这个已经被舆论摧残过一次的联邦英雄,被拍到和我在一起,会给你的敌人提供太多好素材。“放心,现在联邦里没有谁能够跟踪我。”
许乐讲述的是事实,给人的感觉却是自信到接近嚣张的程度,大概是因为这个事实本身太不可思议。“施公子以前就隶属联邦调查局四科。”
他皱着浓眉感慨说道:“政府和你们青龙山,都叫四科,这种巧合真的很有趣,(8生那家伙在两个四科都呆过。”
他望着张小萌,忽然笑着说道:“你知道我和施清海怎么认识的吗?当时还在联邦调查局工作的他,奉命去梨花大学调查你,结果他在太阳底下偷懒,我那时候也刚好在铁门后面晒太阳……”
声音在夜巷里忽然变得低沉起来,光线似乎炽烈起来,似乎时空再次回到几年前临海州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梨花大学铁门旁曾经发生了很多普通的故事,然而如今看起来,这些故事的男女角色们或许更愿意拥有那种普通。
对于许乐来说,施清海和张小萌是他万里逃亡到首都星图上真正意义上最早认识的朋友,小狗饼干和阳光底隔着铁门递过来的那根烟,阳光下微笑的漂亮便衣探员,隐姓埋名逃亡的门房旁听生,刚刚脱离革命女青年身份的少女大学生,一晃原来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那时候施清海还很年轻却已经颓废,许乐年少却沉就木讷,张小萌总有那么多的心思总以为自己的肩膀能扛起很多的责任。施清海直到死都坚持认为张小萌是一个愚蠢而无趣的女人,许乐直到今天这一刻依然坚持认为就算没有那根烟,自己也应谭会和流氓变成好朋友。
“其实他早就已经厌倦了当间谍,只不过因为他老师,也就是吖D局那个胖局长的死,他才重新提起精神。他曾经告诉过我,既然无法后退,那就要勇敢的前进。”
许乐抬头望着头顶高处的昏暗街灯,却发现有淅淅的雨滴落了下来,不由眯起了眼睛。
“我不懂政治,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你们青龙山里这些人的思维模式,但我很清楚,施清海骨子里确实是个理想主义者。”
许乐沉就片刻,从衬衣口袋里取出一封已经皱巴巴的信,递给张小萌,说道:“这是当年他下潜之前写给我的一封信,用我能够想到的词语来称赞,大概就是这封信上的话会发光。”
“我觉得这封信很适合让青龙山里的青年们看一下,所以交给你保管。
张小萌表情认真地接过信件,仔细贴身收好,轻声说道:“我会转给山里……然后,你有什么打算?”
许乐眼睛微眯看着街灯下那些清晰如丝线的夜雨,沉声说道;“我要去警署验尸间把他接出来。”张小萌眼睛里浮现出忧虑的神情,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有难度。
徐乐没有对张小葫眼中流露出来的担忧做任何保证,很平静地转向另一个严肃而重要的话题:“那边的力量似乎比我想像的还要更加强大,我和官邸的联系出了一些问题。不过根据我的判断,总统先生这些天的沉就,实体上已经给出了足够多的信息,那么在不见面的情况下,我想我表该也能具体做些事情。”“帕布尔先生的道德品质无可挑剔,但你就这么确定他是在刻意沉就向你传递信息,而不是他已经被人完全掌握?”
“任何人,哪怕是荷枪实俾的军人,也没可能完全控制一位联邦总统。再说,帕布尔先生可是……施公子和我的总统,他当过兵,又不是政治幼稚派,怎么可能表现的这么差?在我看来,总统先生现在需要的是由政府外围抢先发出足够强硬的声音,以帮助他捅开那层他不方便伸出手指去捅的窗户纸,或者说给他一个去捅窗户纸的借口。”
“看来这几年你经常看席勒的小说,窗户纸这种古典用辞用的很纯熟。”张小茴微笑望着他,说道:“既然你有信心,我就不再多说什么,祝你好运。”“谢谢。”许乐真挚地与她拥抱,然后准备离开。
雨巷暗街灯下,张小萌看着他的脸,忽然开口说道:“你去接施清海的时候,帮我给他代句话。我认为他是最优秀的间谍,更是一名最优秀的战士。”“一定带到。”许乐檫去脸上的雨珠,微笑回答道:“虽然他一直都不喜欢你,但应该会非常喜欢你这个评f60”
走出雨巷,握手爬过栏杆,顺着那三颗大槐树绕向西边,擦着卖雨伞的小姑娘身前走过,两个人轻轻拥抱告别,然后各自走向不同的地铁入口。
几分钟后,头发徼湿的许乐走出首都特区东四区地铁口,沉就走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墨绿色军车,坐在宽敞的后车厢内若有所思。
议会山事件之后,震怒的联邦政府和议会马上成立了级别极高的调查委员会,临时组成三个小组专门负责这次的特别专案。
因为施清海曾经是联邦调查局的高级官员,尤其是后来查到他在这四年间曾经无数次利用联邦调查局的资源及网络,所以特别专案小组把联邦调查局排除在外,由警察总局、司法部以及国防部三方协作办公。
专案组分散在首都特区很多幢大厦之间,其中就包括阿斯巴大街的这幢警署大楼。这幢大楼并不承担最重要的那些调查任务,但负责看管及检理案件相关的很多证据,所以哪怕已经入夜,依然有很多警员与军官在忙碌的加班或是疲惫地守夜。
冷库外有两把高背椅,一名胖警员把身体摊成一张厚厚的饼子,瘫坐在椅上,和同伴发着一些不能让上司听见的牢骚。
“今天晚上本打算去酒馆里好好喝一杯,谁知道又要临时加班,有时候想起那些离我远去的酒精与水的混合物,我都会愤怒的恨不得把房间里那个死人拖起来打一顿。”
他的同伴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警察,微微嘲笑说道:“房间里那个家伙,可不是你我能够敢动手打的角色。你也不要生气,那个家伙杀了联邦副总统,当然非常重要,必须好好地看着。”
“有什么好看的?”胖警察嘲弄说道:“上司们开始的时候总认为议会山那么疯狂的事情,不可能是一个人做出来的,认为他有同谋,所以担心会出什么问题。可事实上呢?一个同谋都没有查出来,这个疯子还真就是一个人闯进了议会山!”
老警察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流露出一丝感慨:“别说同谋,这么多天了,也没发现有什么亲戚亲人过来替他收尸。”
胖警察挥舞着胖胖的手指,指着脑后那扇塑钢门,压低声音说道:“听说那家伙父母早就死了。至于别的亲戚……拜托,他现在是谋杀联邦副总统和议员先生们的罪犯,不算叛国贼算什么?就算死了也别想干净,联邦里的人们都在痛骂不止,就算他真有亲戚朋友,这时候哪里敢过来看他?”
