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着,却摘了片竹叶,饶有兴趣地逗弄那蝈蝈儿,又道:“你娘小时候也淘气,捉过这个,还说她捉的是哑巴,都不会叫。谁知半夜我们睡着了,她的蝈蝈叫得惊天动地,足足扰得我们大半夜没睡好……”
他笑得面庞浮起淡淡的红晕,忽转头问道:“她多久没来信了?”
木槿迟疑片刻,答道:“有半年了吧?”
“八个月。你的父皇和母后,已经八个月没和我有任何联系。”
许知言蹙眉,黑眸如有宝光流转,虽已不再年轻,却依然有种令人目眩神驰的奇异魅力。他看向木槿,“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父皇这么早就把你嫁过来?”
木槿迷惘,“大约想快些把我打发走,好禅位而去,带了母亲游赏天下好风光吧?他们与父皇交谊非浅,自是知道父皇会对我好。”
许知言笑道:“他们可真会偷懒!”
木槿表示同意,“我就没见过比我那父皇更会偷懒的人了,连女儿都懒得养!”
许知言大笑。
笑声里,方才梦中那女子娇柔的低语仿佛回旋在耳边。
“知言,我想和你携手吟游天下,走遍大吴好山好水,看遍南疆北漠无限好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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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嘉文帝多病,国事多交予太子许思颜和左右丞相商议处置。木槿是闲人,有的是时间伴在许知言身侧,这日竟陪许知言下了半日棋。
木槿照例大败,即便许知言让她数子,她依然给杀得满脸绯红,神情沮丧,引得旁观的侍从一边大赞皇上棋艺高超、聪睿明哲,一边忍不住瞥着木槿掩口而笑。
眼见得天色渐晚,许知言吩咐传膳于流香小榭。
他不惧热,但木槿拘着宫里的规矩,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圆圆的面庞不时滴落汗珠,想来热得厉害。流香小榭临着太掖湖,入夜有湖风挟了碧荷的清风吹过,却要凉快许多。
木槿扶了许知言缓缓走着时,许知言见宫人离得远了,微笑道:“木槿,什么时候赢父皇几盘?”
木槿连连摇头,“父皇,我在棋艺上没天份,怕是赢不了。”
“是么?”许知言淡淡而笑,“父皇有时故意让你,你瞧着我心情甚好时,便会赢我一两盘;若我神色不豫,你不但会输,有时还会‘不慎’自堵棋眼,惹来众人哄笑,好逗我欢喜。”
木槿便拉扯着许知言袖子撒娇,叫道:“我就是这么笨嘛!父皇不许嫌弃木槿!”
许知言浅笑道:“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木槿是天底下再聪明不过的女子。”
木槿便又嘻嘻地笑,“夫唯不争,故无尤。木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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