话音刚刚落下,警署大楼外的阿斯巴大街上传来一阵低沉而又强劲的引擎轰鸣声,清楚的刹车声,然后是一连串急促却绝对不嘈乱的脚步声,那是很多双硬底军靴同时踩在警署大楼仿旧木楼梯上,才能发出的震人心魄的脚步声。
胖警察和老警察有些疑惑地互视一眼,然后缓缓站起,右手同时摸到了腰畔的枪袋上。
走廊尽头,一群军人簇拥着一名年轻军官沉就地走了过来,那名年轻军官看着有些眼熟,人群随风挟来的气氛格外严肃,因为他们的表情非常严肃。
走到库房之前,人群中那名魁梧汉子抬起像钢铁束好的手臂,指着两名愕然警察身后,对那名年轻军官低声说道:“小爷就在里面。
当许乐准备走进冷库去看那人最后一眼时,那两名牢骚满腹却依然忠于职守的警察,终于有了反应,胖警察不安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这群军人,手指悄无声息挑开枪袋暗扣,沉声说道:“对不起,我不能放你们进去。”
顾惜风站在许乐身后,满脸微笑说道:“依据联邦相关法律条文和政府条例,如果该案件已然进行完整的证据报备,那么已死亡的犯罪嫌疑人,可以交由权利主张者。你身后躺在冰柜里那位小爷没有什么亲人朋友,所以我们今天来主张他的身后民事权利。”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想到刚才所说的话,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胖警察摇头说道:“我不明白你们说的是什么,我要求你们马上退开,没有人会同意你们的荒唐要求。”许乐微微垂头,然后抬起右脚,向前走去。
两名警察想要拨枪,却无比惊恐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两根粗圆的冰冷枪管已经悄无声息抵住了自己的后须。
许乐没有注意警察瞬间苍白的脸色,直接推开冷库的大门,然后在那三面墙的冰柜中准确地找到位置。
没有任何犹豫或心酸的感伤停顿,他拉开冰柜,拉开袋子上面的封口,确认没有错后马上挥手,示意队员们擘忙把这个家伙格出来。
他望着袋中那张苍白而安静的脸,眼睛激眯,嘴唇轻抿,低声笑着说道:“换个地方吧,这里太冷,都快要冷死人了。
斯只警署大楼非常热闹,前刻迈安静空旷的门厅内巴擞照间变的嘈杂而危险起来,分属不同部门的军警表情复杂地挤作一团,又隐然分成两方,严肃地盯着彼此,手中的枪械却是小心翼翼地对准地面,生怕会有走火的可能。
许乐和他的队员们没能走出大楼,在出口处被专案组的军警位拦了下来,因为没有授命,所以除了熊临泉等少数持特殊持枪证的队员外。他们并没有太多枪。
联邦警察们看着吊灯下那群猛虎般的军人,非常警醒而聪明地退到了人群的后方,把交涉的任务交给了专案组中的军方代表。
来自首都警备区的一名中校,紧张地握着手枪,表情凝重而不安地盯着面前的这些家伙,开口说道:“许乐上校,你这样做会让我们很难办。”
忽然有一群军人闯进了警署大楼,缴了警察的械,闯进冰库甚至拆了一间冰柜,专案组的人全部被惊动。当他们发现这些军人的身份后,顿时觉得事态紧急而且非常棘手。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对方的直属上级,新十七师师部。
新十七师自前线轮战归来,下面各部官兵度假,首都南郊的师部却还在一直办公,但令专案组军方代表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打电话过去时。十七师师部里的气氛似乎有些怪异,尤其是当听说事件的原委之后。立即表示十七师师部并不知情。应该是许乐上校的私人行动,他们也没有办法加以控制。
“许乐上校。”警备区中校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国防部秦主任正在赶过来,我建议你等一下。”
这件事情太大,如果任由这些曾经是联邦偶像的七组队员们闯出大楼,专案组无法向上级交待,甚至可以说没有办法向整个联邦交待,要知道他们想要带走的那个家伙,生前曾经闯进议会山杀死了联邦副总统。是三十七宪历最骇人听闻的恐怖事件主事人。
但专案组的军官们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强硬,对方是传说中的七组,虽然这个编制早已打散,联邦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对他们做过宣传,但那个人回来了,打散的这介,团队自然而然地再次凝合,谁也无法轻视。
至于许乐上校”整个部队都知道他和邹部长的关系,知道军神大人对他的厚望寄托,谁又真敢端起枪械,瞄准他的脑袋?
许乐站在队员中,站在黑色的冰柜前,望着那名忠于职守的中校摇了摇头,带领队员们向大门走去。
中校握紧了手枪,大声说道:“许乐上校,不要忘记我们是纪律部队!”
这时一名穿着黑色正装的中年男人,擦着满头汗水从门外匆忙走来。许乐望着他诚恳说道:“何律师,这里的事情就麻烦您了。”
“这件事情真的很麻烦。”何大律师看着他身后那个冰柜,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说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转过身,望着专案组里的军警以及法务人员说道:“请问你们为什么要拦住我当事人的去路?如果我的记忆力没有出错的话,刚才在冰库之前,我的当事人应该已经向负责看守的警务人员宣告过自己的权利主张,你们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我的当事人替他的朋友实践死后的人身权利。”
法律上的问题交给专业人士解决,许乐带着七组队员抬着沉重的黑色冰柜便准备出门,专案组的军官们表情异常难看,那名中校沉声说道:“许乐中校,还有这位律师先生,你们准备强行带走的,是议会让。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尸体,调查案件需要对尸体进行相关的解剖实验。他和十几名军官拦在七组队员们面前,强硬说道:“所以你们不能出去。”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许乐,听到这句话后缓缓眯起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军官们,忽然开口说道:“我想尽可能温和地解决这件事情所谓权利主张,只是着望专案组方面,也就是你们能够找到一个置身事外的台阶,而事实上,我并不需要这个台阶。”
“解剖?你难道认为我会眼睁睁看着那些法医拿把刀子在我兄弟冰凉的肚子上发口子玩?”
许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盯着面前的军人们,格外认真说道:“这可能吗?”
不可能的事情自然不会发生,警署大楼内的专案组军警们终究在许乐和七组的压力面前退步,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上级。表情复杂地看着大楼外那些军车呼啸着离开,而不敢做任何阻拦。
本应该在西林大区主持谈判的许乐忽然回到了首都特区,联邦政府各部门只怕都无法在这介。春天的雨夜里睡的安稳,谁也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会不会发疯。
墨绿色的军车碾压着湿漉的高强度水泥街面,快速驶出阿斯巴大街。宽敞的后车厢内没有装载自动瞄准光榴炮,所以们下黑色冰柜后依然有极充裕的空间。
人们坐在军车两旁的椅子上低头抽着香烟,董眼刺鼻的烟雾里一片沉默,因为许乐的缘故,七组队员们这些年都习惯了抽蓝盒的三七而许乐对香烟的选择,却是冰柜里那家伙黄染出来的强硬习惯。
没有人说话,不是因为面前冰柜里躺着那个小爷的缘故,七组什么样的生死没有见过,大抵是队员们心里有些想法,却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去问自己的头儿。
许乐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问道:“从陆军总医院赶到十一号公馆大概要多长时间?”
驾驶座上的刘佼回答道:“正常通行,标准是十一分钟”只是不知道那名女护士是不是在总医院。”
“我查过了,她今天上夜班,十一号公馆那边的聚会十点半才开始。”许乐低头看着手机光幕上的日程安排,抬起头问副驾驶座上的达文西,“夜里有什么名牌服装店还开着的?”
达文西回过头来疑惑问道:“头儿。你要买衣服?很着急吗?”
没有等许乐回答,这个州长公子沉着说道:“如果真着急,直接去第五大道把那些成衣店砸开也行。”
许乐笑了笑。
一直沉默的熊临泉忽然皱着眉头开口说道:“头儿,我总觉得这次你回来后有些怪怪的。”
许乐吐了口发苦的唾沫,把烟头扔出窗外,回头望着车厢里表情怪异的队员们,耸肩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表
熊临泉看了一眼面前的黑色冰柜,挠头说道:“不止平静,而且温柔。”
“难道你们以为我会扑到这副棺材上大哭一场,然后带着你们先去师里抢了军械库,再开着十台八台机甲冲进首都特区,直接把议会山再摧残一遍,接着去军区里找那些大佬们的麻烦,端起达林机炮,把所有敢拦在面前的家伙全部轰成血肉碎片?”
许乐点燃了第二根烟,又耸了耸肩。嘲笑说道:“我承认自己的性格有些缺陷,可总不至于在你们眼里就是个天生杀人狂。”
他的话通过步兵指挥系统,同时在几辆军车里响起,在首都特区大街上呼啸而过的墨绿色军车,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施清海闯进议会山的时候。一个接勋的铁七师军官都没有杀死,都到了那咋。时候,其实他还是很小心,或者说很小意”谁都不知道,这咋。家伙真的是一个很小意的人。”
许乐眯着眼睛,缝隙间湛然有神。盯着身前的黑色冰柜,说道:“前线正在打仗,几十万联邦战士正在帝国的行星上洒血战斗,所以联邦不能乱,至少部队不能乱,不然会有无数人因为后方动荡而死去,施清海很明白这一点,所以我这次回来,虽然有些事情肯定会去做,但我必须明白他的明白,尽可能地把范围控制好。
“明白了。”车厢里和通话系统里同时响起队员们的回答声。
“他走的时候肯定觉得自己特嚣张特传奇,这种死法特潇洒,他肯定特满足特得意。没有什么遗憾,所以我现在的心情其实也特平静。”
许乐一手轻轻夹着香烟,一手触滑着光幕上的电子报,看着橡树州二版的竞选新闻,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止平静,看来你的心情还有些好。”顾惜风看着他的笑容,摊开双手说道。“达文西,你老爹是不是连任成功了?”许乐没有回答顾惜风感慨。反而大声问着副驾驶座上的年轻小伙子。
达文西神情黯淡地点点头,感慨道:“可怜的栖霞州,除了被那著名的三百米落差过山车碾压之外。还要被迫再忍受那个胖子州长五年,真是令人同情。”
几辆墨绿色军车里同时响起夸张和叫好的喝彩声,口哨声与掌声。
许乐笑骂了几声,低头看着橡树州二版上新闻图片中熟悉的清秀瘦削的邸之源的脸,以及那篇最年轻州议员诞生的新闻,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身旁顾惜风的问题。
“朋友们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心情当然不错。”
他抬起头来,拍拍面前的黑色冰柜,笑着说道:“包括你在内啊。
陆军总医院住院部前台,一名眉眼间颇为干练的女护士,盯着面前眼圈微红的同伴,低声说道:“黄丽,你最近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我经常偷偷看着你在哭。”
“没卓儿。”
黄丽勉强地笑了笑,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面前这个眉眼干练有力的女孩儿,是她在医院里难得的好朋友。年青而且性格泼辣,但向来对她极为关心,只是”关于那场奇异故事和那个美的像花一样的紫唇男人。必将是她终生藏在心底的梦。无法对人倾述。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表情冰冷。浑身透着股令人不舒服味道的大汉来到了前台,粗鲁地问道:“黄丽在哪儿。让她出来。”
那名眉眼清秀却格外凛然有力的年轻女护士微微一怔,看着前台外面这些极其不耐烦,而且透着股凶悍味道的家伙,将面露惘然惊恐之色的黄丽拦在身后,以为自己大概明白为什么小丫头最近这些天经常在无人处偷偷哭泣。
“我不管你们是财务公司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她咬牙恼怒说道:“这里是医院。我请你们出去,不要大声喧哗,不然我要喊保安了。”
女护士不顾黄丽在身后惊惶不安的拉扯,咬紧牙关,鼓足勇气,瞪着身前那咋。魁梧高大,看上去格外危险的大汉,夫声说道:“还有,马上把香烟给我掐了!”
“呀,**”熊临泉瞪圆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这个看上去自己两指头能捏死估的弱弱女护士。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对自己这些人如此恶声恶语,他挥舞着手里的香烟,嗡声哦气说道:“喂”娘们儿,掐烟可以。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儿?”
“马上熄烟!”正义感十足的女护士抓起电话,毫不示弱地盯着他。随时准备给保安部打电话。
“老子才在警署大楼受了的气。到你这家破医院来,还要被人赶?”熊临泉懒得理她,大声吼道:“谁叫黄丽,马上给我把人叫出来!”
“果然是群流氓,对你们这种流氓就不能客气。”年轻护士拦在害怕的黄丽面前,愤怒地指着熊临泉的鼻子,准备拨打保安部的电话。
熊临泉啪的一声按住电话,瞪着眼睛低声吼道:“马上把你的手指头收回去,不要逼我发飙啊,不然我可不保证下一刻你的手指头还能好使。”
许乐站在过道门后,本没打算亲自出面去找那个小护士,他确实没有想到,七组这些汉子不在自己身边时,确实对一般民众会造成某种强大的压力。当他有些犹豫地回忆起这个女护士的脸和一如既往强大的气场时,不得不苦笑着走了出来。
“我可以保证她的手指会一直完好无损。”他走到台前,感慨说道:“几年前,她就这样指过我,要我掐过烟”至于骂咱们流氓,那也就骂了吧,毕竟她是嫂子。”
陆续走进住院部过道的七组队员们愕然,听着嫂子二字非常不解,心说咱正牌嫂子的国防部千金,绯闻嫂子是宇宙大明星,前嫂子是个**军,可没听说你在医院里还有过一段曾经。
许乐向众人认真解释道:“这位”是老白的媳妇儿。”
此言一出,整个过道一片安静,熊临泉及所有队员们亮刷刷看着那个眉眼间透着正义感的清秀女护士,露出讨好的笑容。
茫干那个姓白的闺秀男人和七组点间的渊源或者说相歹影圳:有太多的故事可以说,在许乐第一次走进白水基地那间不起眼办公室前,这个专为联邦政府做私活儿的战斗小组,实际上的战斗核心正是此人。
所以当许乐告诉队员们,这个年纪并不大眉眼清秀的护士是老白的妻子,众人震惊错愕之后,马上接受了一个光辉灿烂嫂子形象进入大脑。纷纷傻笑上前鞠躬见礼。
“嫂子你好,刚才真是冒犯,我叫熊临泉,今年三十一岁,尚未婚配。嫂子医院里可有好姑娘介绍一下?,小
“妓子,玉兰油不让我们去你家。婚礼的时候我们还在前线打仗,所以权金都没给,真是不好意思。”
队员们恭敬称呼的嫂子叫陆佳佳,陆军总医院资深护士,看着这些先前浑身透着股野兽气息的男人们忽然间变成温顺乖巧的小动物,纷纷依次整齐走到自己身前问候。然后从裤兜里掏出厚厚一叠钞票放在自己面前,她那双好看的眼睛不由瞪的溜圆溜圆,瞳孔逐渐有无法聚焦的倾向。
这些大老爷们是什么人?是我家老白的战友?可我家老白平时性情木讷,偏爱家务活,过于秀气像娘儿,偶尔却爱吹牛说自己在那个传说中的七组干过,那个印象深刻的夜晚,他曾腆着脸指着电视上的星云奖说自己本应该站在那里。
等等,如果我家老白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些汉子就是那个七组的队员?算了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这么厚一叠钱得是多少呢?仔细地数一数”十七万!
女护士陆佳佳被礼金的数目惊的心花怒放,一抬头却发现走道里已经没了众人的身影,包括自己身后的吴丽,也已经消失不见。
“你别说,那个小眼睛男人看着确实有些眼熟。”她蹙着眉尖,非常认真地思考。
每一个纯爷们的额头上都剪着重诺守信四个金光大字。
施公子承诺临死前的西门攫要让正义被人看见,于是回头就把他炸成了议会山大楼外的标点符号,在春风里摇摆于亿万人的眼前。
施公子还曾经承诺那个雀斑小护士去替他出气,结果瘦志未酬身先死,所以在死之前,他专门打了个星际电话,非常严肃地把这件破事儿交待给了那个家伙。
许乐也是纯爷们,所以哪怕不理解,也决定要替公子把这件事情弄圆满,在无数大事之前,他没有忘记带着队员们傲赴医院,将那个长雀斑的可爱小小护士带了出来。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过程里居然碰见了当年那个刻悍的女护士如今老白的老婆娘。
“老白当年杀人放火,绑架勒索,无恶不作,谁能想到如今居然栽在一个满身正义感的女人手里。”
稍后要带着小护士去十一号公馆里玩嚣张欺负人,队员们提前就已经脱下了军装,而且换了车辆。顾惜风用圆滚滚的手指夹着烟卷,想着在医院里的所见所闻,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的许乐,说道:“加上以前栽在满身正义感的头儿手上,我不禁有所感慨,宪历六十七年之后,他的日子过的太苦了。
“你就扯蛋吧许乐恼火说道:小爷带他走正路,当英雄。总比当年你们当杀手要强。”
顾惜风赶紧解释道:“那倒是。我只是觉得老白选择这个结婚对象值得人们同情,正义感多些倒也罢了。可你看最后她数钱那样儿,居然连我们和她打招呼离开都没有听见。你说这正义凛然是怎么就能和贪财结合的如此紧密?。
黄丽姑不安地坐在车厢角落里。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了这些人的说辞,大概是因为除了那个紫唇漂亮男人外,这个世界上按道理没有人会知道他和她曾经的关联。
和这么多陌生男人呆在一起。难免紧张,本打算一直保持沉默,可听到这些汉子们贬低自己的朋友,她忍不住开口辩解道:“佳佳是很好的人。”
熊临泉等队员们没有理她,继续感慨道:“碰着这么一老婆,老白不会在家连烟都不能抽吧。”许乐笑了笑,说道:“老白就是因为这个才戒了烟。
说话的时候,他用余光瞥了眼角落里的女护士,眉头微微皱了皱,真的无法理解施清海临死前会对这个女生如此恋恋不忘,甚至要求自己去做这么无聊的一件事情,虽然长的算是清丽,但哪里又能和他自己?
“我能请教一下,你和施清海是怎么认识的吗?”他眯着眼睛,对那个女孩儿问道。
黄丽鼻梁旁几粒可爱的雀斑骤然明亮。然后逐渐黯淡,微微偏着头。看着窗外的夜色,耸耸肩,自嘲里夹着点点悲伤:“原来”他叫这个名字啊。”
墨绿色军车组成的车队并没有直接前往十一号公馆,而是根据达文西的意见,先行抵达了充满了奢侈品牌的第五大道。在并不长的路途上,许乐听黄丽讲述了那个发生在陆军总医院间谍与女护士之间的故事,故事自然不会太长,却令他感动惘然之后陷入沉默。
黑色的冰柜沉默地,搁置在最前一辆墨绿色军车中,许乐没有告诉她。因为觉得没有必要,而且这黑夜里充满了温暖的阳光,不需要悲伤。
“请允许我以他朋友的身份,向你表达最真诚的谢意。”他望着黄丽微笑诚挚说道:“那家伙最喜欢像你这样的漂亮姑娘,死之前你陪了他这么多天,他肯
黄丽有些不安地紧了紧拳头,轻声回答道:“联邦英雄感谢我,还真有些,,不适应呀。”
许乐这才知道她已经认出了自己,笑着说道:“什么狗屁英雄,要让施公子听到了,一定会嘲笑你我一通。”
“为什么你们要叫他施公子?以后如果有机会,请您一定把有关他的故事告诉我
黄丽睁大眼睛,很认真地提出自己的要求。片刻后,她甜甜一笑,满足说道:“说实话,我一直很害怕他真的就是新闻里所说的那样可怕的坏人,现在知道他是您的朋友,那我想,他就算坏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
进行这段对话的时候,他们正在第五大道著名的专卖店中挑选礼服,店铺本已关门,然而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开门迎客,很明显这和达文西提议的破门而入,没有任何关系。
许乐从护士的眼中很清晰地看到了不安与退缩,知道她被店铺的奢华以及标签上的数字震惊的不敢尝试,轻声说道:“随便挑,今天晚上的所有活动,将由三林联合银行提供赞助。”
“可是为什么要穿这么贵的衣服呢?。黄丽不安地问道。
“因为我答应过施清海,我要帮你把那位没有人性的前男友的自尊蹂躏成无数碎片,让你好好地出气。”许乐非常认真地说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保证你前男友今天晚上后,会非常后悔当初的决定。”
黄丽紧紧握着那件闪亮的小礼服,看着面前的许乐,想着在广场上睡着的那个男人,忽然觉得鼻子一阵阵发酸,大概是那个男人的朋友们身上汗味太重的缘故。
席勒曾经写过五个童话故事,却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些童话出自自己的笔下,之所以后世的研究专家认定这五个童话是他所写,除了一些文风比较和断代确定之外,还因为这位大师无耻的将童话中的王子都取了一个叫席勒的名字。
在某个叫述精炼草木灰工厂女工生活的童话故事中,席勒王子与那位女工跳舞,相爱,俗套的波折圆满,除了替联邦留下新婚找鞋的习俗之外,更是为联邦女孩儿保存了无数对生活的憧憬。对于黄丽来说,那个苍白又艳紫的漂亮男人就是一个未经邀请便闯进自己生活的王子,虽然他已经离开,却仍然没有忘记给自己准备一场盛大的舞会,满足灰女工的愿望。
穿着整套最新顶级奢华品牌,提着仕华女包的她,跟在许乐的身后走进一般民众根本没有任何认知的十一号公馆大门时,不由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但因为是那个男人安排的梦,所以她非常努力地要把这场梦做完。
“哪个是你前男友?”
在顾惜风的提醒下,许乐看着公馆奢华大厅最里间那个方桌,看着那里的两男一女,轻声问道。
“左手边那咋黄再压下心头渐渐起伏的情绪,目光微垂解释道:“对面是他现在的未婚妻。另一个男人我不认识。”
“应该是她哥哥,眉眼很像。”顾惜风蹙眉说道:“头儿,十一号公馆的电子请束非常难伪装,说明这里层次不低
“如果打脸,除了一身外。我建议还应该再加一些东西,比如黄丽小姐在被男友抛弃后,忽然找到了一个非常出色,家世非常优秀的男朋友,并且趾高气昂地带到前男友的面前炫耀。
“这个桥段俗气而且常见,不过我喜欢!”
身为州长公子的达文西经常出入这种类似的场合,很自然地斜着身子站立,望着那边嘲讽说道:“就让本公子去把他们的脸抽的啪啪响吧!”
凭借伪装电子卡进入公馆来看热闹的队员们都很兴奋,甚至想和达文西争一下这个角色,但终究因为家世的关系,被一一拼掉。
“我也很喜欢这种桥段,而且既然是打脸,就要一巴掌打死许乐向众人很认真地解释道:“所以我在等利孝通过来。”
队员们瞬间沉默,达文西震惊无语,同情地望向那边尚不知情,温言交谈的那个男医生,心想头儿居然为这破事出动了七大家的公子哥,你呆会儿被打脸至死,也该瞑目了。
从震惊中醒过来的队员们望着许乐,语重心长地说道。
然后有人看了一眼仍然有些懵懂,完全被挑出事情核心的当事人黄丽小护士,犹豫着问道:“那这算不算是给小爷他戴绿帽?”
听到绿帽二字,许乐有所感,有所忆。举目望天,轻声说道:“扯淡。这哪里是绿帽,顶多算是一顶黑锅。”
十一号耸馆安静大厅外,看似露天其实并未露天,石坪上方透明的的薄膜拦住向人们发丝洒落的春雨,雨水轻轻柔柔地顺弧度而蔓下,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
他感觉到了些什么,回头望去,只见今天晚上的备选最佳男主角,那朵像梅花般生冷阴沉的铁算利家七少爷。正在雨水光晕之下走进公馆大门,不由微微一笑。
“欢迎回到首都星圈。”利孝通微笑说道,拍拍许乐的肩膀,微笑望着大厅,问道:“好了,你知道像我这种一分钟也是几百联邦币上下的成功人士,时间很少,打脸的对象是谁?”
众人向大厅里走去,许乐请黄丽走在利孝通的身边,摇头感慨说道:“打脸什么的,最讨厌了,我并不认识里面那桌人,甚至也不知道对方是些什么样的人,联邦的道德观,真的很崩溃。”
这个夜晚春风不曾沉醉,春雨轻柔缠绵,能够出入十一号公馆的人们自然是非富即贵,从那些桌上随便站起一人,或许便是首都特区各介。***里赫赫有名的人物。
许乐众人却感受不到那些人投来的疑惑不悦神情,直接向大厅里面那桌走去,嘈乱的脚步声和大兵们穿着便服却依然透出来的野蛮臭汗气息,与公馆的气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张桌旁坐着两男一女,穿着低调不起眼却做工精致的衣服,餐盘上摆着冰凉却做工精致的食物,相貌相似大概是兄妹的那对男女脸上挂着精致却从骨子里透出骄傲淡漠的笑容,另外一个手指修长的男子仪表堂堂,手腕上戴着一圈做工精致却落了下乘的名牌手表。
被一群意外来客打成了夜聚氛围的他们,不悦地皱着眉头回过头来,手指修长的男子,看到被许乐众人推向前面的黄丽,眼眸娶闪过一丝意外。然后迅速变成平静。甚至唇角还挂起了一丝温柔的笑容,给人感觉非常舒服。
“这位就是姜睿医生?
利孝通轻轻揽着黄丽的腰肢,面无表情看着那个男人,淡然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轻轻一瞥便移到了他的修长手指上,显得格外不在意,手掌轻轻抚着女孩儿的腰,宣示主权的意味十分浓郁。
陆军总医院最有前途的心外科年轻主刀医生姜睿,看着眼前这一幕,大致明白是什么样的情况。向对面的新女友和女友不能得罪的兄长致以抱歉的笑容,轻轻擦拭下唇角,站起身来。
他用一种叹其不争的表情,望着黄丽语重心长说道:“黄丽,我们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为什么你还不能放下呢?你喜欢我,是你的自由,但我喜欢谁,也是我的自由,你还年轻,你的人生还很长,可不可以不要把精力放在这种无聊的把戏上?”
他望着利孝通,伸出手去温和说道:“你好,我想你可能是黄丽的现任男朋友,我大概也能明白她为什么带你来这里,这肯定不是什么偶遇,而是一场衷意的炫耀,然而问题在于,我们是男人,没有必要做这些意气之争吧?”
利孝通皱了皱眉头,自然不会和他握手。
姜睿医生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转头望着黄丽,继续用那种隐藏极深的居高临下口吻教育道:“以后不要这样做了,你以为现任男友能带你进十一号公馆,就可以打击我的自尊心?这真的很幼稚,只会让我替你觉得在朋友面前失礼。”
从开始到现在,基本上都是姜睿医生一个人的表演,桌对面那位出自名门的女孩儿脸上挂着淡淡嘲讽的笑容。根本没有看紧张绞着手指的黄丽一眼,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然连生气都吝于给予。
许乐众人也没有说话,因为他们被这位姜医生震的有些说不出话,何等样语重心长骄傲的男人啊,何等样始乱终弃却正义凛然的男人啊。
利孝通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医生居然是这等人物,像冰一样的表情竟有些松动,他看着仍然安坐椅上的另一个男人,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问道:“我叫利孝通,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以他铁算利家第二顺位继承人的身份。无论放在何种交际场合中,都没必要先自报家门,只不过今天是受许乐所请前来打脸,只好放低身份,淡淡说出自己的名字,希望那个看上去有几个钱的名门公子能够识趣而退,不要影响许乐难得的打脸兴致。
不料那对兄妹听到利孝通的话后,竟是没有什么反应,那位穿着淡青色底绣正装的男人眉尖微微蹙起,看了利孝通一眼,说道:“我不认为我们曾经见过面。”
场间一阵沉默,许乐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低声说道:“居然有人不认识你?”
“你觉得我应该认识你是谁吗?”淡青色正装男子脸上嘲讽之色大作,说道:“该我认识的人,我全认识,不该我认识的人,我凭什么认识你?。
利孝通脸色未变,身后的队员们则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许乐瞪圆了那双小眼睛,感慨道:“我们是来打脸的,怎么好像被人把脸打了?”
利孝通望着他苦笑了一下,说道:“他连我都不认识,你说这脸怎么打?。许乐的意思。大抵就是明珠暗投那方面的感慨,摇头说道“一与安排是我的错,食物链层次隔的太远,反而没有什么威慑力。雄狮捕兔。兔吃胡萝卜,兔子会害怕狮子,胡鼻卜却根本不认识狮子。”
“就是这个道理。”利孝通松开揽着黄丽腰的手,摊开双手说道:“你总不能以为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认出我来。”
两个人对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一眼姜睿医生和那对号称出自名门的兄妹。在他们看来这些话只是很寻常的讨论,根本不在乎落在对方,尤其是那个穿淡青色正装男子耳中,明显是一种绝对的挑衅和奚落。
十一号公馆不是普通会所,那位淡青色正装男子也是极有身份的人,不愿意再和许乐他们做口舌之争,挥手将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值班经理招来,冷漠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些客人都有电子请束公馆方面早就已经进行了自查,经理为难说道:“陈公子,不过既然他们干扰到您用餐,只要您吩咐,我马上通知保安部门请他们离开。”
随着经理隐晦的手势,餐厅角落里那些穿着黑色正装的保安人员摁着白色耳机围了过来。
“富人们生活的地方真有意思,以为戴个白色耳机就可以冒充特勤局?不过说到动粗,这种事情我们很擅长。”
熊临泉在旁边忽然插了一句话,然后解开自己身上的风衣。
桌上三人以及十一号公馆经理、保安人员们脸上表情剧变,他们震惊地看着这个汉子风衣里那些寒意十足的枪械,手脚顿时僵住。
联邦严格管制枪械,就算是南科州最著名的黑道大佬张小花。只怕也不敢在公馆这种地方亮出这么多枪械,那么眼前这幕就只有一种解释。
那位姓陈的公子脸上的居高临下神情终于缓缓散开,他将餐巾搁在桌上,目光盯着面前这些人,最后落在了许乐的脸上,无比震惊地认出了他的身份。
“真是失敬,居然是联邦英雄。”陈公子嘴唇有些发白,却依旧笑道:“我大概听说过一些关于你的传说,但真没有想到,在这种争风吃醋的场合,居然也能看到你的身影。”
“我叫陈尚林,姜睿和我的妹妹已经订婚,我可以称他一声妹夫。许乐上校,我不知道你和我妹夫的前女友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我想就算你是联邦英雄,也没理由参合到这些感情方面的问题中
陈尚林出身不凡,自身又是金融方面的天才人物,年过三十便在股市上颇有斩获,自组公司后甚至被财经杂志评论为日后引商界领袖侯选人,如此种种,让他养就了骄傲不甘的个性,所以此刻哪怕明知道面前站着的是什么人,居然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牵涉到打脸与被打的哲学思辩关系,牵涉到陈家的颜面,确实也不容他退让,他不甘示弱说道:“就算你们是部队的人,但我想在这里应该还是要老实一些,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你应该听说过七大家。”
陈公子盯着许乐的眼睛。说道:“十一号公馆就是其中某家的产业,哪里能由你放肆,而且你的运气不算太好,那位公子今天网好在这里。”
一阵诡异的沉默,曾经跟随许乐杀进林家别有庄园的七组队员们瞪着这位公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利孝通则是摇了摇头,看着许乐说道:“看来他也不是很清楚你做过的那些事情。”
“我现在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许乐认真解释道。
十一号公馆餐厅清场,黑衣保安们拿着折叠电击棍,警慢地看着那桌旁的众人,没有等多长时间,公馆的幕后主人终于施施然的出现,并且一出现就是两个人。
陈尚林看见那两个年轻人,脸上的冷漠骄傲顿时变作了亲切温柔,甚至带着一丝隐不可见的讨好神色。当他看到另一个人时,心情变得极为放松,以他的身份能够结识这家公馆的幕后主人,主要就是因为那位远亲一次偶尔性起的介绍,既然那位远亲今天也在,那就更不用担心什么。
他身旁的妹妹望着那边。眉开眼笑喊道:“表哥。”
姜睿医生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幕,他从来没有想像过,在自己面前无比高傲,颐指气使的陈家兄妹,居然也会有如此的一面,他敏感察觉到,这家十三号公馆的幕后主人应该是地位极高的大人物,只不过自己根本不知道传说中的七大家如何分布,所以猜不到那两个人的身份,但心情却同样随之炽热起来。
看着那两个人,利孝通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许乐则是偏着头。像看小丑一样看着那边,眼睛眯了起来。陈氏兄妹和姜睿医生迎上前去,正准备说几句什么以表示自己打扰公馆方面的歉意,然后借机与这两位真正的世家公子拉近距离,却不料那两位公子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自己,惊愕地望向了那边。
他们也随之转头,不知道那边安生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却只看到许乐利孝通等人平静站在那边。
陈尚林不解说道:“表哥,十二少。”
“七哥。您怎么亲自来了?。左手边那位年轻公子表情夸张地张开双手,朝利孝通迎了过来,大声说道:“我这么个破地方,您居然亲自来吃饭,我激动的,我不安的
“表哥,十二少刚才喊什么?”陈小姐有些惘然问道。
“利十二少的七哥,自然就是利七少。”那位被唤作表哥的年轻公子,紧张地望着那边,声音沙哑又愤怒低声吼道:“你们两个蠢货,怎么得罪他们了?”
川孝沥。陈尚林的脸煮顿时变得惨白片。二年前他应讽曰曰润旁脾气极暴躁的远房表哥,在一个顶级夜店中,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利七少,只是”为什么今天自己没有想起来?甚至对方自报姓各后。自己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年轻商界领袖?金融界的天才人物?对方可是铁算利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根本不用做什么,只需要看自己一眼,自己这辈子就会毁的一干二净!
“该我认识的人,我全认识,不该我认识的人,我凭什么认识你?”
猛然间,他想到先前那刻自己说的那句话,当时他觉得自己这句话很给力。现在才明白对方后面接的阿猫阿狗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才明白原来自己这句话只是打自己脸打的非常给力。
利孝通不知道这家什么公馆是家族一处不起眼的产业,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远房堂弟热情到夸张的迎接,虽然以他这些年在家族老人们心中的地位,绝对担得起这份热情甚至是讨好,然而他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对方的问题,所以只好沉着脸一言不发。
七大家有继承权的直系子弟,冒充一个平民女子的男友专程进行打脸的幼稚戏游戏,而且那平民女子还长着几颗刺眼的雀斑,历史上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利家十二少被他的沉默阴沉唬的不敢多问,瞬间发现了许乐的存在,于是又是一番夹加热情夸张的寒喧亲热。
对于铁算利家这种家族培养出来的年轻公子哥,纨绔有时,无耻有时,但更多的时候总会表现出成功商人的极端特质,只看这位十二少对七组队员们紧接着猛灌的热情便能查知一二。
简短的几番对话,他便知道了利孝通和许乐今天来十一号公馆的目的,虽然未必颇以为然,却是毫不犹豫地沉下了脸,走到陈氏兄妹和姜睿医生面前,盯着他们一言不发。
在这种强大的压力下,陈尚林开始流汗。然而他毕竟是个极有城府和魄力的成功人士,抿了抿嘴唇,汗珠满额头却不肯低头,对身旁的那位男人说道:“表哥,这虽然是年轻人的感情问题,但终究是家里的事情。”
在他看来,只要身旁的表哥愿意替自己出头,那么就算是恐怖的铁算利家,也会给几分薄面。
果不其然,利孝通望着他们沉默片力。对身旁的许乐说道:“你知道我们两家关系向来极好,我不方便做什么。”
许乐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鞋子,似乎在回忆当年踩在沙滩上的感觉,忽然抬起头来,盯着那位被陈氏兄妹和美睿医生视作最强靠山的表哥,认真问道:
“当年你哥和我达成的协议中有很明确的一条,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能踏进引一步,我很想知道。你现在的脚是踩在哪里?”
场间一片沉默,陈氏兄妹和姜睿医生震惊地从这句话中听出太多内容,尤其是那位陈公子,这才知道原来什么七大家的名声,在许乐的面前好像并不大好用,甚至那个上校好像以前曾经做过些什么。
表哥林斗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抑下心中的羞辱感和愤怒感。恼火说道:“我马上就回可以了吧?”
“当然不行,我还要一个解释。”许乐眯着眼睛看着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引?林半山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也会说话不算话?他要是不会管弟弟,我可不介意再替他管教一次。”
“你讲不讲道理的?你已经是上校了,还讲不讲道理的?”林斗海愤怒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吼叫道:“不要动不动就拿林半山那个家伙说事,你要真敢动我就直接把我给毙了!”
话语一出。林斗海声音骤然一滞,过往这些年好些次的流血屈辱经验让他早就明白,许乐这种恐怖的人类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目标。更讨厌的是,这个家伙是真敢杀自己。想到这一点,他气势稍软,低声解释道:“你被俘虏到帝国后,全联邦都以为你死了,我认为协议自然解除。所以就回了引。”
“解释有一定道理,但你现在已经知道我还活着。”许乐提醒他。
“我马上就走,直接飞!”
林斗海恨恨看了他一眼,竟是二话不说转身就向公馆外走去没有和利孝通打招呼,没有和任何人说一句话,走的格外干脆利落。
陈氏兄妹一直认为与家里有远房亲戚关系的七大家之一的林家,是自己在联邦里最牢不可摧的靠山,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在倾城军事监狱中见过老爷子的许乐心中所想。
问题是在于费城老爷子至死都是无人敢撼其一丝,而并乐却向来不惮于和七大家的威权做正面的对撞,而且在以往的对撞中,他曾经获胜。今日林斗海负气顾丧而走,便是过往战绩的余威。
再也没有任何指望的陈尚林,脸色苍白看了一眼远处酒台旁正在饮酒的利孝通,神经质地笑了笑,说道:“我想”这位黄小姐应该不是利七少爷的女朋友,诸位这是专程打脸来了,只是我非常不理解,这究竟是为什么,我有自知之明,虽然自己在业内有些地位,但绝对没资格让诸位端出这么豪华的打脸阵营。”
“其实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发生,我也不是很理解。”许乐耸肩道:“大概都是施公子的错。”
对方自然不知道施公子是谁,更不会知道他和今天雨夜里发生的故事有什么关系,许乐转身望着表情呆滞的陈小姐,面无表情说道:“取消订亲吧。”
陈小姐脸色震惊,陈尚林抢在她前毫不
许乐的声音温和了一些,望着陈小姐说道:“姑娘,以后不要和这种男人在一起。”
“好。”依然是陈尚林极快的答应,然后在许乐的目光示意下拉着妹妹向餐厅外走去,陈小姐悲伤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曾经的夫婚夫,颤声恳求道:“你们不要杀他。”
联姻名门,被资助成为首屈一指的名医,在联邦内飞黄腾达,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变成了泡影,仪表堂堂的姜睿医生脸色苍白,失魂落魄,他抬起头来,死死盯着一直沉默的黄丽小护士,尖厉的吼叫道:“这下你满意了?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居然这么对我?你究竟想做什么啊?”
紧接着他望着许乐众人愤怒叫嚷道:“你们都是真正的大人物,何必为难我这么一个穷医生,我只是想活的更好一些,难道这也有错?”
“我说过,这一切都是施公子的错。”许乐停顿片刻,望着他蹙眉说道:“不过”始乱终弃这种事情,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我最讨厌看到你这种男人,错了还总他妈以为自己是对的,什么破事儿。”
不知道是不是联想到自己乱七八糟的感情生活,他的心情忽然变得极为糟糕,从身边熊临泉手里接过一枝香烟点燃。
“我是男人,你们休想用这种方式逼我放弃自己的爱情!”姜睿医生双眼里血丝密布,挥舞着双臂,仇恨看着黄丽说道:“就算是死,你也别想我娶你。”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演戏以证明自己对爱情忠贞从而诱使我们真的让黄丽嫁给你好让你顺杆子结识我们以及利家那位七少爷。”
说了很长的一串话,许乐险些咳嗽起来,他用夹着烟卷的手指很随意地指着姜医生的鼻子,说道:“如果是的话,你演技不错,不过你放心,就算黄护士真的愚蠢疯狂到要和你重新谈恋爱,我们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将烟卷塞进唇里深吸一口。他低头看着手机光幕上的第二封信,音调平稳念道:“对雀斑小美人儿前男友打脸结束后,要求此人五年内不准谈恋爱,不准嫖娼,只能打手枪。”
许乐抬起头来。望着面露不可思议神情的姜睿医生解释道:“说过,一切都是施公子的错,关子这些具体措施,都是他在遗书里的交待,我必须一条一条实践好。”
他身后的黄丽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要试图瞒着我们谈恋爱或是嫖娼。”许乐很善意地提醒道:“你看过那部得星云奖的纪录片吧?我们是很专业的队伍,从今天开始。你的生活里会充满了窃听和远程偷窥,一旦你违规,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太过份了。”姜睿医生垂着头,痛苦地说道:“就算我曾经犯过错,可你们也太过份了,怎么能一点道理都不讲?”
“道理?我老师说过,这个宇宙里根本就没有道理这种东西。”许乐平静说着,微一停顿后不知道为何音调骤然变高,显得格外沉重愤怒。
“如果有道理的话,那个家伙怎么会躺在车子上面,再也***醒不过来!”
接着轮到黄丽小护士的发言时间,她对前男友姜睿医生抽泣着说道:“虽然你一直没有乱成我,我也不认为情侣分手就是被人抛弃,但我不甘心分手的方式,不甘心听到那些你为了最快甩掉我而说的恶毒的话,我不是一个缠人的家伙。但你既然让我不高兴了,我就要缠着你让你也不高兴。”
她抬起头来,盯着前男友的脸,勇敢地泪流满面:“我给你打了七个月的午饭,我给你洗了六个月的袜子内裤,这些都是你欠我的。我要拿回来。”
啪啪啪啪啪啪一连串清脆的掌声,黄丽小护士非常清楚地在前男友左脸扇了六个耳光,右脸扇了七个耳光,虽然她的力气不大,却依然扇的姜医生一脸红肿,美不可言。
黄丽用发红的手掌抹掉眼泪,对许乐和七组队员们深深鞠躬。然后极为干净利落地说道:“那我走了。”
正在台边喝酒的利孝通看着这幕,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僵住,看着这个长着雀斑的女孩儿,总觉得她长的像一个人,不,应该是气质很像一个人,有种女孩儿身上很少有的凛冽劲儿。队员们对女孩儿热烈鼓掌,这才知道小护士柔弱善良的外表下,竟藏着如此一颗强大的心,难怪施清海死之前能够有那么一段离奇的故事,死之后依然念念不忘这人生的偶遇。
“流氓。”许乐微笑着对公馆外车厢中那具黑色冰柜里的漂亮男人说道:“你交待的事儿我做完了,你可以闭上那双桃花眼了,然后”,我该去做咱们剩下的那些事儿了。”
水夜烟雨扰人清梦。并不是入黑甜梦乡的好时候,更何一行人紧接着还有很多正事要做,所以他们占了十一号公馆开始喝酒,那个在利家排行十二的少爷热情地陪了几杯,便识趣的提前离开。
这时候许乐看到了利孝通身旁的曾哥,他敬重曾哥这样的像把长枪样的汉子,很规矩地上前问候数句。曾哥点点头,依然像当年那样沉默地守候在利七少爷的身后,只是鬓角看着终是多了几粒雪花白。
利孝通看着这幕不禁有些感慨,这个联邦只有许乐这个家伙。每每看见自己的保镖,却比看见自己还要更加礼貌很认真,大概就是因为这种性格,所以很多人非常欣赏许乐,比如总统先生,然后有更多的人非常想许乐去死,比如政府和军队里的那些大人物。
把杯中残酒倒进烟灰缸淋熄烟草,利孝通蹙眉斟酌片刻,说道:“没有人希望你这时候回到首都星圈。”
许乐举起酒杯和远处的队员们遥碰一下,抿了两口,叼着烟卷含糊回应道:“很多人表达过类似的意思。”
利孝通摇头说道:“所有人都明白,你为什么被放逐到西林,大致也能猜得到,那位施先生做的事情是基于什么发生。现在拜伦阁下死了,他也死了,古钟号调查却没有重启的信号,这时候你回来”
他的眉头像雪中被冻凝了的梅花枝一样,轻轻皱着:“所有人都感到恐惧不安,担心你会像那年杀死麦德林一样强悍直接的发疯,就连我们家那位老爷子,这两天摸小圆帽的次数都比以前要多了很多次,很明显他老人家都为你的归来感到焦虑。”
“结果谁都想不到,这个雨夜你除了去警署大楼走了一遭外,居然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发疯的内容,反而却花了很大的精力替那个女人争风吃醋,这事儿实在是令人有些想不明白。”
“主要是替施清海过把瘾。”许乐望着他笑着说道:“这种事情劳动你亲自出马,这时候想起来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利孝通摇了摇头,自嘲笑着说道:“只耍你不发疯,别说是让我来替你演一场打脸的无聊戏,就算让我脱了衣服扮小丑,我也心甘情愿。”
“有这么夸张吗?”许乐好笑地皱了皱墨眉。
“你是我人生最大的投资。”利孝通很严肃地望着他,缓声说道:“过往这几年的实践证明,家里那些老人也早已接受不管你是个小兵,还是被关进倾城的重犯,只要你不死,那么我所下的投资就一定会获益,所以我恳请你一定会学会制怒,学会珍惜自己的身体,在我眼中,你的性命比别人要宝贵太多。”在任何人眼中自己的生命肯定是宇宙中最宝贵的那一种,然而因为自然规律早已铸死了生物必将谓零的咒文。所以人们只好悲伤的接受,然后试图寻找一种能够离开时能够愉悦些的方法,比如寻找某种在情感上比死亡更加浓郁的理由,比如死在自己自由选择的道路上。
春雨缠绵落下的昨夜,许乐和他的战友们悄无声具替车中那个家伙挑好了长眠的墓地。此时是清晨,这里是星河公墓,许乐将手中的白色花束搁在沈老教授的墓前,然后走到旁边的墓碑前,看着碑上被雨水浇湿的字迹,微微一笑。
墓碑上写着施清海的籍贯家世和简要说明,墓志铭是许乐挑的,从多年前那封信件里挑出来的很有力量的语句,这些语句铿锵有力却并不一味严肃正经,很像施公子的性格。
“我已死在我选择走的道路上,而你们要活着,好好活着,活的心安理得。”
当年在餐厅里看施清海留下的那封信时,许乐看到选择道路那句话,便有某种感悟,人如果能够死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真的是一种很平静的幸福,所以今天他把这行字刻在了对方的墓碑上。
“文艺青年一般都比较短命。”
举着黑色雨伞,牵着儿子手的部郁,站在微凉的雨中望着面前的坟墓,面无表情嘲讽说道。
已经四五岁的部流火好奇地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面前的水泥圆丘。他当然不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却非常不高兴母亲牵着自己手的手是那么的冰冷和用力,有些痛。
小男孩儿和动物一样危险而令人手忙脚乱,但他们同样拥有某种敏感的感知能力,按照平时性格肯定早就已经大吵大闹起来的部流火朋友,感受着公墓园林里的异样气氛和手上传来的痛楚,竟是吭都没有吭一声。
许乐看了部郁一眼,发现她今天鬓角居然还是夹了一朵小红花,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艳红花瓣上沾惹着春雨播散的水粉,显得鲜艳欲滴。十分漂亮。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当年痛苦于梦幻破碎,墨雨痛哭于高速公路,极高速成熟之后,部郁除了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外,也爱上了戴红花。
“虽然直到最后你们也没能再走到一起。”许乐摊开手说道:“但我本以为今天这种场合,你总该把花换个颜色。”
部郁沉默了很长时间,虽宁静却天然妩媚的眉眼间忽然闪过一丝笑意,说道:“他说过红花好看。”
五年前,同样在这片墓园之中,同样在雨中,许乐正式替施清海扛起了照顾部郁和她腹中孩子黑锅的重任。五年后,腹中的小生命已然健康长成了虎虎有生气的小男孩儿,部郁依旧美丽,许乐依旧在背着各式各样的锅,施清海已经沉睡在了地底,时间,原来真的改变了很多事情。
“晚上流火要弹琴,宵夜吧。”她说道。
“好。”许乐回答道。
部郁带着孩子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凛冽简单至极。
许乐看着穿风衣的她消失于春雨中的背影,沉默片刻后打了一个电话,在雨丝中压低声音皱眉说道:“黛儿小姐,你好,我是许乐。”
二春时节的清晨,被昨夜雨水隙涤多遍的空与带着股消珊训不道。从官邸露台前方的草坪里拂来,吹拂在少女的脸上。
联邦总统唯一的女儿帕黛儿小姐今年十四岁了,身材依然瘦削。脸色苍白宁静。甚至有些过于宁静,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笼纱裙。将自己藏在露台纱帘后,躲着露台前那些表情警惧的特勤局特工,手指紧紧抓着电话,微厚的嘴唇开启闭合了多次。才极为艰难而腼腆地对电话那头缓慢说道:“是的”许”乐中校,父亲”准备出门,您要和他见面,,好的,我明白,”您的意思。”
自幼患自闭症,这些年稍微好转些的联邦第一千金,不知道在电话里听到了许乐怎样的承诺,呵呵笑了起来。大概是想到自己牙齿上的矫正线不大好看,帕黛儿用很快的速度捂住嘴巴,对着电话用力地点了点头。
许乐和总统官邸的私人联系并不多,毕竟联邦总统日程繁忙不可能拥有太多的私人时间,帕布尔先生在一次聚餐时曾经自嘲过,联邦的总统的身体所有权是属于联邦。而不是自己的妻子的。
不过和一般人比起来,许乐和那个联邦最有权力的家庭的关系已经可以算做相当亲密。他曾经和那个特殊的一家三口多次共进晚餐。
至于帕黛儿小姐。许乐与她的联系相对而言更少一些,毕竟一个曾经被自闭症困扰的少女,需要被家庭格外的保护,不过偶尔有通信。也有记得送上几份小礼物。
如同这个故事已经花了两百多万字来讲述的那样,像有一年施清海曾经赞美过的那样,许乐这咋小眼睛男人虽然自从开始逃亡之后,话便变得越来越少,但身上那股特别的味道或者说是魅力却是越来越浓。所以联邦甚至帝国里,有很多女人女生女孩儿,才会觉得他非常值得信任?
站在星河公墓微雨中,站在那棵有纪念意义的大树下,许乐压低声音和电话那头的总统千金耐心讲解着一些什么,说明着什么,约定着什么,然后微笑着承诺了一些什么小细细叮咛之后才如释重负般挂断电话。
“去南郊师部。”许乐说道。
墨绿色的车队顺着蜿蜒的山路离开了公墓,留下两座坟墓和两束代表离别的纪念的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辆七组队员非常眼熟的没标志黑车混进了车队中。此时许乐正坐在黑车后排,通过步兵小组战地指挥系统,和前后军车内的队员们传达着一道道命令。
“三介,高点,把精确射角标出来。”他拉出电话前端的卷轴光幕。眯着眼睛盯着光幕上面的高精度地图,用着地图街道上的几处隐蔽方个。“这里有对方的人。”坐在他身旁的顾惜风弹动着圆滚滚的指头,快速做了方位标定。然后在工作台中输入小组行动目标流程,想了想后,在通话系统里加了一句:“对方是部队里的好手。我们要做的是控制,注意安全。”
他们这时候准备去南郊的十七师师部驻地。许乐毕竟是联邦军人。抗命不遵回到首都星圈,昨天的雨夜花在祭奠朋友,安葬朋友身上,接下来总得回自己的部队报到。
“三号公路高架下面,这里小就是这里。这是首都警备区机甲大队的军演临时所,问题是昨天有两台机甲运到了临时所里,现在还没有热启动。”
许乐在光幕地图上某处画了个圈,然后重重地点了一下。
“我亲自去盯着。”顾惜风快速回答道:“在热启动的时候。我做一下波段叠合,有百分之七十可能性槽进那两台机甲的核心。”
车队安静地行驶在首都郊区平滑的公路上,指挥系统里除了许乐和队员们清晰简短的命令应答声。便是一片安静沉默。偶尔长达一分钟的沉默,让车队开始弥漫一种很复杂的味道。
昨天在旧月基地接到许乐,七组一直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虽然一直没有实际危险的场面发生,但宪章广场上那么多联邦政府有关部门的跟踪以及头儿所表现出来慎重谨慎,让他们知道看似平静的前路,实际上蕴着风暴。只是不知道何时卷起或平息。
用极短时间完成小组电子信号流动变频及同步通道设置的顾惜风,在关闭工作台光幕片刻后,忽然抬起头来问道:“头儿,这里毕竟是首都特区。你真认为那些家伙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付你?再怎么说。你也是军神老爷子亲自挑的接班人。
黑车里很安静,许乐沉默低着头,思考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为了阻止自己回到首都星圈揭开那道黑幕,那些人毫不吝啬**毁灭的手段,为了达到目的,击一可思议地出动了联邦舰队的战舰,都只经疯狂再,地步。自然不会在乎这里是首都特区。军神对自己的爱护,更何况老爷子已经死了,埋葬在费城,而那个人与老爷子的关系,远比自己更加亲密。
“那些人确实很想我死。”他看着光幕上的滚动信息,解释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关键就是狙击位置的控制,把这个控制住,他们就没有任何办法。”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对顾惜风说道:“那个机甲备用所,从安全序列里除掉,不用你亲自去处理。”
顾惜风不是很明白。
黑车前排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坐着七组驾驶技术最好的两个人。刘佼和达文西。达文西忽然皱着眉头问道:“头儿。如果对方整出大火力的东西怎么办?要知道可没有人敢低估你变态的战斗能力,一般的战斗单位,连我们的防御都突破不了,怎么可能伤害到你。”
许乐无法解释这一点。
如今的他身上已经披了一层淡淡的宪章光辉,任何需要芯片控制的。可以接受远程信号的大型武器,比如强大的军事战斗机甲和战机,甚至那些巨无霸一般的联邦战舰,现在都已经无法威胁到他的安全。
威力越大越恐怖的军事机器小在他的面前越可能变成一堆破铜烂铁。就像在那片太空里曾经发生的画面那般。真到了他生命受到危险的时候,他目光所及,指尖所向之处将是一片平静。从某种意义上,有宪章光辉加持的他,就是一尊被动无所不能的神。
可惜神也不是万能的,许乐无法控制人类本身和像枪械这样简单原始而永不落伍的杀人武器。
这一点恰好又证明了封余大叔那个论断。最简单的就是最强大的。为了在这咋。充满了潜藏乱意与杀机的首都特区活下去,并且获得最终的胜利,许乐需要七组队员们的帮助,并且他有信心就靠这二十几名队员的帮助,便能准确的把前方所有危险的因素全部提前湮灭。
这正是顾惜风一直藏在心里最深处,直到此时才问出来的疑问。
“头儿,你的情报桂确度太可怕。”他用圆乎乎的指头神经兮兮地快速点着电子地图上那些被精确标记的狙击方位,看着那些详尽到狙击手使用器材出厂年限的注释。难掩震惊说道:“就像昨天夜里在宪章广场上那样”你的这些情报从哪里搞到的?如果回回干仗都能拿到这么庸的情报,那对方还干个屁。”
许乐挠了挠头,沉默片夏后笑着解释道:“嗯,,我上面有人。”
“上面有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顾惜风和前排的达文西同时抬起头,盯着黑车平整的顶棚,想耍看那坚硬的防弹材料全部看穿,看到那个神秘兮兮,无比强大恐怖的情报提供者。新十七师重组,自然不能再留在港都警备区那个繁华而堕落的地方。直接被军区司令部调回首都特区南郊。
抵达南郊师部的只有许乐所在的黑车及开路的一辆墨绿色军车,其余的车辆以及那些割悍的队员们都不知道去了何处。
于澄海师长患病住进了陆军总医院,而且马上就要转往南半球的一军区心外专门医院,所以许乐没见到这位最想见也很敬佩的老军人。
黑车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驶出了新十七师师部大门,许乐坐在窗边,默默查看着光幕上清晰的首都特区周边的兵力布署图,心情变得稍微沉重了些。
首都警备区的常驻部队为四个特级师,大部分出自第一军区,其中还不包括今年特批驻扎的新十七师和铁七师。如果于澄海师长真的病了。那么新十七师肯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现在是谁在第一军区内言如法例?是谁把西林军区忠于钟家的部队全部调去了帝国前线?是谁让铁七师没有回3,而是强横地留在了首都特区旁?
想到那个将军的大名,许乐沉默,然后皱眉皱到眉心一阵生痛。然后一声暴雷般的闷响骤然在他的耳畔响起。
迸!
一颗不知何处来的狙击步枪子弹,准确地命中黑色汽车的车窗玻璃。就轰在许乐的脸颊旁,在玻璃上爆出一朵凄厉的花!如果不是有千世部家黑车的强悍保护,这一枪绝对会把他的脑袋轰成一团血泥!
许乐转脸,望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可怕弹痕,睫毛一丝不眨,沉默了片刻后,就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那样平静。低头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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